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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锄头的文章 / 锄头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红薯记忆

文/龚漫

小城的超市门外,有人在卖烤红薯。一位憨厚的老汉,一张原木的小桌,一尊朴素的炭炉,构成一个极简陋的摊点。没有招揽吆喝,却有阵阵薯香荡漾在冬天的街巷,牵动我的一些悠远记忆。

在乡下,几乎家家种有红薯。育苗,扦插,翻藤,到了金秋十月,红薯悄然成熟。

当晨雾未尽、露霜还寒的时候,父辈们就已挑着箩筐出门挖红薯。山地瘦瘠,种植的农作物种类不多,倒是红薯成块成片。它们深深扎根,心形的叶子长得茵茵密密,像是给山地铺上了一层厚实的油绿地毯。甘甜的红薯就长在“地毯”下,挖的时候先割掉藤蔓,然后顺着露出地面的藤蔸一锄头接着一锄头地挖掘。父辈们挖红薯,恨不得把土层深翻个底朝天,却又手留余力怕红薯有所破损。就在一锄头又一锄头的挥动中,原本含着植物气息的清凉也逐渐退去。刚挖出来的红薯特别新鲜,还带着薄薄一层未抖落掉的土壤,看起来颜色更加红润。个头硕大的红薯躺在翻新的松软地上,一堆又一堆的,在初升的太阳下绽开笑脸,像是为“出土”庆祝。

每年,我的母亲也会种红薯。她种过不同的品种:本地薯、粉薯、红心薯和紫薯。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其实是不大爱吃红薯的,但小时候的我们喜欢,于是种上几块地。童年的印象中,有过各种红薯吃法,放在米饭里蒸着吃,窝在火塘里烧着吃,磨薯粉做“溜豆腐”吃,最为美味的要数红薯果和红薯丸子。记得母亲将红薯煮熟,剥皮捣成泥,撒点芝麻搅拌,擀薄平摊在面板上晒,晒至半干时切成三角或菱形的小块,晒干贮存,吃的时候放少许油炒,香脆可口,回味无穷。而红薯丸子则不加芝麻,和入米粉、佐料搓成丸子,入油锅炸,外层香酥,里头软糯。逢年过节时母亲都得多备些,有时还要求我们一起动手,将朴素的红薯尽量做成不俗的吃食。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追求。父亲曾经感慨,在他们读书的那个清贫年代,米面不足,红薯是作为口粮充饥的,吃腻了只好换些花样。社会飞速发展,粮食早已不是问题,乡下父辈们收获的红薯,也早已改变价值,作了猪饲料。我却听朋友说,如今在外面的大城市里,一些饭店将红薯做成菜肴端上了高档餐桌,营养价值高,天然无添加,极为珍贵,很受欢迎。想来真正是“旧年果腹不愿谈,今日倒成席上餐”了。

简陋的烤红薯摊点,才一会儿工夫便是买者群集。一位奶奶牵着孙子驻足,与一旁的大婶边等边聊,说超市卖的红薯干色泽总看着不太自然,还是买这现烤的红薯给孩子吃更放心。老汉从小桌一角扯下一个袋子,将冒着热气的红薯装好,弯下身递给孩子。孩子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剥开烤焦的薯皮,那是一个又甜又软的红心薯!

刹那间,我仿佛看到一缕暖意升腾,整条街巷荡漾的,是红薯的朴素不俗和记忆的香气悠远。

土豆啊土豆

文/武勇坤

我六岁那年,爹因劳累过度生病躺在炕上。看着爹痛苦难受的样子,只能喝玉米糊糊啃玉米饼,我们心里难受极了。娘想尽一切办法想给爹做一碗可口的饭,可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哪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哟。为此,娘常望着案板唉声叹气。

这天临近中午,娘突然眼睛一亮,对我说,你去咱家自留地刨点土豆回来,给你爹做土豆条汤,你爹喝了,病就好了。

真的吗?我高兴极了,认定土豆就是传说中的仙丹妙药,我立刻找到比我还高的锄头,挎着筐,向自留地走去。

虽然是六月天,太阳却很毒。我扛着笨拙的锄头,在阳光下行走。街上静极了,人们好像都怕热似地躲起来了。

我一路走,一路想着土豆条汤有多么好吃,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爹吃了后,肯定马上康复,像往常一样劳动干活。我舔着嘴唇胡思乱想,要是我也生一场病,是不是也能吃到土豆条汤啊。我加快脚步,想尽快把土豆刨回来,让娘给爹做汤吃。

出了村口,便是我家的自留地。地很小一块,我瞅着一簇簇的土豆秧,在阳光下散发出清新诱人的气息,下面藏着我的土豆呀,土豆比药还管用啊,能治好爹的病呢!我迫不及待地放下筐,举起锄头,对准一墩秧苗奋力刨去,可惜我的劲儿太小了,准头又差了些,锄头斜着擦了下地皮。我学着大人的模样,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又高高举起锄头,“噗”的一声,我傻眼了,竟将一个土豆切下一块,我心里难过极了,好似受伤的是我。我不敢用锄头使劲刨了,只是轻轻地勾着,结果只找到几个玻璃球大的土豆。大土豆呢?它一定藏在下面,我生怕划破了土豆,便扔下锄头,用手去挖,始终也没找到大土豆。

土豆哪儿去了?我的土豆哪儿去了?没有土豆,娘拿什么给爹做汤啊?我伤心地哭了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土豆,我的土豆……

邻居王大爷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和蔼地问,你哭什么呀?我不管不顾,哭嚎着,我的土豆没了,我找我的土豆。

土豆这么小,刨了太可惜了。王大爷摇头叹息。我抽搐着说,我爹病了,我娘要给我爹做土豆条汤喝……

王大爷俯身拾起锄头,安慰我说,别哭,你的土豆没丢。没丢?我破涕为笑,伸手抹脸上的泪,把脸弄成大花脸。王大爷解释说,土豆和人一样,也需要长大啊。来,我刨,你捡。

王大爷刨了四五墩,大约有二十几个土豆,我小心捧在手里,把土豆上的泥土擦得干干净净。我望着金黄黄的小土豆,像个喜气的娃娃,我左看右看,在脸上亲了亲,舍不得放进筐里。

我挎着筐,拖着锄头,急匆匆赶回家。娘迎出来,一把接过我手里的锄头和筐,问,你没刨错地吧。

我说,没有,是王大爷帮我刨的,绝对不会错。

娘放心了,欢天喜地去做汤,我帮娘烧火。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土豆条汤出锅了,爹吃了一半,便把碗一推,吃饱了,给孩子吃吧。

娘知道我故意躲在街上,于是,娘站在门外,冲街高声唤,娃,回家——吃饭了——

我听到熟悉唤声,像只欢快的小狗,摇头晃脑飞快跑回家。

爹病好后,去自留地补种。回来对娘说,娃刨错了地,刨了王叔家的,我给补种上了,等收秋了,别忘了还给人家四墩土豆。

挖干板田

文/黎大杰

只要几天大太阳,灌满浆的稻子很快就黄了,满沟里就会响起打谷机呜呜呜的旋转声,以及稻粒击打拌桶的哔啵声。

水稻田的水在收割之前就放干了。

失去了水的稻茬子在水田里显得格外惹眼,成片的田野一块接着一块,泛着米黄色的光芒,深夏的阳光,就如稻子上的一根根芒刺,直直地插进了干裂的辙缝中,蒸腾成水汽的丝丝水雾,有如油汗一样从干水田里那群弯腰拱背打谷人的脊梁上冒出来,整个山沟里都是一股股的汗气在飘荡。

在川北,水田一般都种一季,其它时候都荒着。

水田变成了干板田,板结了的水田静静地躺在沟底。

开源节流,把干板田变成土,不就可以多产粮食么?有一家人这样干了,很多人都跟着干了起来。

把干板田变成土,首先就必须要开挖干板田,把板结了的田泥翻开来,晾晒,再用锄头打成泥土状,这样的干板田才能真正变成可以种粮食的土。

挖干板田是很费体力的活。一大早,我们就被催下床,拿上几个硬梆梆的面饼,就着开水吃下去,就跟在母亲后面去挖干板田。

此时,天朦朦亮,村子里已经闹腾开了,木门的吱嘎声,家长的催促声,其间还夹杂着懒洋洋的哈欠声,扛起锄头,拿着水瓢,村子坐落在半山腰上,一路向下,路旁一棵棵大树的影子投射在蜿蜒的小径上,风一吹,瘆人得慌。

等下到沟里,天已大亮,舒适地坐在自己家的责任田边,喘匀气,等待母亲分派活路。

田埂边的草长得有些茂盛了,母亲挥铲铲去,就叫我们开挖干板田,母亲说,你们力气小,挖干板田尽量找有干裂缝的地方下锄。

几天的阳光暴晒,干板田已经板结在一块了,硬得像块铁,一锄下去,居然能够看到火星直冒,遇有一大块板结的泥巴,锄头砸在泥巴上的反作用力通过锄把传导到手上,手就开始生生地疼,虎口也被震麻了,吐一口唾沫,锄把才能握牢实。

太阳逐渐移向正午,田边地头的树叶都蔫耷耷的垂下了眼睑,正如我们在阳光下,在田里散发出的水汽的蒸腾下,喉咙都冒出了火,上下眼皮都像是粘连了一样,恹恹欲睡。

母亲看我们实在干得辛苦,就说去河边用瓷盆端点水来。

我欢呼雀跃,跑到河边,将双手浸进水里,使劲往脸上泼水,汗水和河水都分不清了,喝一口,好甜,好爽,好凉快!

水端回来了,母亲叫我负责给锄头浇水,每挖一锄,我就浇上一点,只见水一淋到锄头上,就滋滋地响,一股水蒸汽就从板田里冒了出来,使人感到憋气。

翻挖出来的干板田还需要几个大太阳的暴晒,经过暴晒的干板田就会松散了,将锄头反转过来,锄脑壳重重地砸在干板田块上,泥土就散了,有的板结得比较厉害的,还需要用锄头再次翻挖、捣细,汗水虽然还在额头上流淌,但是看到那一块块的干板田变成可以种植庄稼的土地时,母亲是欣喜的。

水田都是平整的土地,一块块的很成规模,种植上油菜的干板田是乡村的一道风景,梯田样的金色干板田装饰着乡村,那幅画一直定格在我的记忆中,如一抹乡愁,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