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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歌者的文章 / 歌者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歌者

文/窅娘

每次看见他,都是在或热闹或冷清的小街小巷。他站在路边,手执话筒声情并茂地唱着。他的身边是一辆铁皮三轮车,车上有两只木质音箱和一个台式CD机。一看就知道,这些家当都是从二手货市场淘来的。他的穿着较寒酸,他的歌声却很好听,有一种金属的质感,仔细听颇有些刀郎的味道。

每次听他唱歌,我都在想,如果他参加“星光大道”之类的选秀节目,可能也会像阿宝一样,摇身变成歌星。这样,我们在街头就看不见他了。我们只能在辉煌的舞台上看见他,被追光灯追逐着,享受着台下粉丝的狂热尖叫。当然,这只是我对他的想象。

他站在街头,非常投入地唱着,也不管有没有人驻足欣赏,更不管有没有人向他脚边的搪瓷缸里扔钱。是的,他是个街头卖唱的。而我却很难将他与卖唱人联系在一起。他站在街头唱歌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卖唱者,而像一个表演者。他微闭双眼,或激昂或深沉或欢快或悲伤地唱着,瘦高的身体随着跌宕起伏的歌声恰到好处地摇晃着,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歌声或欢快或凝重。他的歌声像是魔力十足的箭,穿过街市的喧闹与嘈杂,直插心底。于是,一颗心便在他的歌声里静了下来。

每次在街头听他唱歌,我总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情形。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十里长街。他肩挑两只箩筐晃悠悠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走到一处角落,将肩上的担子放下来,他把话筒插在左边箩筐里的音箱上,又按下右边箩筐里的录音机播放键,伴奏带的旋律出来了,他缠缠绵绵地唱:“我家住在江之尾,半城山半城水。山中楼宇高,水边柳丝垂。我家住在江之尾,半城山半城水。古塔飘晚钟,长桥暮朝晖……”

对,就是这首歌让我第一次见他时就记住了他。后来,我又在街头听他唱过几次《半城山半城水》。每次听他唱这首歌,我真的觉得,他是这首歌最好的诠释者,比原唱冯晓泉唱得还好听。从他的歌声里,我听出了他对这座城市发自内心的感情,仿佛面对爱人的深情倾诉。

可惜,街上很少有人能像我一样,停下脚步聆听他的歌声。更少有人掏出钱包,向他脚边的搪瓷缸里扔下一点钱。“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他的心里,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慨?

他的歌声常常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哀伤。雪花飘舞的街头,他站在雪地里伤感地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情人节的晚上,他站在昏黄路灯下落寞地唱:“就在这孤单情人节,孤单的情人节,一个人走在漫漫寂静的长街;就在这孤单情人节,浪漫的情人节,盼着广场的时钟跳过12点……”

只有一次,我看见街头的他没有唱歌。那是一个细雨黄昏,他微弓腰身,一手抓着车把一手拉着车身,向前小跑着。三轮车上依旧装着他唱歌的家当。他低头拉着车,快步向前跑。前方何处,才是他的避风港呢?

“风景到处都是/歌者永远被拒在/风景之外/爱情到处都是/歌者永远被关在/爱情之外/花间藏一壶清酒/不舍得独饮//而知音/永远被隔在时空之外/四季之外//如歌者/一样的寂寞”。偶然读到这首《歌者》的诗,突然就想到他。他是这座城市的歌者,但他不是一个寂寞歌者。至少,在这座城市里,我记住了他。

唱歌之美

文/草籽

去年老同学首次在KTV聚会,一个大家都以为缺少艺术细胞的同学,偏偏点了个难度最高的《老房东查铺》。据说这首歌是作曲家根据马玉涛的特点而量身定做的,音调忽高忽低,像是在浪尖儿上行船,危机四伏,一个音符唱不准就可能掉进旋涡了。

不料音乐一响这个同学便扎起明星势,音色、节奏、气度几乎都跟马玉涛有一好比。同学们大呼小叫之时,我明白了唱歌是她人生中的另一片天空,看见这片天空是我们的幸运。没看见,她的天空依然繁星闪耀,美轮美奂。

回来细细一想,我们也只是不敢碰《老房东查铺》这条高压线罢了,其实谁的喉咙眼儿里没保留一两支看家歌曲呢?每个人唱歌的当口,无不进入属于自己的另一片天空,区别只在于穹顶的装修风格,有的简约,有的豪华,但穹顶下每颗星星的灿烂都是一样的。每个人嘴一张,起码就会产生三种美来。

第一个是抒发感情之美。愉快、惆怅,幸福、痛苦,本来都在肚子里憋着,如今搭着音符的车从喉咙里跑出来,歌者感情因此得到宣泄,心灵也在歌唱中得到了抚慰,得到美的感受。

唱歌产生的第二个美,是自我欣赏、享受旋律与歌词内容之美。都说歌者“自我感觉好得很”,这个“好”,即是美。自己的嘴巴刚把音符唱出来,耳朵就已经给自己的音色打分了。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喉咙把音符拿捏得很好,都给自己打了高分,每个人都得到了满足。

第三,送给听众一个优美旋律,如果身边有人的话。唱歌产生的三个美里头,唯有这个美是不确定的,因为歌者水平差异很大,歌者与听众的审美标准又有不同。听众认可,自然得到美的感受。听众不买账,歌者却自鸣得意,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跻身“麦霸”行列。“麦霸”当然属于臭美,但听众捂住耳朵,嘻嘻哈哈,相互打趣,也是由唱歌带来的放松与随意,也不能不算是一种美。

歌曲源自情感,动情才能动听。贝多芬说,语言的尽头是音乐,意即音乐可以把感情表达得更充分。西汉学者毛亨更早地厘清了音乐与抒情的关系:“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这意思就是说,当我们无法使用语言来表达感情的时候,对不起,我们就要唱歌了。语言是感情的腿,歌曲则是感情的翅膀。插上翅膀,情感就具备了翱翔的条件。

语言可以组成诗歌,诗歌也是抒情,也有一种美,那么为啥,唱歌比吟诗更能打动人心?一位坚持多年晨练的老大爷说过一段话,可能有助于从生理角度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晨练如果光是散步,心里感觉到的是踏实平静。如果跑起来,哪怕慢跑,心中那一池水就开始荡漾开来,好像体验到生命的力量,精神随之振奋,两条腿立马变得轻盈了。

跑比起走,更容易兴奋,因为跑能调动起体内更多的肌肉筋络,跑让血液流动得更快。同样从生理角度看,唱歌比起说话或吟诗,精神准备更充分,发动细胞更多,运气、呼吸的幅度更大,因此引发的兴趣更大,收获的快乐更多,美感更实在。

从另一个生理角度看,歌曲里的旋律、节奏,与人心脏跳动、肺部呼吸的节奏有一种呼应,进而产生合拍和谐的关系。因了这个和谐,歌曲更能打动歌者的心弦,与歌者的感情产生共鸣。

作为歌者,我们每个人其实都跟帕瓦罗蒂一样,在作曲家和听众间扮演着音乐中间人的角色。都要用自己的嗓子,把自己对作曲家作品的理解唱出来,争取打动自己,感染听众。我们同歌唱家的差距,仅仅在于歌唱技巧层面,在于听众的多少,而在对作品感情的把握层面、在借歌曲表达自己的感情层面,我们绝不输于歌唱家。随时随地,我们心弦一动,张嘴就来,从唱歌中感受到的抒发感情美、悠扬旋律美、自我享受美,都并不比歌唱家少。因为他们的唱是职业,我们的唱是自发,没有年龄变大、观众减少、出场费降低等等顾虑。只有美,与我们的歌声同行。

银发歌者

文/毛士云

我有腰椎间盘突出,医嘱少做剧烈运动多散步,遂经常到居家附近的一个广场漫步,常看到几位中老年人晚上在广场的一角演奏乐曲。据说,他们学乐器的时间都不太长,经常到这个空旷的广场上来练习。他们那虽不悠扬偶尔甚至走调的乐曲,却吸引了另外几位喜欢唱歌的中老年人。歌者们唱的大多为老歌,乐歌相和,其声一般,其情却浓,引得许多当时在广场散步休闲的人驻足观看。

歌者中有一位老人,满头银发,嗓子有点沙哑,另外几位歌者经常唱着唱着忘了歌词停顿下来,只有老人一字一句地坚守阵地,唱到大家都熟悉的歌词时,歌声重又响亮起来。于是,掌声四起。歌者们受到鼓舞,歌声更嘹亮了。

我是从今年春天看到老人的,春夏秋冬,老人嗓子依然是哑哑的,但歌词却越来越熟。有时,天下雨,“演出现场”就“搬”到广场一个建筑物的廊檐下。也有演奏乐器的人不来的时候,我发现别的歌者都走了,只有白发老人在广场上徘徊,步子虽缓,样子虽安然,但分明能感到他心中的焦急。

初冬的一个晚上,天下着小雨,风较为寒冷。我又看到了白发歌者,他在廊檐下走动。我们面对面,感觉认识又似乎不认识,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后来,还是我打破僵局,主动与他寒暄。他关心我为何天天散步,我如实相告。他说,只要坚持对腰就有好处。我说,你不也坚持吗?他朗笑地说,我不一样我坚持没有目的,我家离这儿有二十分钟的路,来回走能锻炼身体,唱完了歌回家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晨练,这样每天都有事做,日子过得很充实。我用善意的口吻问老人为何一个人不唱、非要等演奏者来了才唱呢?老人又笑着说,我向他们做过承诺,真等不到,我才回家,你不知道,一天不唱歌心里空得很。

尽管我不知道白发老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人生经历,但我知道老人今年七十有八,这就足以令我产生深深的敬意;但老人不愿一个人清唱、非要等演奏者的举动我不完全理解,我总觉得老人的等待中似乎有一丝固执。

日前,读了一本书,书中的一位西哲说,“衡量人生的,不是你的钱财、相貌与朋友的多寡,而是你在乎谁,是你向谁曾经做出了承诺。”在读这段话的时候,我的眼前始终闪现这位白发老人的身影,耳边似有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做出的承诺——尽管我不知道他承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