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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灶台的文章 / 灶台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七十年代土灶台

文/聂时珍

路过一座烧烤城时,有一个特别的排档名字吸引了我的眼球——七十年代土灶台。这个带着浓厚乡土味的名字把我的思绪带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乡下。

像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艰苦清贫的七十年代,对那个时代当然有深刻的记忆。那时的乡下,家家户户是清一色的青瓦土砖房,厨房的一角搭上土灶台。那是供我们一日三餐生活的主要炊具。我家的厨房里两只土灶台伴着一家人生活了许多年,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它才无声地退出乡村历史的舞台。

奶奶是我家土灶台的主人,母亲是配角。在我小时的记忆中,奶奶的脾气古怪,甚至有点专横。母亲总是让着奶奶,一家人生活的油盐菜米都是奶奶一手当家。母亲很少去过问,也不敢去过问。当然在五兄弟姐妹当中,我是奶奶眼里的宠儿,在我读小学时,奶奶总爱做点好吃的荷包

蛋面条等并偷偷地留给我,让我独自享用。我倒是尝到了不少甜头,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我家的土灶台,主要用柴草、麦秸秆、棉花秆作生火做饭炒菜的燃料。有时遇到受潮的柴火,半天也生不了火,即便点燃了柴火,烟气也很重。小时候我帮奶奶烧火常弄得灰头土脸的,呛得人咳嗽,泪流不止。尽管那个年月的乡下日子十分清贫,吃的粗菜淡饭,但一家生活在一起,被浓浓的亲情包围,日子倒过得清淡而惬意。

那年代,母亲不分黑夜地挣工分,可以说是勤扒苦做,父亲做点手艺活,靠微薄的收入养活我们一家十口人,同时还要供我们兄弟姐妹上学,家里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正因为贫穷,家的那座土灶台有十多年没有翻新过,浑身黑不溜秋的,但奶奶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饭后,总会在灶面上抹了一遍又一遍,清洗干净,灶台虽显陈旧,但保持了它的清洁。

家里低矮的厨房,遇上大风大雨天气,麻烦就多了。常常外面下大雨不断,屋内湿一片,雨水将灶台连接烟囱那面土墙淋得泥水肆意流淌,这样的情形,常让我们一家人吃不上一顿安心饭。每每遇上这种情况,奶奶就忙得不省心,她拿尽了家里的脸盆,大小水桶到处接漏水,一场场风波总算平息下来。

我家的土灶台是清贫的,就像我们那个年代的老百姓的生活一样。难得遇上逢年过节的,它也沾荦带腥,烘托出节日的气氛。普通的土灶台,一旦遇上红白喜事时,就会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要大摆酒席,自家里的一个土灶自然不够用,还得在外面用土砖,糊上泥巴,搭个简易的土灶,架上一口大铁锅,然后烧水,炒菜,烧饭,那种热闹场面到了九十年代再也难觅踪影了。

如今奶奶已离开这个世界多年,物是人非,土灶台也不复存在,追今抚昔,留在我心底的是沉淀在岁月长河中的记忆。我们记得过去的苦难和坎坷,我们倍加珍惜现在的幸福和快乐。我常想,不管将来怎样,只要我们去努力,一切美好的东西可以创造出来,包括我们想要的生活。

老屋老灶

文/皮敏

因为修水库,故乡的老屋要拆了,刚接到村上通知,母亲便让我陪她回去一趟。三个小时的车程,中午时分,我们站在了大山深处的老屋前。

老屋是典型的川北民居,一间堂屋,两边分别附着一间灶屋和一间栖屋。堂屋是待人接客时吃饭用的,那个穷困的年代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栖屋是劳作一天的父母和娃儿们挤在一起歇脚睡觉的所在,而灶屋,应该算是母亲寄托情感最多的地方。在这里,母亲用柴米油盐,用土灶铁锅,用爱,一丝不苟地把艰难的日子一点点熬煮出幸福的味道。踱进灶屋,母亲看看这,摸摸那,有些落寞,有些伤感,最后她默默地,定定地坐在了灶门前,望着这方破旧的灶台,出了神。

这方灶台是在我七八岁时打下的,那年夏天,下了一场多年未遇的暴雨,山洪从灶屋沿渠涌进灶屋,灶基经水浸泡,石块和泥巴松动、脱落,本就摇摇欲坠的土灶像个行将就木的垂垂老者,轰然倒塌了,父亲跑到邻村请来匠人,选定位置,舀水和泥开始打新灶。

母亲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她搬来梯子,把悬系在房梁上的那袋花生取下来,装进了背兜。那袋花生本是留着过年吃的,现在不得不拿到街上卖了准备匠人的工钱。我眼巴巴地看着,忍着没有吱声,年龄尚小的弟弟拽着母亲的背兜死活不放,大声啼哭着不让卖花生!母亲把弟弟牢牢拽着背兜的手使劲掰开,用围裙草草擦去弟弟横流的涕泪,再一把抱到我怀里,在弟弟嚎得更凄厉的哭声中,母亲眼里闪动着莹莹泪光,转身急急地离开了。没有了好吃的花生,新灶却两三天就立起来了。母亲抚摸着开阔明净的灶台面,笑了。

那时穿得单薄,冬天一起风总是浑身瑟瑟发抖,手没有不生冻疮的,而此时烧得正旺的灶门无疑就成了最好的去处。我和弟弟总爱跑过去,挤在犹如避风港般的灶门前,偎依在烧火的母亲身旁,轮番把手伸到灶门里,直到把生着冻疮的小手烤得热乎发痒起来。母亲有节律地拉动风箱,嘴里总有讲不完的神奇的故事。我们总是静静地听她讲,很少插嘴,仿佛一说话,故事里的那些美好就会惊跑。这份难得的温暖与安宁,悄悄绘入脑海,成为了我童年记忆中最温暖的底色。

稍大一点,父母起早贪黑有时顾不上做饭,我就自告奋力勇承担起了这件看似苦累的差事。那年月的冬天,父亲总会用斧头把从山上捡拾收集的大柴辟开,切割成长短不一的细条状,齐齐地码在屋檐下。遇上我煮饭,我总是拾上几段大柴,学着母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柴禾引燃,再辅以有节律的风箱拉动,不一会儿大柴便熊熊燃烧,经久不息。这个时候,我便满心欢喜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迫不及待地在双膝上摊开,就着红红的火光,嗅着淡雅的书香,静静地坐在灶门前,沉浸在文字搭建的精彩世界里,土灶前,我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后来我去了十里之外的镇上念书,寄宿在学校,只有周末回家。每每回来,母亲总灶前灶后奔忙着,“挖空心思”要从简单的食材中张罗出“大餐”,让他心爱的儿子打顿“牙祭”———清稀饭中掺一捧会粘牙的的糯米,爆炒的青菜中放上些许存放得发黄的腊肉丁,用桐叶包着在灶堂里烧好滑嫩爽口的野蘑菇,饭里埋根金灿灿的玉米棒,抑或放上几根淡甜的脚板苕,折几段翠绿的四季豆……清灰的土灶、极平常的晚饭,因为母亲的精心搭配侍弄,竟一下子色香味俱全起来!常常是饭还未熟透,我和弟便盛出一小碗,倚着灶台,狼吞虎咽起来,见我们的馋样,母亲总一边笑着嗔怪,却一边给我们搬凳子,让我们坐下来慢慢吃,别噎着。

长大后,我在城里安了家,老家回得少了。父亲走后,在我的软磨硬缠下,母亲终于同意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老屋从此上了锁,那方土灶自然就闲置不用了。只是每年快过年时,母亲总要挑个日子回去,到父亲坟前烧烧纸陪父亲说说话,到老屋打扫打扫灰尘到灶门前坐坐,母亲说,这样做,心里才踏实,仿佛一家人谁也没有离开,大家都还围着灶台吃着热气腾腾的饭呢!

要是你爸爸和弟弟在多好!良久,母亲缓缓从灶台边站起身,叹息道!声音虽然很轻,我却听得真切,心仿佛被刺痛了一下!我不敢注视母亲的眼睛,不敢看她眼里盛着的孤独,是啊!这么多年了,母亲当年的满头青丝已化为苍苍白发,我们有多少时候坐下来,陪她好好聊了一次天,倾听了她的心思?正如这间没有了欢声笑语的老屋,这方没有了温度的老旧灶台,寂寞地守着那些曾经的热闹和艰辛,不言不语。我含着泪,埋头拨通了远在新疆务工的弟弟的电话,电话通了,我摁了免提,让弟弟声音大些,好让耳背的母亲听得清楚。

在老灶台旁,母亲拿着电话,告诉弟弟我们老屋就要拆了,你还想得起常和你哥房前屋后地捉迷藏吗,你还记得那年你从灶孔里掏红苕烫着了手吗,还记得那个炖得半熟就拿出来在灶头上切给你们吃的猪肚吗……说着说着,母亲不由自主激动起来,她的手渐渐有些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声音开始哽咽,我知道,这一刻,那些曾让母亲为难却幸福的岁月悄悄回来,轻轻推开了她记忆的闸门,她的眼前历历闪现着曾经的过往,辛酸和苦难纷纷滤去,定格在她眼前的定然是一幅温暖又温馨的画面:灶膛里柴火熊熊燃烧着、锅子里粥饭热烈沸腾着,我和弟弟还是扯着她的围裙、嘻嘻哈哈围着灶台馋嘴的调皮孩子,她自己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妇人,她正点亮一盏灯,煮着一锅芳香,等待晚归的父亲……

离开村子的时候,母亲特意带我去拜访了住在河对面的老村长,再三拜托,拆房的时候,记得给我们留一样老屋的物件,就灶台板吧,帮我们移到水库淹不到的地方,想家的时候能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