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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年味

作者: 胥加山2023/07/18优秀散文

苏北里下河地区舌尖上的年味,撩拨味蕾最原始的向往,莫过于肉团子了。

腊月二十开外,家家厨房里或早或晚飘出煎肉团子喷香的味道,刺激着孩子们的嗅觉,一边寻香而去,一边嚷嚷开,快过年了!有肉团子吃喽!

儿时,快到过年,如果闻到邻家飘出的肉团子的奇香,就会着急地追问还没有煎肉团子的母亲,妈,我们家何时煎肉团子呀?母亲笑嘻嘻地回答,急什么,过了二十四夜再煎也不迟呀!煎早了,还不是让你们偷食,到时办春喜酒的肉团子都不够数了!我们悻悻地走开,心里埋怨母亲太小气。

过了二十四夜,母亲才去庄上肉案铺买回三、四斤五花肉。那白花花的肥肉有一拃厚,吊在堂屋垂下的铁钩上,仰望着它,我们充满幻想。父亲去街上买回了一壶棉清油,看着父亲笑嘻嘻拎着半冻着的油壶,我们推想,今晚能吃到肉团子了!

掌灯时间,母亲哼着调儿剁起了肉,像在精雕细琢一件工艺品;父亲一改整日板着的脸,眉梢翘着生火煮起了糯米饭;我们几个孩子凑热闹,争前恐后抢着剥起了葱姜……一挂五花肉被母亲剁成了肉泥盛在铜盆里,白里藏红,一锅已凉的洁白的糯米饭倒扣在肉泥上,一大碗蛋清蛋黄倒入铜盆中,撒上一盆葱花姜末,加些盐,随即母亲双手在铜盘中翻拌起来。待到肉、饭、蛋、盐、葱花、姜末完全融合,母亲直起腰,额头渗着细密的汗,吩咐父亲生火热油……

一只只白里藏着红青黄的肉团子在母亲的双手中"舞蹈"成团后,便迫不及待跃入热油中,油锅里随即奏响过年的韵律。一只只肉团子在油锅里翻滚、盘旋、沉浮,渐渐透出了焦黄……油炸肉团子,外脆内嫩,香气扑鼻,油而不腻,咸淡相宜,被几双等待了近一年、馋急了的眼睛紧盯着。接过刚出油锅的肉团子,顾不得烫,赶紧咬上一口。肉团子在嘴中上下左右跳窜,味蕾开了花,舌头醉了,双唇湿润了,食道苏醒了,胃欢快了……

尝过了油炸肉团子,除夕夜很快就到了。母亲做的一大碗焖肉团子菜,成了年夜饭的主演。无须配角,二三十只肉团子放进糖色缀色的汤料中,大火焖到软而不化起锅,撒上青蒜末,滴几滴香油,飞少许胡椒粉……一道焖肉团子菜,吃得全家人,满面红光,年意浓浓……

春节过后的春喜酒宴上,母亲做的糖炒肉团子,最受拜年客人喜爱。已放了些时日吊在屋檐下竹篮里的肉团子,开始变得绵软起来,回锅油炸怕起糊,做汤焖又怕味不浓,唯有借助一大勺煎肉团子时的棉清油,洒上白糖,大火翻炒至脆而糖没有化时装碗,吃起来脆香满嘴,甜津滋心。此味仍能拖住渐行渐远的年味……

如今过年,纯粹的吃早已淡出人们的追求。可不知为何,每到年底,我总爱回忆起母亲做肉团子的每道程序,学着她做菜的样子,做几道肉团子菜,虽说一时感受不到曾经的年味,但足以缓解我舌尖上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