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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酒泉的文章 / 酒泉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酒泉酿皮子

文/于小燕

我认识了丈夫之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丈夫家乡的小吃酿皮子。每次去,还离得老远,我就仿佛已经看到了美食街那人满为患的小店,闻到了酿皮子的香味。

酒泉酿皮子,味道纯正、鲜香,有的黄亮滑爽,有的洁白如玉,吃起来细腻柔韧。卖酿皮子的不管是男的女的,都非常利索。你只要一走到跟前,马上有人热情招呼你坐下,另一个戴了卫生手套,在透明的操作台里取过一大张子酿皮,三下两下折叠好,“当当当”几刀,一盘酿皮子就切好了。抓点面筋,再放点焯过的绿豆芽、黄瓜丝,拌上辣子油、蒜汁、芥末子、盐、醋以及其它的佐料,一盘活色生香的酿皮子就端到你的面前了。白的青白,红的红艳,色泽暖亮,辣香诱人,令人未启唇便涎水满口。

酒泉酿皮子又有金塔酿皮子和嘉峪关酿皮子之分,都是浇雪山上的水长出来的麦子,做出来的酿皮子味道却不一样。金塔酿皮子入口软嫩嫩、滑溜溜的,相比之下,嘉峪关酿皮子吃起来就感觉有点儿“硬”了。但是更多人吃酿皮,并不太多在意酿皮,而在于调的味上。要说味道,嘉峪关酿皮子又略胜一筹。我还是喜欢肃州区这一块儿的味道,尝不出盐的味,尝不出醋的味,但是,香。口感细腻润滑,辣椒味又香又浓,不是那种单纯的干辣,过瘾。老公喜欢金塔酿皮子,觉得金塔酿皮子面皮筋道,吃起来有味。总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嫁过来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人原来几乎个个都喜欢吃酿皮,不但夏天吃,连冬天也吃。

有一次,我去乡里,住在一个同学的家里,乡村的宁静让我早晨愿意多在床上待一会儿,忽然就听见房上有很大动静,有个人在房上走来走去。我连忙穿衣服。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从房上飘下来:“客人,起来了吗?打搅到你了!吃不吃酿皮子?”我连忙跑出去一看,原来是同学的邻居借同学的房顶晾粉皮子。酿皮子晾粉皮子?我真是惊异!我只知道凉粉晾干就是粉皮子,不知道酿皮子也能晾粉皮子,看来各物都可以灵活的制作啊!她派小孩给我端来了一大盘子酿皮,还在房上问我:“够不够吃?不够再让娃给你端去!”我连忙仰起头来大声答:“够了!够了!”

酿皮制作工艺简单,一个大锅,一个专门做酿皮子的铁盘子足矣。面不是和好了就下的,而是洗的。先把和好的面用水洗,一直洗得清亮透明,像一只只小青蛙,那就成了面筋。然后把洗出来的面水,舀在铁盘里,放在烧开了的大锅里蒸,一会儿工夫,热气腾腾的酿皮子就出炉了。现蒸的也能吃,我婆婆曾经给我做过,味道奇香,更是独特。

酒泉酿皮子纯属边塞风情,它可能也是我国古代最早的快餐之一。它是真诚的、直爽的、豪迈的、洒脱的。不讲求形式的华丽,而注重内容的充实,就像酒泉人一样,可亲可敬,坦诚而真挚。

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忘不了酒泉酿皮子,我的眼前时常会浮现出一大盘黄亮亮香喷喷、有着各种佐料的酿皮子,它叫我时常回家去,看一眼村前的老树,看一看亲戚和朋友,看一看公公和婆婆。

酒泉的老树

文/修柯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红发安妮》最开始写到一条由两排巨大的苹果树夹持的“愉悦之路”,开满了苹果花。一直口若悬河的少女安妮坐着马车经过这条路时,闭上了嘴巴。经过了以后,也不说话——在“愉悦之路”上,她体会到了“快乐的痛苦”。

花和树,有时候真是这样的。

酒泉市老城区的四条大街两边,早年间都长着参天老杨树,印象里它们大得惊人。树上永远有乌鸦在叫,一早一晚的时候最多,成百上千的乌鸦一起无组织无纪律地聒噪。树下的人们挑水做饭,喊孩子回家,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人因此烦恼。据说这些杨树是左宗棠主持栽种的——它们树干粗大,树皮粗糙,虽然总体上还算健康,高到天上的树梢也有一些干枯了,好歹应该是活了些年头的吧。

四月里,满城都飞着飘飘荡荡的杨絮。孩子们用一块小纸板在树下的雨槽里收集杨絮,它们随着纸板的轻轻扇动在雨槽里柔顺地滚动,越滚越大。由一块一块硕大的青砖砌成的雨槽,印象里的那些砖是青灰色的,永远潮湿,在缝隙里长出隐隐约约的绿苔。后来有一天又想起那些砖,忽然明白了,它们最初应该是城墙上的包砖。

十几年前,酒泉城北关,街面上的最后几十棵老杨树被伐倒,整条街上的交通都封闭了,街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锯断的粗大树干,到处是砍下的树枝。我专门去看,注意了一下树桩上的年轮,是六十到七十圈。那就应该和左宗棠无关了。

可能没有多少人想过伐了那些树之外还伐掉了什么。似乎是从那些树被伐掉开始,酒泉城一下通透起来,繁华热闹起来。

剩下的老树,是长在“西汉酒泉胜迹”里的,也是杨树居多。另外有几棵核桃树,一棵桑树,两棵很有名气的左公柳。“西汉酒泉胜迹”是古典园林,没有几棵老树说不过去。从没有大树的街上到这里,能瞬间静下心来。大大小小的树挡住了各种人工的声音和灰尘,也挡住了人心里乱哄哄的声音和灰尘。冬天,脱尽了树叶的树枝间露出蓝天,阳光落到地面上,只能看到很少的几个人,通明安静。

有时候不免会想,如果那些大树不锯掉,现在的酒泉城,可能掩映在成团的绿色里,人心也许和空气一样静谧。但是再想,可能也还不是。

杨树是一种不耐久的树种。就是北关里最后被伐掉的那些树,临终的时候也都已经看不出个好来,虽然是夏天,却更像是无主的柴火。当初种它,应该只是考虑那是本土树种,得来容易——从大树上砍下镐把粗的树枝,削掉枝叶种下,浇上水,轻易就活了——没有料到它们最终会成为记忆。

已经有好几年了,酒泉的杨树遭了天牛的祸害,一年比一年更严重。2014年的春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西汉酒泉胜迹”里的工人站在修路灯的机械上,锯掉了那些杨树被钻过木心的树头。秋天,通往乡村的路两边原来整齐壮实的杨树,也被锯成了三米左右的树桩。锯下来的树干上,密布天牛钻出的孔洞。

公园里的树被修整了以后,被锯过的树桩上冒出丛密的新条,一副刚理过发簇新整洁的样子,一副惊魂甫定的表情。乌鸦应该不喜欢这样的树。

很偶然的,在一份资料上看到,1944年,酒泉城共有树1774棵。原来酒泉城里的那些杨树,当然应该都在其中,还包括隐藏在公园路一条小巷里的那棵梧桐树——是酒泉城里唯一的一棵吧,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不引人注目地长着。好多年里,我从那里经过都会多看上一眼。它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变化。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就是一副弯腰驼背老态龙钟的寒素样子,现在还是。

我知道的酒泉城里的老树,还有在另一条路上的几棵杏树。好多个春天里,我在那里看杏花,酒泉的春天是从那里开始的。公路段前的一棵杏树开花略晚几天,年年的杏子都是为蛆虫生的。旧的郭府巷那里,有几棵很粗的槐树,据说原来是种在一家姓郭的大户人家院里,和那棵梧桐不同,它们蓊郁高大,仍然是年轻态,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能健康地再活上几十或上百年。

梧桐和槐树,在旧的酒泉城里,是很稀有的树种。种下它们的人,也许是从千里之外的什么地方把它们带过来的。路途遥远,一路上操着心,怕它们缺了水。培养子弟和培养芝兰玉树,长者们怀的是一样的心思——让他们长在自家的院子里。

有一年,院子里的一位邻居回康县老家,也带回来一棵树苗,是樱桃,种在院子里。他自己注意着浇水遮阴,大家在楼下闲谈的时候,看着树苗闲说两句“樱桃好吃树难栽”之类。确实难栽,没有活下来。每年春天吃的樱桃都是别处来的。它们的叶子和花、青果,是什么样的?那些软软的果子,手感和口感都如此奇异。

然后,没有了吧。酒泉城,不大。

如今的酒泉城里,也还能看到另外一些很少见的树,只是都小。

在玉门油田家属院紫荆园,一个老旧的楼院里,有一棵接骨木,一人多高,胳膊粗的树干疙疙瘩瘩的。

街边做行道树的槐树队里,有两棵叶子奇异地捏合在一起的树,就像人群里特立独行的两个。

市政府门前的草地上,有一棵灯笼树。在这座城的哪里,应该就有将来可能成为古树名木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