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水边的文章 / 水边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水边的芦荻

文/彭家河

蒹葭慢慢老去的时候,芦荻花便白茫茫的铺开了。

八月一过,苍老的芦荻便从《诗经蒹葭》的句子里走出来,孤独的站在日益清澈的江边,高举着洁白的幡,仿佛在给诗人招魂。

西周诗人深邃的目光越过雪般的芦荻花,望见了河那边的女子。想必那个所谓伊人穿着粉红的衣裳,在初秋的水边才那么光彩照人。然而,西周的那个诗人最终也没有能跨越念想中的河流,与伊人牵一牵手。千百年来,只有一首断肠名篇让一代代的读者遗憾和遐想。

年复一年,诗人早已经随苇下的流水流向岁月另一端,渐行渐远。然而,一年一度,芦荻却历经岁月的风雨,如期开放。

水边芦荻的旁边除了诗人,还有城市和乡村。自古以来,城市与乡村大都居住在水边,于是,他们便与芦荻成了邻居。

芦荻总是远远的居住在城市的郊区,栉风沐雨,是城市的贫民。在水一方的高楼上总是夜夜笙歌,觥筹交错,在来来去去的人流之间,芦荻在对岸的黑暗中却越加显得清贫以至穷愁潦倒。幸好芦荻不好交游,不落俗套,在远远的河之洲安然静守,怡然自得。

芦荻静默的在无人关切的地方独自开放,然后又弱不禁风的独自调零,仿佛一出悲剧。然而,当城市在一次次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在楼上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时候,芦荻仍一度又一度的谢了又开,开了又谢,从不落幕。

芦荻与城市年复一年的遥望或者是对峙,受伤的总是其中一方。当芦荻又盛开的时候,城市总有不少东西已经逝去,荣耀或者耻辱,生命或者理想,或许没有一点痕迹。在城市与芦荻的对抗中,永存的总是芦荻。

在城市中追逐的人流或许没有时间停下来回望一眼芦荻,在匆匆的脚步之中,流逝的却一直是人们自己。芦荻静静的守着自己的清贫,在繁华之外修身养性,在无影流逝的时间之外,超越尘世,仿佛一位旷世高人。

芦荻的开谢静得无人知晓,有人说那是寂寞的花。然而,又有谁的人生盛宴会永远不散呢?又有谁的荣华富贵经得住与芦荻的比拼呢?在芦荻再次开放的时候,更多的过客便会渐渐无影无踪,没有丝毫痕迹。如果芦荻能有记忆的话,它或许能回忆起人们曾经的荣耀。

芦荻看惯了尘世的变幻,芦荻也练就了沉默不语,或许他在等待一位能与之对话的智者。

可是,西周的诗人把目光越过了芦荻,看见了在河对面的美丽伊人;白居易把目光越过了芦荻,看到了浔阳江船对面那个弹着琵琶的歌妓;苏轼也把目光越过短短芦芽,看到了春江暖水里鲜美的河豚。从芦芽从芦荻,它漫长的一生,几乎无人问津,偶尔提及,也只是陪衬。有人觉得或许是芦荻的不幸,其实,这是人们的不幸。

一拨又一拨人来过了,又消失了,一幢又一幢的高楼立起了,又倒塌了,芦荻仍静静的在水边世袭而居,看着滚滚红尘和如流岁月……

秋日水边

文/孟令波

秋水素描

将冷吃到体内,以无所眷顾的脚步走向远方。爱,已冷凝,沉淀在河床,与砂石一起。

岸的宽度,由你决定。风静静地徘徊在你身边。我看到时空的远景下,你把影子映在云间,和鸟儿一起,向着远方张开翅膀。

草,尽量保留着绿意,和你的凝碧互渗互溶。这爱的冷碧,将秋天逼到边缘。我从烟霭的浓淡中,看你曲折回环的白亮,静默、悠远,把空阔纳入自己的胸襟。

季节河在季节的安排下,由窄到宽,再由宽到窄。我抬头远望,在流走的方向,你再次压低自己。

落日水边,内心的秋境

走在秋天的傍晚,在时间与空间的交汇点,一枚泛红的落叶在风的漩涡中,旋转出潜入内心的静美。

在河之洲,相向而立的蒲苇在暮色中彼此致意,微笑着互道生命最后的珍重。

常常,在不经意间瞥见的那一行雁字是天空最完美的诗行,把神思平仄成时空紊乱的远方;常常,在凝眸远水之时,驮着晚霞的孤鹜闯入眼帘把内心涂鸦成落日黄昏的苍茫。

作为一个不适合抒情的季节,秋天总爱用万物生命最后的尊严造境,然后温柔的一刀,让身在远方的人捂紧心口的疼痛。

客心惊罢,芦花飞雪。蒹葭苍苍的水面,谁的思念在晚风中凝成透骨的霜。

秋夜,独坐水边

让独坐水边的人在霜色漫天的月下参禅,参悟人生的悲欢与行止。

如果百年算得上长,那么就把长长的胡须编起,让光阴筑巢。

风尘会使心的底色变淡,理想的箭镞与搁置的弦弓形成无从言说的悖论。

多一个念想,就多一份负重。脚印叠着脚印,在走向葱茏的路上,遗失在背后的都是无暇顾及的风景。路有多长,痛就有多长,而阴影也随之铺展成同样的长度。

时光缝合的只是表层的伤口,而疤痕与隐秘一起淤积成心底的河床,等待着春潮涌动,等待着花朵再一次开放。

独坐水边,做生命之水的源头,让往生之门在打开的同时,有蝙蝠和月色一起飞出。

水边的雁影

文/紫慕

散文家赵丰先生曾讲过一个雁的故事。

童年时,祖父一次在秦岭北麓化羊峪的坡地上种谷,意外地捡到一只受伤的雁,带回家用绳子拴在窗前。夜里,又飞来了一只雁,两只雁叽叽嘎嘎讲了一夜的话。清晨,祖父下炕去看,没想到,两只雁脖子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绞死了。许多年来,故事中两只雁脖子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情形犹如一根尖锐的芒刺,疼痛地扎在我的心上。

成年后,每每听到一些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那情形就在我的眼前闪现,也使我真切地懂得了我国古代婚姻礼仪中送雁之礼的深刻寓意。

送雁的婚姻礼仪早在《诗经》中就有记载。“雍雍鸣雁,旭日始旦。”描写的就是旭日初升,大雁的雍雍鸣和之声响于清晨的情景,而此时也是男方纳采用雁之时。在周代开创的婚姻礼仪中的“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阶段中竟然五次都要用到雁,可见古人对雁的坚贞情操之敬仰。

古诗词中与雁相关的词句可谓琳琅满目,比如范仲淹的“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李清照的“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大都凭雁或寄秋思,或悲离愁。当代人对雁的抒写也总是强调雁于南去北回途中的执着与团队的组织有序,实在是过于庸常。倒是金代文学家元好问《雁丘词》中的诗句在时光的流水中闪烁着爱的情怀芬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每每咏之,心浸芳泽。

想起初秋的一次漫步水边的旧事。那几日,心绪颇不宁静,许是被几个薄情人冷了心,或是经年庸常生活中的琐碎使心境一片空茫,望不见去处。一路走着,不觉就与一片宽旷的水域不期而遇。

秋阳暖暖,水光潋滟,四岸杨柳婆娑,沙洲几座宛在水中央。野鸭自顾自地悠闲游荡,三五成群,连绵不绝。它们倒是很醉意如此地与水的缠绵,这让我想起江南故乡池塘里的那些日日水中觅食的鸭子。清晨,自鸭舍中被赶到塘里去,浮萍、水藻、小鱼、碎虾吃得肚子鼓圆,再去水边下蛋,待到秋冬羽丰鸭肥,成群便作了刀俎之客。神思正在故乡游着,忽听得岸边有人惊呼而起——“大雁,大雁——”,我慌忙循声望去,天空湛蓝,白云几朵,一群翅影,整齐有序,呈现出一个大大的“V”字,呼啦啦向南而去,掠过沙洲,掠过无际的水面。那群飞翔的身姿倒影在水面的影子像一只急速冲锋的快艇,又似翔游潜底的鱼群,任水中的那群野鸭子一会茫然地张望,一会又不知所措地彷徨复彷徨,它们自然不懂心中永远藏着一个远方的雁的心事。

人们对于大雁的南飞北回总是解释为雁的避寒趋暖,实在过于浅薄。我倒宁愿认为那是雁对于随遇而安的生活的鄙夷,雁的心中永远地藏着一个远方。生命永远在远方,这才有雁的千山万水不畏艰险的执着。大凡心中藏有一个远方的生命都是弥漫着诗意的光辉而被人尊敬的。

《菜根谭》中的诗句“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与伟大的诗人泰戈尔的诗句“天空没有留下鸟儿的影子,但鸟儿已经飞过。”都是对向往远方飞翔身影的诗意赞美。

这该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水边记忆,是夜,我恭恭敬敬地在日记里一笔一划地记下:这个初秋的黄昏,一群大雁飞过一片城市的湖面,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我苍灰色的心幕,这是一个羁旅都市的人久违已久的图画,唤醒了心中许多沉睡太久的心绪。

白露,浐河之西,雁鸣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