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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家属的文章 / 家属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大法官

文/爱玛胡

他几乎每年都要来我们医院一次。

听家属说,他曾经是高法的大法官,大展过身手,但是晚年患上老年痴呆,后来又中风瘫痪。他先在上海的疗养院住着,老伴去世后,上海的儿女移民了,在本市的儿女,就想办法把他接回我们这儿的疗养院了。他女儿还送了一本书给我,就是讲他前半生丰功伟绩的。

基本上,他每年被急诊送入院的理由都是同样的:坠积性肺炎。

我和她女儿解释过:“每个人,每天,都会不停有呼吸道分泌物,不经意间,一咳一擤就出去了,自己都不会意识到。但是你父亲长年卧床,这些分泌物排不出去,顺着呼吸道一直往下,积到了肺里,最后引发感染,就必须做治疗了。”

他父亲住的是高干疗养院,其实也有医生,这种常规治疗没什么问题。但家属不愿意:“疗养院的医生就是哄老干部玩儿的,就会量血压测血糖,还是找正常的医院靠得住些。”

其实都一样。在常规治疗方面,医院与医院、医生与医生的差别不太大。

每次做完治疗,他住院康复期间,他的家人、本地的亲友甚至还有一些领导,都会来看他。经常我去查房,看到探病的挤满一屋子,彼此寒暄问好,他就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眼神困惑地眨巴眨巴。什么也不说。

他语言功能应该没问题,但就是话很少。家属问过我,我说:“老年痴呆症就是一个不断退化的过程,社会功能会一步步损失,具体他损失到哪一步了……”家属摇头又点头,意思是:你不用说了,我们明白。

可是有一次,我去查房,只有他自己在,脸对着墙,在小声地哭。看到我,他吃力地支起头颅,迷惑地问我:“你是我家里的人吗?”

我说:“我不是,我是医院的医生。”

“那么,那些下午来看我的人呢?”

我当然也认不全:“他们应该大部分是吧,或者是你以前的朋友同事上下级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我都不认识他们呢?”他嗫嚅道,“他们是我的家里人,是我的亲人吧,我怎么都不认识呢?”

他很认真地盯着我,像小学生问老师一样。我想跟他解释:“你是得病了。”我想告诉他,你曾经是大法官,审判过……我又想起来,他女儿送的书,我根本就没看,到底审判过谁,我还真不一定记准确了。而且,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说:“好好养病吧。”离开了病房。

等他康复得差不多,家属就会把他送回疗养院了。

诗意的栖居

文/陈晨

轮船缓缓地离开了吴淞码头,往公海方向驶去。大约一个小时后,来到一片碧蓝的海面上。

站在甲板上远眺,呈现在眼前是一片让人震撼的蓝色,透明而单纯,清凉而温润,深邃而辽远。海水荡漾起粼粼的波浪,似乎有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从海面上弹跳出来,无限温柔,又无限悠远,不由得让人深深呼吸,深深陶醉。斯情斯景,瞬间疗愈了逝者家属失去亲人的痛苦,转而为亲人能在这里最后栖居而感到欣慰。

海葬仪式开始了。在低沉的音乐声中,全体家属起立、鞠躬、默哀,与回归自然的亲人告别。也许是因着这一片海景作了背景,告别现场的氛围是庄严肃穆的,又是哀而不伤,安详宁静的。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家属把骨灰和黄白相间的菊花花瓣一起,送入特制的操作管道。如同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又如同历经长途跋涉终于抵达目的地后轻抒的欢喜,骨灰沿着管道一节节抵达碧蓝的大海深处,最后只有轻盈的菊花花瓣在海面上飞舞。

送别了逝去的亲人后,轮船开始回航。开了很久,还能看见那条黄白相间的菊花花带,在蓝色的海面上翩翩起舞,圣洁而美丽,宁静而安详。那是无数个逝者在挥舞着双手向亲人告别,遥遥地喊着:“别了,珍重,等着与你们重逢。”

缺席的家属

文/陈连锦

十几年前的一次生病,当时一个人挂着瓶,手中的一个东西掉落地上,我伸手下去捡,结果血液回流。一旁的护士说了一句:“你没有家属吗?”当时的我听了这样的话语,觉得全身暖暖的。

当年的护士,多年以后成为了我的妻子。我原本以为找个护士妻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以有人照顾。

可现实似乎并非如此,她整日没日没夜地上班。我自然要接下家里所有的家务,有时有个头疼脑热准备去找她,一打她电话,“没见我在忙吗,上班打什么电话?”随后急匆匆挂断电话。我只能在短信里向她倾诉病情,哪知每次她都以“多喝开水”回复。某次,带着些许怒气的我回复道:“你怎么什么病都是多喝开水”。遗憾的是,实在忙碌的她根本没有时间抱怨,甚至没有时间与我吵架。

一次孩子拉肚子拉得厉害,我也不再打她电话,只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她所在的医院。远远地我看到她在医院走廊里小跑的身影,我故意在她在的病房门口偷偷瞄了一会。只见她正麻利地为病人挂瓶,并亲切地同病人交谈。一个病人好像有些突发情况,她和她的同事们一起不停地处理着。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水,我不禁有些怜悯了起来。

站在窗外,我突然间羡慕起那个同她交谈的病人,她问的是如此详细,没有任何不耐烦。她答得是如此热情,没有丝毫的懈怠。但同时,我似乎也明白了她平时为什么会如此匆忙地打断我,为什么她一直没有空当我和我家人的“家属”。

我和孩子没忍心去打扰她,看完病后,我们默默地离开。我突然明白了也许在她看来,我们的病和其他病人相比也许根本不算什么。我突然明白了有一种职业也许天生就是与“家属”绝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