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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二爷的文章 / 二爷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二爷的灯泡

文/赵海华

二爷的灯泡又坏了,二爷喊来二娃帮他换。

二爷驼背,头发灰白稀疏,腿脚不灵便。二爷的儿子“嫁”到了市里,女儿嫁到了县里,老伴儿去给儿子看孩子,家里就剩下二爷。

二爷正好碰见上初中的二娃放学回家,就喊他去帮忙。二娃换完灯泡,才回家,还说:“二爷,灯泡坏了再找我。”

第二天,二爷的灯泡就真的又坏了。

二娃换好灯泡,说:“二爷,灯泡坏了再找我。”半天不到,二爷的灯泡第三次坏了。

二娃想,二爷的灯泡怎么老坏呢?

二娃换好灯泡,又说:“二爷,灯泡坏了再找我。”二娃这次没走远,躲在门外偷看。

没一会儿,二爷颤颤巍巍地搬来一把椅子,慢慢地爬上去,歪着头,把那个好的灯泡拧下来,把那个坏的灯泡换上。又慢慢地爬下来,把椅子放回原处。二爷还拉拉灯,看着灯不亮,脸上就洋溢着笑。

二娃泪流满面,跑回去了。没多久,二爷就来了。

二娃还去帮二爷换灯泡。二娃搬来那把椅子,慢慢地爬上去,驼着背歪着头,把那个坏的灯泡拧下来,把那个好的灯泡换上,又慢慢地爬下来,把椅子放回原处。二娃还拉拉灯,看着灯亮了,脸上就挂满泪珠。

二爷看着二娃,说:“你怎么哭了?”二娃扑进二爷的怀里。二爷紧紧搂着二娃。

二娃哭哭啼啼地说:“二爷,你换灯泡的样子太像我爷爷了。”

二爷也眼噙满泪,想:二娃呀,你可知道,你换灯泡的样子太像我儿子了。

铁匠二爷

文/闫锁田

记得小时候每到冰天雪地、寒气逼人的季节,二爷的戏就搬上了村头的舞台,二爷的戏不是花拳绣腿、字正腔圆的台上演艺功夫,而是烧火打铁的卖力活计,这在那个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时代,二爷的这手独门手艺很受人尊敬,在方圆几里小有名气。

二爷是我们家族没出五服的长辈,排行老二,因为打铁村里人官称“铁匠二爷”。老人家膝下两儿四女,两儿子从小跟着二爷鼓捣铁匠手艺,所以平时做个钉锅修锁的小玩意也能露两手。那年代,靠手艺混个零用钱是没一点问题的。

二爷家门口的平地上有一棵大榆树,“戏场”就设在大榆树下,一个铁皮卷的小火炉,一筒木制小风箱,还有一个木头工具箱,架子上、抽屉柜子里全是钢锯、铁钳、钻子、锉子等,旁边还放着一个铁砧子,通常是二爷拉风箱烧火,因为铁锨、?头之类的要出刃,只有二爷才能掌握住火候,烧好了再让两个儿子抡起铁锤“哐哧哐哧”地砸,整个村子都会发出清脆冰凉的声响,村里人都会三三两两聚到二爷家门口,凑着火炉烤火取暖,聊天消遣,为二爷的戏场也凑个人气。有人在场,二爷口不说但心里暖和,所以往往会显摆他那艺人的家教,亲自指点两儿子砸几锤、怎么砸。看二爷干铁活的过程并没啥,忙活上一天,二爷拉开工具箱抽屉数钱的那个过程太有点激动人心,他先是在火炉上烤烤手,再用白布毛巾一擦,哧溜一下拉开抽屉,里面的纸币和硬币就露出笑脸,二爷先挑元的纸币,再整角的,最后才是硬币,整齐了,就左手攥着,右手上吐点唾沫,一张一张地数,二爷手数,我们跟着节奏心数,二爷数钱的表情就像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那般亲切,额头的皱纹间都闪烁着开心的笑容。那情景的确让人眼馋,因为那一沓纸币中的任意一张我们可以买很多糖、本子、铅笔,可以到二十里之外的集市上吃一碗凉粉和一个油圈馍,这是最幸福最惬意的事情。

二爷因为会铁活便派生出许多让人羡慕的手艺,他自制了几筒猎枪,冬天除了做铁活还父子结伴出外打猎,他们会循着野鸡野兔的足迹找到猎物,经过一番围追堵截,猎物总是难逃一劫,夏秋两季,他们用自己做成的铁夹神器俘获田间觅食的猪獾,据说还夹住过狼和狐狸,但我们没有亲眼见过。

二爷家后院还有一棵甜杏树,大沟里的自留地有五棵李子树。每到逢集,二爷父子三人挑上新鲜的果子到二十里以外的镇子上去卖,然后换点粮食回来,还能买上西红柿、辣椒之类的新鲜蔬菜。我们经受不住那绿叶中透红的鲜果子的诱惑,便以恶作剧的手段来偷取二爷家的李子。二爷就把板凳放在最高处,易攻易守,以对付我们这帮毛贼。后来我们用持久战的办法让二爷“中枪”,从上下两面夹攻,上面的人往树上投土坷垃,二爷没办法去追,下面的人就乘机上去偷摘,有时二爷按兵不动,我们就不停地扔土坷垃,二爷气得不行的时候,就骂骂咧咧从树底下捡上一草帽熟落的李子,像仙女散花般地洒下来。我们跑上去一阵疯抢,然后拿到泉里洗净,享用后便鸟群般散去。无论二爷给多少果子,我们都不领他的情,总觉得是他被我们战败后大伙应该分享的胜利果实。

直到后来,二爷年事已高,力不从心,铁匠手艺便淡出了历史舞台,杏和李子也已经没人稀罕。猎枪和铁器没人要卖了废铁,二爷后来得了老病,在昏迷中度过了好多时日,临走的时候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没能买上,出殡的那天,鸣锣的声音冰凉凄冷,穿过村子的黎明,仿佛二爷还在寒冬深处烧火打铁。如今,我的堂弟们已不打铁,家业照样很厚实,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于是再没人提起二爷。

乡下无贼

文/侯春燕

老三回家过年,刚到村口,就被一根横在路中间红白相间的竹竿拦住了。守竿的是二爷、幺爷,不准他进村回家。

他赶紧恭敬地递上烟。

二爷幺叔摆手,把烟挡回去。

你说,在前面黄桷树下,为啥要踢开皮夹子?二爷手指着老三过来的路问。

老三愣了。刚才,老三走到离村口不远的黄桷树下,一辆摩托“轰”地从身后开来,冲向村里。老三刚想骂“开这么快,慌到找死啊!”却见从摩托车上掉下一只黑皮夹。老三左右瞧瞧,四下无人,一脚踢去,皮夹子像只折翅的鸟,扑棱棱就掉进了路边的草丛。

嘿嘿,二爷,您怎么知道?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问你为啥要踢皮夹子?

呵,这把戏,城里见多了。只要把钱包捡起来,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这样啊!那回你的城里去吧。二爷手一挥,背转了身。

为啥呀?老三急得想咬人。

这是我们村里的规矩,不捡钱包的,或者捡了钱包不主动上交的,都不准进村。幺叔的语气像扁担,又翘又硬。

什么规矩,两位老辈子,我咋不晓得呢?

二爷幺叔不搭理老三,打电话喊来了老三的爹发财老汉。

看见老三,他爹激动得紧走几步。近了一瞧,老三被拦在村外,脸刷地就乌云密布了。

老三见爹来了,隔着栏杆喊,爹,你快给二爷幺叔他们说说,不晓得为啥……

“啪”老三话没说完,发财老汉的巴掌就甩在了他脸上,才打工几年啊,就丢人!

爹,你干吗呀!

他二爷,你把考试题给老三做做。发财老汉不理老三,扭头对二爷说。

老三,别怪我和你幺叔,这是村里前两年立的规矩,你爹也是发起人。二爷叹了口气又说,这几年,过年回家没进到村的,你不是头一个,好多娃子都被我们赶回城里去了。你把这卷子做了。三道题,答对两道题就回家过年;不然,别怪我们做长辈的心肠硬。

看来这帮老头都疯了,回家还得考试,真是闻所未闻。

老三接过幺叔手里的卷子。一看,乐了,哈,这也是考试题!老三手起笔落,眨眼间就把三个勾勾划完。

二爷没接他的卷子,说,你把答案读来听听。

老三暗笑,不识字就直说吧。念就念。

第一题,出门在外,你会和陌生人说话吗?答:不会。

为啥?二爷问。

现在骗子太多,最好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车站、码头,甚至医院,都张贴标语,写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电视里也天天提醒,陌生人来敲门,不要开,小心是入室抢劫的;陌生人与你搭话,不要理,小心是骗子。

知道了,第二题。

看见老人跌到,你会扶吗?答:不会。

你个兔崽子,为啥不扶?发财老汉怒斥道,扬手又要打老三。

你们没看电视吗?在城里,好心去扶跌倒的老人,却被反咬一口,吃官司不说,还赔医药费,好几万啊。要是我去扶,也被赖上,咋办呀?

别说了!发财老汉气得吹胡子,转身就往村里走。

爹!老三朝他爹追去。幺叔伸手把他拦住,你两道题都没答对,不能回家。

回家是我的权利,是我的自由,你虽是长辈,却管不了我。老三挣脱幺叔,扔下卷子,跨过竹竿,追到他爹跟前。爹,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还有耳套。你快套上,看你耳朵又长冻疮了。

滚!给老子滚!发财老汉手一扬,耳套掉在地上了。

爹,到底咋了吗?老三委屈极了。

发财老汉站立许久,长叹一声,说,老三啊,不要怪爹狠心。你几年没回来,爹咋不想让你进屋看看你娘抱抱你娃啊,可三儿呀,村里的规矩不能坏。败坏风气只要3天,可树好风气3年都难啊!村里,除了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全都是娃娃们,要是他们也被你们影响了,咋得了?

老三一脸的迷茫,爹,我咋了吗?我在城里,烟酒不沾,不偷不抢,不嫖不赌,不打架不闹事,挣的都是血汗钱!

你认为你老老实实打工挣钱就行了?你读的那些书都哪去了!你好好想想,等你想明白了,就进村回屋。没想明白,还是回城去吧。

发财老汉扭头就走,没走几步,又转身对愣在原地的老三说,对了,你说接孩子进城读书的事,我看算了,就让他在乡坝头读吧。

老三望着他爹蹒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前方拐弯处,他若有所思。

回到村口,二爷幺叔仍在。老三问,第三题“你回家会关门吗”的正确答案,是不是“不关”?

对。你总算醒悟了。幺叔笑了。

为啥?老三问。

乡下无贼!二爷和幺叔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