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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吃相的文章 / 吃相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人生的吃相

文/一叶

小时候跟弟弟妹妹一起吃饭,我狼吞虎咽一会就吃完,而弟弟妹妹们则不同,仿佛吃饭是很艰难的事情,吃得慢条斯理,香喷喷的饭菜在他们口中似乎难以下咽。特别是上学以后,每次都是我先吃完,然后背着书包等他们,等得心焦。但是父母常说我吃相难看,没有弟弟妹妹文雅,要我改改这毛病。有一回外婆来我家,妈妈包的饺子端上桌,我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吃了两碗,再看妹妹才吃了两个。母亲说我是饿死鬼投胎,而外婆却在一旁赞赏我,说男子汉就该这样,吃饭做事像老虎。而事实上我长得敦敦实实的,也从不生病,不像妹妹,似乎是病歪歪的林黛玉。

渐渐长大懂事,自然也改了吃相难看的毛病,但是吃饭速度仍然很快。后来迷上《水浒传》,最吸引我的是八个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是我最羡慕的事情,也是有关吃最酣畅淋漓的境界,但却苦于没有机会尝试。中学毕业去了江南打工,有次发了工资,同两位工友买了大块肉,携了几瓶酒,到太湖边对着夕阳喝酒,才体会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情,可惜事情并不像想的那样美好,因为很快,几个人都醉了。

有关吃的词语有很多,特别是形容吃得痛快的,什么大快朵颐、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等,这些词看上去就让人舌底生津,有着吃的冲动和欲望,这大概是汉字的魅力,或者说是人的本能欲望吧。当然也有生吞活剥、囫囵吞枣、暴饮暴食等,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词,可以让人吃的欲望大减,换一个角度看,很多贬义词都有止饿的功效。

吃有时也是一种计谋,一种重要的社交手段。先不说酒肉朋友那般庸俗,也不说请领导吃饭那样小心谨慎所表现出的阿谀态,《红楼梦》里,那些公子小姐锦衣玉食浅尝即止的吃饭方式,也不必去提。倒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既开了眼界,又吃到新鲜,被凤姐等捉弄,刘姥姥却一点也不恼。此时的刘姥姥表现出极大的智慧,为了逗贾母开心,故意装疯卖傻,吃相可以说是第一难看了,但却赢得众人的喜爱。

儿时记忆中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有一个过路人饿晕在我们村头,村人给他送去吃的。那个人看到食物,顿时两眼放光,也不用筷子,直接动手抓起碗里的饭,往嘴里塞去。由于吃得实在太快,一下子噎住了,脖子伸长,喉咙一动一动的,就像吞了整条鱼儿的鸭子,让人非常担心。一碗吃完,那个人稍微定了定,向大家点头致谢,然后端起第二碗饭,拿过筷子,非常文雅地吃起来。

可见吃相好不好看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跟人所处的境地很有关系。

吃相

幼时的印象一直那么清晰、难忘。那时大人总是教育孩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喝有喝相。尽管如此,那时我的吃饭姿势都是随心所欲,坐着、站着、蹲着、靠着。我有一个童伴,名叫景连,家境贫寒。不管春夏秋冬,景连吃饭都是一脸潮红,满头大汗。一次下午,他去集体的地里偷吃红薯。半夜时分,肚子剧烈疼痛难忍,炕上翻滚不停。他的父亲把他送到公社医院抢救,才算保住一条小命。事后他爹心痛不迭,说是“十顿肥肉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男人吃饭如虎,女人吃饭如鼠”。据我观察,也不尽然。一次,我们接待一位来局实习的女大学生,发现她的吃相不雅。凡上好菜,她的筷头都是往返不停,连续作战,根本不顾旁人的感受。主人出于客气为她夹菜,她也来者不拒,埋头猛吃。那些平日光鲜亮丽的明星、政要,一般为了保持良好形象,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然而他们也食人间烟火。面对美味的诱惑,难免偶尔也会忘记身份——

曾经浏览网页,至今记得克林顿狼吞虎咽吞冰淇淋、希拉里香汗淋漓撒胡椒粉、小布什鲸吞牛饮喝啤酒、奥巴马呲牙咧嘴吃热狗……欧洲世袭的王公贵族,从来不以其娇贵的嘴唇直接喝汤,而是用调羹由外往里舀起,温文尔雅地送进尊贵的口中。贵族喝汤时从不弄出声响,否则就是没有教养的吃相。然而,当他们抓起烤肉撕咬一番之后,竟也津津有味地舔吮油腻的手指头,平素道貌岸然的绅士风度便荡然无存。一些影视明星吃相虽然各异,但是同样雷人。无数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性感女神朱茵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嚼消夜,狼吞虎咽,直吃得青筋暴露,满脸沁汗,饭后挺起腰身连打饱嗝……

一般说来,吃相难看会被斥为“淑女不淑,儒男不儒”。除此以外,不会有甚其他问题。不过,事情有时并非如此。古往今来,吃得不好,掉了脑袋,也是有的。南北朝时,南朝的宋文帝跟弟弟刘义康聊天,说是今年进贡橘子味淡,个小。刘义康胸脯一拍,边嚼边说:我家有啊!皇帝看他牛气冲天不悦,命人调查,发现他把各地贡品都搁自己家了。皇帝不高兴,问题很严重。于是,致他死于非命……

人是要吃饭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当然,吃相是门学问,体现一种修养,一种文明,一种尊重。古人认为,一个人对待饮食的态度,能够反映出他的品德和修养。《弟子规》说过,“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则。”又说,“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此文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我在这里随便说说,你在那里随便听听,莞尔一笑,如此而已!

吃相记忆

文/赵利辉

我学会舔碗,是跟父亲学的,父亲是舅爷教会的。

父亲说舅爷活着的时候,总是念叨要爱惜粮食,一念叨就说到年馑。舅爷说的年馑是上了书的。柳青先生的《创业史》,开篇就写道:“一九二九年,就是陕西饥饿史上有名的民国十八年。阴历十月间,下了第一场雪。这时,从渭北高原漫下来拖儿带女的饥民,已经充满了下堡村的街道……”听父亲给他念了这一段书,舅爷点头说:“柳青这作家,还算是有良心个人。”

那年,舅爷已经14岁了,清楚地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先是头一年,整年天旱,秋夏两料歉收,小麦干种上,一冬没下雪。紧接着就到了十八年,又是罕见的大旱灾。这一年小麦从种上到成熟,就一直没下雨,小麦长得跟猴毛一样,成熟时节无法用镰割,舅爷只得用手拔。一亩地只有十几斤收成,麦粒瘦得像茴香籽一样。秋收后,就开始有人得浮肿病死了,庄户人称此为憋死了。来年的麦子刚种下,就有人偷着刨地里的种子,起先还有人吆喝,后来就变成了大家共同的行为,这预示着明年夏季将是颗粒无收。舅爷慌了神儿,赶忙去地边头捡麦颗,捡别人掉落的颗粒,捡到天黑才捡了二两多。

舅爷回到家,成天挨饿。家里的规矩,除了老人能吃点馍外,其他成员每天只能喝两顿稀糊汤,煮点苜蓿灰灰菜吃。糊汤稀得碗里能照得见人影儿,有一天喝完汤,舅爷突然间双手端起碗舔了起来,把碗舔得跟洗过的一样。开始不会舔,鼻尖和下巴都会沾上糊汤,叫人看着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后来,村里的大人和小孩,都学他的样子喝完汤舔碗,就没有人再笑话他了。糊汤喝了不耐饥,肚子饿得人无法劳动,舅爷就设法去搞点油渣,和麸子皮混合一起烙成饼饼。又把醋糟在碾子上磨细,掺和到棒子面里头蒸馍吃。半年后,这些吃的弄不到了,才去剥后院的榆树皮。剥树皮只能适可而止,剥一行留一行,不能全剥了。全剥了树就会死亡,明年就指望不上了,谁知道这年馑啥时候是个头。舅爷后来对父亲说:“天大的困难,只要你舔碗,磨下性子了,就有指望熬过去……”

父亲说他一直记着舅爷这句话。老年人遭过罪,听他们的话,不会吃大亏。

大姐出生那年,母亲因为营养不良,没有足够的奶水喂孩子。母亲毅然离开了热爱的大城市,回到乡下的老家。母亲对父亲说:“我在地边头捡麦颗,刨红苕,能把娃拉扯大,就怕在城里拖垮了你。”父亲是军人出身,他身上总是有着一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他对母亲说:“新社会了,只有享不完的福,哪里有受不完的罪,别担心。”父亲每月将工资寄给母亲,让她们娘儿俩补充营养。他自己在单位食堂混,吃完饭,总要将碗舔得干干净净的,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父亲还偷偷搓了根草绳,勒在裤腰上,外面看不出来。他走起路来虎虎地,始终是一副挺胸昂头的军人风范。父亲说冬天腰间勒根草绳,既暖和又耐饿,他一勒就是三冬。这些事,都是父亲去世后,母亲慢慢告诉我的。

母亲快80岁了,她偶尔会唠叨两句,叫我吃完饭别舔碗,说那种吃相不好,一副饿死鬼投胎转世的样子,我没有反驳她。我怕提起父亲和舅爷,母亲会伤心。我因之时常会想起他们俩的吃相来,如果饿死鬼真能转世,我希望他们来生不要再遇上年馑。他们都是富有的人,家里头有的是岐山面,乾州馍,西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