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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雪花

作者: 马茂斌2020/08/25优美散文

终于等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虽然不是怎么太厚,却也已经给了人们清爽,给了人们兴奋。我喜欢在雪地里放肆地奔跑。将自己肮脏的身躯尽力地抛向干净洁白的大地。现在老了,跑不动了,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眼睛上跳下窜,就走,稳稳地,狠狠地在雪地里走,故意用疲软的双脚踏进松软的积雪,仔细聆听那咯吱咯吱的声响,感受脚底肌肉的张弛起伏。那阵子,感觉不是自己在走,倒好像是大地在走,是天空在动。不是走在茫茫一色的路上,走在天地合一的原野里,而是轻捷地踏在钢琴的琴键上,踩在灵活自如的电脑键盘上,每一脚都是一个不同的音符不同的字符。每一个音符字符都拨动着生命的血脉,都会奏出一曲曲健康的乐章。

我也喜欢在冷冷的气息里大口大口地呵气。看着自己呼出的热气寥寥四散,我觉得蛮好。我没发现自己的肺那么大,竟一下能呼出那么多气来。连着试上十次八次,身心便前所未有的舒畅,觉得身体里的一切郁闷都被呼出去了,接着肌肉里一直久驱不散的痛痒也一下去了多半。那个感觉,两个字:舒服。再要用手指蘸上一点点雪,放进呼出的气里,看着它瞬间化作液体,沿着手指流下来,我会感到全身都很润滑,湿湿的,似有生命在蠕动。于是乎,先前所有关于冬的惧怕,一下都变成了对春的眷顾和怀恋。

我还喜欢去摇挂满冰棱和雪花的树枝。农谚说,明雪暗雨。真的,雪不怕羞,不像雨一样非要夜深人静了才痛快淋漓的落下来。它会当着人的面,迎着人们深情的期盼飘下来。看着地里路上多了,就上房上树。树枝很光秃,无法攀援,它们就手托手,肩并肩悬悬地挂起来。好在雪天里是没有多少猛风的,随便落着就有冷气来帮忙,将它们连树枝冻在一起。喜欢品味生活的人往往不会错过这份好景致,除了仔细地观赏享用,还常常拿了相机或手机拍下来,放进自己的相册或电脑,存给六月天看。小时候,我不懂得珍惜珍藏这些,见了就摇就打,有时自己跑得不及时,头上身上就满是落下的冰块雪块。经常总有一两块会从领子里灌进衣服,然后麻利地化在脖子里,其实那才好呢。冰凉的感觉一过,仍然是一种湿湿的爽。回到家,脖子里往往还冒着热气,细心的妈妈发现了,就生硬地拉过去,使劲地搓一番,然后一棒一棒的积垢就会接二连三地滚下来。冬天天寒,房间里又冷,孩子们都很少洗脸,特别我们男孩子,间或洗一次,也总是象征性地抹抹前边,脖子里的污垢,要不是这样冲减冲减,怕到来年天暖时已经很厚很厚了。这么想来,还真得感谢这些雪块,不然,一个冬天过来,真怕被污垢包裹得脖子都不能转了。

我更喜欢在雪地里想文章。鲁迅《从百草原到三味书屋》里下雪天捕鸟的故事,就已经让我心旌荡漾了好多年,及至后来读了柳宗元《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立翁,独吊寒江雪。”刘长卿“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和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以及卢梅坡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和那些忘了作者的“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夜深知雪骤,时闻折竹声”等诗词语句,我更深深地领会了雪的魅力,触摸到了雪韵的澎湃激扬。一直到背诵了毛泽东《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我才发现这没有生命的雪,也可以像人一样拥有激情和气魄,要不“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豪迈气概又从何而来?

享受雪的洁白美丽,感受雪的博大清高,我们的情绪会变得恬静清爽,我们的肌理会得到愉悦陶冶,我们的灵魂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得以升华提高。朋友,不要急着去玩雪,学会去赏,去品,去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