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脾气的文章 / 脾气的散文

急脾气

文/张学兵

我的好朋友小宋是搞室内装修的，为人爽直痛快，美中不足是脾气有点急。

那天傍晚，我到小宋家串门，小宋正吃晚饭，我便坐在一旁的沙发里和他聊起了天。这时，小宋的儿子林林抱着暑假作业从里屋走来说：“爸，我有一道题不会做！”

小宋吃着饭，冲我一扬下巴颏说：“你叔叔是老师，问你叔叔去！”

我赶忙坐直身子，和颜悦色地说：“什么题呀？给叔叔念念！”

林林便端着课本认真地念道：“小明家要给房间铺地板砖，原本是要用边长60厘米的地砖，需要240块，可后来又改用边长是80厘米的地砖，问需要多少块？”

孩子念完题，我心中一阵轻松，因为这道题不难。我正要给孩子开讲，那边小宋突然把饭碗猛地往桌子上一放，怨气冲天地牢骚道：“一会儿用60的，一会儿用80的，有谱没谱呀？要老是这样，这活没法干了！”

脾气

文/丁肃清

据说丘吉尔不轻易发脾气，总是叼个烟斗，表情严肃。有位记者就做了个恶作剧，趁其不备，猛然就拔掉了丘吉尔嘴上的烟斗，结果可想而知，烟斗的主人雷霆大怒。

谁都有脾气，特别是伟人。秦王警告唐雎：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官大脾气长，呲牙咧嘴、拍桌子骂人，家常便饭，像轻易不发脾气的丘吉尔那样的官上之官确实少见。问题是，不发脾气不等于没脾气，只是没到那份上。水，烧到99度依然是平静的，再升一度，即刻沸腾了。中国的哲学，中庸为大，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生活中的人们，特别是老百姓，一般是见了领导或上级，都会是奉迎、笑容可掬。朋友之间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压迫，没有利益之争，没脾气。

但也有例外，刺激过度，如对丘吉尔那样的刺激。即便是老百姓，像唐雎回答秦王的话：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伏尸二人，指的是一高一低、一贵一贱，后者也有如此脾气。

水是温柔的，上善若水任方圆。但水也有脾气，海啸、洪灾，江河决口，其势不可遏。伟人中的李世民最懂此道理，水可载舟，也可覆舟。毛泽东也是，告诫人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为人民服务。

脾气常常是不可驯服的野兽，面对鹿、羊、兔子之类的弱者，没有怜悯，这是脾气的本性。因此，欺软怕硬、欺男霸女、指鹿为马、贪钱敛财，脾气驱使着种种这般一往无前。

话说回来，兔子急了也咬人，人亦然。

人们之间，彼此善言、善待、善事，是安抚脾气的痒痒挠，和为贵、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不发脾气，有百益而无一害。

能做到不轻易发脾气，确实是一件难事，那需要涵养，需要包容，需要哲思的高度。上帝教育人学好儿，不偷盗、不杀戮、不奸淫，不做坏事。如不然，当受到惩罚。就有一群人绑着一个人请示上帝：他犯了罪，当把他打死。这时候上帝只蹲在地上，用一个棍儿在地上画圈，画着圈对众人说：可以，如果你们中间有谁没有犯过错，谁就去把他打死吧。话一出，愤愤然的人们便一哄而散了。

从本质上说，凡脾气好者，在于高度，在于厚度，在于富有度。有这样一种现象，三十年前人们的脾气大，挤火车挤汽车、站队买货等，少不了反目吵架，乃至拳脚相加；这家的母鸡把蛋下到他家的窝里，常常就有站房顶、站大街臭骂、国骂。那是因为穷。三十年后人们的脾气变好了，熟人间、陌生人间，都相敬为宾，都笑脸相迎。这是因为如今都富了。

老丈人相新女婿，只做两件事，打麻将、喝酒。输了面不改色，醉了不癫狂酒疯，此女婿可认。

即便一条狗，跟主人遛弯，遇他狗而不叫、遇他人而不吠，此狗乃好狗。

浅池小河，一阵风吹过，也掀波起浪。水深到一定程度，常常就安静了、平稳了，水流不再是表面，而是静水深流了。

一朵花开在枝上，花自信。一条鱼游在水中，鱼自信。一片云飘在天上，云自信。人也是一样，自信的人，往往是不轻易发脾气的人。可以注意一下老者，面对愤怒着的对象，不出言、不出招儿，面无表情，只用一双溢满睿智的眼神就够了。这是老者的自信。

太极，武术中的哲学。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爆发于闪电之间、超音速之间，其力为旁人眼不及观，此乃真“脾气”。气死人不偿命，对待“脾气”的最好盔甲和长矛，是不屑。不屑匪气、不屑霸气、不屑骄气、不屑铜臭气，任凭人间多脾气。

不屑，是脾气中的爷爷辈儿。何须卖笑分高下，独占枝头看落枫。真爷们，就是这脾气。

为失落作伪证

文/韩勋

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情境还依稀在目，忽地一下60年、一个甲子就过去了，如今已经退休3年，老了。

既当老人，凡事前头都有一个“老”字等着你。比如心眼多一点儿，有人就说你是老狐狸；染个头，穿件新衣服，就是老妖精。还有老年乘车卡，老一套，老观念，老油条，老脾气——

就说这老脾气。如果去掉“老”，脾气是小孩子青年人中年人都要发的，被称为“脾气大”“性子暴”便是了，只有这老脾气暗含好几层意思，约定俗成的。一是年轻时性格还算温柔，当上老人后有变化，脾气大了，经常发作。一对儿老夫妻，老头儿是我的中学同学，大我一岁，他夫人一天悄悄对我说，（他）这两年无缘无故的，老爱发脾气，火气特别大，是不是得啥病了？我哈哈一笑替她宽心，说啥病都没有，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和气得像一只猫似的。

二是老脾气发起来的当口，响动较大，声音高，摔碟子绊碗，动不动还冒出几句狠话，比如“都给我滚！这辈子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如果不咋样咋样，“我就死一个给你看！”“我就上街要饭去呀！”等等，很吓人。

三是下意识地把发脾气当做伤人的杀手锏，且引以为自豪。一位一辈子养尊处优的老领导，听说儿子要买私家车了，心里可能就不平衡，放出话来：“买了别往回开，让我看见了不拿拐棍砸烂车玻璃才怪！老人还能没有点儿老脾气！”多少有点儿倚老卖老的意思。

第四点是医生说的，说有些老人得了某种老年疾病，肝火旺，烦躁易怒，要用药物调理。

老人退休后活动圈子较小，所以老脾气的发作对象往往是老伴儿、子女、亲戚，顶多包括近邻。还别说，老脾气一发，大多可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对方立马就偃旗息鼓休战了。这是因为老脾气里的火药味太重，话说得太绝，对方猝不及防，无从接招儿，只有息事宁人一条路可走。同一道理，火药味重、话太绝，对方除了停战没有其他选择，老脾气的效果其实已在发作者的预料之中。让对方闭嘴的预期目标达到了，老脾气的下一次发作也就有了理由和养料。

胜券在握，痛快一时。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毕竟是债都要还的，说出气人的话语，往往反过来气了自己。许多人发作老脾气之后，痛哭流涕，浑身发抖，心跳快，血压高，好几天缓不过劲儿来，不知消耗了体内多少细胞。伤了自己不说，还伤了家庭的和睦气氛，伤了亲友的心，降低了自己多年来在亲友间树立起的好形象。在老脾气面前，亲友们忍气吞声，鸣金休战，一是怕你，二是心疼你，怕你气过了头伤了身体。假如老脾气对面不是亲友，而是另一个老脾气，局面可能就不好收拾了。去年8月，四川郫县一敬老院，同住一间屋子的两位老人互发老脾气，都死在了对方的手下。

更关键的问题是，老脾气发过之后，矛盾、问题往往只是暂且封存起来了，并没有解决。一个七旬老太太，因为买一台还是两台空调的好事儿，与老伴儿、儿子意见发生抵牾，发了脾气，住了医院，此后谁也不敢提空调事，热了就摇摇扇子算了。

晚年平淡惬意的生活，让老脾气搅和几次，全家人都闹心，咱们老年人都心平气和不发脾气行不行？恐怕不行，因为老脾气的开关在各自的肚子里，除非自己用手把开关捂住，别人是关不了的。

激发老脾气的原因也各有不同，有觉得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采纳、进而觉察出没有得到应有尊重而发泄愤懑的，有觉得说服对方太吃力太麻烦而孤注一掷的，有觉得退休生活太单调没有成就感而借机制造声势的，等等。种种失落聚在心里，憋屈，不满，偏偏又急于证明自己没有老，还行，雄风尚存，不如干脆按下开关，让老脾气帮忙，为自己讨回些许余威。结果是往往适得其反，为失落作了伪证，怎样掩盖辩解都无济于事。原本失落只在心里，别人看不透。老脾气一发，亲友都看到了，明白了。

老脾气发了，发了就发了，往事尽可一风吹。发过了，也并不影响下一个关键时刻及时捂住开关。老年人吃过的盐多，走过的桥多，风风雨雨啥都经历了，因此在很多方面均有经验都很成熟。但是每一个老人的庄稼地里，都长着几棵或一棵稚嫩的弱苗，无一人例外。承认自己老了老了尚有弱点就好办了，就有了继续学习、改善自己的动力。摆正了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正在学习进取的老人这个位置，失落感就会少一些，宽容之心就会多一些。只要有了约束老脾气的念头，每个人肚子里的开关都是可以捂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