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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石碾

作者: 朱号斌2020/08/17现代散文

三面土坯墙,两扇破旧不堪的大门,围着一孔土窑洞。墙是什么时候垒的,已无法考证。只见墙上泥巴抹糊的表皮已经脱落,缝隙随处可见。大门上也裂开一道道口子,唯有上方相对称褪了色的门心对联,向世人证明着这是一个家。

在离家不足50米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皂荚树。皂荚树伟岸耸立,枝繁叶茂。树下,有一盘老石碾,听父亲讲石碾在此已有近百个年头。石碾由碾盘、碾子、碾框等部分组成。碾子看上去已磨损了许多,碾框也已锈迹斑斑,碾盘里高外低。碾子转动起来,发出吱吱扭扭的响声,仿佛一曲优美的音乐在荡漾。

公鸡刚刚啼过五遍,母亲就在院子里大声喊我们起床。我们兄妹几个不耐烦地穿好衣服,揉着惺忪的眼睛跟着母亲。母亲喃喃说道:“咱这十多家就这一盘碾子,咱要趁早把要碾的东西碾好,等吃了饭,其他几家也要来碾了。”母亲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个袋子,我们知道袋子里装的是柿子和秕谷糠的合成物,被人们称作甜糠。母亲将甜糠倒在碾盘上,趁着昏暗的灯光 ,我和二姐就推起碾子来。一圈圈地推着,母亲用笤帚轻轻往上边扫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碾成的甜面可甜了,你们可别偷着吃,这可是咱全家的口粮。”

中午时分,太阳热辣辣地挂在天上,可碾子在皂荚树下的凉荫里,左邻右舍也络绎不绝地来碾食物。有碾甜糠的,也有碾红薯片的,偶尔也有人弄来一些谷子。谷子倒上去,随着一阵阵的吱扭声,谷糠便被碾了下来,拿簸箕扇去糠皮,就剩下金黄色的小米了。

傍晚时分,也有来推碾子的。他们将碾棍插入碾框中,有人推有人看,说说笑笑,构成了旧时农村特有的生活图画。还有的拉来面柜子,将碾过的谷物一遍遍在柜子中筛下面粉来。有的孩子一次次跑过来,抓一把甜糠放在口中,扮着鬼脸在四周打闹着,嬉戏着。

后来有了牛马,就不用人推碾子了。把牛马套上,可牛马这畜生转起圈来,也会犯晕。为了防止这个,人们就用破布(按眼)将其眼睛蒙起来,这样一来,牲口就不会晕了。还有的牲口有灵性,知道碾上的东西能吃,便趁人不注意,偷偷撩上一嘴。于是人们又想出一个法子来,找来一根棍子(撑棍),一端拴在牲口嘴上,另一端固定在碾框上。牲口想吃也吃不成了,只好老老实实地拉碾子。牲口蹄子印在石碾的周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再后来,便有了碾道寻驴蹄的说法。

如今,农民也住上了几十层的高楼,生活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石碾也早已无影无踪。那种炊烟袅袅、吱吱呀呀、鸡飞狗跳的生活方式,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