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做菜的文章 / 做菜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为谁

文/龙应台

我不懂得做菜,而且我把我之不懂得做菜归罪于我的出身──我是一个外省女孩;在台湾,“外省”其实就是“难民”的意思。外省难民家庭,在流离中失去了一切附着于土地的东西,包括农地、房舍、宗祠、庙宇,还有附着于土地的乡亲和对于生存其实很重要的社会网络。

因为失去了这一切,所以难民家庭那做父母的,就把所有的希望,孤注一掷地投在下一代的教育上头。他们仿佛发现了,只有教育,是一条垂到井底的绳,下面的人可以攀着绳子爬出井来。

所以我这个难民的女儿,从小就不被要求做家事。吃完晚饭,筷子一丢,只要赶快潜回书桌,正襟危坐,摆出读书的姿态,妈妈就去洗碗了,爸爸就把留声机转小声了。背《古文观止》很重要,油米柴盐的事,母亲一肩挑。

自己做了母亲,我却马上变成一个很能干的人。

当我打鸡蛋、拌面粉奶油加砂糖发粉做蛋糕时,安德烈和菲利普就坐在那矮椅子上,围着矮桌上一团新鲜可爱的湿面团,他们要把面团捏成猪牛羊马各种动物。

我变得很会“有效率”做菜。食谱的书,放在爬着常青藤的窗台上,长长一排。胡萝卜蛋糕的那一页,都快磨破了;奶酪通心粉、意大利千层面那几页,用得掉了下来。我可以在十分钟内,给四个孩子──那是两个儿子加上他们不可分离的死党──端上颜色漂亮而且维他命ABCDE加淀粉质全部到位的食物。然后把孩子塞进车里,一个送去踢足球,一个带去上游泳课……然后匆匆赶回足球场接老大,回游泳池接老二,回家,再做晚餐。

母亲,原来是个最高档的全职、全方位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

然后突然想到,啊,油米柴盐一肩挑的母亲,在她成为母亲之前,也是个躲在书房里的小姐。

孩子大了,我发现独自生活的自己又回头变成一个不会烧饭做菜的人,而长大了的孩子们却成了美食家。菲利普十六岁就自己报名去上烹饪课,跟着大肚子、带着白色高筒帽的师傅学做意大利菜。十七岁,就到三星米其林法国餐厅的厨房里去打工实习,从削马铃薯皮开始,跟着马赛来的大厨学做每一种蘸酱。安德烈买各国食谱的书,土耳其、非洲菜、中国菜,都是实验项目。做菜时,用一只马表计分。

我呢,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吃也可以。一个鸡蛋多少钱,我说不上来,冰箱,多半是空的。有一次,为安德烈下面──是泡面,加上一点青菜叶子。

汤面端上桌时,安德烈,吃了两口,突然说:“青菜哪里来的呀?”

我没说话,他直追,“是上星期你买的色拉对不对?”

我点点头。是的。

他放下筷子,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那已经不新鲜了呀,妈妈你为什么还用呢?又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习惯,对吧?”

他不吃了。

过了几天,安德烈突然说:“我们一起去买菜好吗?”

母子二人到城里头国际食品最多的超市去买菜。安德烈很仔细地来来回回挑选东西,整整三个小时。回到家中,天都黑了。他要我这做妈的站在旁边看着,“不准走开喔。”

他把顶级的澳洲牛排肉展开,放在一旁。然后把各种香料罐,一样一样从架上拿下来,一字排开。转了按钮,烤箱下层开始热,把盘子放进去,保持温度。他把马铃薯洗干净,开始煮水,准备做新鲜的马铃薯泥。看得出,他心中有大布局,以一定的时间顺序在走好几个平行的程序,像一个乐团指挥,眼观八方,一环紧扣一环。

电话铃响。我正要离开厨房去接,他伸手把我挡下来,说:“不要接不要接。留在厨房里看我做菜。”

红酒杯,矿泉水杯,并肩而立。南瓜汤先上,然后是色拉,里头加了松子。主食是牛排,用锡纸包着,我要的四分熟。最后是甜点。

是秋天,海风徐徐地吹,一枚浓稠蛋黄似的月亮在海面上升起。

我说:“好,我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你吃了。”

儿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不是要你做给我吃。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要你学会以后做给你自己吃。”

给爱找一个出口

文/赵明宇

母亲做得一手好菜,常常自喻为美食家。母亲做菜很会搭配,讲究色香味俱佳。哪怕是做半碗咸菜,她也精雕细琢,用刀子刻出一道道花纹。再找一棵葱,切得细细碎碎,撒到咸菜上,青青的,白白的,让人食欲大开。

小时候家里穷,为了让我们吃饱、吃好,母亲没少费心机。母亲从菜市场捡回来一大包白菜叶子,洗干净了,做得精细,撒上调料,就会变成我们的一顿美食。记得有一次,有个远房亲戚送我们一只鸡,很少吃肉的我高兴得一颠一颠的。母亲先把鸡炖烂了,跟鸡汤搅合在一起,盛放在白瓷盆里,每天炒菜的时候,浇上一汤匙,半锅熬白菜就会漂起香气袅袅的一汪油。

白瓷盆里的鸡汤,让我们一家人享用了半个月呢。

如果家里仅有半棵葱、两瓣蒜,或者一缕韭菜,也难不倒母亲。她会把这些在锅里煎一下,调一碗面糊倒进去,再放盐、放味精,煮熟了,吃起来香香的,软软的,可有滋味了。

随着我们兄妹几个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母亲做鱼做肉,大显身手。母亲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笑姿盈盈地备好了西红柿和香菜,切碎了,撒在鸡鸭鱼肉上,青青红红像翡翠,很是养眼。羊肉炖萝卜、西红柿炒鸡蛋是母亲的拿手菜,把备好的鸡精、姜丝等佐料兑进去,那味道醉人呢。如果是春天,母亲还出去采野菜,开水焯一下,配上蒜泥,吃起来爽口。我问母亲,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呢?母亲说,做菜还跟谁学?自己摸索吧,感觉怎么好吃、好看,怎么才能味道鲜美,就怎么去做呗。

每到周末,母亲就打电话过来,催着我们去品尝她的厨艺。母亲做了一桌饭菜,变换着花样,等我们去吃呢。母亲每每端上来一道菜,就会拍拍我的肩膀问,儿子,老妈的厨艺咋样?我就吸溜着鼻子说,真好吃,老妈好样的!

母亲听了,笑得更加灿烂。

我让妻子去帮母亲,母亲却把我妻子推出来说,我还能动,不劳你们。等我不在了,你们可就吃不上我做的饭菜喽。

每到周末,带着孩子老婆去“啃老”,成了我们的每周一歌。七大碟、八大碗端上来,花花绿绿,香味扑鼻,勾人食欲。这时候的母亲,从腰间解下围裙,擦擦手,坐在一边,看着我们把桌上的美味吃得一点不剩。

有时候我提议去饭馆吃饭,母亲就不高兴地说,自己做的饭菜,吃起来安全,干净卫生。没办法,我们就只好依她。

毕竟是岁月不饶人,母亲渐渐老了。有一次做菜忘记放盐,她迈着细碎的脚步端菜上来,问我,好吃不好吃?我皱皱眉头,骗她说好吃,她就笑得一脸灿烂。还有一次,炖排骨放了两次盐,咸得没法吃,可是我望着母亲老态龙钟的样子,不忍心打击她做菜的热情。妻子说,母亲为了做这一桌子菜,提前两天就要买菜、择菜、买调料,多辛苦啊!依我看,咱们还是去饭馆吧。

我说不行,还是让母亲做菜吧,给爱找一个出口。母亲对儿女的爱,全在饭菜里啊!她高兴的就是做一桌子饭菜,看着我们吃下去。

有一次,妹妹的孩子童言无忌,摔了筷子说,姥姥,你把菜炒糊了,难吃死了。尽管我们瞪了妹妹的孩子一眼,尽管我们跟母亲说,老妈,你的厨艺大有进展,比饭店厨师的水平高多了,母亲还是呆呆的,脸色暗了下来。

母亲病倒了。我们把她送进医院,她已经神志不清,不停地说胡话。母亲昏了过去,我拉着她的手说,娘,我想吃你做的饭菜。

奇迹出现了。母亲睁开眼睛,眼神亮一下,说,无论你做多大的官,挣多少钱,家里的饭菜最好吃,最安全。母亲说着话,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们搀扶她下床,母亲伸伸胳膊,竟然没病一样,大声说,走,回家,中午吃娘做的饭。

做好婚姻这道菜

文/荆源

当初,母亲是不看好我们的。母亲说,你们都太过于固执。但我不肯回头,爱让我不能回头。于是嫁给了他,过上了柴米油盐的生活。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快就验证了母亲的预言。又一次激烈的战争过后,我流着眼泪收拾一地的碗和杯的碎片,仿佛我收拾的就是婚姻的碎片。我悲哀地想:我曾经寄托着希望和幸福的这一份婚姻,真的是无望了。

于是,毫不犹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不去看那个还坐在沙发里生气的男人,坚决离去。我知道,母亲那个家,会永远为我敞开。

没想到回到家,母亲却只是平静地问我:“回来了?”纵然我的委屈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她也并不安慰我。

我说:“妈,我累了,也饿了。”

她“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去厨房做饭。

母亲的厨艺好是不用说的,厨房里一会儿就开始飘出阵阵浓香。想想母亲,为我和父亲做了二十几年的饭菜,这样无怨无悔,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内疚。我快步走进厨房,亲昵地对她说:“妈,我来帮你吧!”

母亲转身轻拍了我一下:“结婚还是有好处的,它让我的女儿开始学会心疼妈妈了!”

母亲说这话,我的眼睛就开始有点湿润。母亲却笑着说:“妞啊!也怪妈以前太宠你了。今天,你就学学妈是怎么做菜的吧!我那个女婿好几次打电话来,说想吃我做的菜了。我想,他说这话唯一的原因是,我的女儿还没有学会怎么做菜,不会掌握做菜的火候,不会给不同的菜添加不一样的佐料。甚至于,在做菜的过程中,一直太随意,太不用心,以致糟蹋了那些上好的原菜。”

我握着母亲的手,眼泪开始往下掉。我对她说:“妈,教我吧!把你做菜的技艺毫不保留地教给你女儿。”

母亲说好,然后打了电活给她女婿,叫他一起过来吃饭。刚才还气呼呼的男人在妈的面前诚惶诚恐,餐桌上吃得风卷残云,仿佛我故意饿了他好几天。

那段日子我们住在母亲家,我开始掌握母亲做菜的真谛。在老公夸我做的菜越来越好吃时,我发现,久违的爱意又在我们婚姻中复活。

其实,谁又说不是呢?婚姻是一道价钱昂贵的原菜,你要怎么把这道原菜烹饪好,全靠婚姻里的两个人用心烹饪,知道掌握做菜的火候,知道给它添加什么样的佐料。在一方心情不好的时候,另一方就不能火上浇油。或者,我们也可以偶尔尝试着用匿名鲜花来浪漫一下我们的爱情,用烛光晚宴来装点一下我们的婚姻。这些佐料,都能让我们的婚姻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