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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稗子的文章 / 稗子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爱上一粒米的丰满

文/沙雁南飞

好想吃米。因为我爱你
爱上一粒米的身姿丰满,一粒米的洁白如玉
我便是一粒裸体的种子
竹马童真时候一粒赤条条奔跑的种子
散落四季分明的田野哭哭闹闹蹦蹦跳跳
今天,每一个脚丫每一根手指
还有洗不净的菜色、粪土和稀泥

做了一辈子的农民,父亲偶尔会冒出几句谚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人皮哄地皮,地皮哄肚皮。
风斗一层谷二层秕,剥开谷子看见大米……
剥开谷子,我看见大米
喜欢简单而温暖的爱情
爱上一粒米的丰满,一粒米的真实存在感

一粒米是丰满的,一粒稗子却很风骚
羊群不在山岗,水牛不在池塘
繁茂成林的野草肆无忌惮潜滋暗长
一粒无人打扰自由生根的稗子的高度
让所有陈年腐烂,也许再生的谷桩都望尘莫及
但是。稗子。
不是败家子
稗子和稗子的枝叶,可以喂饱六畜虫鱼
稗子酿造的酒浆,可以治疗孤独、伤痛和相思

当所有的村庄与溪流
已经赡养不了母亲挽留不住儿女
我该找谁哭泣
真的,好想好想说爱你
爱上一粒米的丰满,或者稗子的风骚
越来越不容易

采菊东篱却难下,悠然不见鸟与花。
车马喧嚣浮云过,终成眼前一幅画。
我便是一粒发酵的种子
流浪风尘中一粒戴着面具重重包裹的种子
竹笛声声远。我只想吃米。
天天吃米,天天想你
以此表达对你的忠诚和爱意

在我多愁善感的血液里
一粒风骚的稗子的眼泪
正苦苦挣扎激情似火翻云覆雨
一刻也不停息

抽稗穗的老农

文/李茂询

时令中伏,一个烈日当顶、晴空万里的暑天。一个在田中四处张望的老农。

稻田里,灼热的水汽不断地蒸腾着、漫延着,使人窒闷得有些喘不过气。也有微微的风时不时在稻田上扫着。只是那风并不让人感到凉意,倒更像一只滚烫的大手,在身上捂着不放,将前胸后背上的汗液捂成酽酽的汗渍。那汗渍不停地从里向外渗着,让一件本为蓝色的上衣布满云朵一样的白斑。

满田之中,就他一个孤独的身影。

他戴着一顶半新的草帽,在田中缓缓地游弋。他经过的地方的稻秧在他的肘腋下,一会儿倾覆,一会儿挺起。当他盯到一处有点异样的稻秧时,立即躬下身子,一手握住秧秆,一手拔下它的穗子。

水稻早已脱下浅绿的装束,换上了深绿的衣着。每一根稻秆,每一片稻叶,都在炙热的风中展示着走向成熟的模样。稻秆儿柔软地摇曳舞动,稻叶儿优美地拂来拂去。刚刚从稻芯中冒出的稻穗都由一颗颗嫩绿的壳瓣儿串着,每颗壳瓣儿都张着小嘴,含着一粒小如针眼的白花,许多白花串在一起,远远地,就让人看到了它们的洁白和美丽。

稻田中的孤独身影,引起了一位途经此地摄影家的注意。

稻田的施肥时间已经过去,除草也已经结束,收获还得等到秋天,他一个人身单影只,在如此酷热的天气里,还在田里干什么呢?

看身影,看动作,看他对稻秧的小心和关爱,摄影家猜到,在稻田里游弋的人,是一位老农。

摄影家长期野外工作的经验,使他潜意识里冒出一个念头:这老农有名堂。访访他,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摄影家向老农的田埂走去。

水田中那种特有的蒸气,使摄影家倏地感到灼热难耐,身上的汗腺像拧开的水龙头,滋滋地冒着。

在距离大约10米来远的地方,摄影家停了下来,向田中的老农问道:“老伯,这么热的天气,不在家歇着,一个人到田里干什么啊?”

老农抬头,见是一个肩挎相机、大约30多岁的年轻人。于是笑道:“我在抽稗子穗穗。年轻人,这么热的天气,别人都在空调房里凉快着,你却跑到这里干什么呢?”

“本来是到凤凰山林场去的。看见你在田里干活,就过来问问。”摄影家指指停在路上的摩托车,又问,“老伯贵姓?渴了吧?我这里有水。”随着从挎兜里掏出一瓶纯净水,向老农晃着。

“免贵,姓刘。年轻人,你是记者吧?谢谢你的水。我有这个——”接着从背后拿出一只花生蛋白奶瓶子,“这可不是蛋白奶,里边装的是从浆水菜里滗出的酸浆水。知道吧?这东西既防暑,又解渴,还败热毒。不花一分钱!”

“我姓郑。我不是记者,我是市摄影家协会的,是为‘秦巴明珠·生态安康摄影展’准备摄影作品的。”小郑作了自我介绍,又问道,“刘老伯,为啥偏在这时到田里抽稗子穗穗?连根拔了它,不就完事了吗?再说,现在的粮食加工技术,大米里连一颗带壳的谷子都没有,更甭说小小的稗子了。”

“我今年65岁了。从吃带有谷子的碎米米饭,到现在纯白浑颗的大米饭,有什么不知道的?可是,有多少人了解一个农民的心思呢。”刘老汉抬起黑红的脸膛,向小郑解释这稗子的伪善和斑斑劣迹。

原来这稗子是稻田里最厉害、最善于伪装的杂草。由于它的种子小如粟米,而且一出穗便有成熟的种子,风一刮,就随处安家落户。它们又生长迅速,极会伪装,长的苗子与稻秧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差别,不是经验丰富的农人,很难予以辨认,所以很容易被当成秧苗插进田里,与真正的秧苗争水争肥。以前人工薅秧,见到稗子,薅第一道秧时,就把它拔了——那时苗子小,容易拔除。现在都不薅秧了,只用除草剂。可这除草剂只能对付水芹菜、水葫芦、水灯草、竹节草,对稗子不起作用。所以,等到发现稗子时,它们已经成了气候,如果硬拔,就会伤及稻秧。没法子,只能等到它出穗时,把稗子穗穗抽掉,免得留下祸根,来年再来害人。

刘老汉说起稻田里的事情,话就像满田的稻秧,绿意盎然,迎风摇曳,让人感到自然而又亲切。小郑觉得,陕南川道的农民和巴山秦岭山区的农民,有着明显的区别。川道坝子里的农民,纯朴中有着水乡人的细腻;而两山的农民,纯朴中带着山野的粗犷。他只是不明白,这刘老伯为什么不在阴天或者早晨、下午下田抽稗穗,偏要选在这种天气找罪受。他想问个明白,又怕因为问不到点子上,一时竟至无语。

刘老汉一笑,举起手中的一株稗子穗穗说道:“看见没有?这东西昨天不会出,今早不会出,偏在这种天气这个时候才出。稗子这东西跟鬼一样,只要穗子一露头,便比稻子出穗快得多。时候瞅得晚一点它的种子就成了精。”

原来如此。小郑心中感叹,刘老汉这才是真农民。这样的农民,或许只会按照传统农业技术经营庄稼,不懂什么植物遗传工程和植物检疫技术,可是他们纯粹得就像这满田里生长的稻秧,给人以满眼的青翠,满心的愉悦。小郑主动提议,给刘老汉照一张抽稗子穗穗的田间像。题目都想好了,叫做“抽稗穗的老农”。

不料,刘老汉却连连绕手拒绝。说:“我这个模样,莫糟贱了别人的欣赏水平。”一扭头也不理待在田埂上的小郑,复又跨向田中。

小郑怅然,赶快拿起相机,抓拍了一张刘老汉远去的背影。

说说稗子

文/何永康

每当我在乡下看到稻田里有稗子在趾高气扬地疯长,就很为秧苗鸣不平,自然也就想到一个渐行渐远的农活——薅秧,因为,薅秧有一个目的是清除杂草,而杂草之最就是稗子,是必除之而后快的。

但我小时候却喜欢稗子。当秧苗齐齐整整绿成一片时,眼睛就感到单调,觉得少了层次和错落。而这时的稗子则高出稻子一头,招招摇摇,一种鹤立鸡群的样子,看了养眼。况且,稗子扬花抽穗比稻子早,稻子还是秧苗时,它就结籽了。那籽其实也是可以吃的,只不过是属于粗粮,无产量可言。

后来才知道,稗子之所以长得又快又高,全因为它抢掠了秧苗的肥料养分,是稻田里的异类和水稻的天敌,因其叶最初与秧苗没多大差别,很容易就混进了队伍。所以,当稗子一露头,农人就要薅秧了,也就要唱薅秧歌了。那薅秧歌,其实也是稗子的葬歌。

我不了解西方国家农夫是如何进行田间管理,对稗子之类杂草是如何处理的,但《圣经》中却记载有耶稣的一个著名的“稗子的比喻”。耶稣说,人撒好种后,睡觉时有仇敌来,将稗子的种子撒在田里,秧苗吐穗时才显现出来,仆人向主人报告,主人不同意拔出稗子,担心伤到好稻,等收割时,才吩咐仆人将稗子择出来烧掉。

由此可以看出,但凡是人类,基本的善恶好恶是一致的。只是在具体处理“稗子”的方式上有些不同。耶稣主张让其与稻子一起长,毕竟也是一物种,不妨救赎和宽容。但不早早除掉它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那稗子是“未成年人”,而是怕拔出稗子时误伤到秧苗,有点投鼠忌器的意思。不管怎样,对“恶”的代表“稗子”,最终依然还是要杀灭。我生活的中国四川,对稗子更是罪不容赦的,一是露头就“杀”;二是斩草除根。哪怕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这是与西方圣人的重要区别。蜀地的农妇勤俭节约,会把拔起的稗子摔在田埂上,让烈日曝晒成干草状,再拾回去当柴烧,因而稗子的结局和西方一样——灰飞烟灭。而强悍的农夫则仅仅用脚丫就把它连根夹起,然后狠狠地踩进泥水深处,不让其再见天日,最终被泥水浸泡而成为腐殖质肥田。

但是,在中国人不知道吃什么好的今天,稗子却堂而皇之地走上餐桌,稗子酒成了名贵的养生酒,稗子的籽粒也被精制成“稗子面”,成了舌尖的宠物,更为名贵的是类似小米的“稗子羹”,价格却超出小米数倍。又有专家出来佐证稗子品质如何优良,考证出哪朝哪代稗子曾是皇室贡品,为皇帝老儿专享。几乎要建议政府动员农民多种稗子,或许就因此致富了。

然而,正与邪,忠与奸,良与莠的判断标准,千百年来已经深入中国人的骨髓,成为不变的基因。稗子,或许会招摇一时,但绝不会招摇一世。千百年后,中国老百姓的饭桌上,稻米仍然是不变的主食,而那时候,稗子或已绝迹了吧,当然,它变种为更具隐蔽性和欺骗性的另一个什么“子”也是有可能的。

我不知道老祖宗为啥偏偏给稗子取了这么个名字。稗子的颗粒极小,故“稗”的引申义为微小、琐碎。中国古代有一种专给帝王述说街谈巷议、市井传闻的小官就叫稗官,记载这类轶闻琐事的文字就被称之为“稗官野史”,这是个有点轻蔑的称谓。“稗”与“败”同音,是说稗子是物种之间的败类,还是说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或者就是直接取其谐音——败子,败家之子?

有看官看到这里,也许会问,你笔下的稗子,和现实生活中的某种人何其相似乃尔,你又在用春秋笔法骂人了吧?朋友,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从植物学的角度去思考了一些问题,目的就只一个,希望人们辨别良莠,保持物种的纯粹性,不要让谬种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