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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用来的文章 / 用来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深情地活着

文/张燕峰

朋友虽已年过不惑,但是对生活始终怀着一腔热忱。他无论做什么都非常投入,对亲人和朋友更是怀着浓浓的爱意。

一个初秋傍晚,朋友一个人穿过公园回家,经过一个亭子的时候,看见一个盲人在拉二胡,那苍凉沙哑的乐音像磁石一样,深深地吸引了他。朋友坐在亭子的一角,安静地听着,直至虫声四起,如水的月光给整个亭子撒下了乳白色的薄雾。盲人欲起身离去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拜盲人为师。于是,整个秋天的夜晚,朋友都跟这位盲人厮守在一起,学习,交流,切磋。

几年过去了,朋友的技艺在整座城市里屈指可数。现在朋友有三把二胡。一把放在家里,装着弱音器,只要关上卧室门,就不会打扰到家人;一把放在办公室,每天他都要早到单位半个小时,如醉如痴地拉一会儿。还有一把花了上万块钱,专用来参加各种比赛。当我们嘲笑他不就是个业余爱好,何必搞得如此隆重铺排,朋友玩笑道:“这三把二胡,让我有一种娶三房太太老地主的感觉,一房用来做饭,一房用来漂洗,一房用来管账……”朋友的话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笑过之后都被朋友对二胡的执着钟情所深深折服。

朋友干起工作来更是拼命三郎。去年,领导安排他美化围墙,结果他在大家下班后,一个人干到天亮。等大家第二天早上到单位后,围墙上已经爬满了亭亭玉立的竹子和藤萝缠绕的花树,绿意葱茏,葳蕤盎然。体育器材旁边,还画上了各种体育简笔画,墨涂得均匀,画面生动活泼,栩栩如生。

大家震惊了,赞叹不已。领导也感动地说:“如果找人做,花钱不说,最少得一个礼拜,你慢慢干就是了,何必这样急呢?”

朋友爽朗地笑:“我原本只想干一个小时,结果干着干着就忘记时间了。不经意间抬头,啊,天边已经出启明星了。唉,索性一气呵成,于是就干到天光大亮了。”

朋友对家人更是情深义重。他侍候瘫痪在床八十岁的老母亲四年有余,每天背进背出到院子里晒太阳。对太太更是无微不至,每逢出去应酬,他必定先回家给太太做好饭才放心地去。对儿子而言,他更是一个慈父。无论工作多么繁忙,每个周末,他必定要陪儿子去公园去电影院或者图书馆。他说:“我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会离散,为了心中不留遗憾,唯有珍惜。”朋友的话让我们汗颜,受他的影响,我们中的很多喜欢在外面厮混的人都渐渐回归了家庭。

前几天偶然读到一句话:在凉薄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顿时心有所动,这句话分明是对朋友人生最好的注脚。是的,深情地活着,全身心地投入,心无旁骛地沉醉其间,才能尽享事业的芬芳,亲情爱情的甜蜜,才能品出人生真滋味,才能无怨无悔,了无遗憾。像一棵自由生长的树,像一朵悠然盛开的花,坦坦荡荡,从从容容。

深情地活着,是人生的智慧,更是做人的境界。

浑水情结

文/陆琴华

泔水,我们这儿又叫浑水。浑浊的浑,自然这泔水就不干不净了。从锅里弄出来,不管放到哪,都是一副寒酸的小样儿。

我小时,乡下人家谁家没有五六个孩子,加上爷爷奶奶,一户人家有十来口一点儿不夸张。做饭的锅要大,炒菜的锅也要大。一顿饭吃过了,饭锅底朝天了,连炒菜的锅也底朝天了。可是饭锅里,菜锅里还会有一些饭屑,或者菜屑什么的附在锅壁上。一家人吃过饭了,能干活的扛着农具出去干活了,不能干活的,也就是上学的小人儿就得留下来刷锅,或者洗碗什么的。刷锅的工具有的是高粱苇做的,也有的干脆把丝瓜瓤的籽儿去掉,拿来刷锅。刷锅时,为了快和净,就得用刷锅把蘸着水,反复在锅壁上扫来扫去。最不好刷的锅,是把饭烧糊了的锅,米也好,面也好,黄黄的,或者黑黑的贴在锅壁上,跟狗皮膏药似的,任你用刷锅把怎么扫,就是纹丝不动。这时就得先用水泡着。小时侯,我姐姐经常刷锅,正在堂屋看书写字的我一听锅铲子抢锅那又尖又细的声音,头皮就发麻,或者心脏就一阵痉挛,浑身难受极了。这时我会很不耐地出来,到锅屋里,对姐姐说:“你不能轻一点吗?”姐姐好像更不耐烦了,说:“你会刷锅,你来刷。”姐姐就说,“不使劲那锅壁上的糊格子(糊了的饭屑)能抢下来吗?”

锅里的饭屑被抢下来了,先后落到有水的锅底里。姐姐就用小勺子一下一下再舀到水瓢里。搁在锅里用来刷锅的水好像不多,舀到水瓢里了,多得姐姐都要端不动了。好在锅旁边有个血红色的大瓷缸,那大瓷缸不是用来盛水的,更不是用来盛粮食的,而是用来盛浑水的。一个锅连续刷三四次,锅干净了,大瓷缸里浑水也攒了不少。

姐姐会刷锅,小时的我也刷锅。家里的几只鸡要是见到我进厨房了,会像今天的小屁孩一样紧跟着我。我把瓢里的浑水哗啦一下朝锅屋前一泼,那泼浑水的架势就跟天女散花似的,一瓢浑浊不堪的浑水就像扫把似的到了地上,那些连公带母的鸡们展开翅膀一哄而上,就抢食浑水里的糊饭。

母亲中午或者晚上从田里回来,要喂猪了,一看缸里的浑水不见多,会问:“浑水呢?”别看这浑水不起眼,连残羹剩汁都不如,可是拌上适量的米糠或者小麦麸什么的,就是猪或者鸡们一顿丰富大餐。那时家家户户都养猪,尽管不多,只一两头猪,可是一天攒下来的浑水足可以用来喂猪。当母亲知道这些浑水被我倒在地上喂鸡了,有些心疼,因为浑水喂猪会一点儿不糟蹋。那时家家户户一头猪要喂年把才能出栏,不喂粮食,更不喂饲料,差不多都是喂浑水。

现在小村还在,小村里的人也还在,那些浑水呢?家家户户也还有,只是这些浑水已经有不少人家不用来喂猪,也不用来喂鸡了,而是哗啦一下倒进了下水道,也有的低价卖给人做地沟油了。我上了年纪的母亲呢?对浑水情结很重,每年还养一两头猪,还会像过去那样用浑水喂猪。那用浑水喂出来的猪,杀吃,肉就是香,好吃!

妈妈就是用来擦眼泪的

文/叶倾城

偶尔看到年轻女子发牢骚,说:想回到童年时刻,摔破的膝头会比心容易痊愈。我的感受:哼,你穿越回去试试!

夏天将近,路上看到的小宝宝,个个都有光溜溜的小胖腿,全青一块紫一块,这里伤痕累累,那边将将结痂。而小朋友们顾自狂奔不已:这,伤痕还没好,你们就忘了痛?

我女儿小年,当然也不例外。快中午,我们走在人行道上,我左边大包里是她的跳舞衣服与鞋、钢琴教材、水瓶和其他,右边是装得满满的购物袋。我腾不出手去牵她,只能言语叮嘱:“小年你小心。”

只要不生病,她永远不打蔫,眼耳舌身意,各个都有自由主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里叽哩呱啦说个不停,身子活蹦乱跳,脑子还不知道在想什么……仰望星空的人从来看不到脚下的路,“叭唧”,摔倒,是个休止符。沉默半拍,哭声起,眼泪哗啦啦成了河。小年悲凄地哭喊:“我受到伤害了,要出血了。”虽然,连皮也没破一分。

新妈妈才会在这哭声前大惊失色、手足无措,我已有五年妈妈经验,足够资深,只叹口气,到底怎么摔的呢?路上并无石子;我早已摒弃姥姥奶奶们的旧观念,给她买的鞋都正合脚;蹒跚学步的时候,说是腿脚还软,这都能上蹿下跳大闹天宫了,总该硬实了吧。我小时候看过一句话,说“小宝宝摔跤,是被空气分子绊倒”。不信都不行。

勉力把右肩的大包挪到左肩,摊开手掌:“来,妈妈抱抱。”再没有第三只手替她轻抚伤口,我任她树懒一样挂在我胸前,自嘲道:“妈妈就是用来抱抱的。”

得到安慰,哭声戛然而止,她拿我的衣服胡乱擦眼泪——全棉,吸汗也吸泪——向我一翻白眼:“妈妈就是用来擦眼泪的。”

啊,我也曾经拿我的母亲擦过眼泪。

那一年我已不年轻,还幼稚得可耻,人家已经懒得对我说谎,我还死缠烂打要追问真相。躲在房里,抱着电话泣不成声,对方只一剑封喉:“现在查证这些还有意义吗?”——这句话封存了全世界的残忍,我永远忘不了。母亲推门进来,默默放下一盒纸巾,转身出去,关好门。

她一句话也没问:她如此深爱与了解我,同为女子,有着过来人的智慧,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一句话也没说:安慰不仅空洞,往往还是更冷酷的提醒,让对方更看清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只是,提供给我一盒纸巾,让我用来擦眼泪。

多年后,我才懂得她的伤悲:她眼睁睁看我痛得死去活来,她恨不得这痛全移到她身上——却不能。就好像,我也但愿代小年受伤,却明白:有些路,她必须一个人走;会让我落泪的事物,也会烧痛她的生命;有些至理名言,非得亲身经历,才会懂。

看过大儒程颐回忆母亲的文章,其中一句让我笑起来:“汝若安徐,宁至踣乎?”我也一模一样对小年说过:“你要是慢慢走好好走,怎么会摔?”天下的母亲都说过类似的话吧?而她们的孩子,全都没有听。万千金玉良言,不如膝头上的一枚伤口来得更有力度。

我放下小年:这一生,她还有很多跤要摔。我即使铺平所有道路,她还会被空气分子绊倒。只因为,“世间哪儿有个百年厮守的人家,一步不跌的道路?”不曾洞悉世事的疼痛,就不会有人生的智慧啊。

摔倒了,哭一场就好,好在还有妈妈。妈妈,就是用来擦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