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老人

公交车，上班高峰后
午后四点，不算拥挤

我坐在他的身后
这一张岁月沧桑的脸，所以
应该不会为每天上班打卡而忧愁
但我可以分辨出
暮年的气息
远方孤岛
隐隐的海汐

他的皱纹写满了时间的痕迹
我能想像
那些没有书写成文字的辛劳
正随着车子的颠簸，满溢

是不是曾经中年的他，不计时日
是不是一停下来就会僵硬
无话可说，少言
四顾，没有相应的耳朵

是不是如今年迈的他 ，沉默
喜欢抽烟，常常轻轻地咳嗽
坐在门外皱着眉头
深深的烟草气味
落在了他的肩头

是不是他年轻的时候
许多人都老了
年老的时候
许多人还一直在走
他轻轻地摇摇头
无法知道世界已经去了哪里
又从什么地方回来

我的猜测被突如其来的刹车打断
解放东路到了
他睁开眯缝的眼
颤颤悠悠地下了车

左侧，他坐过的位置
暖冬的阳光
热乎乎的椅背
而我的唇线上扬
一张取消保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