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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尊严的文章 / 尊严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美与好看

文/王帅

这似乎是一个哲学命题。

好看是美的,但美并不一定都是好看的,有时丑,有时囧,有时困顿,可这些有可能都是美的。王安忆在《长恨歌》中说:“美是凛然的东西,有拒绝的意思,还有打击的意思;好看却是温和、厚道的,还有一点善解的。”在王安忆看来,美有些凛然,所以有些距离;而好看却温和,所以易亲近。

美为什么凛然?因为美更严肃。

严肃的东西就不仅仅是好看,还有丑,还有困顿,还有很多,崇高的、有尊严的、值得敬畏的,都是美的。

记得美学老师讲美的时候,举了罗丹的一尊雕塑《欧米哀尔》。欧米哀尔是一个妓女,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物。年老色衰,皮肤皱巴了,乳房下垂了,而且是靠出卖色相生活,不好看,甚至是丑。但是看这尊雕塑,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点的色情,在丑中能看到崇高、尊严和敬畏,饱含了罗丹对社会底层人物的悲悯和同情,因此是美的。

那天在一个微信群里面,看到一个朋友说:“我天天都跟拣破烂的说说笑笑,因为在他们面前,我找到了我的尊严和价值。”我对他的这种说法感到很气愤。拾荒者虽然衣衫褴褛,不好看,但却是美的,因为他们凭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劳动,不偷不抢不骗,获得自己的生活费用,他们是崇高的、凛然的,值得尊敬的人,比说者更有尊严和价值。因此,拾荒者是美的,他倒像一个跳梁小丑。

因此,美不仅是一个哲学命题,更是一个生活命题。

30厘米的尊严

文/侯焕晨

克里斯是哥本哈根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那天,他的轿车轮胎爆了,又没有赶上公交车,只好选择步行去上班。

走过熟悉的街口,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趴在垃圾箱上翻找着什么。垃圾箱对老人来说太高了,他踮起脚尖,上半身几乎都没在了垃圾箱里。过了一会儿,老人找出两个矿泉水瓶,放到了随身的袋子里。他的脸上沾满了脏东西,可是他顾不上擦,又奔向了另一个垃圾箱。

克里斯以前从没留心过这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拾荒者,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一阵心酸。再转过一条街,克里斯看到了一个裸着上身的少年。少年和垃圾箱一样高,他几乎悬挂在垃圾箱上,克里斯很担心少年会掉进去。少年鼓捣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但是他不放弃,索性爬进了垃圾箱。几分钟后,少年冒出头来,他的手里多了几个白色的饮料瓶。克里斯发现,几乎每条街都有拾荒者,有老人、儿童、妇女,他们个子都很矮小,有的还有残疾,耸立街头的垃圾箱就像一座座高山等待他们去征服。

第二天,克里斯写出了一份关于改造城市垃圾箱的提案交到了主管城市规划的上级手里,克里斯这样写道:为了帮助生活在我们这座城市底层的人们,政府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发放生活必需品,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金,但是我认为,搞福利不应该单单是表面的救助行动,而是应该让一些自愿自食其力的人得到应有的尊严。我考查了一下,在哥本哈根几条主街上的垃圾箱能有1.5米高,我建议把所有的垃圾箱的高度都降低30厘米,这样拾荒者为了得到一个瓶子就不用灰头土脸了。

克里斯充满人情味的提案很快得到了上级的批复。一个月后,身高被压缩了30厘米的垃圾箱出现在了哥本哈根街头。设计者别出心裁,不仅仅缩小了垃圾箱,而且垃圾箱还可以翻转,这样拾荒者很方便就能捡到垃圾箱里的“宝贝”了。

哥本哈根政府看似小小的举动却感动了无数人,有人在社交网站上说:这个最先倡议者人格高尚,值得每一个人去尊敬;还有人说:30厘米也许很短,微不足道,可是从这缩短的30厘米里,我们看到了政府对弱势群体的人性关怀,这30厘米的距离让弱小者看到了自己不能被忽视的尊严。

物也有尊严

文/林少华

年纪不饶人。如今坐飞机,很少自己提旅行箱上上下下,而大多托运了事。这样,下了飞机,就要直奔U形或S形传送带那里等取行李,期待的心情大约仅次于当年在电影院等女朋友。但行李当然不同于女朋友,不会打扮得像模像样款款然施施然而来。喏,来了,但见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旅行箱在传送带上横躺竖卧人仰马翻,即使贴以高脚葡萄酒杯易碎标签也往往四脚朝天!幸运的,几道擦伤刮痕;倒霉的,提手不翼而飞。说夸张些,行李传送带俨然洪水过后的小镇街道或全线崩溃的海滨战场,抑或是散伙前的夫妻大战进行中的起居室场景。我暗自思忖,这活计既不是高科技又不是文学翻译,只要稍有一点责任心即可做好。为什么做不好?须知,不光人,物是不是也有尊严?我多么希望行李以保持尊严的姿势有模有样缓缓地移到自己跟前啊!

也许你说,人有尊严谁都晓得,物难道也有尊严?物的尊严是什么呢?答案很简单,物的尊严就是其正确的存在状态。如上面说的旅行箱,它的正确存在状态是趴着或脚轮朝下立着,而决不会像懒猫晒太阳那样忽然来个侧滚翻或亮出肚皮。

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散文,作者说他看见一棵拔掉的枯树被靠墙倒置,赶紧走过去矫正,使之树根朝下、树梢朝上,理由是为了树的尊严,即为了使树保持生前的正确存在状态。不知是不是受此暗示的关系——或者莫如说加重了我原本就有的某种心理倾向更为合适——即使花钱住宾馆,我也很注意“矫正”。例如墙上的画如果挂歪了,床头灯和台灯如果脖子歪了——偏巧,我住过的宾馆包括五星级宾馆,画大多挂歪,灯脖子也大多不正——我就非想方设法把它矫正过来不可,否则心里就不安宁。不是灯下看稿走神,就是躺下久久合不上眼。盖因物的不正确的存在状态使得我觉得自己存在于状态不正确的环境中。进一步说,在物有失尊严的环境中,人也似乎很难保持应有的尊严。换个说法,在某种情况下,人的尊严有赖于物的尊严,因此,当我偶尔听宾馆服务员抱怨说一位客人居然用毛巾擦皮鞋的时候,我不禁愕然: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物呢?毛巾的正确存在状态是擦手擦脸而绝非擦鞋。这位损害物的尊严的客人,哪怕皮鞋擦得再亮,尊严感怕也无从谈起——在年轻女服务员鄙夷的目光中走出宾馆房间如果还能觉得有尊严,那可真无可救药了。同样,一个以正确状态把旅行箱轻轻放在传送带上的装卸工,一个气急败坏似的野蛮装卸的装卸工,你说哪一个更能从中体味工作的尊严感、人的尊严感?何况这里边还有对物的主人即旅行箱持有者的尊重或对其尊严的体察!

对待物的态度,实质上也是对待人的态度、对自己的态度。换言之,物的状态是人的心态的物化。由物构成的环境若没有尊严感,人的尊严也很难实现和保全。尤其在当下这个消费主义、享乐主义盛行的时代,我们是不是更应对物保持一分谦恭与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