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农人的文章 / 农人的散文

春夏秋冬总关情

文/余彦文

春、夏、秋、冬四季亦称四时、四象，包括天象（日、月、星辰、昼夜）、天时（含季节、阳晴、冷暖）、气象（风、云、雨、雪、霞、雾、雷电）的变化对万物、人类，尤其对农人、农事反应敏感、关连急切。古代有关四季的诗歌特多，收入《古典诗词百科描写辞典》的就有500余首。然而直接写农人、农事的仅见宋人范成大的《田家》、《村居即事》和辛弃疾的“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清平乐·村屋》）这么几首。

当今，熊熊描写四象的五言绝句四首都是直关农人、农事的。这种“关”非就思想情感、艺术高低而言，而是就取材倾向、关注角度而言。熊熊既生活在主政尊农、重农的“三农”时代，又出身农家，工作后几度到农村住点，坐机关亦常了解农政，因同农民一样，对季节与农家、农事的敏感性颇强，故取四时与农事密切的和风、骄阳、布谷鸟、牛浮、桂香、金光、朔风、瑞雪这几个典型，描写角度具有代表性。譬如：

咏春

和风拂故园，绿海丽花妍。布谷呼声急，催人快插田。

诗言季春时节，作者回到故乡，特别舒心地感受风和日暖，韶光明媚的天气，看到万物容光焕发，生机勃勃，嫩绿如海的群木百草丽花皆把活力投向田园的景象。农人虽未出现，但从新翻的冬泡田，刚刚撒种的育秧田可见农家遵循“清明浸谷种，谷雨下齐秧”的节令已化为有声有色的形态了。似通人意的布谷鸟生怕农夫误了佳期，“快耕，快耕、快插、快插”的呼呼声绕着村湾不止。一幅“布谷声声人倍忙，小麦青青大麦苗，圩田绿径绕牛羊，秧畦岸岸泥水香”的春耕图跃然纸上。咏夏

骄阳红似火，绿野万禾昌。鹤落池边树，牛浮岗上塘。

骄阳似火，暑气如蒸为盛夏的季节特点。唐人王毅、王维各以“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轻纨觉衣重，密树苦阴薄”的诗句描写日烧之烈、炎暑之热和人们的焦灼感受。熊熊未直写农人冒暑挥汗耕作情形，而着眼于炎热对禾苗，尤其是水稻的好处。蕲黄有“日烧气热，稻禾泼墨”（即黑绿）的农谚，故曰“绿野万禾昌”。接写鸟落池树乘凉，牛浮岗塘浴水，意谓牛已完成了犁耕任务，自在地浮水消暑。同时此牛当为水牛，水牛沐浴岗塘为沿江丘陵地域特点。

咏秋

斑斓秋景美，三桂吐芬芳。原野金光泼，农机锄庶忙。

深秋是五谷垂穗，桂香果熟，原野披金戴银，农乡处处甜蜜的季节。凡属丰稔之年，即便在“高秋几度贫”之时，农家亦有几分喜气。此诗表现的是阳光灿烂，色彩斑斓，三桂（月桂、丹桂、岩桂）“芳誉亘千乡”，机械收割不扬场，农工相契慨而慷的新时代。因而到处都是山新、水新、村新、道新、房舍新，都是日听机鸣，夜看银屏的幸福美好人家。咏冬

晌午朔风吹，鹅毛着意飞。银蛇腾赤县，瑞雪报春回。

对于此季，作者未写冰冻、酷寒、梅花、松竹，唯写“瑞雪兆丰年”的农家俗念。这个俗念虽为先民的流传老观念，但作者以“鹅毛着意飞，银蛇腾赤县”，表现人们不再苦于冰天雪地，灶无烧柴，锅无粮煮，而是想着今年又是五谷丰登，来岁亦复百果浓香，使咏冬诗富于新意。

这四首诗立意较新，语言明快，格律合度，且有“绿野万禾昌”、“牛浮岗上塘”、“原野金光泼”、“银蛇腾赤县”四个意境鲜明的句子。不足的是“鹤落池边树”欠斟酌，因为“落”表示群栖，“鹤”不群栖于树，只有白鹭、白鸟、喜鹊才有此种习性。

我们的家园

文/杜立钧

面对城市清一色的钢筋水泥建筑，对面居住陌生如路人，常常勾起我对往日家乡的思念——溪水潺潺流淌，绿色满畈，空气新鲜，你来我往自由自在，彼此畅谈无拘无束。

我的家乡，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老林冲”。因为那里绿树成荫，大树合抱，古木参天，森林茂盛而得名。那是生态家园，绿草繁茂，花香四溢，鸟语虫鸣，鸡叫狗吠，牛儿撒欢，犁耙水响；那是我们儿时的乐园，上山采蘑菇，爬树捉知了，下畈扑蜻蜓！

那时的农家多是瓦屋，爱依山修建在山坳里，环抱着青山苍松；农人爱在小院四周栽修竹植果树，空气清新湿润。几乎家家春有花，夏有绿，秋有果，冬有梅；一年四季菜园碧绿，架子上蔬果累累；白天葱茏秀色缠绕家园，入夜鸟雀和鸣归巢安息，一幅恬淡温馨山居图。

年少时的我们，总爱呼朋引伴一起玩乐。春天，上山砍柴、采杜鹃花、寻兰草花，在树林中穿梭，似小鸟飞翔；傍晚，在垸前屋后捉迷藏，东躲西藏，找呀找，不亦乐乎！细雨霏霏，不戴斗笠，穿行农家小院、竹林树林，邀伙伴户外玩耍；雨大了，躲在一起，说说笑笑，猜谜语，讲故事。

夏天，我们撒欢肆无忌惮，上矮树掏鸟窝，惹得鸟娘在头顶上盘旋喳喳叫着俯冲攻击。下河下田捉鱼，特别爱在树蔸下、石岸缝里寻找，总有收获，尽管身上沾泥，衣服弄湿，仍其乐融融；特别是旺火炒青椒小鱼，鲜嫩下饭；河鱼烤干晾晒后，用油煎着吃，清香鲜脆。夏夜乘凉，伙伴们你追我赶玩游戏，手拉手唱儿歌，上窜下跳捉萤火虫，撒欢半夜不归家。

秋天，菊花开在田畈、山崖上，有心采集回来，晒干缝制枕头，舒服醒脑健身。梨子、栗子挂满枝头，摘一个尝尝，甜甜的。秋天金灿灿的谷穗沉甸甸压弯枝头，满畈金黄一片，农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趁着艳阳下畈忙着收割，好收成甜透了农人心田！

冬天，挖山药，采野果；煮红苕晒红苕果，宰年猪熏腊肉，购鲜鱼腌腊鱼；磨小麦粉，蒸馒头做挂面，打豆腐灌香肠，趁冬令进补忙食物收藏。忽而，寒风阵阵，白雪飘然而至，四野白茫茫一片，“瑞雪兆丰年”，农家小屋宽心枕着温馨睡觉。

那是我们的家园，满目葱茏，满畈清新，流水清澈，食品绿色，果蔬洁净，乡风淳朴，村庄宁静！

春雨潇潇

文/曹春雷

四季的雨中，唯春雨最让人爱。夏天的雨过于暴躁，动辄就疾风骤雨，常常让江河泛滥；秋天的雨呢，似闺中怨妇，眼泪总是绵绵不断，秋风秋雨愁煞人；而冬天的雨过于凄冷，让人有刺骨的寒意。

只有春雨，是正值二八芳龄的姑娘，文文静静，悄悄地来，悄悄地去，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爱都爱不够。但城里人和农人对春雨的喜爱不同，城里人顶多打上伞，迈步去公园，欣赏雨中景物，吟上几句唐诗宋词，最后再来上一句：“啊，真美啊。”农人不打伞，一路淋着雨，兴冲冲地到田地里去——打伞干什么？那是对雨的亵渎，毛毛细雨，不伤人。到了田地里，他会蹲下身来，看着雨中的庄稼，就像久渴的自己突然喝上了水，咧着嘴笑起来。

在农人眼里，“春雨贵如油”呢。想一想，炒菜的油多珍贵啊，但这春雨比油还珍贵。因为，“春得一犁雨，秋收万担粮”。

倘若在春雨中去田野，你就会真切地感受到，为什么农人这么喜爱春雨了。别打伞，把自己融在田野的雨中，蹲下身去，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你会从雨声中分辨出一株草的嫩芽一下子拱出地面的声音，分辨出一株麦苗奋力拔节的声音。然后，你睁开眼看去，一片细嫩的新绿浮在雨中，远看清晰，近看却朦胧，真的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对还在蛰伏的青蛙来说，春雨是敲门声，一下，又一下，持续地敲打洞门，实在不行，再来上一两声春雷，终于把青蛙从沉睡中叫醒了。青蛙跃出泥洞，在雨中伸个快乐的懒腰，一下子跳进溪水中去，溅起一圈水花。

雨中的溪边，风景美。溪边常会有桃树，一树粉红的桃花，把溪水都映红了。桃树下，往往会有人钓鱼，泰然而坐，没有青箬笠，也没有绿蓑衣，顶多戴个草帽，怕什么呢，斜风细雨不须归。此刻，钓的不是鱼，是雨，是雨中一颗宁静的心。

有孩子连草帽也不戴，听到母亲在远处呼唤也不应声，守在溪边看人钓鱼，或者下水摸鱼，或者折了柳枝，做成柳笛，呜啊呜啊地吹，自得其乐。

也有勤劳的农人，依旧赶着黄牛犁田。鞭声清脆，牛叫哞哞。毛毛细雨，点缀了这幅牛耕图，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画意。农人身后，新耕的泥土翻卷着，如大海一排又一排滚涌而来的波浪，泛着清新的气息。

乡村春夜的雨，更美。夜静雨潇潇，有夫妇二人，对坐喝酒，一盘白天从田边采来的野菜，一盘花生米，慢慢地酌，轻轻地说，说的都是些白天没时间说的话——不急，夜长着呢。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此刻两人听到的，是希望在雨中蓬蓬勃勃萌发的声音，是满世界春暖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