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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蚕豆的文章 / 蚕豆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小时候,偷豌豆的那些事

文/梁灵芝

在童年庄稼地里,我最爱豌豆。三四月间,豌豆花开了,红色或白色的。花瓣两重,前两瓣儿好似吐着的小舌头,秀美,灵动。后两瓣儿淡白浅粉的则如翩飞在春风里的小翅膀。豌豆花开了,我们的希望也近了。不久就可以吃到美味多汁的豌豆角,没有哪个能抵得住这鲜美的诱惑。

那时,没有单纯的豌豆地,豌豆都是搅杂在蚕豆地里的。磨碎的蚕豆用来拌稻草麦糠喂牛,所以每个生产队都要种一块蚕豆地。蚕豆秆子直硕,黑白相间的花朵一直开到顶,像小猫的眼睛。豌豆的藤蔓扶着蚕豆往上长,豌豆角是个猴急性子,它顶着花一天天地长,直到把花瓣顶脱落。豌豆饱胀起来了,剥开,嫩豆粒磕进嘴里甜津津的。吃完青豆,再手折断青豆壳的柄端,捏住豆角蒂往外一拉,透明的内皮剥离,青皮填到嘴里也是脆生生的甜。那个时代,凡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没有几个没偷过生产队豌豆角。

每次吃嫩豌豆炒瘦肉,妞爸都要唠叨小老四六岁偷豌豆的破事儿。小老四的爷爷是队里的的老保管,常住在离村一里地外的大晒场里给队里看粮食。小老四喜欢跟大娃子滚河坡凑热闹,看人家抓鱼摸虾。晌午了,大娃子们都回去,他就告别爷爷要回村里的家。通向村里是一条土路,小老四一个人走路上不仅不害怕,小心眼里还充满了快乐。因为,下个路坡有一块蚕豆地,蚕豆地里搅杂的豌豆角都长饱了。小老四从路边折条槐树条子,边走边往沟边的草丛里抽打,一副打死蛤蟆气死蚂蚱的样子。等他的身影下了小坡时,猛地猫下腰钻进蚕豆地。豌豆的藤蔓缠在蚕豆秧上,一片片豆角挂在藤蔓上。小老四摘一个先塞进嘴里,忙不迭摘一把往小口袋里装。突然,他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猛回头往埂子上望去,可了不得了,队长站在路埂上望着他虎视眈眈。小老四一个激灵,这被抓住押送给老保管可要挨揍了。他猫下腰沿着麦垄向地头飞窜,突然撞在一个人身上——队长早在地头等着他呢。小老四吓呆了,从口袋里掏出豌豆角交给队长。队长接过豌豆排在手里厉声道:“你自己数数,偷了几个?”小老四用手指点着那些小可爱说偷了八个。队长把豌豆角还给他说才打过药,要洗净了再吃。并告诫他连老保管的孙子都偷豆角,那村里的娃子们还不跟着学。小老四可没有胆量把豌豆角带回去,他蹲在水沟里洗了又洗就地解决进肚里。回到家对谁都不说,只是老觉得爷爷瞧他的眼神儿似乎多了些内容。

豌豆地只要靠近村子,馋虫就会在孩子们的肚里撕咬。要知道,那是个纯缺吃少穿的年代,生活物质极为匮乏,乡下孩子的零食只能从树上摘野地里找。所以,豌豆地头常有一个巡视的老头儿。我们村后井边挨着种有豌豆的是汤营的地,一个麻脸凶巴巴的老头守地。豌豆角一胀饱肚子,男孩子们就按耐不住了。他们常常三五成群躲在不远的灌木里伺机而动,当然,偷到的只是安慰。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终于让孩子们逮着机会。一个午后,有人说汤麻子回村吃饭了,一群小孩子摸过去,摘满衣袋跑回来坐在树荫里大嚼大咽。看看地里风不吹草不动,五六岁的我也溜过去钻进豆角地,近处被摘光了,我只好往里挪几步。刚伸手摘了两个,忽听一声大喝:“好你个泼匪女儿!”我一下子坐在地上。那麻脸老头扯着我胳膊拉出豌豆地威胁我说:“站好,等我拿绳子拴住你!”我嚎啕大哭,他并不理我,似乎在豌豆地里找什么。我一看势头不对转身就跑,那麻脸老头也并不追我。从此,馋豌豆角的时候,眼前自然浮现出那张吓人的老麻脸。

放学路上发生过许多趣事,偷豌豆角更让人记忆犹新。放学铃一响,一个村里的孩子都背书包快乐在放学的路上。路过一大块蚕豆地,可爱的豌豆角点缀在蚕豆秧子里。看豌豆的是个腿脚不好的周老汉,大人们叫他“老跳腿”。因为下地不利落,队里年年照顾他守庄稼。豌豆肚儿圆了的时候,他头戴草帽提条棍子坐在地边上。等到放学的时候,他拿棍棒看紧那几个大小子。盯着盯着,有胆大的飞进地里摘几个豆角就跑。也许小八路智斗鬼子的电影看多了。那日放学,这五六个小子兵分两路,一路快步走到前面,一路靠着地边路慢慢地磨蹭。老汉太知道这群小鬼了,村邻乡亲的,连大人的名字都叫得出。看着后面贼眼溜溜的几个,不由得放松了对前面的警惕。忽听前面有扯长腔,“老跳腿,看豆角,撵走一窝又一窝,一跤摔个仰绊壳”。老汉顿时气破肚子,一瘸一拐地一阵猛追,后面的趁机摘几个豌豆角。老汉再要揍后面的,前面的也钻进豆角地。那一次,老汉可是发了狠气,他硬是追到小贼的老窝。大人又是倒水递烟,又是道歉骂孩子。都是缺粮少菜的农村人,老汉不在人家里多耽误,他提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自此,我们那一群学生娃儿中,再没有谁去偷那块豌豆角了。

再以后,土地分到一家一户,想吃啥种啥,家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作为菜蔬,豌豆摇身登上台面。每到三四月里,嫩的,半老的,成车拉到街上买。我更喜欢吃那些饱胀起来的,或者欲老不老煮熟吃籽粒的豌豆角。往事历历在目,老枣树下,碎光浮动,我和小弟妹们围着一大瓢熟豌豆,小手你拿我捏,连皮送嘴里牙齿咬住一拉,豆豆满嘴香,吃得我们心花怒放。每当吃豌豆时,我们自然分享自己幼时偷豌豆角的趣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品出真味,那偷来的豌豆角才叫又脆又甜呢!

蚕豆花儿开

文/周火雄

清明一过,窗外的世界骤然亮堂起来。

最先亮堂起来的大约是蚕豆吧,年前的腊月还是矮矮的,皱缩成一簇一簇,冬日萧杀的天光下,这乌黑的一蓬,给严寒下抗争的人们一抹亮色。但是,眼下的光景已然大不一样,茎秆挺拔,叶色鲜亮,密层层的油厚的叶隙错落有致地开出淡蓝的花儿来,它们漫坡漫地拓延,营造出蜂飞蝶舞、芳香四溢的景致,迷乱了路人的眼。

今年的蚕豆就是旺盛,你看,它把地都铺排得密密实实,叫庄稼人插不进脚。母亲伸手在蚕豆叶上捋了一捋,脸上不无得意。“今年的蚕豆还真是有些旺盛。”我说,同时伸手也在蚕豆叶上捋了一捋。

淡蓝的花儿开得煞是热闹,先知先觉的倒是蜜蜂,豆叶间,花朵上,不难看到它们勤快的身影。嗡——嗡嗡,它们在采撷,飞到哪里,就唱到哪里。

走在地里,我的眼前恍惚出现祖母的身影。她行走在地里,一把一把地将柴灰丢进土窝。而豆种就躺在温暖的窝里。不久,嫩绿的豆芽就在寒风里打了个滚,它挺起身子,迎着朔风,笑了一笑,这一笑,消去了冬的锐气,那股子刚劲的冷冽似乎跟着融化了。

岁月在流转,祖母早已淡远了视线。而母亲,正在田野走来。劳作的母亲成了祖母生命的替代。她们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分不清彼此,叫我惊讶许久。后来我忽然明白,她们给我的生活和文学添加了好些色彩,那些淡远的记忆正在我的思想深处发酵,成为支撑我人生前行的力量。

立夏立夏,蚕豆过夜。时序刚过清明,我照例馋起故园的蚕豆来。蚕豆成熟时节,祖母照例在面条里煮上青豆。青花的海碗里,白的是面条,青的是豆子,碗底还卧着金黄的鸡蛋,那色彩又丰富了不少。祖母端着海碗,一颠一颠。后来,端碗的成了母亲。母亲说,吃了这碗面,北鲲又长了一岁……

立夏立夏,蚕豆过夜。许多年前,在深圳,我在报社、杂志社寻找工作,最终都因为病腿而与心中期待的工作失之交臂。走在街头,我的内心一片阴暗。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蚕豆面条的叫卖,那一瞬,我潸然泪下。

那一声悠扬的叫卖温暖了我。蚕豆面条在遥远的异乡为什么有这样好的生意,我不得其解。后来有一天,我忽然明白,很多人如我,在馋着母亲的味道。

清明一过,蚕豆又该豆荚累累了。只是不知道,今年的立夏,又有多少游子在梦里聆听母亲的呼唤,流下思念的泪水来。

偶遇

文/廖军

门开着。我一进去就把背包往门边的桌子上一搁,顺势仰躺在竹椅上,再也不愿起来。大热天,爬坡上坎20余公里,累得够呛。

“老师,吃饭,还是喝茶?”一个女孩从对面吧台里向这边张望。

“先倒杯茶,饭等一会儿再说。”我的身子骨就像散了架一般。门里,款款的,一道微风,惬意的感觉渐渐将我吞噬,感觉如云端漫步。

“这么热的天,怎么没有电扇?”我问。

“哪用得着电扇啊。”女孩说,“屋里常有穿堂风,大热天也凉快。”

“屋子后面更舒服,老师。”那女孩走过来往杯子里续了点水。说话的声音很轻。她说的后面是需要穿过小巷。

巷子里有风,很轻,像女孩说话的声音。

后面是一大片梨树,树上挂满了梨,一个个缀在枝头,像葫芦娃。梨园里有一条小径,碎石子的。旁边,有石桌、石凳,挺小,倒也不失雅致。林子里,就那么很随意地走走、看看。还别说,树荫下,觉得空气里都有一股甜丝丝的梨子味。园子边,一位头发已然花白的男人举着剪子,仰着头,在树丛中搜寻。他下剪很轻,神情专注。剪完一棵树,又把“人”字形的梯子挪到另一棵树下。梨园里,“咔嗒、咔嗒”声清脆悦耳,宛如一曲宁静、祥和的乐章。

由小巷回转,心里舒坦得透心透肺。

“你家的这个后院,梨花开的时候怕是要门庭若市哦?”我说。

“那是当然。现在没有了梨花,客人就少了。”女孩答。

女孩的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脸白里透红,五官端正,只是年华老去的沧桑在她的眼神中难以掩饰。她对我笑了笑,径直去了厨房。不大一会儿,就端出一些豆角、蒜苗、土豆,说:“这些就是中午的菜,你想吃别的可就没有了。”

她们在一旁择菜。我凑了过去:“这农家店是老店了吧?”我看着她,“环境这么好,梨花节的时候忙得过来?”

她看着我,眼里弥漫着怀旧忆往的失落。

“这店已经做了10来年了。之前哪想到开店哦。”女孩妈妈说,“都是她爸爸出事以后的事了。”

“出事?”

“嗯!”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说得太多,禁不住出了一口长气,“唉——他原来是一家企业的会计,乱用公家的钱,坐了牢。”

“之后的那些年里,家里就我们娘俩。”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看不出有一丁点儿的抱怨。

“后来呢?”

“后来山里搞旅游,有了梨花节,梨树变得值钱了。”她说得不紧不慢,“我们靠着后面的梨树林倒也把这些年过了过来。”

女孩的妈妈像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身旁的女孩一直没有说话,时不时抿嘴笑一笑。她剥蚕豆的动作很轻,神情很专注。每一颗蚕豆在她的手指间像是成了一幅画,又像是女孩儿正用这一颗颗的蚕豆绘一幅画。谁知道她的心思呢?

“后来呢,回家了吗?”

“回了,跪着求我们原谅。”

“原谅了?”

她笑了。就那么淡淡的一瞬。可笑容里没有一丝苦愁……“那天,我对他说,你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总得要做一点事啊。”

“那他行吗?”

“爸爸……”女孩刚想说话,又觉得不妥,生生地把后半句给咽回了肚里。红着脸,埋头“绣花”。妈妈倒不以为然。笑呵呵地说:“他哪天不钻几次梨树林子呢。”

“哦,原来……”

我把茶杯轻轻地放回桌子,和她们一起剥蚕豆。蚕豆的豆荚被拨开的瞬间有一股清香味,清冽的香味里有一丝一丝的甜。剥得多了,手指尖就会被豆荚里的汁液浸润。那味,让你想甩也甩不掉。

门外,阳光淡了。我起身整理徒步的背包。

深深的巷子里,男人走了过来。雪白的发丝中,星星点点的阳光仍在跳动,仿佛是飞舞的梨花。女人起身,接过他手里汗津津的毛巾,说:“天太热就别剪了,累坏身体我们娘俩谁管啊。”

男人笑了,脸上堆起朵朵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