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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棒槌的文章 / 棒槌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老物件

文/孔伟建

地排车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下午,十六年前春天的那个下午,我拉着地排车抄近路将妻子送往妇幼保健院待产的情形。

当时,我在一处农村小学教书,我还能通过学生借到地排车。

现在,这种车子估计不好借了。

当时,我之所以借地排车,是因为觉得这东西绿色环保,速度可以自主掌握,车厢里铺上被褥,妻子躺在里面,感觉应该不错。并且,她还能跟我近距离说话儿。

当日傍晚,儿子降生。

当儿子日渐长大,当他有了记忆,我告诉他说:“当年,是我用地排车拉着你妈,在保健站生的你。”

他问:“地排车是啥样的?”

一时间,我愣住了。我很难用语言对这样的车子加以准确描述。

当年,在农村,地排车是如此霸道地存在于家家户户之中。它是最重要的农具之一,是最重要的运输工具之一,拉粮食、拾柴火、拉粪、走亲戚,不管是丰收时节,还是农闲之际,它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木制的车厢、车帮、车把、胶皮轱辘,简单实用。肩膀上勒上襻,驾好辕子,蹬地、用劲,往前拉,上坡下坡,吱吱扭扭,汗流不断,路在脚下,家在心里。

我熟悉地排车的每处细节,我熟悉地排车走过的每条田间小路,我熟悉很多种劳动的每个环节。

我想,当年,我拉着地排车时,呼吸一定是粗重的。劳动,改造着一切,包括我的呼吸。

当年,我拉着地排车时,没有想到,诸种变化会发生的如此之快,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很多东西,被机器追赶得渐行渐远甚至无影无踪了。

棒槌

我记得,以前,家里有根圆圆的光滑的棒槌。

前几天,我忽然心血来潮,想要找到它,想收藏起来,可它却不见了影踪。

同样,引发我收藏兴趣的,还有一块石头,用棒槌捶洗衣服用的石头。方方正正,四条矮腿,石面光滑。

这洗衣石,也不见了。

很多东西,当我要寻找之时,都不见了。

原来,院里有棵大槐树,那洗衣石就常在树下静默着。

家织的粗布,成匹了,从织布机上下架了,还要浆洗一下,根据需要,用染料上色。

烧开水,将染料化开了,把布匹放里面,让其充分浸泡。

等水凉了,捞出布匹,放在洗衣石上用棒槌不停捶打,布匹慢慢变得软和,颜色慢慢变得均匀。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当年穿透长安的声音,是这样的声音么?

当年,夏天,在水流潺潺的小河边,多少洗衣之人,手拿棒槌,在清澈的溪流边溅起无数清凉的水花呢?

棒槌,在经年累月的使用之中,沾染了手的温度,变得光滑了、可人了。

我不知道家里那根棒槌是啥木质的,可我喜欢看那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纹理。

棒槌,裸露在时光之中,一生都与水、与风、与阳光密不可分,它除了在跟衣物亲密接触之时发出声响外,一直都沉默着,它是在积蓄一种捶打的力量吗?

我想,是的。

可如今,它们连影儿都看不见了。

磨盘

爬龟山,路过马庄,村口有一口磨盘。

每次经过,我都会在它跟前静立一会儿,我要记住它身上的花纹,还有它的模样。我不知道,它还会在这里呆多久。或许有一天,它就突然不见了。

它,默默地摆在那儿,从不需要,画家的临摹,诗人们的问津。它身上不刊登名家的颂词。

显然,这口磨盘,先人们,曾在这里用过,无数次地用过。

我深信,它曾见证过石匠的精湛手艺,它曾碾压过五谷、曾让人们围着它转过无数来回。它,见证过汗水,见证过收获。它身上,那种留在岁月里的使用过的痕迹非常深刻。

它的样子,跟我曾在乡村见过的、无比熟悉的磨盘,差不多。

这些东西,都是老百姓的,除了朴素,除了恋家,还有什么呢?

可现在,它们连家都没了。谁还会站在寂寞的它们面前评古论今呢?

秋风凉 棒槌响

文/翟传海

天高云淡的时候,村前的小河便热闹起来。飘带一样弯弯曲曲的河床上下,有洗澡戏水的、有逮鱼摸虾的,还有洗萝卜淘青菜的,更多的则是浣洗衣裤、床单和被面的。

经了夏季暴雨的洗礼,经了秋后多日的沉淀,河水不盈不欠,不浑不浊,淙淙流淌,清澈透底。就连河底的沙石、鱼虾,还有那嫩白的草须、树根儿,都是那么的清晰、鲜亮,全都如同大户人家养鱼缸里用心摆设的一般。

鱼儿游在有云彩的天上,鸟儿飞在有鱼虾的水中。大姑娘小媳妇坐在清水荡漾的河边,河边有早就堆垒好的大块洗衣石,紧挨洗衣石的是将将就就的小石凳。大姑娘小媳妇坐在将将就就的小石凳上,双脚全都浸泡在清清净净河水里。

她们跟前一大堆要洗的衣物——准备过冬的棉衣棉被、床单内衣,及其家中放了好久的烂袜子、破帽子,脏手巾、污围裙……

好一点的人家切一块半方不圆、黏而吧唧的棉油皂,挨件打抹一遍。次一点的,会把随手带来的皂角板儿浸泡一会儿,捣烂了揉进的衣物。

皂角放在衣服内用棒槌敲打几下,衣物上就会泛起许多白色的泡沫。娘亲捣碎皂荚弄出里面的皂角籽,剥下皂角籽上的二层白皮儿,在河水中一涮直接塞进正在近前玩水摸鱼的小孩嘴里。嚼起来有点像牛筋,有点像脆肠,筋筋的久嚼不烂,既好玩又解馋。

旧时的衣裳、被面都是用棉线织的老粗布做的,乡村人又要地里滚山上爬地劳作。虽然沾染不到多少油水,但经了多天甚或一个夏季的浸污,也是非得棒槌捶打才可洗干净的。

因而啊,赶到河边浣洗物的老太太小媳妇们,人人都带着一柄把细肚子大、瓷实又光滑的木棒槌。她们在一件件揉抹一些肥皂、棉油皂也或皂角等去污剂之后,便开始了洗涤的第二道工序——棒槌捶打。经了棒槌的捶打,容易吸汗藏灰的粗布衣物就会松弛。衣物一松弛,藏在其中的灰土、污渍全都轻松地脱离了。这算是我们先人们的一种聪明智慧吧!

“嘭、嘭、嘭”,“乓、乓、乓”,棒起水珠扬,捶落声顿起。倘若河流上下大姑娘小媳妇们全都一扬一落,水珠四溅,木槌声声,也是非常优美、壮观的。

单薄的衣服敲击时声音脆响,厚实被单捶打时响声浑厚。紧促的是个急性子,或者是家里人多、事多,洗着被单还惦记着家里的其他事;有节有拍是位老道人,否则要么有心事要么忒细发。她们槌衣洗涮也不耽误说笑,早上吃的是啥饭、中午准备做啥饭、地里的庄稼、猪拉窝鸡下蛋……全都大腔大调、浪声浪气。

“富人家的骡子马,穷人家的捶布石。”在往昔贫困的年代,家家户户别的东西可能没有,但或方或圆,或大或小,敦敦实实的捶布石总是不曾缺少的。为了消除浆洗过衣物的强硬、增加其韧性,妇女们还要在当日下午或晚上,把浆洗过的衣物予以反复地捶打(这就叫“捶布”)。

梆嗒、梆嗒、咿梆嗒……棒槌声声是一个时代的旋律,更是我们儿时心头美妙的歌谣!

掂着棒槌 洗衣裳

文/张建树

你看过电影《小二黑结婚》吗?影片中的小琴和一群妇女,挎着一大篮子穿过的脏衣裳,一人手里都掂着一根半米多长的木头棒槌,嘻嘻哈哈来到河边洗衣裳。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旧河南农村的一段真实生活写照。

在我小时候,经常能看到大人们这样的劳动场景。河面宽阔,水流潺潺,清澈的河水尽看河底,甚至连水草中游动的鱼儿,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女人们像奔赴前线一样,蹲在河床边,拉开阵势,每人找一个洗衣的位置,把脏衣裳一件一件先浸泡在水里,再用石头压住上边一角,防止衣裳被水冲走。洗的时候,把要洗的衣裳从水中捞上来,用肥皂在上边轻轻抹上几处,放到水边的砖头块上,用手抡起木头棒槌,对准湿衣裳一下一下狠狠锤砸。一边砸,一边不停翻动衣裳,一边还不误嘻嘻哈哈谈笑风生,家长里短无所不及。一些性格外向的女人,时不时会开些玩笑,羞得一些内向的女人,白白的脸蛋儿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儿,纷纷相互撩起“水仗”来,把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撒到水面上。

水中戏耍的鱼儿,似乎对此很有兴趣,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最终实在忍不住挑逗,乐得直在水面表演“跳龙门”来“鼓掌”,欢笑声、锤洗声、水流声、鱼儿的翻跳声,混合在一起,组成欢快的交响乐,把人们满身的疲惫和烦恼,一股脑赶得无影无踪。

在我小的时候,身边的男女老少一律穿着自己织的厚厚黑粗布衣服。衣服上的扣鼻、扣子全部都是靠女人的一双巧手用布条挽结而成的,根本不怕棒槌砸。就像她们的秉性一样,日子无论多穷,都从来没有压弯过她们的腰。说来难以置信,这般粗布衣裳略经如此一砸,穿起来竟更加柔软和舒适。

用这木头棒槌洗衣裳,既快又干净还省事,殊不知它还有一个特殊的功能,就是到了冬天,能派上很大的用场。有了这家伙,不管天气有多冷,冰冻得有多厚,一点都不误事,首先抡起棒槌,照着冰层“咚咚咚”来上几下子,瞬间冰层就会闪出一片冰窟窿,照洗不误。

如果赶上运气好,你还会顺手捉到一些自己找上门来贪食的小草鱼,拿到家里烹饪,美餐一顿乐享解馋之快,实在妙不可言。这些富有灵性的水产,像是特意等待着犒劳水边勤劳善良的人们。灵动的母亲河,就这样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它河边的儿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