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佛坪的文章 / 佛坪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斯世佛坪

文/白忠德

我不懂宗教,却理解宗教徒的虔诚。

当我把笔触伸向故乡的时候,眼前涌动的尽是叩拜拉萨的佛教徒、朝圣麦加的伊斯兰教徒的身影。

佛坪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生活、学习过二十多年。那是一方美丽的土地,一方让人无法割舍的土地。地处“中国龙脉”秦岭南麓中段、汉中市最东边,北接太白、周至,东邻宁陕,南濒石泉,西壤洋县。气候温润,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春华秋实,景色旖旎,山俊秀多姿,水柔美婀娜,民风醇厚朴质,珍稀动物众多,名贵植物密布。单是逍遥游玩于竹林的熊猫,便让外地人羡慕得不得了。这里是国宝熊猫的家园,是中国野生熊猫分布密度最大、可遇见率最高的地区。这儿的熊猫不仅有黑白妆,还有珍奇罕见的彩色妆。

大学毕业后留在西安,生命的根却在佛坪。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家乡采风体验生活,甚至刚刚结婚添了孩子也要独自回去过年,妻子很是不解,惹来轻则埋怨重则吵骂。后来我也觉得这么做过分,过年就不回了,平时却没少回。看望父母,拜访朋友,聆听鸟鸣,探访熊猫,感受刮过头顶的风,仰望飘过身边的云。

我还通过电话、网络关注着故乡,经常与老家的老师、朋友保持联络,几乎每天浏览县政府网站,不定期搜索家乡的新闻资讯。我曾对家乡文艺事业的发展给政府网站的“县长信箱”提过建议,还激动不已地写了博文《关爱佛坪》:“……诚如‘县长信箱’所言,我就是在行使公民的建议权。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行使这一公民权利,以为很有意义,是以为记。”

这些年我也在尽力为家乡做点事:先是通过《回望农民》的反响为母校中学牵线建立迎春花书舍、迎春花助学基金,所捐的书和钱不多,却是以这种方式回报了母校。后来又为母校初中及一个行政部门各捐出数百册图书。再是帮助过几个文学青年和困难乡友,还给家乡“6·9”洪灾捐过款。最有意义的是承担《佛坪等你来》的部分撰写、编辑、出版及宣传任务。这本书成为佛坪旅游的一张名片,引来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异乡回忆、想像、梦呓佛坪,并把这些回忆、想像、梦呓变成了文字。最初是随意的不自觉的,渐渐变为刻意而自觉,成了习惯。作家与其故乡有着密切而掰不开的关系,大多数作家都有自己生活的根、创作的根,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沈从文的湘西、贾平凹的商州、路遥的陕北、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这些地方成就了作家,作家们的文字也使这些地方名扬天下。

文学是源自内心的甘冽泉水。只有瞄准熟悉的人与事、情与景,才能动真情不虚浮,发乎心而力道足,写出属于自己的句子与感受。我把创作的根扎在佛坪,既出自对故乡的眷恋,也源自故乡的独特魅力。故乡的人事、山水、动物,是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宝藏和富矿。这些年以秦岭佛坪为素材创作了许多文字,发表过一些,获过全国奖,入选初中语文辅导教材,由此跻身西安市文联、陕西省作协签约作家行列,受聘渭南师范学院客座教授、陕西省大秦岭文化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这是故乡给予我的馈赠,我没有也不敢满足于这样的“收成”。我最大的愿望是自己的文字能为推介家乡添块砖加片瓦。所幸没有落空,我最近要出版的两本书,会对家乡起到一定的助推作用,于我则是对家乡的又一次微薄的回馈。一些读者看过文章后按图索骥来到这里,欣赏秦岭风光,观看秦岭熊猫,品尝地方小吃。他们竟也喜欢留恋上这片土地,没人说我瞎吹胡写,没人说过后悔白来,还有人说要把灵魂安妥于此。作为一个业余文学爱好者,一个过分看重精神家园、时刻惦记故乡的游子,还有比这带来的更大的满足和荣耀吗?

故乡还是我疗伤的一剂良药、抚慰灵魂的一缕暖意、精神跃升的一方高地。想着那里,笔触到那里,便能消解挫败、绝望、荒寒,恪守尊严、道义、博爱,眺望夸父、西西弗斯跨过地平线的背影。

三教殿记

文/白忠德

三教殿换了官名仙果寺,我愿意称其小名——这小名亲切,来得直接。

老家佛坪那里,一个人生下来有个小名,上学后就要取个官名。

我在老家上高中的时候,同学们闲暇时喜欢讲神仙鬼怪,都是些吓人的故事,听着叫人心里发毛,晚上不敢独自出宿舍门。班里有个女同学是三教殿村的,有一次她神秘兮兮地说,他们村有座庙,就在她家河对面,里面有三尊泥像,叫什么佛祖、孔子、老子,落满尘土,还沾着老鼠屎、雀雀屎呢。他们是在庙里上的小学,天天在泥像前读书听课写作业,经常好奇地斜着眼睛打量呢。我们就问她怕不怕,她回答泥像看起来挺慈祥的,可都有些缺胳膊少腿的,猛地一瞧还是怪恐惧的。

后来,我们一帮同学到她家玩,有同学竟记住了这座庙,说要去看看。这女同学说,有啥看的,学校搬走后没几年,庙就垮了,檩条、椽子都让人拿去烧了。我们都是十几岁的人,只顾着学习,不懂得宗教,便无心关注它的存在与否。

多年后,我踏上了三教殿这片土地,去寻觅、去感知、去想像三尊泥塑背后的时空与承载。

三教殿背依青山,面临椒溪,河西是国道,一桥悬河。日里炊烟袅袅,鸡鸣犬吠,农夫荷锄,牧童晚归,田园牧歌的祥和与活泼荡漾于秦岭山中。

三教殿是佛坪历史上唯一儒、佛、道教三教合一、最为独特的殿堂。原庙位于三教殿村庙沟口,始建于明朝,重建于清代,香烟萦绕,香客络绎不绝。新中国成立后改作小学,后学校迁址,殿舍闲置,无人打理,任凭风雨剥蚀,瓦烂了,檩朽了,墙倒了。

世事轮回,概因文明开化时代宗教之神韵对旅游业之提升,三教殿得以选址重建。寺有正殿三间,偏殿数间。拾级而上,进入殿内,儒、佛、道三教教主端坐,释迦牟尼像居中,右边孔子像,左边老子像。三教主居于一室,俯视苍生,神态安详。历史上各派宗教大多互为排斥,儒教、佛教、道教始祖同居一室,和谐共处,这样的殿堂全国并不多见。

殿堂前有棵白果树,学名银杏,植于南宋,树龄据说有800年,高35米,粗需4人合围,树冠如盖,春夏碧绿似玉,深秋金黄透明,是为村中一景。

没了三教殿、失去信仰的时候,村人把情感、愿望寄托于白果树,搭红放炮,焚香叩拜,祈祷许愿。村人说,白果树是仙果,庇护着这片土地。庙以树名,重建三教殿,改名仙果寺。

我曾给朋友讲过三教殿的事,语气里尽是炫耀。朋友听罢泼了我一头凉水,他说,三教殿是佛坪人不懂宗教、愚昧无知的表现嘛。我不敢赞同他的话,遂辩解道:三教虽异,理却同一:儒家讲仁者爱人,佛教讲普度众生,道教讲尊道贵生。佛坪人把看似不相干的三条河的水,拢进了一条河里,这不正好说明他们有智慧,多雅量,能包容,参透了天地精神,领悟了宗教神韵吗?

我以后要叫仙果寺了——这官名庄重,有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