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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黄豆的文章 / 黄豆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万年台之夜

文/曹锦军

万年台是我老家黄梅县孔垄镇的一个社区,因当年黄梅戏宗师邢绣娘在这个临近东港的地方登台唱戏而出名,黄豆场则是该社区的一个居民小区,这里群众会做各类黄豆制品而在县内老少皆知。

11月6号也就是立冬的前一天,走在孔垄镇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人不禁有点感慨万千。西厢大道附近我住了八年,在这里读过书,打过工,摆过摊,青葱岁月亦在这里度过,后来因工作原因离开也有十多年了。街道还是那条街道,直通通的。房屋变化也不大,只是以前熟悉的人在街上很难遇到。

20年前的这条街,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非常热闹的,黄梅一棉就在街道的一边,这个厂子当时有职工1000多人,是县里工业收入的主要财源。每天三班倒,就是晚上12点都有几百名工人在上下班。后来厂子跨了,人就都散了,这里从此就冷清了起来。

孔垄是个千年古镇,人杰地灵,物产也丰富,比较有名的美食有谷坝头的狗条(麻花)、黄豆场的酱干、卢列的绿豆粉丝。我们这次到孔垄就是专程拍摄黄豆场酱干的整个生产流程。

这次回老家采访是顺利的,是镇宣传委员田力和社区陈主任热情地把我们领到了以做酱干为业的王怀安家中,我们就开始了紧张的拍摄。

孔垄镇黄豆场的酱干与其他地方的酱干有区别,它是以传统卤制和烘烤技术加工而成。先用茴香,桂皮卤制,再用炉火慢慢烘烤,并采用本地的黄豆和优质水,加工配料而成。孔垄黄豆场酱干皮紧肉嫩,色像猪肝,味似火腿,香醇可口,风味独特。具有开胃、防暑、助消化之功能。特别宜于佐酒,如果用青椒或葱花小炒,则是一碟味道鲜美的下饭佳肴。

今年56岁的王怀安师傅,以前是孔垄塑料厂工人,后来单位破产了,为了生计,就干起了又苦又累的磨豆腐这个行业,一干就是10多年。他很和气,耐心和我们述说每个程序,以及要注意的事项。

每天下午三点,王师傅都要将籽粒饱满的本地黄豆浸泡,然后用石磨出浆后,掌勺徐徐舀浆入缸,其浆纯白润滑,稠淡相宜。豆腐汁入榨箱,用15吨的千斤顶压制成二分厚薄,切成一寸见方的豆腐片,即入卤锅卤制30分钟功夫。卤汁配料很多,但他坚持不用酱油上色,而是自己特制的酱。“上色”后的酱干就可以吃或出售了,黄豆场酱干制作是不加盐的。据了解,黄豆场酱干好吃的最大原因就是采用本地的黄豆。孔垄因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种出来的黄豆粒大,水分也足,口感也自然非常好,很多在外地工作的黄梅人都经常托人到孔垄买黄豆场的酱干。

从下午3点开始制作起来,等酱干全部做好就是次日早上3点了。其中可以休息两三个钟头,每天连续工作量都在12小时左右,并且大部分时间是夜晚时分,非常地辛苦,夏天蚊子多,冬天寒冷侵。王师傅每天用200斤的黄豆可以做出400斤的酱干,按市场零售价4元/斤,可以卖到1600元,但大部分酱干还是薄利多销,批发给大户和商贩,个人的利润空间还是很小的。

老家虽然经常回,但如此这样走走,还是十来年来的第一次。最大的感受,就是晚上走在西厢大道上很少看见装食品的塑料袋儿漫天飘,治安环境也很好,没有闲杂人员在四处游荡。

万年台的夜晚很静,走在这狭小的路上,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晚上10点的时候,我们住宿在孔垄车站新落成的鑫隆宾馆,窗外就是105国道,这里没有车辆来往,也是寂静一片。

万年台之夜,真的很安静!

年味豆腐

文/桂孝树

走进腊月就闻到了年的味道,家家户户飘出的浓浓豆腐香,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的年味,那儿时记忆里的老石磨,磨出的何止是岁月的沉淀,更有让我难忘的童年豆腐。

记得小时候这样唱过,二十二扫庭院(大扫除),二十三祭灶神,二十四杀年猪,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贴对联,二十七杀线(公)鸡,二十八打糍粑,二十九样样有,三十过年了。这就是在孩提时代妈妈教给我的一首歌,其中印象最深的是腊月二十五打过年豆腐,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兄妹五人非常高兴的日子。那个年代物质非常匮乏,像豆腐之类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享受,打年豆腐场景比较庄重,在农家人看来,豆腐就意味着“渡福”,寄托了一家人对新一年的祝福与期待!所以,一定要打好。因此,每逢豆腐到了点石膏的时候,妈妈总是叮嘱我们几个人不要吵,不然豆腐会打老了,会看成兆头不好。

打豆腐其实是一件挺辛苦的活儿,头天晚上妈妈就用簸箕把黄豆的灰尘簸干净,用筛子把杂质筛出来,并用磨子磨破退去黄豆壳。我最喜欢干的活是破黄豆,比起磨豆腐来那是很轻松的活,妈妈将破好的黄豆用水浸泡直到把黄豆泡软了,等到开始磨豆腐时,一勺勺被浸泡过的黄豆从磨孔中送进去,奶白色的豆浆也就源源不断地从磨子的四周流出。一桶黄豆要磨上大半天,我们兄妹几人分工负责,弟弟太小不懂事在一旁看着我们做,三妹年纪小点就负责用勺子下磨,妈妈、我和大妹、二妹两人一组轮流推磨。

当豆腐磨好时妈妈开始忙碌着,从灶屋顶上系着一条绳子吊着的木制十字架,对着下面大锅,四角系一块帐子布,然后,把磨好的豆浆倒进帐子布里,滤出的豆汁流进下面的大锅里。锅下的灶里填上大柴块,烧起大火,到豆浆翻滚时停火,豆浆煮好后倒进一口半人高的大木桶里,妈妈便用擀面杖在小木桶内调好石膏水,边往缸里慢慢地、细丝般地倒,边搅动豆浆,名曰:点浆,也就是点豆腐,食用石膏经烧、磨,碾成粉末,用凉水化开即成卤水。石膏汁少了豆腐太嫩,量少;多了、粗了,豆腐太老,不好吃。待豆浆变成豆花时,然后用水缸盖子盖好。不出半个小时,就生出一大桶豆腐脑。豆腐脑就像十八的姑娘,水灵灵的,其色泽嫩白,观若凝脂,舀似冻乳,抚之如绸似锦,触之即破,含之即化,品之味甘,食之润喉。放点白糖慢慢地喝,那个豆香味沁人心脾。这个时候,妈妈总是给我们五人每人盛上一大碗,心急的我还没来得及品味,嫩嫩滑滑的豆腐脑就从喉咙滑下肚,含都含不住,直到现在我依然忘不了豆腐花味道。

最后是包豆腐,将冷却好的豆浆小心地舀进早已铺好放在桌子上的过滤包袱里,我和三个妹妹牵好包袱的四个角,妈妈舀完后包起来,把角扎包袱的下面,盖上木板,用大石头压上,挤掉水分,这叫“压豆腐”,要压上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一包袱白嫩的过年豆腐就打好了。妈妈将包袱打开,把压好的豆腐划成小方块,捡起来放筲箕里,等待过年做菜(最多的是豆腐丸子)或酶乳豆腐。这时候全家人都是一脸的幸福,年,真的来了,我们和妈妈好像看到了新一年最美好的愿景。

山坡上有块地

文/王东梅

女人在山坡上种起了好大一片黄豆。山风吹过,漾起绿色的浪,女人在浪头里站着,站得心里的花儿一点点就开了。

日头偏西的时候,女人收拾了家什回家去。

菜饼子贴好了,疙瘩汤做得了,门外也响起了男人的吆喝。男人先是吆喝着牛进圈,再吆喝鸡上架,最后吆喝女人:饭熟了吗?

女人把饭菜摆上桌,男人一屁股坐下。托起蓝花碗,嘴把住碗边,手腕轻转,唏里呼噜一阵响,半碗疙瘩汤就下了肚。咬一口菜饼子,一边吧嗒嘴一边唔噜说:好!

许是累了,女人端着碗,竟懒懒地发起愣来,以致男人问她话都没听见。

问了几声女人都不搭腔,男人嗓门便高了:你装啥死?

女人说:没听见。

男人说:对面坐着,咋就没听见?

女人说:没听见就是没听见。

男人拍桌子吼,女人也不示弱,啪的一下把碗摔在桌上。

男人便怒了:反了你了,你以为你是啥,你是我用两袋黄豆换来的,和圈里的牛,笼里的鸡一个样,你晓得不?

女人突然就闭了口,转身进屋,咣的一声拍上屋门。男人便自知又失了言。闷头吃完饭,悄没声地溜出门去。

听见院门关上的声响,女人的泪便冲了出来。

那年,娘说:这日子咋过呀,家里一粒粮食也没了。爹说:天无绝人之路!三天后,娘对她说:闺女,嫁了吧!媒人说了,彩礼是两袋黄豆。

她知道,两袋黄豆是全家人的命。

坐在男人牵来的枣红马上,掩了泪,女人开始打量自己的男人。可是一顶红盖头模糊他的模样。

被男人一根秤杆挑去红盖头,女人羞怯的把头埋在胸前。有人啧啧赞着:新媳妇俊呢!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喽。人群哄笑起来,震得房梁上的尘土迷了人的眼睛。女人低着头,只能看见男人胸前的第二颗纽袢。

夜深了,红烛摇曳了男人的身影。山一样的身板压下来的时候,月亮钻进了云彩里,和星星躲猫猫。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堂屋,没人。

灶间,没人。

牛棚,空着。

院门关着,门闩却已经下了。

想着男人必是起早下田去了,抬头看看,日头已经爬上墙头,女人赶紧抱柴做饭。

庄稼饭简单,贴几个饼子,扒拉一锅疙瘩汤,饭菜上桌的时候,院门响了。先探进来的是老黄牛的半拉身子,接着是扛了锄头的男人。放下手里的家什,先吆喝牛进圈,再打开鸡笼,一阵吆喝,鸡便满院子跑了。回身,便看见了桌上的热菜热饭,男人于是嘿嘿地笑起来。

女人闷着头坐在男人对面。

男人咬一口饼子,喝一口汤,再看一眼女人,忍不住又嘿嘿地笑起来:这两袋黄豆,值!

女人的心里便有了些不快,很想和他理论几句。一抬眼,女人便看见了男人的脸。嗷的一嗓子女人喊出了声“你咋是个麻子?

男人一下矮了下去:几个,就几个!

呸,你那脸就像麻子地,点黄豆都不用挖坑!

男人跳过来,巴掌掴在女人屁股上:反了你了,两袋黄豆换你来笑话我?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的巴掌不住歇地掴在女人屁股上,女人不得反手,嘴却不闲着,死麻子,臭麻子骂了个遍。

打得累了,男人便牵了牛下地去了,留下女人哇哇地哭得震天响。

女人哭得没了气力,便盯着院里寻食的鸡看。鸡用爪子东挠挠西挠挠,为了一粒谷糠争得不可开交。女人叹口气:人和畜生有啥区别,都是为了一口食。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也只能哭哭闹闹便罢了,不罢了又能如何?

抹一把脸上的泪,那些伤心事也像这擤出的鼻涕样被甩到墙角。人呐,就这样,想开了,心也就宽了。心宽了,肚子也就空了。

女人摸到灶间,掀开锅盖,锅里竟温着一碗疙瘩汤。

女人仍旧日日去山坡上,或是除草,施肥,或是干脆坐在地边,闭着眼,细细地闻。最初只是叶子的清香,后来便有了毛豆涩涩的香,再后来远远就能闻见成熟的豆香了。

心花开得最绚烂的那天,女人把两袋黄豆扛回了家。

男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先吆喝着牛进圈,又吆喝鸡上了架,回身再吆喝女人的时候,却发现女人坐在空空的饭桌前,看着自己。

男人愣一下,吆喝女人:饭熟了吗?我饿了!

女人幽幽地看一眼男人:我没做饭。

咋?

以后我也不给你做饭了。

男人心里想:这死女人中啥邪了?

女人指指身边的黄豆:喏,我是你用两袋黄豆换来的,现在还你。以后咱们两不相干。

说完,女人拎起脚边的包袱,挺着大肚子朝门口走去。

男人瞅瞅两袋黄豆,又望望渐远的女人,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几步冲到女人跟前:你不能走!

咋不能走?女人仰起脸,歪着头问男人。

男人吭哧了许久蹦出一句话:你——你得——你得再种两袋黄豆。

啥?女人被闹蒙了。

你——你再种两袋黄豆,换——换我去你家,做——做你肚里娃的——爹!

女人头扭向一边,噗嗤一声笑了。

天边,月亮钻进云彩里,和星星躲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