有仪式感的炖菜

印象中，家里一直喜欢做炖菜。

小时候，爷爷奶奶还在世，牙齿不好咬不动硬东西。父亲就上街买了一口铜罐，把煮不烂的食物用铜罐炖，如花生米、地豇豆什么的，炖得稀烂，爷爷奶奶吃起来不费劲。母亲也常用铜罐炖菜给我们吃，越炖越香。炖菜成了我家的特色，即使是一把白菜帮，也被炖得有滋有味。

读书时，每次放寒假回家，父母必定要忙着炖菜。胡萝卜炖羊肉，是我们最喜欢的食物。当羊肉和胡萝卜在铜罐里开始翻滚时，加上几颗干辣椒去膻味，最后丢把香菜白菜类的。羊肉是越炖越有味道，特别是那汤汁越来越浓稠，加上胡萝卜的甜，一口一口浸润着喉舌。父亲总喜欢用勺喝汤，每喝一口都要砸下嘴，慢慢品尝着岁月的味道。

过年家里是少不了炖菜的，无论是猪脚还是胖头鱼，不炖就仿佛没有年味。家里添置了几个土罐，那是专门用来炖菜的。每次炖菜，父母都要精心挑选着食材，一样一样洗干净，先后放入罐里去炖。往往是大火炖开后，改为小火慢炖，最后盖上盖子细焖。盖子下吱吱地往外冒着热气，那是食物逼出来的香，吸一口就能勾起你的食欲来的。炖菜改善了农户人家的生活，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炖菜，冬天变得温暖起来。

在老家，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大家都愿意帮忙。主人为了表达谢意，常常做些炖菜。土坯墙下，一溜儿地摆了几个炉子，红色的火苗舔着大大小小的罐子。炖菜在老家又叫硬菜，在饭菜中最抢眼，所以掌勺师傅都会亲自做。做炖菜前，掌勺师傅会洗净手，戴上帽，围上围裙，一样一样去炖，把农家小院炖得热火朝天，炖得香气扑鼻。

每年的生日，父母都要到城里陪我过，必定带只老鸡来。父亲说那高压锅炖菜太快了，不能入味。所以每次来，他必定动手生火炉，然后把鸡肉切成块，放炉子上清炖。老家的鸡没喂过饲料，长得慢，肉也特别结实，所以一炖就得几个小时。有浓香溢出时，再加点板栗什么的，味道更好。父亲尝尝肉，再喝喝汤，自认为满意时才盛给我，鸡腿照例是给我吃的，在大人眼里，我永远是他们长不大的孩子。父亲每次做炖菜，特别认真，带着一种仪式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炖菜有了仪式感，就多了一种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