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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秋山的文章 / 秋山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秋山响水

文/徐迅

我对山水总有一段割舍不掉的情缘。所以,当朋友邀我到天柱山卧龙山庄住上一宿时,我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及至到了卧龙山庄,闻着木屋散发出的杉木的清香,站在山庄的走廊上,眺望着那澄碧的天空,连绵、起伏不断的群山,一种好久不曾有过的和谐与宁静立即布满周围,心中陡然就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生命颤动。

是下午时分到达卧龙山庄的。其时,几抹红霞还灿烂地挂在西边的天际,天柱峰、飞来峰、蓬莱峰静默无语,在夕照里兀自泛着白光。特别是天柱山主峰,那被唐人白居易引以自豪的“一柱擎日月”的雄壮,在这个角度望去就平白地减去了几分。尽管我知道“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道理,但我没见过天柱峰这个模样,心里忽然被生命的另一种可能挤兑、冲撞着。抬眼望去,面前的山峦一山逶迤,层层叠叠的树林交柯错叶,或绿,或黄,或红,或紫。有的澄碧透亮,犹如汹涌着的大海波涛,由浅渐深,由深而浅,向山脚下缓缓地推去,让我内心暂时获得稍许的安慰,只得诧异于天柱深秋的深深深几许了。

隐隐约约的,传来一种声音。我以为是谁在树林里弹筝抚琴,仔细一听,却是溪水的响声。顾不得休息,便唤来朋友循声找去。只见山庄右侧树木丛林,枝条轻扬,掩映着山间小道。沿小道有一条跌宕起伏的溪流蜿蜒着。于是,我们就沿着小溪的两旁走。山幽林密,泉隐其中,水声淙淙。溪岸两旁,繁密的枝叶虽已凋落有序,但枝条勾肩搭背,却在头顶上搭起了参差斑驳的穹顶。倏忽间,林木疏朗处突然闪过一泓澄澈,溪床细沙乱石,纤尘不染,水底的树叶纹脉,清晰可辨,那汩汩的水声好像响在别处。风过树林,树叶哗哗作响,茂密的枝叶丛里又显出一汪清泉,像一位羞涩的少女眨着眼睛,溪流异常清冽,奔突的水声也愈发地大了。

一路走着,一路就沉浸在溪水的声响里。忽然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袒胸露腹地平躺在溪间,上面刻有“观山听水”四个红漆大字。我立即跳跃着跑到那块石头上,双手合十。静坐了片刻,心里突然冒出了“秋山响水”的句子,于是对朋友认真地说,我觉得面对这一座秋山,这一条响水,不要刻意地去观听,心中便能感受到一种宁静。朋友点头称是,笑着说,你还真说对了,这条水就叫做“响水”!

响水,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于是再走一次响水——好客的当地朋友知道我们来,第二天特意赶了回来。先是开车陪我们走到响水溪的下游,然后从溪沟里溯源而上。秋天,溪水已瘦,看那一泓溪流依岩傍壁,或飞湍直下,或曲折逶迤,更多的在溪床岩石间盘旋不已。有一缕浅而明净的白练,从苍青的山间流淌而下,然后又从石褶皱里潺潺而出,遇顽石则回流成旋,咽咽地漫漶而流;过平坦舒缓处,则泠泠淙淙,发出美妙的音响……头一天所见的溪流,如果说还有点像柳宗元游过的小石潭,有苏轼游览承天寺的意味,那么此时的响水溪便是大开大阖,大起大落,跌落有致,有些春水澎湃的意思,让人觉得是地道的响水了。

抬头看天空,溪流两侧森林满岸,葱郁茂密,天空仅现一线。大峡谷刀砍斧削,直劈千仞,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气魄。置身谷底,让人无端地生出感慨,一下子觉察到生命的渺小来。

一阵小心翼翼,一阵欢呼雀跃,我们在溪沟里走了一程又一程,终于,觉得面前的出口赫然在目,以为这就走了出来。但走上前去,一缕流泉叮冬有声,眼前却没有了路——只好等着朋友过来,逆着水流,在石头的洞隙里缩头勾背,如蛇状爬行而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念着现成的诗句,我们依次步入刚走过的石级,心中有些胆战心惊,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一种与大自然渐渐地融合在一起的欢愉。

山水总是有灵性的。

坐落在北回归线上的天柱山,因这一纬度的神秘,自有别样的灵性。这里峰幽林密,水源充沛,山高水长。山水有着天地的庇护,草木受了泉水的滋润,春绿夏凉,秋黄冬藏,一年四季都充满勃勃生机。回到卧龙山庄,远远再望一眼响水大峡谷,只觉天柱秋山巍巍,连绵起伏,不绝如脉——我知道,有一条响水溪被葱郁、壮观的林木覆盖着、遮蔽着,流水有声,那就有一种深邃、丰富的静谧了。

静静地凝望着天色、山影和森林,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想,这么多年过去,天柱山让我魂牵梦绕的究竟是森林、峰峦、流泉,还是那糅杂在一起的浓浓的乡愁?

一览秋山忆旧游

文/徐剑铭

前日。天色晴好,秋高气爽,携家人奔秦岭北麓之大峪口一游。大峪口因大峪水库而声名远播。修水库始于1959年,那时我上小学六年级,曾参加过全民参与的水库大会战。1971年水库建成,四围青山,一池碧水,遂成为西安人为之心醉的风景区。

中午11时许,车抵大峪水库。库岸留影时,听说这里的鳟鱼皆为水库深水养殖,肉鲜味美,山中的众多农家乐餐馆皆以此为主打。于是便在水库边的一家依山傍水鳟鱼馆落座。一湖碧水尽在眼底,山石峥嵘触手可及,白云萦绕于峰巅,山雀啁啾于绿丛,野花散缀于水岸。一时诗意难捺,便向服务员讨来一支圆珠笔,在其点菜的小本上写下一首“七绝”:“山色空蒙绿无涯,一湖碧水两岸花。山雀声里游人醉,鳟鱼味美乐农家!”

我对那位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说:“我给你们这儿写了几句诗,你收下,留个纪念吧。”

小姑娘朝小本上瞅了一眼,怯怯说道:“伯伯,我认不得字……”

“伯伯”顿时无语。

有些话,能让你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说不清,不说也罢。

归去时,车行山口,忽然心血来潮,对儿子说道:“走,到库峪看看。”

记忆中的库峪离大峪很近。儿子停车问路,村民遥指环山公路,曰:上公路向右一拐就是杨庄。

我知道,库峪口的那个村子叫杨庄。库峪名气不大,当地人习惯称那里为“杨庄”。

三十多年前来过杨庄,不是我一个,而是一伙人结伴而来。

1983年,中国的改革开放风起云涌。西安一帮子不甘寂寞的“文学青壮年”呼啸而起,西安市作家协会破茧成蝶。紧接着,培训业余作者的“西安文学院”及国内第一张《散文报》和作协的第一个经济实体“作家书屋”相继面世……沉寂多年的西安文坛很快热闹起来了。

作家书屋是我煽动我的老同学褚德义腾出他家的临街住房办起来的。招牌是贾平凹写的。平凹当时是作协的副主席。

某日。德义给我说:“我老姑家在南山库峪口,那地方很穷。我表哥最近当上了村长,表哥想带领村里人折腾点事。可怜山里人没文化,想不出致富的点子。表哥听说我跟你们几个大才子关系好,让我求求你们,能不能到那儿去帮他们出点主意。库峪虽穷,山里的风景可美得很呢……”

我跟平凹、子雍、和谷一商量,立马达成共识:既能看山,又能帮人,何乐而不为?

暮春的一天,表哥不知从哪借了辆中巴车,我们便偕“夫人”来到了杨庄。那时的杨庄可真叫破败不堪,仅有的一条街上没有一座像样的房舍,唯一的亮点就是表哥家开的卖面食的小饭馆,那也是招待我们进餐的地方。不过我们享受的不只是油泼面,村里人说,吔个黑村长就对他家养的家畜动了刀子……

吃完饭村长表哥就带我们从库峪口进山了,不少村民自发地跟在我们身后。没有人主动跟我们搭讪,但我从他们的目光中读懂了他们的心思。正如村长所说:“穷日子让乡亲们过怕了,好日子又让乡亲们想疯了!俺也知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可文化浅,老虎吃天无处下爪啊。”

乡党们的信赖与期待让我们很是感动,可面对这莽苍苍壮巍巍又深不可测的原生态山林,我们还真的拿不出多少刀下见菜的致富绝招来。点子肯定是出了,而且是以那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迈之情出的。那时,正值“当打之年”的我们,在城里不也正捯饬着有响动的事么?而具体是些啥点子,老朽真的是“英雄迟暮”,全忘光了!

汽车在环山路上开了不到五分钟就拐入了杨庄。可是,穿过杨庄街道我却命令儿子:“好了,调头吧!”

儿子说:“不是要进库峪么?还没到呢。”

我没给儿子解释。我知道我是为啥来的,而答案在车过杨庄的那两分钟里已经得到了:记忆中那破败的杨庄已荡然无存,撞入我眼帘的一街两行全是干净整齐的二层白色“洋楼”,很像国外的别墅群,但出出进进的却全是农家人。我相信,他们是这里的主人!

本想去找找那位比我还大两岁“村长表哥”聊聊,转念一想,还是“非诚勿扰”为好。

有些事,能让你的心灵找到慰帖的感觉,看一眼足矣!

秋山向晴

文/杨秀芳

我是被一阵凉风邀约去的。

那时正在阳台上清洗衣服,城西山峦云雾缭绕,风从那个方向吹来,挟带山林清气和丝丝花香。秋天已经来到山间,我得穿好衣服去拜会。出发前,顺手带了两个塑料袋,要是山林大方,我能采到不少草药。

走到山下,阳光先我一步到达,雾气已经消散。连日大雨,山体非常松动,土沙不时调皮滑落,几只小昆虫趴在小石子上,做百来个疾速滚翻,落地晕头转向呆立不动,我拿竹枝拨弄它们,没一丝反抗之力。山道旁错落搭盖几座木屋,写有“山里行农家乐”“溪岸山庄”等招牌。木屋旁圈养番鸭和土鸡,间或有牛羊棚穿插其间。智慧于这些家禽家畜没半点意义,我更希望它们愚钝,不然它们内心该有多大的惊恐要承受。此时,阳光正照在窝棚里,它们此起彼伏地叫着。我听不懂它们言语,至少眼前它们能享受阳光同伙伴相守。木屋前晾晒从山上挖来的各种草药,我特别喜欢闻草药的清香,仿佛偎依自然母亲怀里美美享受体香。有客人上山吃药膳,主人慌忙开始熬鸡鸭草药汤。

原先入山有一条古石板路,现在我确信绕山腰的水泥公路覆盖了一段青苔古道,路旁有口淌着山泉的小水池不见了,消失的还有一丛开紫花的美丽岩豆藤。我只好走到白白净净阳光敞露的水泥道上,阳光中,我怀念绿荫笼盖下的石板路,阳光一丝一缕透进树缝,脚下落叶斑斓光影跳跃。不时有蚂蚱之类会跳跃的昆虫落到脚面,栖在衣服上,两颗小眼珠滴溜溜望着你,让人心生怜爱。林间清气自地底升起,从树梢吹来,从叶片的呼吸中透出,我两张肺叶可以自然清洗吐纳,无需再多言语尽述,便可感知身心多么舒畅惬意。当下,水泥路腾起湿热水汽,脚底粘潮,随即浑身粘潮。

好在我发现路边的乱石之间匍匐着很多“乞丐碗”这种草药,眼睛瞬间发亮。许多时日胃痛冒犯我,多位朋友指点用“乞丐碗”炖猪肚吃可治愈。民间单方独有奇效,我不妨一试。蹲下身子拔的时候,我忍俊不禁笑出声。昨晚和闺蜜柯柯驾车外出,一路聊起“乞丐碗”话题。我说的是山野青草,她想到陶瓷烧制的破碗,说得意趣盎然,结果所指对象大相径庭,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她是城里闺秀,自然不懂山野草药,而我打小随奶奶上田间地头拔草,必定熟知不少草药药性功能。少时生病,几乎几碗草药汤落肚便能发汗解表缓解病痛。因而,我对草药情有独钟。

一路沿盘山路上山,我边走边拔草,两个塑料袋装得满满的。水泥盘山路明显比老古道拉长几倍路程。时近午时,我才走到过去常歇脚的土房子前。房子被精心改造,屋前用竹节构建栅栏式小院,土墙也被粉刷一新。阳光下,竹节和墙壁油光发亮。二楼正门斜挑出一个布帘,上书“快活林别野”。

阳光正好,屋后竹林茂盛。林子里有数不淸的土鸡悠闲地踱步,间或埋头啄食虫子,有的在追逐打闹嬉戏。屋前几株柿树挂果,熟透的掉落一地,几只小鸟争相啄食。走进屋内,赫然发现原先守着土屋的老人挂在厅堂上的遗像,他对着透进天井的阳光微微笑着。我油然伤感,先前上山,或见老人扛毛竹下山卖,或见他挑一担草药拾级而下,或见他在屋旁挥锄种菜。老人懂些传统医术,生前能用几样草药配伍帮妇女儿童治病。我以前上山常向他讨一两碗茶水喝,顺便聊些草药治病的话题。每回见老人独来独往,以为他是孤寡老人。

楼上有个女子走下来,她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她说老人在世时兄弟姐妹都在城关经营生意,赚了钱大家在城里盖起楼房,便极少回老屋来。而今,公路直通家门前,大伙回来装修老屋,开起农庄。大家偶尔带孩子回来住几天,就算怀旧图淸净。我默然思忖:他们回来了,而时间却带走他们一度孤独的父亲,他们想念他吗?我觉得他们必须有很多怀想呀,老人一生经营的绿意葱茏的后山茶园竹林,门前挂果的柿树和柚子,还有阳光下无数小精灵跳跃的橄榄树……

阳光发出滚荡的声音,在黄土层,在松林间,在落叶上,在匍匐一地的野草尖……草木兴盛荣枯,世代更替,人生一季尚且如是。此刻,我清享生命造化,闻到阳光和大地融合的体香,秋山向晴,如此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