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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裙子的文章 / 裙子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带甜味的花裙子

文/马亚伟

同伴们都有一条花裙子。是那种俏皮的小碎花,五颜六色,散落在白色的底子上。一朵朵盛开着的,是孩子们一份份的满足和欢乐。小伙伴们穿着花裙子,会仰起脸,闭着眼,忘情地转圈圈。裙子便鼓成一朵饱满的荷花,中间,是亭亭而舞的荷花仙子——有一条这样的裙子,女孩子便骄傲成小仙女。

可是,我还没有。小伙伴们一个个在我眼前飞过,像一只只落到溪水对岸的蝴蝶,我只有远望的份。母亲说,等甘蔗卖了钱,就给我买花裙子。

甘蔗,是那种细弱像高粱杆的甘蔗。那个时代,甘蔗是少有的经济作物。父亲要在田里忙,卖甘蔗的任务就落到母亲头上。母亲那时候应该是二十六七岁吧,在人群里,话很少,说话声音也很小,很羞涩。

母亲用小拉车带上几捆甘蔗,把我放在甘蔗中间,上路了。这是母亲第一次去卖东西。路上,母亲的脚步飞快,我在颠簸中察觉出了她的紧张。到了邻村的集市上,母亲却踟蹰不前,远远躲在人群边上。她没有胆量像别人一样扯开嗓子吆喝。集市上各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群沸腾起来。可是,母亲是羞涩的,她不敢开口。走过来一个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母亲就紧紧盯着人家。她的眼睛在说,买根甘蔗吧!买根甘蔗吧!她的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发不出声来。没有人停下来,母亲眼巴巴瞅着人一个个从我们面前走过。小半天过去了,一根甘蔗也没卖掉,其他卖甘蔗的人已经卖光甘蔗陆续回家了,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母亲很沮丧。忽然,一个孩子跑过来,扬着小手,把钱递到母亲手里。母亲高兴异常,拿了两根粗粗的甘蔗给那孩子。这是母亲那天做成的唯一一桩买卖。

晚上,我听到母亲委屈的哭声。我以为,母亲从此会偃旗息鼓,与卖甘蔗彻底决裂。可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母亲就把我叫起来,她捏着我的脸说,快起来啊,卖了甘蔗,要给你买裙子呢!

因为来得早,母亲占了集市最热闹的位置。一会儿工夫,人渐渐多了。突然,母亲喊了一嗓子:“卖甘蔗了!”我吓了一跳,急忙从车子上跳下来。母亲一定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脸涨得通红。她的声音,细长尖厉得有些失真,这是我听到的母亲最大的声音。比傍晚时分她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高很多倍。她的声音生硬而突兀,这是母亲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我再看母亲时,她额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

接下来,母亲又开始吆喝,一声,一声,又一声。声音一次次被集市上的喧嚣淹没,又一次次响起来。像一株倔强的甘蔗,在风雨的摇撼中一次次挺立,终于站稳了脚跟。母亲的声音,竟然越来越自然,表情也越来越从容。

想来人的某些心理障碍,就像一堵高耸的纸墙,看似森严,一咬牙,冲破而过,忽的便柳暗花明了。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一道自己设置的虚无的障碍。可是这一冲而过的力量,一定是另一种更为有力的精神支撑。母亲的精神力量,会是我的花裙子,会是农家的日子……很多时候,生活会把人的潜力逼出来,做出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许多年过去了,如今母亲在集市上卖水果蔬菜,总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还会热情地与人搭讪。

毫无疑问,那一次的卖甘蔗,母亲取得了最大的胜利。我不知道,那一季甘蔗,我们卖了多少钱。我只知道,母亲卖甘蔗越来越轻松。母亲开始计划着钱怎么花。她说,不管怎样,先给孩子买裙子。我的憧憬,便带了甜味。

裙子终于买回来了。虽然那时候天已经不热了,我的喜悦却在升温。母亲从袋子里抖出裙子,晃在我的眼见。裙子上淡粉色的小花,盈盈而开。母亲脸上的笑,也成了一朵花。我幸福地把脸贴在裙子上,新鲜棉布的气息,清淡好闻,袅袅飘来。

似乎,裙子上还有甜味,是的,真的有!是母亲那些甘蔗的甜味,一缕一缕,细细密密,织成了我的花裙子。裙子穿在身上,我学着同伴的样子,快活地转圈圈,忘情地舞起来。花裙子迎风而舞,有甜味飘散开来……

你还未老,我尚年少

文/苏锦秀

犹记幼时,每每看着小伙伴们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时,我总是羡慕得悄悄哭泣,因为你在很远很远的城市,一年才能休一次假回家小住。

6岁时的暑假,你带我去你工作的城市。你们工厂的铁轨像经络,在那个依江的城市里恣意纵横。呼啸的火车在城市里日夜穿梭,那个城市也毫无怨言,因为是先有工厂,才再有人来围山成城。每天清晨,你把我小心地安放在你的脖子上,步行去工厂,我在你的脖子上看城市的风景,看城里的小姑娘们穿着漂亮的裙子像蝴蝶翩翩飞过街道。

我从没穿过裙子。你驾驶着火车在城里穿行时,我常常从你的工具间里溜出来,在院墙外的一个缝纫摊边,痴痴地看阿姨缝出一件件漂亮的裙子。有次你下班后来找我,你同行的同事逗我说,是不是想穿阿姨缝的裙子?6岁时的秘密被人揭穿,我一下子红了脸。叔叔指着阿姨继续对我说,那你叫她妈妈,叫妈妈就给花裙子你穿。我毫不犹豫地动了心,开口之前,却看见你满脸通红地窘在那里……后来的每天,你开着火车远去后,我就安静地呆在你的工具房里看小人书,看窗外的铁轨边,灿若云霞的夹竹桃一树一树地沿轨逶迤而去。我再也不去看一眼那个缝纫摊,心里却盼望着,假期结束后,你会给我买条漂亮的裙子穿回家。

开学前,你乘船送我回家。江水浩荡,青山连绵。夏风猎猎的船舷边,你一一告诉我沿途的地名,你抚着我的头说,希望我以后走得更远,看更多的风景。听着你的话,我突然很后悔,曾经为了一条裙子,暗暗期盼过那么久,我亦原谅了你,家里太多的开支等着你微薄的工资,对于一直穿着姐姐旧衣服的我来说,一条新裙子,实在太奢华。

我再不希望你被生活窘迫得满面通红,数年之后,我义无返顾地弃学南下,寒冷的风中,你轻叹一声说,走吧,只有走得更远,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在寂寞的异乡,我边工边读,一个人默默地看一路风景,我把海边城市的风景都写在信里,连同我穿裙子的相片,寄与你分享。那些年,少不更事,总认为青春无限,总认为最美的风景是一直在通往未来的路上,因你还未老,我尚年少;那些年,我如此倔强如此努力,只想有一天,能带你去看世间美丽的风景,就像6岁那年,我们相牵着迎风而立,你还未老,我尚年少;那些年,我却不曾知晓,你在多少个风雨之夜,将我乳名轻唤,焦虑不堪而又默然不语地忍受着我青春的叛逆和蛮横。

世事沧桑,多少年后我才明白,陪伴在你的身边,才是你人世间最美的风景。每年清明时节,我一路辗转,从城里颠簸到乡镇,再蜿蜒进大山深处,攀上白云缭绕的山巅,陪伴在你的身边。而你,已在青山之巅,歇息了整整17年。子欲养而亲不待,17年来,我把刻骨的思念,倾于笔端,化着纸上盛宴,一篇一篇地在天涯海角绽放出美丽的光焰,如同我6岁那年,你抚着我的头发时那爱怜的笑脸。阴阳相隔的17年里,我终于明白,每年清明时节去看你的往返之路,才是我此生最美丽的风景。

又是一年清明时,油菜花儿层层叠叠,春天早已给你脚下的大地穿上了五彩的花裙,我又穿裙而过来看你。纷飞烟雨中,我恍惚地想象着:你还未老,我尚年少啊——我的父亲!

飘动着的红裙子

文/清泉石上流

姐姐走了,永远地走了,我的脑海里,甚至还没来得及留下一丝半点关于姐姐的相貌、声音之类的记忆,她就走了,永远见不到了,就连梦里相见都难了。那一年姐八岁,哥七岁,我四岁。

奶奶说:“你姐可懂事了,知道看护小的,有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总是留给弟弟吃。还愿干活,不知偷懒。给猪拔草,篮子里的草满满的实实的,不像你哥知道光知道玩,拔的草少怕挨打,就把篮子里的草翻腾翻腾,虚空着看着挺多的。”

姥姥说:“你姐可勤快了,才八岁的孩子就知道帮大人干活了,到了姥姥家,家里的衣服,袜子包括你老姥姥的裹脚布她都抢着洗,从不嫌脏嫌累。”

那年初秋的那一天,大人们都到地瓜地里锄草,生产队里很多人一块劳动。姐也跟父母着去了。姐临走还嘱咐哥:“峰子小,你看好他,别让他掉井里了。”大人们只顾干活,姐就在一边玩。后来姐想上厕所了,娘说:“在一边上行。”姐可能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了,当着外人不好意思了。就跑下去很远。

等大人们干活累了,在地头休息的时候,才想起孩子。大伙都慌了,急忙分头去找,这边没有,那边没有,家里也没有。最后大家找到了一口井,张着吃人的大口,和地平着没有任何遮盖,四周就是地瓜秧,从远处看很难发现。人们怀疑姐是不是掉井里了,于是就下井捞,没想到真捞上来了,只是姐早已停止了呼吸。父母怎么也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觉得姐还能救过来,急匆匆抱着姐去了公社医院,医生给看了说是:水呛坏了肺,救不活了。

一连几天母亲整个人像呆傻了一样,不吃不喝抱着姐死活不肯松手,一遍遍呼唤着姐姐的名字:“慧儿,咱回家了,慧儿,咱回家了”……

四岁的我正是淘气调皮的年龄,别人说姐死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不知道死就是永别,也不知道难过,更不知道安慰一下伤心至极的父母,还不择时机地在一边淘气,换来父母的一顿打或是一阵训斥,心里还觉得挺冤挺郁闷的:父母以前不是这样的。

后来,按当地风俗,家里给姐找了一门阴亲,姐埋进了人家的坟里。父母去哭过好多次,娘也领我去过,我甚是纳闷:对着一座圆圆的土堆,娘咋总是哭呢?

有两三年,父母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始终没有笑脸,在我记忆中常见到的是父母的愁容、哭泣和不时的发脾气。随着岁月的消磨,直到很多年以后父母才逐渐好转。

多少年来,能看到姐姐的唯一的实物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中有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哥哥、姐姐。爷爷抱着哥哥,奶奶抱着姐姐,只是那时姐才一岁半,哥只有几个月大。从照片中,很难找出姐几年以后的样子。

多亏门后的红格子窗帘,成了我对姐姐唯一个记忆。听娘说:姐大了知道要好了,娘用粮食换了布票,又攒了点钱,姐自已编草帽圈也卖了点钱,终于买了块红格子布,娘给姐做了条裙子,姐姐像过年似的欢喜的不得了,整天穿在身上,像个小鹿似的蹦蹦跳跳的。做裙子剩下一点布就挂在了门后边当窗帘用了。姐走的时候就穿的那条红格裙子。

多亏了红格子窗帘,使长大了一些的我能联想到姐的红裙子。后来搬了几次家,红格子窗帘不知去了哪里,但不要紧的,它已经印在了我的心里,永远也抹不去。

懂得了亲情懂得了生离死别的我,每每看到别的孩子有姐疼有姐爱的,心里总是酸酸的,泪水不知模糊了多少次双眼,我也被姐疼过,只是……

生活好了,时常想起姐,如今的好日子啊,姐没过上一天。

想姐了就想起红格裙,红格裙就是姐,红格裙飘起来了,那是姐在跳舞,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