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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石的文章 / 白石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峡谷流水

文/石泽丰

群山环绕,数棵参天大树长在村口,荫翳蔽日,穿过古老的拱桥就能到达峡谷对面的人家,那里的房屋全沿山腰散落,都有近百年的历史。这样的一个寨子,就是很少为外人知晓的白石岭。已经是万木葱茏的季节了,我再一次来到这个深山古村落,看峡谷流水,感受流动的时光在这里驳落的痕迹。此时尽管是旅游旺季,但前来游玩的人稀少,我倒是乐此不疲,寻着先前的印记,顺着一条如绳索般弯曲的砂石路,再次前来探访。

行走在进寨子的路上,我觉得这条砂石小路就是上帝赐予的一根弯曲的绳索,一头连接着外面的世界,一头将白石岭牢牢地系住,并把它甩进深山,让人刻意去寻找。几个写生的人从都市而来,他们未必早先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一定是有哪个最先误入到了这里,然后口口相传,让他们做出了启程的决定。白石岭有一条不长的峡谷,终年流水不绝,巨大的卵石散落谷中,让人嗅出了久远。每一个进寨子的人,都必须要走过一座横跨峡谷的古老拱桥,这个过程,使他们看到了倒退的时间和被时间打上烙印的故事。那些千斤巨石,毫无规则地倒在峡谷中,透过在寨子里生活的人们对苍山的敬畏,我猜疑它们肯定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制造过灾难。直到如今,依旧有汩汩的流水,带着诉不尽的言辞,在峡谷中日夜抚摸着冰冷的石头。

如果不是流水制造出一些声响来,白石岭可谓静得让人发瘆。生活在半山腰上的人,尽是八十岁以上的长者,他们不愿跟随子女搬迁,以一种原始的生活方式,劈柴烧饭,土灶炊烟,把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但他们安乐。就像一个心存孝心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生他养他的父母。时下正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峡谷里的流水明显增多,它们冲刷着石头,或翻过石头的背脊,形成白哗哗水帘。往往写生的人,习惯地在笔端画出它们的走向,色彩由清晰而模糊,渐渐浅淡无痕了。过往的日子里,寨子里发生过的事情,是否也像峡谷中的流水一样,冲刷着年迈长者的心灵?

在拱桥旁边,有一座凉亭,那是老人们聚集的休闲地。我看到几位老人把混浊的目光投向峡谷中,试图想打捞起什么,可是流水不止,他们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好在这里的空气,依旧如当年那么清新。老人们任山风吹散头发,撩起花白的胡须。在我看来,峡谷是越来越深邃了,从最早的一条山涧,到现在的一条沟壑,让人看到了水流的力量,看到了时间力量。一个人要从时间的这头走向彼岸,其间未定的沉浮,注定成为他自己不可重复的经历。这样,去理解一条峡谷,反而就更容易走近白石岭的历史了。

千年古树是白石岭峡谷上最让人唏嘘的景物,树皮龟裂,尽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棵,但它们长在峡谷边,长在进寨的路口,伴着流水生长,叶枯叶荣,把进山的风挡住,山里的日子因此而平静多了。听说在一次敌军入侵过程中,就是这几棵古树,让敌人误以为它里面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原始森林,久巡而不敢入,最终使村民们逃过了一劫。寨子里几个百岁以上的老人能存活下来,是不是与这些古树有关,我没有去探究。在我的眼里,他们就是这个寨子里最有活力的风景,孤寂地、举步维艰地来回走动。

我常常想:在一个峡谷流水的山寨,人们看山看水,树死树生,于心间是否会悟出某种微茫而恍惚的妙处?寻常日子寻常过,想起白石岭里流淌的岁月,想起年迈长者眼中的月白风清,还有升起的袅袅炊烟,这些质朴而真切东西,就像峡谷里的流水,石头挡也挡不住,它们就这样如此寻常地来,而后又如此寻常地走。

孟夏攀登白石岭

文/段飞鹏

孟夏,带着葱绿的韵律、潮湿的气息,淡淡的芬芳扑面而来。一场夏雨过后,朋友说,阳光正好,清风正好,浮云正好,连清新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勃勃活力,你没任何理由蜗居在家品茗、发呆了吧。

抵不过朋友盛情相邀,我临时决定去爬白石岭。

白石岭,我既熟悉,又陌生。位于北湖区石盖塘镇新田岭之上的白石岭,海拔约1700米,是郴州城南最近的一座高山。

时光如梭。匆匆那年,牵着水牛过田埂,赶着鸭鹅到垅口,背着书包上学堂,骑着单车走亲戚,拖着行李走远方,抬头便见这座突兀的大山。

可是,矗立在家门口的这座大山啊,年少时我不敢独自攀登,长大后没时间上山;等有空闲了,自己又庸懒了。有时,我们宁愿千万里到他乡寻山、问山、悟山,对身边的山却视而不见。熟悉的陌生,陌生的反而了解透彻。故而,白石岭于我而言是陌生的。

那日,天空蔚蓝,白石岭清晰可见。骄阳烘烤原野,田园里的水稻、蔬菜、瓜苗在阳光普照下,正抽荪吐叶、茁壮成长。丘陵、山坡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新竹、荆棘、小草、野花,散发着清淡香味,并伴随着和煦的南风鱼贯车厢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儿时记忆里,白石岭很遥远,大人走路都要半天。现在,通村公路修到了山脚下最后那户农家的晒谷坪。从石盖塘镇抵达白石岭山脚下,我来不及打个盹,车便停稳了。

上山的路虽说陡峻,但全是粉砂路,不沾脚,又有落叶、松针铺垫,攀爬起来鞋不打滑。沿途,有翠竹、阔叶林、野生油茶树遮荫,空气格外阴凉、清新。倘若爬累了,倚靠在路边树干小憩片刻,喝口水、深呼吸,空林子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途中,我们遇到了好几批结队攀登白石岭的外乡人。他们是怎么知道白石岭的?为何不去攀登郴州知名的莽山、五盖山、回龙山、齐云山?

我来不及细想,阵阵梵音从天际飘来,与山音融为一体,轻轻贯入耳膜。我顺着梵音传来的方向,横过山腰,抬头看到了巨石山中琉璃已经残缺的小亭阁。

我没急于看亭阁里的乾坤,而是在亭阁上方、由若干巨石叠加而成的石台中伫立。人站在石上,南北两端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风在耳边呼啸,云在头顶飘浮,人置身其中,既有玉树临风之态,又有仙风道骨之气。然而,此情此景的绝美,对于同行的那些恐高的美眉们而言,无论朋友怎么千呼万唤,她们就是不敢迈步涉险、踏石留照。

转道神农殿。神农坛内古朴、简陋、狭窄,只能容一人进坛点烛、烧纸、焚香祭祀。殿坛内无神农塑像,香灰累积很厚,石室内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说明白石仙岩神农殿的香火十分旺盛。正坛两边,石刻有“先帝圣功扶宇宙,白石仙岩镇山河”的对联。若留意,在通往神农殿小道旁,有尊突兀的巨石,高约数丈,顶天立地,五官抽象,威风凛凛,极像神农化身。

神农,华夏三皇始祖之一,与伏羲、女娲齐名。在白石岭方圆百里,世世代代都在传说神农的故事。孩提时,我当然也听说过。炎夏,鹤须老爷拿着蒲扇,端坐在水星楼青石凳上,神乎其神跟我们说,晓得啵,神农的母亲是江口人。他从小聪颖过人,尝百草,制百药,为百姓祛病疗疾;制耜于耒山,拾种于嘉禾,教民于耕作。洪涝时,神农只要用手在天空划个圈,暴雨就停了;大旱时,神农用食指指下天,倾盆大雨就下了;孕妇难产时,只要亲人向神农虔诚祈求,就能平安顺利生产……

一句话,神农是无所不能、万事皆通、救百姓于水火的真神。

百姓心目中,神仙是真、善、美的化身,十分契合洪荒年代黎民心中的夙愿。所以,不知何年何月,当地老百姓自发捐款出力,在悬崖峭壁之上修建神农殿,在白石岭西边岭上建起祀母坛,为的是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丁兴旺、平安吉祥。

一行人拜碣祀母坛后,沿路爬上了山顶。驻足白石岭顶峰的那一刻,我醉了。巅峰之上,风,格外清爽、幽凉。仰望苍穹,天高云淡、云卷云舒。眺首远方,七姊石近在咫尺,五盖山隔丘陵相守。俯瞰山下,延绵起伏的山峦碧波荡漾,青山缠绕玉带,梯田层层叠叠,城区高楼林立,急驰的高铁如游龙,散落的烟村镶嵌沃野。

放眼再望白石仙岩,那五块坐南朝北、长约6米的巨石,长短不一、大小有别,如如来手掌,微微张开在青山之中,神农殿恰好坐落于掌心;佛手“中指”之上,有石头叠加而成“正心”二字。有人说,那是孙悟空当年被如来佛困厄,顽劣性不改,特意在佛祖手指所写。谁知道呢。

不枉此行,心自清欢。下山时,黑云翻墨未遮山,山雨欲来忽吹散;清风摇曳着翠竹,山风代替了所有的声音。下山的脚步自然轻盈、快捷。

或许,这便是我在恰好的孟夏中,与白石岭相逢的清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