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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绳子的文章 / 绳子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伴侣

文/左世海

奄奄一息的他躺在床上,已经二天水米未进了。

屋子昏暗潮湿,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窗子的缝隙中挤进来,使他感到,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他孤守着这间老屋,已经多年了。自从儿子带着媳妇去南方打工,再没踏进过这个家门,只在过年时,给他寄些钱,够他维持生计。日常,除了那只喂养了多年的花猫陪着他,屋里再没有第三条生命。

都说狗念旧猫嫌贫,他不信这个,因为无论他多穷,这只花猫都与他不弃不离,相依为命,这使他感到莫大的安慰。

猫就卧在他的枕前,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似乎在向他倾吐着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伸出枯瘦的手抚摸着猫的背部,轻声道:快走吧,去找一个新主人,找一个暖暖的家。

喵!猫向他叫了一声,起身看看他,慢慢迈出了老屋。

夜里,昏昏沉沉的他感到手部一阵发痒,睁眼一看,猫又回来了,只是脖子上缠着根绳子样的东西。猫将头不停地扭动着,绳子滑落到床上,是一根尺余长的洗得干净的生猪肠。

猫将猪肠叼到他的眼前,怔怔地望着他。

他摇摇头,不禁泪流满面。

天亮时,他再次从昏睡中醒来,听到门外那家熟肉铺老板对人怒骂道:“该死的花猫,刚才又叼走一只煮熟的猪手,被我刺了一叉子,跑了……

他听后一惊,艰难地扭过头,果然看到浑身是血的花猫,不知几时卧在了他的身前,他的枕旁放着一个紫红色的猪手。

他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几天后,收水电费的人发现他死了,他的枕前,同样躺着只僵硬了的老猫。

卖羊

文/张言帅

我头一回跟着爹去卖羊,可是爹没卖,他嫌价不行。

他说,瘦是瘦了点,可它是个年轻的公羊,喂得肥了,壮了,可以当种羊,那是细水长流的钱。可爹不卖它,我就得跟着受冷,风里来风里去,风刃刮在身上,把整个身子都快抽空了,冻得直打哆嗦。爹说:“下回多穿点,别冻得抻不开身。”

羊似乎灵性了,恍然大悟了,知道在这家好景不长了,身子拖拖拉拉的,不跟着走,闹脾气。

“狗日的,卖了你这个狗日的。”爹腾出半截绳子,在羊身上抽得噼啪响,他也骂得噼啪响。

抽就抽吧,要不是它,我这会正坐在火炕上伸懒腰呢。我怀恨它。

羊被抽得机灵一蹿,它突然看向我,我这才意识到,我喂它快一年了。

爹牵着羊,我拿一支枯枝抽打羊的屁股。我们就这样一路僵持着回家了。羊刚要进圈,那些羊迎上来,拿角在它肚皮上蹭了几下,又拿鼻子哼哧哼哧地嗅一周。这么一天的功夫它们就面生了吗?

我喂它还不到一年,它这畜生也没忘记我,拿眼看我。

我用开水给它们烫了山芋梗子面,掺了麸子,一股草香热腾腾地卷上来。它把脖子拉伸到极致,耸出警惕的头颅,羊毛抿得紧实却不光亮。其它的羊都稀稀拉拉地甩着大肚子往石槽那边走,它却紧紧地贴在羊圈门口,挺直,精干,像个放哨的精兵。

“过来!吃食!”我呵了它一声。

它的头颅往我这一甩,警惕着什么。

别的羊都吃饱喝足反刍着回圈,它站在圈口,警惕它自己的事情。那些好斗的羊嫌它碍事,拿头顶它的肚子,它挺直身子,一动不动,瞅着我。我实在说不清它是在瞅我,还是在提防我,或者有它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只是没有被我领悟罢了。

这时,我似乎被一种力量控制住了。

吃过晚饭,我去锁圈门的时候,它还站在那里呆呆的不动。因为天太冷,我天天给它们火,把锅底还没有燃透的树根挑出来,倒进没用的水筲里,找个木板随便盖上,就这样一年一年地给它们取暖。别的羊都靠过来取暖,它却冷冷地贴着墙根。

熄了灯,我钻进被窝里享受温暖。夜静得像个酣睡的老人,安详而诡秘,夜富有新鲜感,我想着明天还要去卖羊······我睁开眼,想听见从羊圈里传出一星半点的动静,我竖起耳朵听,一直听到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也没有听见。

第二天,鸡刚叫头遍,爹就把我叫醒了。我知道,反抗没用,多年的经验告诉我。

我哈气连连地起床,喝了山芋粥。爹说多喝点,要不到了大集上更冷。我又应付地喝了几口。

爹拿出那件褪了色的军大氅给我披上,我甩甩打打地跟在他后边,矮个子唱大戏似的。我打开圈门,羊前呼后拥地挤出来。

羊都出来了,上石槽跟前吃食去了。它却没出来。

“狗日的。”爹把他这句名言放在任何一个场合。

爹的半截身子探进羊圈,骂了一声狗日的,就退回来了。爹看看我,我就明白了。这么矮的圈口,非我莫属。我勉强钻进去。它一见我,先一个机灵,躲在墙角,尾巴翘起来,我一动,它的头又是一个机灵。

我说:“爹!我不敢轰它。”

“狗日的!”

我也揣摩不透爹骂的是羊还是我。

爹扔进来一根绳子,说:“套住它的头。”

我说:“还是你进来吧。”

爹说:“我要能进去还用你个狗日的。”

爹在外边闲得狗日的个没完没了。

绳子在我的手里跳舞,前畏狼后怕虎没有用,我硬着头皮靠上去,刚要去套,它就贴着墙根逃到另一个墙角,我又靠上去,它又逃了。

“行了没?”

“好了!”我大喊了一声。

绳子顿时绷成了一根弦。我钻出来,爹正呲牙咧嘴地往外拽绳子。

我也帮着拽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实力相当,慢慢地,它开始服软了,拖拖拉拉地出来,像拉一头犟牛。

爹腾出半截绳子,抽得它噼啪响。它后腿一蹬,屁股弹了起来。

爹生拉硬扯地把它牵到石槽边,它连闻都不闻,耸着头颅倔强着。

爹使劲把它的头摁进石槽里,它扑腾着往回抽身子。“狗日的!日恁娘!”爹嘴里满是粗俗的话。

那些羊都耸着头颅看,我看着那十几双眼睛,想到了某种大敌当前或者穷途末路的仪式,正式而严肃。

爹牵着羊,我推着羊屁股,推推搡搡地来到大集上时,温热的太阳已经铺得遍地都是了。太阳照在身上总是好的,有点暖,抓痒我的皮肤,可身上的破军大氅一点都不多余,因为这是在鲁东南的一个山坳里,年将到,正是冷时候。

羊市在大集的最北边,再往北就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了,这“一毛不拔”的原野一点都不荒凉,因为它一望无垠的气势足以爽人的肺腑。

我看见一头羊亮开四蹄,踏得原野狼烟四起,它前腿抬起,绷直身子,弹出结实的肌肉。没了绳索,它恢复了野性,简直成了一头撒欢的狮子。

“真他娘的好!”爹撸了一把脸,大喊。

那些抽烟卷的老汉,也擦亮眼睛,烟卷在手里寂寞地喘息。

“真好!真好!真他娘的是个痞子!”那些看的人激动得也野性了。

这也是把羊市安在大集边缘地界的原因。这样野性的种羊没有大场地是不行的。

一个哨子响起,那头种羊杀将回来。它径直跑到我家的羊跟前,迂了几个圈,挑起粗糙的鼻孔,喘粗气,尾巴甩得像熟透的高粱。

我家的羊一下子就显出了弱势,它的尾巴是夹着的,虾起身子,一副举白旗的狼狈相。那头“野狮子”戗起脊背上的毛,喘着粗气呼呼啦啦嗅它的气味。

爹急了,自家的羊不争气了,叫人家不光笑话羊,人也跟着不光彩。

爹骂了一声狗日的。蹬了一脚“野狮子”,反倒把他自己弹了回来,撞到我身上。

“旁边去!”爹说我说得没一点好气。

“野狮子”的主人来了,吹了哨子,挥了鞭子,它就老实多了,主人在羊角上的铁环上栓了绳子,牵着它走,“野狮子”不甘地往后看,屁股和身子弹成鲤鱼跳龙门。

爹弹出一根烟卷,也给旁边的那个人弹了一支。

我看见爹偷瞄自家的羊。他肯定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好好喂它,光喂那些母子好饲料了,什么玉米糁、山芋干、黄豆、高粱都给那些下羊的母子吃了,他的肠子该悔青了。喂猪的在意人家对自家的猪的看法,喂牛的在意人家对自家的牛的看法,喂羊的也不例外。

买羊的来了,人家说了价,爹不中意。他说:“年快到了,买回去,杀了,能卖个好价。”买羊的说理是这个理,就是太瘦了,不出肉,又不是杀猪卖排骨。

雪的美丽

文/心如歌行

雪的美丽,纯净,相信已经不用赘言,但在我心里,却有一幅异常快乐美丽的下雪图景,那幅有声有色、快乐而喧闹的飘雪场景……

那年队里要做条路,压实路基的方法,就是人工打夯。就是一个大石礅子,四周扣着绳子,四个人或八个人拉着绳子奋力甩起石墩,靠它落地的重量夯实路基。

因为是冬至,农村有个习俗,冬至晚饭必须丰盛,“富的吃一夜,穷的冻一夜”谁也不想做那冻一夜的穷人呀,怎么着也得整几个菜吧,哪怕是番薯粉丝煮白菜,豆腐炒青菜。所以,叔伯婶婶们都忙活饭菜去了(买菜得上集市,来回都要步行,得大半天呢!)当天干活的,全是清一色的青年男女!

天,阴沉沉的,用庄稼人的话说,“在做雪”。凌冽的北风呼啸着,刮在脸上,刀割般的疼,却把一张张青春的脸庞吹得红扑扑的,透着藏不住的青春活力。

或许是少了长辈的约束,没了队长的“镇场”,或许是因为晚上有一顿“盛宴”等着,(知青们也早就得到了各家的邀请)。总之,大家的心里,好像特别的轻松,脚下,也特别的轻快。一边忙着挑土铺路基,一边大声地说话,放纵地大笑,快乐而喧闹……

要夯路基了,我一步窜上,抢先拉起一根绳子。这活通常不让女人干,可我早就觊觎多时了,非得尝试一下不可!几个小伙子拾起绳子,笑笑的看着我,我一下心定了:恰是和我很要好的几个青年!果然,几秒钟的功夫,他们眼里的微笑,便迅速舒展成开怀的大笑:行啊,你!那就来吧!“来吧—”我兴奋地用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回应。立刻,浑厚嘹亮的号子声腾空而起,“哟呵哦——”“落作--“我们大声唱和,手上同时一松,石墩便重重的落地……

这活其实没啥技术含量,只要力气,只要齐心即可,加上有边上的青年帮我,很快,我就融入这节奏了,大声的呼喊着,夸张地随着石墩的起落俯仰着……突然,仰起的脸上有几点冰凉,定睛一看,顿时欢声大叫"下雪啦—下雪啦—"洁白的雪花,正如花瓣般旋转着飘落下来, 这是今年的初雪,并不很大,轻盈地在风中旋舞,仿佛在织一幅美妙的图案画。

我的欢喜,似乎感染了所有人,笑意,漾满每个人的眼里、嘴角。喊号子的,猛然把号子声提高了八度,和号子的,扯破了喉咙嘶吼,挑土的,脚步愈发的快捷,夯土的石墩,越飞越高……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花飘舞、扬洒,把眼前的一切,河流、田野、田野上一群忙碌的人影,织成了一幅祥和的冬日雪景图,几个姑娘鲜亮的红衣点缀得这雪景愈发的妖娆美丽。那一群打夯的人,随着石墩的起落俯仰分合,恍如一朵风雪中不断绽放、收拢,收拢、绽放的花朵,那飞上落下的石墩与绳子,便是灵动的花蕊花芯……

嘹亮的号子,因了风雪的助力,粗犷中更带了份豪迈与欢快。雪花围着我们旋舞,黑发在风中凌乱,石墩的每一次落地,便腾起一圈雪雾,我们便成了一朵盛开在“云端”的雪莲,风雪中的每张脸,红艳艳,如雪中盛开的红梅——带笑的,唱着歌的风雪红梅……

一时间,没有了时间,也没有了空间,上苍,把它们收起,藏进我珍贵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