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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婺源的文章 / 婺源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回家过年

文/闲时聊天

农历二十二刚过,与我们小住了几天的老母亲便急着回去。

因为农历二十三“送灶神”,二十四过“小年”(亦称“大年)。母亲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要带强强去回家过年。

母亲今年六十有九,按老家的习俗该给母亲提前做七十大寿,恰巧强强在外地读书,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所以母亲坚持要等外地读书的强强回来再办。

母亲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我排行老二。强强是我的儿子,也是最讨母亲喜欢的宝贝孙子。强强在城里长大,与在老家成长的兄妹们相比要显得聪颖可爱些,从小就是爷爷奶奶的肝心宝。强强今年考上北方的一所大学,是母亲膝下所有女孙们中唯一上大学的,自然更能惹爷爷奶奶的欢心。

而我有些年头没回家与父母过年了。

因为强强上高中后,我和妻子整天围着强强转,妻子为此辞去工作,做起”专职陪读“.每年都说回家与父母过个团圆年,可每次都未能成行,回家过年成了我这些年一个抹不去的念想。

强强农历二十九才到家,说是今年的火车票特难买。

”你就不会早几天买票,看,明天就是年三十…“妻子在家等候多时,见着强强忍不住地数落。

”妈,你好烦人,我都累死了“不待妻子说完,强强就打断了她妈妈的话语。

车途劳顿,满脸疲惫的强强朝着妈妈扮了个鬼脸,就径自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也就是年三十。我起了个早,把前天才洗的车重新擦拭了一遍,接着又把早已备好的年货张罗上车,然后叫上妻子和强强,开着车急速向老家驶去。

老家在县城以北三、四十公里的清华镇。那是个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的千年古镇。那里有座叫”彩虹桥“的千年廊桥是婺源的残存古建物中的经典,也是至今保护得最完整的文物之一,更是世居古镇清华人的骄傲。

据说,古镇清华在唐代开元年间曾建县制。那时古镇交通贸易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有着十里花园五里街之说,如今,十里花园已无法查考,但清华老街之长应在五里之外。

村口那棵盘根错节,根深叶茂,苍劲挺拨的古槠树,像位饱经仓桑的老人巍然屹立,它给村人带来无穷的福音,也见证千年古镇繁华兴衰。

说话间,我们很快地到了家门口。正要下溪的母亲赶紧放下手中的物什,喜孜孜地迎上前,抢过妻子手上沉甸甸的大挎包,把我们迎进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妻子的好处,全然不顾我手上的大包小包。在母亲眼里媳妇永远好于自己的儿子,这也是妻子常在我面前感到自我骄傲的来由。

妻子不是婺源本土的,她所受的教育与婺源本土文化截然不同,与我结婚二十多年,稍能听懂婺源话,但要让她说句地道的婺源话,怕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也许是我们笑声惊动了屋内的父亲。看见我们进门,正欲举笔写春联的父亲赶紧摘下老花镜,上前招呼我们。

父亲早年读过几年私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从我记事起就觉得每年的年三十,父亲是最忙的。街上的远亲近邻家家户户的春联几乎都是他写。近几年,来找父亲写对联的似乎少了,一则父亲年事已高,乡邻们怕父亲身体吃不消,再则现在街上卖对联的也多,买副对联挺省事的。不过,我家的春联每年都是父亲写的,从未上街买过。

”正好,你来了,下联你来写“父亲似乎要考考我。小时候,在父亲的”逼迫“下,我也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向父亲学过一些皮毛。好在这几年闲时也练练,虽说没有太多的长进,但也不致于荒废殆尽。

我随着父亲来到堂前,只见桌上铺着裁成长条的红纸,红纸的左上方摆着小园碟,碟子里面盛有浓浓的墨汁,放入碟中的毛笔被墨汁泡得饱饱的。

父亲写好的上联已平铺在地上凉着,上联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于是我接过父亲递上的毛笔,十分用功地写下了”春满乾坤福满门“的下联。父亲看后,虽未多言语,但脸上也露出几分赞许。

年三十的中午吃糊是婺源人的惯例。糊的主料是米粉、豆腐,佐料就比较丰富,有肉丁、腊肠丁、香菇丁、冬笋丁、生姜、葱、蒜等。煮糊并不复杂,先将米粉调成浆倒入滚烫的开水锅后不停地搅伴,然后把用手抓碎的豆腐也倒入锅中继续搅伴,最后将事先弄熟了的肉丁、腊肠丁、香菇丁、冬笋丁、生姜、葱、蒜等佐料和入其中,起锅即可。

虽说做法简单,但要做出味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每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街坊四邻的大婶大妈们总要端出一小碗自已做的糊,来到晒谷场,让大家相互品尝,说道说道。

母亲知道强强不喜欢吃糊,特意为他煮了碗鸡蛋面。这种待遇家里其他人是想都不用想的。

除夕夜,五点钟还不到,哥哥和弟弟领着自已的媳妇、还有侄儿刚刚、侄女秀秀全都赶到了。

家里顿时忙乱起来,母亲忙吩咐强强去大门口燃放爆竹,刚刚也随着去了。母亲则叫上秀秀一起下厨房”接财神“,妯娌仨人忙着张罗碗筷,准备吃年夜饭,只有我哥仨在堂前小心地陪着父亲说话…

年夜饭的丰盛自然是不用说,鸡鸭鱼肉是少不了的。蛋饺和清明果是妻子在母亲的指点下完成的佳作,也是妻子最值得炫耀的。

全家老少十几口齐聚在堂前,尽情地喝着辞岁酒,这么多年是没有过的。我们大家频频地向父母亲敬酒,父亲和母亲更是高兴。父亲乘着酒兴又同往年一样,乐呵呵地说起他那让我们百听不厌的陈年故事…

饭后父亲早早地入睡了,强强与刚刚、秀秀去打牌,我和妻子则围在火炉旁边陪母亲坐岁(即:守岁)。母亲说了许多街坊邻居的家事,谁谁家的女儿出嫁,娘家陪嫁了一台大彩电。谁谁家的儿子在外挣了钱,开着新车回来…

”不过,今年我们家也有三喜。“母亲稍事停顿后,接着又说:

”这一喜呢,是强强考上了大学,这二喜呢,是你哥嫂为刚刚讲了门亲,是花园江家的,说是正月里要来踏家地,还有这三喜呢,是居委会为我和你爸办了养老保险,我们上个月就拿上退休金了…“

母亲的言谈中充满了欢笑,这欢笑声伴着节日的喜庆,不住地从屋里传出,飘向很远很远…

寻梦婺源

文/柯婉萍

梦里老家,婺源。

这样一行字出现在脑海里,每每被诱惑着欲罢不能。于是再度前往。

正如那一年我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装满行囊离开一样,这次,我又将它的秋色尽数打包,装下满心。

上苍如此眷顾婺源,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穿山越岭前来寻找答案。到达目的地,夜已深了。上一道糊豆腐,来一杯江西米酿,婺源的夜变得浪漫起来。七彩的灯光为高低错落的马头墙画上了温柔的线条,护城河里倒映的光彩,呼应着岸上的风情,迷离间,恍惚进入了梦境。婺女的塑像安详宁静,诉说着尧舜时期的远古传说。彼时天降大雨,大地一片汪洋。一位美丽的姑娘骑着一条大鳙鱼逆水而来,把灾民一一拉上鱼背,逃出洪水的围困。洪水消退,大鳙鱼干渴而死,化为了婺源东部的大鳙山,而美丽的女子,则飞上天,化为“婺女星”。唐玄宗钦定婺源,婺源成了传说中的婺女之乡。“婺”字分解开来解读,分明是徵州女子能文能武的写照。

静静的夜里梦到的月影,在月亮湾寻到了。晨雾初起时,我们撩开了月亮湾神秘的面纱。岸芷汀兰,一定有一位高明的书法家,醮着绿莹莹的墨,在溪水之上弯出了一个美美的月牙。溪上升起的雾气,恰到好处地渲染着月亮湾尚未醒来的梦,娇憨得犹如可爱的女孩。我悄悄离开她的睡塌,向篁岭进发。

篁岭的“篁”应该算是象形字吧?在去往篁岭的路上,我们发现了农家门前造型十分独特的竹制品。整个竹器宛若一个人的身躯,有腰身、有胸肌,顶上戴着竹笠,活脱脱一个“篁”字。有人称篁岭为“一个戴着竹帽的皇帝”,这是多么鲜活的定位。也许在篁岭人心目中,高山险阻,让他们多了一道隐居的屏障。篁岭人安居乐业,清新自在,过着比皇帝还快活的日子,而篁岭便是他们自立的“皇宫”。如今 “皇宫” 的大门已经打开,世外桃源接纳了诸多时尚的元素,又固守着自己传统而古老的生活方式。掀开竹笠,迎面而来的是油菜籽热气腾腾的香味。农家人将丰收的果实,放进了篁岭的身体里,烘烤出属于篁岭的气息。在我第一眼与篁岭对视的那一瞬间,一缕油香,温润中告诉了我篁岭的热度和希望。

走进篁岭,枫树列队迎候着我们。红的、黄的枫叶,冷不丁随风落在发梢上,发出了轻轻的叹息。俯身将它们装进口袋,只为把篁岭的秋色带回家。我们来的这一天是12月12日农历冬月初二,恰逢篁岭举办晒丰收,百猪祭“犭回 神”活动。我有幸见证了一场属于婺源的文化盛宴。“犭回 ”是百兽之王,是婺源古山越人的神,每年春天这里都要举行敬“犭回 神”祭祀大礼,祈求平安、丰收。同时,在秋收农闲之后,还要举行百猪祭“犭回 ”之礼,答谢“犭回 神”。在这里,人们深信“百茶不如白菜好,诸肉还是猪肉香”。百猪宴上,粉糟猪肉、粉蒸冬笋大肠、辣椒炒肉、爆炒猪腰等,让人们品味舌尖上的幸福。上百只用于祭祀的猪头一溜儿排开,十分壮观。人们只要交上10元钱,便可以像主人一般在沿街摆开的长长的流水席上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来,大快朵颐,感受篁岭人家的快乐与富足。

篁岭是一个小村庄,悬挂于海拔600米的石耳山上,100多栋古民居高低错落,沿山而建,一条“天街”串起了古村的韵致。越往高处走,篁岭晒秋的视觉美感越发震憾着灵魂。它像一个惊叹号,落在秋山深处,成了“中国最美符号”。篁岭人家趁着阳光正好,家家户户将农作物装在圆的、方的簸箕上,伸出晒楼去接纳阳光的爱抚。红的辣椒、黄的苞米、菊花、黄豆,还有豆角、茄子、油菜籽、番薯、白菜、芝麻,构成了色泽饱满、让人窒息的晒秋风情。每一堵土墙,每一户农家院落,都有篁岭人家晒不完的丰收成果。透过阳光形成的光与影,透过袅袅炊烟,我们仿佛能看到篁岭人的笑脸,能听到他们的笑声。篁岭的色彩太过饱和,它流淌在了大婶们的头巾上,织进了她们艳丽的服饰里。这样大胆的色彩运用,不能不让人佩服篁岭女人真是相当懂得装扮自己的时尚达人。

走走停停,“梦里老家”的寻梦脚步落在了“三清媚”篁岭写作营里。这是“一个免费发呆的地方”,有一纸信笺、有棉麻布衣、有开在杯中的皇菊、有“情投驿盒”的邮驿、有传统的甲路纸伞……我的心任性地留在这里了。但我还是得出发,为了石城的枫香,为了中国最圆村庄菊径,为了李坑的古意。

从 “梦里老家”寻梦归来,总时时想起婺源人家的表情。无论是在自家门前剥油茶籽的老婆婆,还是菊径雨巷深处洗刷马桶的妇人;无论是站在窗前对着远山吹笛的老人,还是小店门口一把吉他一曲心情的男生。遇上了,便是一种缘。

也许,寻梦婺源,只缘慰藉一份远去的乡愁。即便,在他乡。

朝哪活着才是对的

文/阮文生

我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叫圃里胡个的村子,关着一个野人。四周的人都去看。吱呀一声门响,一团影子,随着进来的光线消隐了许多,留下了似人非人的面目。黑乎乎的毛里的目光,立刻忽左忽右,脚下的铁链子哗啦啦的响。它比小孩大,比大人小。看的人往后退。

铁链拉直了,野人就走到尽头。再沿原路急慌慌地回去。野人走不出更多的路,一环套一环的剩余的长度,就是能够给它的自由。它没有前后,后面塞满杂物,前面是看的人。它不敢向人迎面走来,就只有左右了。野人停下了,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了许多。铁链套住的地方,一团暗红的色彩,从黑毛里洇出,一小绺一小绺的疙瘩往下耷拉着。脚边的瓢里放着金黄的玉米。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捉住野人。毛乎乎的样子,让妇女、小孩甚至更多的人,吓一大跳的。就是有人捉住这个不速之客。捉住之后,捉拿的故事全部丢了。黑洞洞的屋里,充满了新的细节。一环套一环的响声,一会儿拉开一会儿叠在一起,好比学校里的风琴声,带着银亮的光泽。是德彪西的《牧神的午后》,还是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交响曲》?这样的伴奏,是沿着阴暗潮湿的泥土而展开的。半人半兽发现了也陷进了新大陆吗?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足够孩子们满足了!

那时没有动物保护的说法,村子里的人这样做了也就做了。后来,野人死了。它应该是个猩猩。

奇怪的是,我们那里并不山高林密。逮住野人的地方是个丘陵地带,岗丘连绵一会儿,就被长江打住了。还有一个侧面,在不断地低下去,水田连着升金湖。白浪滔天,冷风一阵阵地吹过。不知野人怎么跑到了这儿?不过公路切开丘陵,也切出对面的坡地,玉米和高粱高高在上。看来野人为了玉米,走上一条不归之路。怎么又越过公路,到了村子里?它还是留下了谜团。它不知厉害地跑到了不该跑到的地方。要是有谁告诉它,饱餐一顿,再掰几根玉米带着,从原路返回,多好!也许犯糊涂了。行走的时候留下记号,就对了!为了玉米为了活下去,野人的方向犯了大错特错。一条命说丢就丢了!

往婺源去,爬过黄茅岭,不多会儿就到了山清水秀的地段。给我印象深的是,黑乎乎的树站在白花花的河沟里,横竖黑白都有了。经纬交织的空间信息,立马汹涌繁复了。隔会儿,有一棵。把一种意思或者说做法延续着。有时变了下,立在了村头或村尾。叶子里的动态陡地浓密了。鸟声明亮深邃,盖住的脚步,朝着古远的地方去了。可能是黑瓦白墙,也可能是一块块的麻桑。黑色的枝杆真多,不断地用到了山川平芜,这是婺源的现象,覆盖了泥土和方向,让一些翅膀重复地飞着,一些声音在嗡嗡地响。它甚至盖住我们的目光,让更多的东西在脑子里活着。黑漆漆的样子,是时光堆的,堆久了,就有了现在的规模。那些草木,一直在山岗上生活着,即使在冬天仍然饱满。一簇簇的绿叶,随风摇曳。

进入汪口,婺源就更具体了,高墙流水,摆在应有的段落。敞开来的明堂,把阳光迎到家里。那厢的隐秘有阔大的木板遮住。不必过多的担挂,老徽州的好东西,不会一次被看光,留在心中的念想,有长的有方的有黑的有亮的。宽窄不一的地方,不要迈得太快。石头、牌楼,码进一个村庄,码出密码和秩序的深度。

在李坑,我还看到了木雕上的人物,比歙县的要大许多。似乎得到一个空间,木雕上的排场不多用些,可惜了,一些事情就没说透。版本是一样的,都是徽州的。明显的感觉是,经过不同的光区,同一个徽州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婺源往静里去了,往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山的孤寂里去了很多。清粼粼的水接住,红鲤在里面添些暖色、活泼,多了的是看头。那些砖墙又厚又灰,青苔还在往上爬,它们都是时光的页码,目光落下去就有了冲动。那里的质感是光滑的也是很陡的,其实,历史不是一个小姑娘,任人打扮的应该是山河。关于心里的疑惑或答案,婺源是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