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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花白的文章 / 花白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老屋梨花白如雪

文/罗成刚

三月的暖阳下,老屋院坝里那十余株梨树又开花了。

我和父亲坐在梨树下,喝茶、闲聊。母亲在一旁搓洗着瓷盆里的衣服。父亲手里拿着两张身份证,一张是他的,一张是母亲的。父亲戴着眼镜,盯着手中的身份证自言自语:我是1943年的,她是1947年的,今年也该69岁了。我的心忽地一惊,虽然我几乎每周回一趟老家,但没料到母亲竟是快七十岁的老人,父亲也有七十三岁了。匆匆岁月无情过。以前,我总觉得父母的身体还健康:母亲常常蹬着那辆旧三轮车去赶集,父亲昨天还用三轮车运回几车别人园林里的枯树枝。老屋后的菜园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

微风吹过,梨花片片飘落。父亲满头的白发,在阳光下,白得晶亮,白得刺眼。母亲头上,也不知何时爬满了银丝,白得让人心颤。

记得前年夏天,正是梨子成熟时,母亲的左眼里长了息肉。我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后,医生说需要做个小手术。母亲矮小瘦弱,但食量和精神都还好。做手术那天一早,医生看了化验单说,一切正常,等会儿就可以做手术。然后,我便带母亲去吃早饭。母亲顺从地跟着我走,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我忽然觉得自己在母亲眼中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依靠。吃了早饭,等医生准备停当,我牵着母亲的手在护士的指引下向手术室走去。我在手术室门口停下了脚步,护士把母亲带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等护士叫我过去搀扶母亲时,母亲的左眼已被白色的纱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白白的纱布很刺我的眼,很刺我的心。我紧紧搀着母亲,慢慢走出手术室。我问母亲看得见路不,母亲低声说:“看得见。”我让母亲在医生办公室里歇着,便去药房拿药。母亲在凳上默默坐着,直到我回来。我向医生咨询完一些情况后,便慢慢扶着母亲往外走。母亲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我也走得很小心。

不久就到了我住的小区。我搀扶着母亲走到楼梯口,因为楼梯窄,我走到母亲前面,伸手握着母亲的手,牵着瘦小的母亲上楼。在握着母亲的手的一刹那,我的心里一震,继而有些酸楚。母亲的手因常年劳动而分外粗糙,甚至有些硌我的手。母亲的手紧紧抓住我,我能感受到此时母亲对我的依赖和信任,就像幼时的我在人群里紧紧抓住母亲的手,生怕自己走丢了似的。很多年没有握过母亲的手了。忽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漫过心头。我和母亲在楼梯上缓缓迈步,我不时提醒母亲慢一点。母亲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抓住生命里的唯一希望。

“你拿点啥菜回去吃呢?我去菜园里弄点菜去……”父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中气仿佛还是那样足。“随便吧,先去菜园里看看……”我应道。父亲很快去屋里提了一个菜篮,拿了一把菜刀,向老屋后的菜园走去。我跟在父亲身后。父亲的背影仿佛还是那样高大硬朗,只是满头白发,如雪一样白的刺眼。“爸,你坚持每天吃降压药没呐?”我问道。“坚持吃了。”父亲回答得很快,“昨天我去镇上的一个药房量了一下,血压还是有点高,不过不要紧。”“那要注意哦,不能干重活,酒要少喝了。”父亲是去年得了高血压。菜园里,父亲给我砍了几棵莴笋和青菜,摘了半篮子豌豆尖。我说:“够了,弄多了吃不了。”父亲说:“多点不要紧,自家的菜没打过药。”

我开车离开老屋时,回望身后,两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春日的阳光里站着,眼巴巴地目送着我。那十余株满树雪白的梨树也在阳光里站着……

车越走越远,渐渐地,老屋的那十余树梨花,模糊成晶亮洁白的雪花,随风飞舞,轻轻落满我的心田,让人觉得滋润、清爽。

我知道,故乡有多年没下过真正的雪了。

棉花白

文/李敏

乳白色的云雾里面藏着疏疏落落的小山村,那儿,就是我的家乡。晨光熹微,有淡紫色的炊烟袅袅升起,有隐隐狗叫的声音,有母亲挑着水桶走在湿漉漉的乡间小路上的身影。

我家屋后有一片不算大的场地,原来是打谷场。后来,田地被分到村子里的各家各户,这片打谷场就成了我家的地。由于地势高,又是黄土,母亲就将它翻了,改种棉花。选种,栽种,除草。我看着一棵棵棉花树遍布田地,在黄土上自由生长,枝叶浓绿茂盛,精神抖擞。这时,母亲带着剪刀来到地里,把棉花的老枝条剪去,又将整棵的枝头打断。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咔嚓咔嚓”声中,地里就满是散落的枝枝叶叶。我躺在浓密的大桑树荫下休息,这些被剪断的绿枝条散发着清凉湿润的令人沉醉的气息,常常让我不知身在何处。

从夏天的某个早晨开始,红的、紫的、白的花谢了,棉桃开始悄悄地挂上了枝头。母亲挑着水桶开始滋润干裂的黄土。我在母亲前面跑着,捉着那些一蹦老高的绿蝈蝈,头上不时被棉桃敲打得生疼。等到玩乏了,就势躺在棉花地里。那郁郁葱葱的绿替我遮挡阳光,斑斑驳驳的绿光穿透叶子在我眼睛里跳。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棉花树,变成了它们当中的一员。成为一棵树的感觉真好啊!阳光干净、空气新鲜、泥土温暖,我的叶片舒张着,我的根须伸长着,我的生命是如此的健康和旺盛、自由和恣肆。夏天的阳光像夏天的雨水一样充沛,我听见自己在阳光中滋滋生长的声音。在我的肩膀上,有昆虫的演奏,我的脚下,有小草的舞蹈,连柳树上的知了也在为我歌唱。微风中,我闻到泥土的芬芳,又似乎闻到自己吐露的芬芳。

“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立秋之后,阳光依然灼人。棉花树上,枝叶由盛转衰,一瓣瓣棉花灿若星辰。那朵朵棉花神态安详,大朵的白花就像是它们辛勤一生的勋章,骄傲地绽放,又像是棉花树上镌刻的墓志铭,昭告其恢宏的一生。棉花也曾努力地迎接阳光雨露,也曾面临病虫的侵袭啃噬,然而终究成就了今天的蔚为壮观。这时,傍晚或清晨,母亲就带着我们全家在棉花地里忙活。蓬松的棉花揉捏在手中缩成一个温暖的小太阳,照耀着母亲黝黑、瘦削的脸。我也在一旁手忙脚乱,疲惫而快乐。

这就是我对棉花的记忆。

那时,那片棉花成了我们全家生活中平淡却温暖的慰藉——家里的油盐酱醋,我们的书纸笔墨等就是用棉花换来的。如此之类,虽不起眼,但不可或缺,在那个岁月再没有其他更多的来路了。于是,棉花就成为我们最后的微弱而坚强的守望。

这些我不知道。

成年后的我,对棉质的面料情有独钟,它没有丝绸的光泽,没有雪纺的飘逸,但,极其熨贴,像母亲的亲手缝制。每年还会收到母亲用棉花弹做的被子,拥着母亲种的棉花,有阳光,有母爱,给我一世的温暖。

秋风棉花白

文/宫凤华

棉花如窈窕村姑,展露曼妙的身姿,发出洁白的笑声,透着一股野性的风情。棉花白得纯粹,像陌上的芦花,像翩跹的雪花。

棉苗嫩红的小茎、掌状的叶子,风中不停地招摇,飒飒声中如吟一首抒情诗。棉花开花,水红米黄,色彩绚丽,如列维坦的风景画。

棉花们懂得感恩,在农人的张望里,一天天丰满起来,温暖着乡村,温暖着纯净的心灵。

棉花地里一片雪白,如芦花,似飞絮。深秋的棉花叶子褐黄、枯焦,先前青碧的秆子变成赭黄、黝黑。远远望去,一片片棉田,就像飘浮于海上的冰山,又似游弋的白云,栖息于平原上。

杲杲秋阳下,村妇纤细的腰里扎着蛇皮袋,动作娴孰地采摘着咧开嘴咯咯笑的棉花,袋里渐渐鼓凸起来,如同腆着大肚子的孕妇。瘦硬的棉花秸秆不时戳着村妇的肌肤,又痛又痒,有时划伤皱纹纵横的面颊,留下一道血痕,疼得烘烘的。

但管不了这些,得赶快拾棉花,说不定明天飘下一场秋雨,那就得等好几天才能拾,棉花早已变成灰白的了,或霉变了,那可懊恼不迭哟。采摘棉花是天地间最美的舞蹈,与村姑们采桑、采菱、采茶一样,弥漫着古典的诗意。棉田里不时传来俊俏姑娘甜腻动听的民歌小曲儿,这时候的棉田最浪漫,最具乡野风情。

棉花拾回来后,摊在箔子上、竹匾里、席子上曝晒。农家院子里、草垛上、倒扣的木船上都晒着洁白的棉花,像冬天下了一场大雪。

母亲把积攒的棉花拿到弹棉花的店里。弹棉花的汉子,戴着鸭舌帽、口罩,手持黧黄的大弓,用棒槌不断敲击,“嘭嘭——笃笃”,棉絮起身、跳舞、腾飞,再拉线、压平,棉花胎便弹好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给人以美的享受。母亲抱着棉胎的身影在夕阳濡染下,镶了一道金边,令人眼睛潮软。

昏黄的煤油灯下,母亲的身影投射在涂满旧报纸的斑驳土墙上。她握着硬邦邦的棉鞋底,拉着长长的棉线,随着“哧溜哧溜”的声响,鞋底便多了一个个针脚儿。我们睡在母亲缝制的棉被里,感到那吱吱声极富韵律,仿佛是一首沧桑的牛歌,伴着晃悠悠的摇篮让你沉沉入睡。

那年我结婚时,新娘船上大红大绿的新被子少说也有十条八条。有菊花面子的,有牡丹面子的,有荷花面子的,各式各样的都有。棉被红红绿绿地堆放着,极霸气地照耀着人的眼。岸上聚了好多姑娘媳妇观望,啧啧称赞。那是母亲攒了多少棉花才凑足的啊!

徜徉于阡陌之间,举首凝望空旷的棉田,心中溢满温馨和感动。这片透彻的白,这份诗意的白,把萧瑟的秋天缀饰得分外圣洁分外纯净。这诗性而温暖的棉花带着母亲的体温和气质,雪花一样飘向吉祥的村庄,飘向纯洁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