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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江三章

作者: 周有德2021/10/18优秀散文

夏江古港

阡陌纵横,纷至沓来。

但是,人们要挖掘的,却是它深藏在地层里的帆影。

考古学家说,他捡到的贝壳、古船木、铁锚锈片,是《雷州府志》《海康县志》不可辩驳的记载。

经济学家说,他的曾祖父贩回的雷州古陶器、葛麻布,从这里装船,那页枯黄破裂的纸片,还竖排着下南洋的浪花。

而诗人干脆让时光回溯,像穿对襟衫的雷州府夏江巷那样热烈,拾起太阳投下的一片云影,当作宽大的蒲草扇子,倒腾着夏天的汗流浃背。

历史是乘风破浪的,是一尘不染的。

它,已经沉淀为大度、包容、丰腴、安详的土地,为一年两造的丰收,贡献了低垂的金穗。

它,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蔚蓝。

港湾是蔚蓝的,大海是蔚蓝的,天空是蔚蓝的。

当一万公里时速的时光隧道贯通,所有的港湾都将成为古港,天空的蔚蓝必将覆盖大海的蔚蓝。

我推崇:夏江古港文化。

天后宫

阳光是虔诚的,是安谧的,可以听到夏天的心跳。

一位女作家悄悄问我,关于她的故事。我拧一拧头,示意听他深情的解说。

这是一个日夜守护着天后宫的老者。

他的祖先与妈祖出生在同一个地方——福建莆田。他的普通话非常普通,像雷州话,又像闽南话。

“她原名林默,莆田人叫她妈祖,雷州人叫她婆母。

“那一年,我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奶奶,像一只破落的风帆,从波涛汹涌的大东海,飘到了风雨迷茫的雷州湾,飘到了生根发芽的夏江。

“那一年,雷州歌委婉凄凉:南宋人民多苦恨,难得太平过一天。

“每当台风来临,她是定海神针,镇定自若。

“每当海潮倒灌,她是镇海大堤,化险为夷。”

女作家在笔记本上不停地记着。她要写一个什么样的婆母呢?婆母是真实的,又是神话的。

夏江人以无尽的怀念和崇敬,修建了这座二进式四合院——雷州半岛最大的天后宫。还有两只石狗为她看家呢。

雷州人以无限的感慨和感恩,创造了农历三月廿三——盛大的婆母节。婆母也和她的结拜姐妹一起赶集来了。

卖了两筐咸鱼,扯了两根针线,量了两升白米。

为了一种日子,为了一种宁静,为了一种信仰。

天后宫门前的对联,我将它拍了下来,放进心灵的收藏夹:

闽海恩波流粤海,雷阳德泽接莆田。

南渡口

夏天的背景,如此辽阔,如此简单,如此抽象,像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可是,牛羊到哪里去了呢?

它是南渡口,南渡河四个古老的渡口之一。

好多年以前,从雷州城到南渡河南岸的南兴镇,它是最便捷的橹棹。

豆角竹笋箩筐,鱼虾稻米担子,一波一波,一群一群,挤上了碧波荡漾,又挤下了微澜广泛。

谁不说,船老大黝黑的吆喝声,是一支响亮的牧鞭?

好多年以前,一级公路修通了,高速公路修通了,一座座大桥横跨南渡河,器宇轩昂。

南渡口依旧坚守着。

一艘彩色的游船,停靠在码头边,走动着两个年轻的身影。

南渡口将重新起航,驶向又一片春风又绿的草原。

风吹草低见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