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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二的文章 / 老二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逃跑

文/罗俊士

老家只有两位老人。

老两口有两个儿子,老大住县城,老二住市里。

老爷子过年就七十有八了,身子骨还算硬实。这天早晨,他去上厕所,不小心被一块砖头绊倒,双膝跪地,站不起来了。

“哎呀喂!孩儿他娘你快来哟!”没人应声。

老爷子苦苦挣扎,怎么也站不起来。

老伴儿是个聋子,不是先天的,是六十岁以后听力逐年变坏,直至全聋。

做熟早饭,她走出小厨房,才看见老爷子侧卧在厕所外面,焦急得直抡胳膊。

两个儿子一回来,就忙着送老爷子去县医院治疗。

还好,没骨折,只是双膝关节损伤。

就把老爷子安顿在老大家,静养加观察治疗。

半个月后,老爷子能站起来了,颤颤巍巍,不敢挪动,怕再摔跤。

老二来看他,他说想回家。

老二是开车来的,当即拉他离开了县城。老爷子眯眼睡了一觉,睁开眼,看到一排一排摩天大厦,火了:“我想回老家,你咋把我拉到市里了?”

“回老家没人照顾,我怕你再摔出个好歹。”

“那不有你娘在吗?”

“我娘不是啥也听不见吗?”

儿大不由爹,老爷子只得住下。

孙子陪伴在侧,说天说地,倒也其乐融融。可孙子周一要去寄宿学校,老二两口子要上班,有时中午也不回家。电饭锅保温,里面有饭有菜有茴香肉馅包子,老爷子饿了就吃,累了躺倒就睡。却睡不着。

老爷子没住过监狱,心说度日如年,自己这不正在住监狱吗?

又半个月后,老爷子能走路了,他想去楼外走走,刚出门,门就砰地一声,被风碰上了。

他溜达好久,想坐下歇歇,见有公交车停下,索性就坐上了公交车。接着又转坐长途客车。

就这样,老爷子逃跑了。

老二开奥迪车追了回来,到老家村中心时,见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正在和人争辩什么。

小卖部旁边有几根烂木头,几位白胡子老汉经常坐在那儿晒太阳。

活着就好

文/罗俊士

这天早晨,吕柱老汉起床后,想去外面遛弯,刚出屋门,突然一阵眩晕,双膝跪地,站不起来了。

老大老二和女儿香秀召之即来,麻利拉老爹去了县医院。一系列检查做罢,医生说是中风前兆,开了些降压和软化血管之类的药。吕柱老汉没有回村,而是住到了县城老大家。附近有家个体诊所,有人按时过来打针输液,这样既省了住院费,复查调方什么的也方便。

一周后,吕柱老汉能自己走路了,不是很稳,好在有香秀给他买的那根拐杖支撑着,不至于跌倒。

又过了一个星期,不用输液了,吕柱老汉想回老家。老大说虽然不输液了,但每天还得打针,过几天还要复查,您耐性再住几天。

这天吃罢早饭,老大撂碗就出去了,过12点了还没回来。香秀来了,带来几个灌汤小笼包,还有豆浆。吕柱老汉说,你大哥说朋友有事请他帮忙,这不,出去一大晌,连饭也不回来做,别人的事比老爹还重要呀?香秀淡淡一笑,没关系,往后,中午饭我给您做,我家离这儿不到二十里路,骑电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隔几天,中午一点多了,香秀还没来。吕柱老汉正心急火燎,老二来了。老二要带他出去吃饭。他说不吃饭了,你立马送我回葫芦嘴!好!老二答应得挺干脆。

车刚开出县城,吕柱老汉就睡着了。车突然停了。吕柱老汉瞅见两旁全是高楼大厦,火了,混球儿!你把我拉市里干嘛?老二说让您去我家享几天清福。吕柱老汉连连摇头,不中!不中!你们上班那么忙,我可不去打搅你们,碍事拉脚的。老二说不碍事,恰逢元旦,学校放假三天,吕舜可以从早到晚陪您。吕舜是老二的儿子,正读高三,吕柱老汉有大半年没见过孙子了,便不再言声,等于默认了。

老二进家就说,吕舜,这三天里照顾爷爷的事,全靠你了。

老二走后,吕柱老汉想跟吕舜说会儿话,吕舜撇撇嘴,我还要写作业呢。见爷爷耷拉了脸,吕舜忙见风使舵,要不,您看电视吧。他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机,把音量调到最小,递给爷爷遥控器,交代怎么换台。吕舜老汉问咋调音?吕舜不告诉他,却说,这音量正好,不影响我写作业。那,我不看电视了,音量太小,我听不清里面在说啥。爱看不看!吕舜把爷爷丢在客厅,自顾去他卧室里写作业了。

到饭点,吕舜就打电话让饭店送饭上门。

夜里,吕柱老汉刚睡着,就被吕舜吵醒了。他嫌爷爷呼噜声太响。吕柱老汉说那你先睡,等你睡熟了爷爷再睡。吕舜睡熟不一会儿,又醒了。他找棉花找不到,只得去父母卧室,从小药箱里翻出药棉,分别塞进两个耳眼里,才安静入睡。

三天后,吕舜去寄宿学校了。

当天上午,老二媳妇刘霞回来了。让吕柱老汉寒心的是,原本话少的刘霞,比以前更加冷漠,尤其问到老二这几天为啥不回家,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刘霞夜里在家睡,吕柱老汉夜里不敢睡,唯恐呼噜声吵醒刘霞。每每吃罢早饭,刘霞出门后他才睡,像个睡反觉的婴儿。

数日后,老二回来了。吕柱老汉说你老不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吕柱老汉经常看法治在线节目,当官的一栽就是一大串……昨晚他梦到老二被人五花大绑抓走了……老二说爹您想多了,我两袖清风,民主测评成为正处长的。安分做人,安稳做事,您的嘱咐,我都记牢在脑瓜里了。

没出事就好,我要回家,你这就把我送走吧。吕柱老汉恳求道。老二看看表,真不巧,我要出差去外地,火车票已经买好了,回来我就送您走。

半月后的一天早晨,刘霞拎着油条豆沫回来,搁饭桌上,一句话不说就走了,那匆忙劲儿,像有台风追撵着。

吕柱老汉闷头吃罢饭,虚掩屋门,想去楼下转转。不料刚出屋,门就嘭一声,自动碰上了。该死的风,准是从厨房开着的窗口吹进来的。

身后没有退路,只有一层一层往下走了。他一手抓栏杆,一手拄拐杖,总算吭哧到了楼下。然后,颤巍巍往小区外面走,溜达好久,觉得累了,想坐下歇歇,却无长椅或石凳可坐,恰好有辆市内公交车停在身旁,他闪个念,索性上了公交车。接着又转坐长途客车,逃跑了。

回到老家,吕柱老汉才知道,在他去县城住院半月后,老伴患脑溢血,被老二拉到市中心医院治疗了。有人安慰他道,听说,轻度脑溢血好治。那要是重度脑溢血呢?吕柱老汉问。没人吱声。村里有过几个重度脑溢血病人,结果有三:失忆;植物人;死亡。吕柱老汉心里像被猫爪揪着,紧成了一把。

嘀!嘀嘀!一辆奥迪车进村了,很快来到几位老人跟前,嘎!停住。老二开门下车,爹,您咋回事?让我们扑了个空。我娘住院的事瞒着您,是怕您焦虑犯病。本想等我娘出院时接您一块儿回家,没想到,您不辞而别,自个儿回来了。

老伴在香秀和老大的扶掖下从车里钻出来,高声嚷嚷道,老头子,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吕柱老汉嘴唇打抖,老婆子,你没死就好,太好了!啥?老伴说,不能大声点?老伴耳聋,不是先天的,是六十岁以后听力逐年变坏,几乎全聋。我够大声的了!吕柱老汉走上前,嘴巴凑近老伴耳朵,吼叫道,活着就好!听见了吗?老伴说听见了,跟蚊子哼唧似的。一伙人就笑。吕柱老汉也笑了,眼含泪花。

我有一棵树

文/刘椿山

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周时间,吉信叔便出院了。他说都得癌症了,还治什么治。

吉信叔得的是肺癌,已经到了中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可活。

吉信叔从医院回来那天,他把三个儿子叫了过来,有些事情他要给他们交待。吉信叔今年七十八岁,他的三个儿子,年龄相差两三岁,最小的也快五十了。吉信叔的大儿子在镇上开餐馆,赚了不少钱;二儿子在镇上开了家超市,生意也非常红火;老三也不错,在中学旁边开了家文具店,一年下来,也能赚个四五万。

本来,吉信叔只叫三个儿子过来的,没想儿媳们也都跟了过来。吉信叔拿眼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然后才开口说话:“其实,把你们叫来,也没什么好交待的,主要是安排一下我的后事。”

一听说是安排后事,大儿媳妇转身就出去了。

吉信叔朝门外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老大、老二,记得当年你妈生你们的时候,我给你们每人都栽了一棵柏树,如今那两棵柏树都长大了。”

说到这里,吉信叔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老幺:“老幺,你也别怪爹,其实你妈生你那天,我也准备给你栽一棵的,哪想我去给你栽树的途中,刚好碰见小琴妈癫痫病发作,在地里晕倒了,为了救她,这事就给耽误了。”“爹,你别说了,我不怪你,小琴妈命要紧。”老幺说。

小琴就是老幺的媳妇。小琴妈就是老幺的岳母。“本来打算把小琴妈送医院了再回来栽树的,哪想你妈又产后大出血。”说到这里吉信叔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感觉气急得很,呼吸十分困难。

老幺见状立即给吉信叔带上便携式呼吸机,过了好一会儿,吉信叔才舒缓过来。“唉!”舒缓过来后,吉信叔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只可惜你们的妈还是狠心走了,把你们三个全丢给了我!”“爹,你别说了,我们哥仨知道你为了我们,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累,您说吧,您想怎么风光,我们就怎么办您的后事。”老大说。“大哥说得对,您为了我们仨辛苦了一辈子,您的后事我们决不能让人说闲话。”老二补充到。

吉信叔看了一眼老大和老二,立即纠正到:“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那爹,您是?”老大和老二异口同声的问道。“我是想把你们俩其中的一棵柏树砍了,用来打一副棺材。”吉信叔说完这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老幺立即上前,一手扶着吉信叔,一手轻轻的拍打着吉信叔的后背。老大、老二都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吉信叔开口了:“老二,你那棵树长得又粗又直,我想用它来打棺材,你看?”“爹——”老二本想答应,不料他媳妇在一旁用手捅了他屁股一下,这下老二赶紧不做声了。

老二的媳妇拿手捅他那一下,吉信叔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其实,不光是吉信叔看到了,坐在门口的老大的媳妇也看到了。

吉信叔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老大,轻轻的将眼睛合上,不再说话了。

老大见吉信叔拿眼看他,赶紧将脸转向一旁。这时,只听老大媳妇在外面说:“爹,其实,我们那棵树也长得很粗的,只是树身有些弯,听人说,这样的树用来做棺材,对后人不利。”

言外之意,老大的树也是不会给吉信叔做棺材的。

听老大媳妇这一说,吉信叔的心仿佛落进了冰窖里,他把手一挥:“你们都先忙去吧,棺材的事我自己来想办法,就不麻烦你们了,至于后事,你们爱咱办咱办,反正我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

吉信叔说完这话,便要站起来,可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老幺的媳妇小琴见状,赶紧上前将吉信叔扶了起来,她说:“爹,我有一棵树。”“你哪来的树?”吉信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众人都将眼光聚集到了小琴身上。只听小琴说:“爹,那年您为了救我妈,将给老幺的那棵柏树苗,留在了我们家地头,后来我爹去干活的时候,见那里倒着一棵树苗,顺便就将它栽在了地边上,如今那棵树长得又粗又壮,我这就回去砍了给您修‘房子’。”

听小琴这一说,吉信叔笑了。他这一笑,仿佛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