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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庄稼的文章 / 庄稼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回家的路

文/云逍遥

客车在距离村子三四里地的公路边停下时,天已傍黑。望一眼西北染了一圈黄晕的青黛色的大山,深呼一口气,心头漾起轻松的感觉。

面前是大片的田野,森森然长满了庄稼,一条小路蜿蜒其中,伸进村子。

刚走了几步,一眼便看见了父亲,蹲在路边抽着旱烟,旁边支着他那辆掉了挡风板的锈迹斑斑的电动车。

我喊:“大,你怎么在这里?”他牵牵嘴角,笑了,手扶着后背慢慢站起来。看着父亲瘦削的脸颊,佝偻的腰身,经过了一个长夏的劳作,他似乎更衰老了。

其实我今天并没有定下几点回来,只在电话里和母亲说可能是下午。看着地上掐灭的一堆烟头,不知父亲已在这里蹲了多久。

我把行李放在车后座上,和他说:“大,你先走吧。我要步行走一走。”他没有反应,我又说了一遍。他才点点头,骑上车子慢慢往前走了。

正是初秋,阳光适宜,雨水滋润。各种庄稼营养充足,长势喜人。玉米亭亭俊秀,长长的叶子如女人的衣袂般轻轻挥舞,一个个鼓鼓的玉米棒像怀中婴儿的襁褓,低垂的大红缨子恰似系在婴儿头上的红绳垂下来,招摇着细细碎碎的晚风。每到这个时节,娘就打电话要我回来,说你小时最爱吃的鲜玉米快熟了。晨光初绽的清晨,娘喜欢披一身露水到田里掰下几个新鲜的玉米棒来,褪去层层绿衣,放在大锅里煮。那一个个或雪白或金黄的嫩玉米,便成了我少年时难忘的记忆。吸吸鼻子,似乎已闻到了娘掀开锅盖时那香糯可口的熟玉米味。

路东边是一片茶园,满园茶树蓊蓊郁郁,茂密的叶子泛着油油的光泽。这些年,靠着茶叶销售,家乡人富裕了,过上了从前连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于是,茶叶,成了当地人的最爱,成了家家必不可少的作物。

目光逡巡着,哪一块绿是父亲种下的呢?

父亲种的庄稼要比一般人家的长得好。邻居曾艳羡地数次和我说过,你爹真会种庄稼,只要他种什么什么就收成。

当我喜滋滋地把这话传给娘时,娘却不以为然,她说,他哪里是会种啊,只是闲不住就是了。

娘絮叨着,你爹啊,是越老越能干,一刻也不肯停。夏天当晌午,人家都在家打个盹,他却顶着大日头把羊粪一车车都运到地里去;冬天,寒冬腊月的,人家大男人都聚在炕头打扑克,他又忙活着把麦场周边的稻糠收拾了,一车车运去给茶叶暖脚……

植物们也不亏待他。春天,别人家的茶树还在微醺的春风中瑟缩着打盹,他种的茶树却早已睁开嫩黄的眼睛,笑眯眯,舒枝展叶了。春茶是一年中最金贵的,别人愁着无茶可采时,父亲的茶园却已满园春色了。

他种的萝卜和地瓜个头也比别人家的大,数量多。邻居只羡慕父亲种的作物长得好,岂不知这里面的道理啊!

庄稼也和人一样,是有灵性的,你若善待他,他自会回报你。

小路凸凹不平,深一道浅一道的沟坎,这是外面来山里拉石头的大货车留下的罪证。路面被压坏了,石头裸露出来,走在上面,磕磕绊绊得很不舒服。

凝望着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一时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年少时,曾经多少个夜晚,我独自徘徊在这条小路上,久久地久久地思索着。

面对日日和泥土纠缠在一起的父母,那疲乏不堪的样子;面对着一年年毫无改变的贫穷和寒酸,我内心涌起阵阵的焦虑和不安,农人们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忙到头,能有几天好日子过啊!

我开始质疑,我开始厌恶,书本上那些假惺惺的东西。

我要逃离这里,逃离这贫穷的土地,逃离这卑微的山村!

多少次,我站在山顶上,遥望着远方城市的方向,那隐约的高楼、苍茫的大海,心中升腾起强烈的渴望——走出去,我一定要走出去!

小路,记载了我多少愁闷的脚步和幽幽的叹息。

可是当我真的走出去了,走了好久好久,离土地和家乡越来越远了,蓦然回首,我却发现:我曾经那么厌烦的那片土地啊,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牵动着远方游子的心……

春日枝头招摇的杏花,初夏破晓窗前啼唤的布谷,秋日林中闪烁着光泽的山果,还有小伙伴们上山下山的欢叫声以及娘亲招呼吃饭的声音,穿过小村,越过田野,飘荡而来……

我忽然发现,我的小村其实很美,她是单薄的也是丰厚的,她是贫穷的更是慷慨的,一年四季,倾其所有,无私地给予。

每当在外面受了委屈或者累了,就想回家,回到那温馨的小院里、暖暖的火炕前,娘总会为我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打卤面,笑眯眯地看着我吃完。爹则安详地坐在一边,不言无语。而临走时,他又悄悄拎出一袋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新鲜瓜果执意把我送到村外的公路上。

家,是我避风的港湾;家,是我疗伤的客栈;家,是我再次起飞的支点。家,时刻为我敞开大门,爹娘,时刻在等着我回来。

家里有瓜果飘香的田野,有欢快的鸟鸣,有温馨的小院,更有这条记载着祖先印记连接着我血脉精神的土路……

多少年后,我终于明白:这条小路,终是我此生难以绕开的牵绊,终是我此生无法打开的情结,它早已随着时光的演变嵌进我生命的骨髓里。它是一根长长的丝线啊,无论我走出多远,线头,一直攥在父母手心里,只要他们轻轻一拽,远方的孩子,就能感受到父母牵挂的温度。

小路在眼前暗了下来,面前现出一座铁路桥,这是一座新修建的桥,支撑着纵横东西的铁路。

铁路已经修好,可桥下的路却完全破坏了。施工人员早已撤走,桥下只留下一汪浑浊的污水,阻挡着过路的行人。一贯老实憨厚的村民没有吭声,他们每天就这样小心地踮起脚尖踩着几块石头进进出出。他们早已习惯了,在遇到不公待遇的时候,总是忍着、忍着,极少有人会站出来说话,去维护自己合法的权益。他们默默的,默默的,像脚下的这片土地,像村后无言的大山。

我提着裤管踩着几块垫起的石头小心地过河,桥比较宽,四周黑洞洞的,水泥柱上洇了水,斑斑驳驳似一只只变异的眼睛。一阵冷风夹着湿气从耳边掠过,心里骤然一冷。

山村出产粮食出产野果也出产神话和传说。小时候月光光的夏夜,一群小孩围坐在打麦场里听村里见多识广的李爷爷讲故事,那一个个狐仙神女,狭义多情、爱憎分明,扶困济危、见义勇为。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在童年的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块砂石“倏”地从头顶落下来,打在了头上。心里一紧,霎时汗毛陡立,惊恐袭击了全身。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桥洞外,手里的烟火一明一灭,似寒夜里赶路人眼前闪闪的灯光。

心里蓦然一热,我快步走过去,说:“大,咱回家吧。”

父亲慢慢站起来,说:“你娘已经在家包好饺子了。”

抬头,家就在眼前了。温暖的小院,黛色的房顶,一团青烟正悠悠地盘旋着,上升、扩散,在半空中晕成一片片美丽的云朵……

是的,我已闻到母亲那久违的饺子香味了。

一行行诗,躺在地上

文/风抚雨润

在盈盈月光里,漂洗色彩斑驳的乡愁。

我是一头犁地的耕牛?借着城市霓虹的指引,我没有找到待耕的农田。

我是一只守夜的瘦犬?纠正觥筹交错的错觉,我摸进了老家柴门虚掩的住所。

炊烟在乡村上空氤氲扩散,我听见了田间庄稼的召唤。

一株高粱修长挺拔,一穗新谷颗粒饱满,一棵芝麻节节攀高……畦田里的花生和地瓜秧棵油绿发亮,为孕育丰硕果实葱茏葳蕤。

谛听鸡鸣犬吠之声,我的乡村鲜活灵动。

静观炊烟袅袅舞姿,我的乡村诗情飘逸。

亲近庄稼茁壮芬芳,我的乡村仓满廪实。

月光爱抚入梦的乡野,或高或矮的庄稼都还醒着。

醒着的庄稼是一行行田园诗,恣意躺在地上忘情地亲吻土地母亲的胸膛。

阳光下,努力生长的庄稼

文/孔伟建

乡村,我念念不忘乡村。

那里,有繁茂的树木,有阳光下努力生长的庄稼,有最平凡的勤奋劳作的村民。

一到六月,这种想念,尤为浓烈。

很多庄稼,到了成熟季节,就自然而然地成熟了。比如北方大地上的小麦。

于是,先人发明了节气。于是,二十四节气之中有个叫芒种的。

我曾经生活在节气里,生活在芒种里。和我一起生活的,还有镰刀,还有锄头,还有牲口,还有很多农具。

一到六月,太阳的光芒,总是浓烈得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水是软的,风是硬的,河岸上的豆角花和丝瓜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我就这样一天天长大,小麦也就这样一天天伴着我长大。

我看到风吹麦浪,那些随风摇曳着的妩媚的小麦,它们站在季节边上,风把属于它的独特味道一阵阵吹来,似乎把站在它们身边的我淹没了、压低了。

沙沙,沙沙,小麦在风中是会说话的。小麦说话的时候,我不吭一声。

说着说着,小麦就长高了,成熟了。当我看见大人们磨刀霍霍的时候,六月的阳光已经把我的皮肤晒成阳光的颜色。

我能做些什么呢?年少之时,我就认识麦田,就亲近小麦,虽然干不了重活,可我一直跟土地肌肤相亲。我拉不动车子,就在后面赶。我割不动麦子,就帮着大人拉草绳,捆麦个子。我认识了麦芒,尖尖的麦芒,我的肌肤之上,被它无数次刺伤过,起了红点,痒得难受。可是后来,我适应了这尖尖的东西,我不再惧怕它们,倒是它们开始惧怕起我来。

当我的汗水滴落在大地之上,我开始真正懂得了很多东西,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比如辛勤付出,比如收获,比如这些阳光下努力生长的小麦,比如它们日渐变化的样子。

当我陪伴着这些努力生长的庄稼慢慢长大,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劳作,我开始战战兢兢地打量生活,劳累的却充满期待的生活。歇晌之时,我经常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麦田边,注视着家里房顶上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缓缓上升的缕缕青烟,有时被一阵风吹散,有时一直悬浮在空中。我感觉到,这袅袅炊烟,就是用辛勤劳动换来的,满溢着脉脉麦香。

我挥动镰刀,我弯腰割麦,我奋力拉车,我汗流浃背,我擦汗,我牛饮,一切,都与这片土地有关,一切都与这些努力生长的庄稼息息相关。

而今,芒种,那个叫芒种的节气又来了。我似乎又看到了安静的大地,看到了明亮的阳光,看到了从前的那个我。当年的我随意站在麦浪之中,一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模样,多好。

什么也不用问,轻轻的,一个回眸就够了。

一切消失,都与时间有关。一切生命,都与庄稼有关。

近几年,每到六月,我还会看见一群群莘莘学子,骄阳之下,满怀期待地赶赴一个个考场。他们,也是一棵棵努力生长的庄稼,六月,他们像小麦一样,独享着专属于他们的收获喜悦。

一切,都是陈年旧事了,什么也不必说了。多年之后的这个六月,重重叠叠的凝望恣意汪洋,将我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