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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山梁的文章 / 山梁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夏月相伴的土山梁

文/董月红

形似馒头的一个大土包,横在老家的门前,如欢腾的江河,洗涤过我童年的浮雕。如今时不时探访某个昼夜。在一番激荡回旋中,零距离游走在精神深处,给予我天堂般的富奢。

土包四周皆树。叫上名目的有椿树、榆树、枸桃、白杨、柳树;灌木丛生的有椒树、羊角蔓等。其实忘却的也很多。

椿树的苗木居多。人高马大,挺拔直立、十几丈许的树身没及顶部、才汇拢一些枝叶作伞盖。此特征外,光滑的树干涩巴巴的,鱼尾纹秀满全身。斑鸠爱在上面出没。鹤立鸡群的椿树外,就是夹杂了的其他的品种。

枸桃的矮化轻盈,荫护麻雀的栖息是常有的。枸桃果子能催发人的想象,自然是秦腔中四品以上官员帽冠的配花。是那种玛瑙似的殷红。

榆树是适宜攀附的。人们说一个人遇事不开窍,就比做榆壳的脑袋。可见,榆树的干上,有许多节分布,凹凸不平的利于手脚的攀踩。榆树之花,灿白,就是民间叫的榆钱。确实比古代的铜钱小不了多少分寸。串珠样的密集爬附枝身完成了屈枝另环。繁盛出的花朵,粉装了一个世界,璀璨如昼。榆钱拿手的优势是引诱灵性的蜜蜂整天嘤嘤嗡嗡地为它歌舞。我们何尝不被引诱?蘸了蜜一样的榆钱,也整天引诱着我们举夹杆为它们减肥瘦身。我们的欲望满足了,榆钱并不买我们的账,因为它的繁盛不是用夹杆来消除的。劳获榆钱,除上树后的夹取折枝,还可以借助它不堪重负的下垂,离地面不高的劣势,就地打劫花环。此景,只需你伸臂,或一纵跳,就满怀喜悦。

洋槐树,繁星满天的小白喇叭,蝴蝶的花池海洋,蚂蚁的自由王国。白杨树上的天牛,成对示威,伴双取闹。通常“吱——吱”叫卖,像集市上的招朋。柳树的妩媚陶醉,吸引着松鼠的好动放肆。椒树鲜明的则是麻子般大小果实的红润。羊角蔓丝丝勾勾,藤如钢丝,见物附物,是有缠绕基因的。

另类草秆植物向日葵,挺举站立,忠实地打着那个年代的旗帜。

土包的娱乐之情,还有对动物昆虫的抓捕,抓捕的重点对象不外乎蝉、松鼠、天牛。先说蝉吧!最好是夏雨初停后进行。虽然它敏感多疑,但是经过了夏雨的闷燥,一旦天气放晴,它就失去理智,隐忍中的几分天真就一去不返,毕现大破嗓子的喊叫。情态是满腔激愤的。因为攒足了的气力从那薄如绸纱的两翼上颤抖而出,能看出它对高处不胜寒的悲悯之情。不谙世事的我们,管它什么情调,面对鼓眼如明镜,头呈三角,身上环状灰黑条纹的蝉早就按捺不住。只要它一喊叫,回应它的是一捕。夏蝉好捕,多捷报喜讯。秋蝉难捉,事半功倍。因为除秋蝉比夏蝉形体大外,更善隐蔽于高危险枝,造成拒捕局面。如此,捕到秋蝉者,是大家心目中响当当的偶像人物。也因为如此,过瘾的还是秋蝉抓捕。在挑战性的猴子爬杆的穷追死守中,枝梢末端的胆战心惊,咫尺天涯的埋怨抱憾,眼巴巴地失神落魄,瞎子点灯的败头而归。刻骨铭心。

松鼠天牛分别占枝柳树、白杨。捕松鼠实施天罗地网的群围。树下遇见松鼠,大家先用土块点射,恐吓它上树就范。然后选一个身轻如燕、眼快如鹰者上树跟踪。找到它蜗居的枝条,满圆臂力,不停地摇晃,让松鼠在荡秋千中失去知觉,昏迷后陷落在树下布控的包围圈。负枝顽抗的松鼠,鬼不过我们。

天牛最容易抓到,只要有爬树的功夫,就不愁无获。抓到天牛有趣的是用线给它们系上衣服,一字排开,让它们竞走或让它们竖形拉纤。替代船的是小石子。

树,鸟,虫遍布的土包山梁,还有多处像刷过桐油的滑梯。有的置身于枸桃的脚下,有的盘绕于羊角蔓的掩体;有的裸露于葵花之类植物的空档,有的藏匿于粗壮的椿树的根藤,有的人迹罕至,仅供松鼠凭吊。而且,有的相互交错,左右逢源,彼此照应。有的接壤处是滑道的出口,又是另一滑道入口。其实,土包的许多豁口,像瘦弱的炊烟,是一个时代的特色气息。

玩滑梯是耍威风、斗神气的游戏。石头,剪子,布的比划,终会胜负出一组人玩滑梯的顺序链条。即接龙式的玩法。因为这个环节的重要意义,偶尔会有一两个捣蛋鬼,把比划中的特定手形在出示众目时,瞬间变相赖账。打的小算盘是为赢得滑滑梯首席。蒙混过关的虽然也有,但是越雷池行为败露者,重者被一伙人马开除,轻者让团队成员齐声抗议连罚三次续尾。也会挽留一半个改邪归正。不过,伤及面子影响了咱团结的事是偶然,多数在比划结果中默认自己的机运。需要提及每次走向滑梯的第一人,总洋溢着将相的气韵,威风凛凛,气宇不凡,透射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豪迈之象。

白天的玩滑梯遭到晚饭的片刻休整,之后,迎来捉迷藏。被裤子摩擦过角角落落的滑梯,又用衣裤去熨帖。有的滑道,白天显眼的,到了晚上,得到树影枝蔓的遮掩,隐私许多。因此,用白天的视角错觉来判断躲藏者,等到的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因此,有的伙伴躺在白天外露的滑道中,反而高枕无忧,即使睡意来临,也无济于事。

夏月相伴的土包山梁,时不时走来的树叶枯草,虫鸟传唱,抓捕惊险,滑梯清亮,虽然散落在往事的追念中,但是正因为它们,潜移默化成就了我坚忍、阔达的品性。

春风

文/林斤澜

北京人说:“春脖子短。”南方来的人觉着这个“脖子”有名无实,冬天刚过去,夏天就来到眼前了。

最激烈的意见是:“哪里有什么春天,只见起风、起风,成天刮土、刮土,眼睛也睁不开,桌子一天擦一百遍……”

其实,意见里说的景象,不冬不夏,还得承认是春天。不过不像南方的春天,那也的确。褒贬起来着重于春风,也有道理。

起初,我也怀念江南的春天,“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样的名句是老窖名酒,是色香味俱全的。这四句里没有提到风,风原是看不见的,又无所不在的。

江南的春风抚摸大地,像柳丝的飘拂。体贴万物,像细雨的滋润。这才草长,花开,莺飞……北京的春风真就是刮土吗?

后来我有了别样的体会,那是下乡的好处。

我在京西的大山里京东的山边上,曾数度“春脖子”。背阴的岩下,积雪不管立春、春分,只管冷森森的没有开化的意思。是潭、是溪、是井台还是泉边,凡带水的地方,都坚持着冰块、冰砚、冰溜、冰碴……一夜之间,春风来了。忽然从塞外的苍苍草原,莽莽沙漠,滚滚而来。从关外扑过山头,漫过山梁,插山沟,灌山口,呜呜吹号,哄哄呼啸,飞沙走石,扑在窗户上,撒拉撒拉,扑在人脸上,如无数的针扎。

“轰”的一声,是哪里的河冰开裂吧。“嘎”的一声,是碗口大的病枝刮折了。有天夜间,我住的石头房子的木头架子,格拉拉格拉拉响起来,晃起来。仿佛冬眠惊醒,伸懒腰,动弹胳臂腿,浑身关节挨个儿格拉拉格拉拉地松动。

麦苗在霜冻里返青了,山桃在积雪里鼓苞了。清早,着大靸鞋,穿老羊皮背心,使荆条背篓,背带冰碴的羊粪,绕山嘴,上山梁,爬高高的梯田,春风呼哧呼哧地,帮助呼哧呼哧的人们,把粪肥抛撒匀净。好不痛快人也。

北国的山民,喜欢力大无穷的好汉。到喜欢得不行时,连捎带来的粗暴,也只觉得解气。要不,请想想,柳丝飘拂般的抚摸,细雨滋润般的体贴,又怎么过草原、走沙漠、扑山梁?又怎么踢打得开千里冰封和遍地赖着不走的霜雪?

如果我回到江南,老是乍暖还寒,最难将息,老是淡淡的阳光,蒙蒙的阴雨,整天好比穿着湿布衫,墙角落里发霉,长蘑菇,有死耗子味儿。

能不怀念北国的春风!

石人记

文/于夫

邑东南水龙洞村,峰峦环抱。村之北山名曰立石山。立石者,石人石马也。任辰荷月,与友人游归。数日,尤闻石人语。噫吁哉!无记不以慰立石之奇也。

村口,问途于老翁。翁善导指曰:“可由此登山。环绕山梁至山脊,观石人最佳处也。莫入溪壑,溪壑尽石壁立,难攀也。”

始梯田稼禾,小麦黄梢,苗谷浅绿;继花椒林地,椒嫩叶肥,幽幽麻香袭人;再乱石柏林,暗日翳光,生阴森恐惧之感。至山梁,榛莽丛生,路径跌宕,怪石嶙峋。约里许,峰转石梁西去,山脊也。左叠鄂秀峰,峭壁悬奇;右仞千尺,暗涌寒气,绝岩挂松栌。步脊石蹊径,如履疙瘩绳索。行数十米,定神稳足望之,蓝天苍穹之下,岩崖屏障之巅,立石矗立焉!

立石三。石马一,石人二。静而思之,疑石人牵马登山游景,观风光无限,触景生情,休憩山脊吟诗赋词也。石马高大,颈如斜塔,恐亦被山景所恋,翘首昂视。石人如兄弟,皆方帽。一低首度步,如屈子行吟;一俯观凝望,似得丽辞欣欣然。神韵形丰,气逸脏腑,真乃血肉呼吸之躯而非僵石也。咦乎,非天地之造化莫属也!

山风穿脊,柏涛澎湃,岩壁回响。

石人专注凝思,斯立万年。雷电不移其志,风雨不夺其情,日月不变其容,真君子也。俗人多燥,难以立志;凡夫多浮,不以立身。竖子事而无成,方知学而不思,思而不专,专而不诚也。久视,恐惊石人之思,始终不敢呼吁矣。

余心内问曰:“何处而来?去往何处?君龄几岁?”或答曰:“风起兮,雨落兮,与山共生存兮。”

或再问曰:“沥尽宇宙风雷,阅尽人间沧桑,觅得绝句,可与之共赏乎?”

风吹草动,虫鸣鸟语。良久,余又感叹曰:“锦华世界,辞章易得,专志难得也。复再游,掸食壶浆,把酒临风,与石君共饮一醉焉!”

补记:山之阳悬崖秘隐洞穴,穴口立碑,碑文记曰“立山石室”,道人修仙炼丹处也。壑中又有一石柱,高数丈,拔磐石而孤起,势如射柱。村民谚之曰:“立石山,三件宝,石人石马石柱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