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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吆喝的文章 / 吆喝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响器

文/巴音博罗

在乡下,我时常会停下脚步,凝神倾听那一声声悠悠的吆喝。有时在人嚷畜叫的集市上,有时是在槐花飘香的村落里,那蓦然响起的叫卖声,与鸡鸣狗吠牛哞马嘶声一起,构成了乡村音乐中最深刻、最柔情的部分。而响器则是那一声声叫卖吆喝的伴奏,质朴而独特。人们在田野里、村街上或屋子里忙碌着各自手里的活计,即使没见到那走村串巷的生意人,但是只要听到招徕顾客的响器,便知晓卖什么的来了。

卖油的货郎敲的是一面小铜锣,咣、咣、咣……其声高亢、嘹亮,仿佛一面面小太阳照在人的心里,暖洋洋又麻酥酥的,舒坦得很。人们听见小铜锣声,就知道卖什么的来了,赶紧准备家什。小铜锣有个有趣的名字,厨房晓。真是恰如其分。

理发匠用的响器叫唤头,也是极形象生动。那唤头其实是两片铁叉,上尖下合,用细铁棍一挑,发出嗡嗡的响声,传得极远。那些急着要剃头的人,便头发根儿痒痒起来,好像不剃剃不行,不剃就浑身不自在,便呼朋唤伴儿,一齐奔那嗡嗡之声赶去……

至于算命先生用的响器,通常为两种。睁眼先生身着长衫,手持两块黑乌乌沉甸甸的梨木板,边走边打,人称打板先生;盲人先生由一小孩儿(大多为徒弟)牵着,手捧一管横笛,边行边吹,一路笛音逶迤,如泣如诉,苍凉得很。

最常见的还是卖针头线脑的货郎用的拨浪鼓。那是一个带把的圆形小牛皮鼓,两边各系一对小鼓棰。货郎肩挑货箱,手摇拨浪鼓,发出悦耳的“嘣啷啷,嘣啷啷”的声音,只要一进村口,姑娘媳妇们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会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出院门迎上去,挑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一时间平静的街巷热闹非凡,仿佛过节一般。那巧嘴利舌的货郎,自然也是人物一样,妙语连珠,尽可以招蜂引蝶,卖弄挑逗。所以从古至今,有关小货郎与美村妇之间的暗恋故事,往往被搬到戏台上,恩恩怨怨,流传甚广。

货郎中有一种是专门卖闺中用品绣花针与绣花线的,使用的拨浪鼓与其他略有不同。其鼓的上端装有一小铜盘,随着货郎的一声吆喝:卖丝绒绒喽!声调悠悠,掠过云天,好像春天小青驴的一声亢奋啼叫。接下来狠劲一摇鼓,牛皮鼓嘣嘣啷啷,小铜盘叮叮当当,煞是好听。于是,那些村屯院落里一张张粉面俏眉,便一律花一般绽开了。

这种小拨浪鼓有两个别致的雅号:“惊闺”与“唤娇娘”。真是一个让人神往的叫法!把本来一种极其简单的买卖关系弄得浪漫活泛起来,仿佛一种暗示,一个眼神儿,一首情意绵绵的民谣……听了叫人品味再三,难以割舍。

至于其他的响器,如锔锅锔盆,弹棉花收破烂儿的,也都各有春秋,恕不一一赘述。总之在乡下,响器在人们的日常生活里扮演过极其重要的角色,即使现在难觅其踪,那一声声吆喝依然珍藏在人们的旧梦里。

卖炮仗

文/丁明烨

吆喝曰:南京到北京,好货到处兴,乡亲们,您走三步观六眼,回来再买也不晚,王家庄的炮仗等着你哩。乡亲们,你们认不准炮仗认不准人啊,认不准我这个厚嘴唇啊,来吧乡亲们,王家庄的炮仗今年又来啦。

进入腊月二十,便有了年味了,猪肉羊肉纷纷上市,更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提醒人们春节的临近。

从前,政府对鞭炮生产没有管制,每县都有几个鞭炮生产专业村,临近年关,大家便起早贪黑的赶集卖炮仗。天不亮便须赶到集市上占摊子,待赶集的人们来到,大家便须抖擞精神,站到桌子上高声吆喝。为吸引顾客,一般总是先放上一挂鞭炮,然后开始夸奖:走南里,闯北里,要买炮仗北村哩;还有的吆喝:泰山不是垒的,黄河不是尿的,要买炮仗王之茂哩。有时,街对过两个炮仗摊子较上了劲,比着放,比着喊,此起彼伏,煞是热闹。劳作一年的庄稼人,不用买票,不用花钱,驻足观赏这热闹场面,真是一种悠闲的享受。

卖炮仗的也有顾忌,那就是炸炮仗市。一旦哪家炮仗摊不小心,让火星迸进炮仗箱子,一箱箱的炮仗就炸开了,同时也会引起周围的炮仗摊一起爆炸,整条街上响声震天,噼噼啪啪,浓烟滚滚,虽然很少伤到人员,但一车子炮仗化为乌有,卖炮仗的鼻脸熏黑,一脸无奈,真是他们的一大劫难啊。

卖炮仗看似激情四溢,其实是件苦差使。整个寒冬腊月,早上天不亮起床,下午三四点钟散集,从早到晚,脸也没空洗,饭也吃不好,手和脸都又皴又黑,洗也洗不净。回到家,一般都是黑天了,匆匆吃过晚饭,便又忙着装箱打包,第二天二十里外的大集又等着他们了。

穷乡僻壤的农村,农家日子是沉闷的,农民生活是孤寂的。唯此,他们更加期盼一声声响亮的爆发,让新春的每一个日子都响亮起来。

无声的吆喝

文/孙玉秀

我毕业那年,受经济大潮的冲击,也想利用周末做点小买卖。

周六休息,我被别人邀请到油炸麻花现场。

“看花容易绣花难”,见她们配料、烧水、和面、揉面、搓面,动作极其轻快娴熟。我也学着拿起一团面,可它却极不听话,任凭你怎样用力,都粗细不均匀,搓出的面就是小丑的脸。

一赌气改成火头军。灶膛里的柴火更不听话,火苗忽大忽小,总跟不上铁锅里油温的节奏。越着急,手脚越忙乱,一灶膛的旺火终于被我搅灭了。

我满脸都是柴灰,心里诅咒,毕业了,做什么事都难,都跟我过不去,这样一想,眼泪就溢出眼角了。

等香甜的麻花出锅后,她们装好一纸盒箱,放到我自行车后架上,让我尝试卖麻花,我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那天的空气和蓝天一样通透,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握紧拳头,想做一个别样的自己。

我推车来到街上,放慢脚步,小心打量每一位行人,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自行车在阳光下时髦耀眼,可车座上的一大箱子麻花,像丑媳妇一样难看。我将身子靠在车架上,借此遮挡丑陋的箱子。

对面走来几位行人,我撞见他们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头。

又走几步,前面有十几个人坐在街边闲聊。他们见我慢吞吞推着车子,集中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那目光汇集在一起,海水一般吞没了我这块丑石。

我甩一甩头发,借此摆脱尴尬。他们看出我卖麻花?一定看出来了。我低着头,脸腾地红了,火辣辣地烫人,脚步慌乱起来,差点儿忘记走哪个方向。

我扭头侧身,赶紧加快步伐逃离,找到围墙拐角处才停下。额头上满是汗珠儿,心怦怦直跳。

我擦了汗,又一个深呼吸。蓝天上粘贴了几缕白云,一丝一丝展开延长,一眨眼又扭成麻花般了。

该死的麻花!我心里冒出一句,其实是恨自己无能。见远处又走过来一人,我慌忙捋一下发丝,重新推车上街。

麻花!热乎的!我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可那喊声哽在嗓子里,任凭我怎样用力,就是挤不出来。

我停下车子,跺了一脚,重新清了清嗓子。麻花!谁买麻花!我想用力抛出这个声音,可是还没走到喉咙里,又被一阵胆怯压了下去。

麻花!热乎的!记不清尝试了多少次,无数个叫卖声叠加在心底,四处乱撞,撞到心里难受,最后扯成一团乱麻,塞进了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努力了,可最终还是以惨败告终。我推着车子垂头丧气地走着,死要面子!我在心里无数遍骂着自己。

回到家之后,母亲得知我的为难,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读书读傻了!写几个字挂大门外吧!”

我找来一块木板,写上“卖麻花”三个大字,挂到大门外。第三天,纸箱空了。后来才得知,是母亲趁我不在家,将麻花卖掉的。

我站在门口,仔细端详“卖麻花”那三个字,它冲着我挤眉弄眼,每一笔都写着嘲笑。

那次以后,我开始懂得敬重每一个行业的人,也才明白“适合就是最好”这样简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