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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娘亲的文章 / 娘亲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娘亲的打卤面

文/张大彪

一次,几个朋友聚餐后一起闲聊,大家慨叹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酒店的档次越来越高了,想吃的菜品却越来越少。走南闯北吃过不少东西,经常怀念的倒是年少时的那些风味,大家都争相谈论自己儿时最爱吃的美食,诸如老家的韭菜虾皮包子、大锅菜、黄韭肉丁饺子、过年的蒸碗、蒸枣年糕等,最终还是我描述的打卤面最勾人食欲,于是我跟老家的父母打电话,说过几天一起去品尝娘亲的打卤面。

母亲做的打卤面是我儿时家中普通的待客饭食。先说面条,从我记事起吃的就是我娘不辞劳苦做的手擀面,说手工的才耐煮、劲道、好吃。娘提前把面团和好醒一会儿,接着搬出宽宽的柳木面板,拿出长长的枣木面杖,一边擀一边不时撒点玉米面以防粘连,直到把面片擀得有圆桌那么大,层层叠好用刀仔仔细细地切。煮的时候,是我爹用柴火烧大锅,说是这样煮出来的面好吃,到现在我也琢磨不透面条的口感与锅灶还有关系。再说打卤,先用葱姜蒜炝锅后把肉丁倒进锅内翻炒,煸出油后加调料和水,开锅放入细粉条和青菜叶,加几个鸡蛋打成蛋花,煮沸后淋点香油,卤就做成了。

这其中最关键的是打卤用的肉可不是平常的鲜肉,而是用传统做法做出来的:把带皮的五花肉切成方块在大锅里煮熟、捞出、沥干,然后趁热抹匀黄酱放到油锅炸至棕红色,撒上盐后码放到陶制小瓮中,最后将热油倒入直至漫过肉方。这种肉有着鲜肉所不能比拟的美味,做出的卤肉色泽典雅、肉香浓郁、肥而不腻,尤其是肥肉部分的颜色就如羊脂玉般润透,让人垂涎欲滴。

记得每次回家吃打卤面,年迈的父母都会看着我吃,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直到我吃撑了才满意,好像他们的儿子在外面吃不饱似的。

转眼到了约定聚餐的日子,我提前给住在农村的爹娘打电话说我们想回家吃打卤面,两位老人非常激动,一个劲地说欢迎,嘱咐千万不要破费,家中什么都不缺,马上就去准备,盼子回家之情溢于言表。

临近中午,一行五人来到了农村老家,进门就看到爹娘还有姐姐都在忙活着。刚一落座,姐姐就把打卤面每人一大碗端上了桌,哥儿几个无暇顾及提前摆好的鸡鸭鱼肉,立刻露出一副饕餮相,大快朵颐地吃起向往已久的美食,这时姐姐又端来一大盆肉卤说:“按自己口味多加些肉,第二锅马上就好。”

朋友们每人吃了两大碗,意犹未尽地说这是最好吃的面条,吃出了儿时的味道,吃出了爹娘的味道,吃出了用钱买不来的味道。吃饱饭一出门,朋友们便纷纷打电话给老家的爹妈,嘴里问候着老人,说很快就会回家看看……

麦收忆娘亲

文/梁山

又是一年麦收时。儿时跟随母亲一起抢麦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恍若就在昨天。

“看好镰刀,不要割着手。”这是母亲在麦地里总会对我说的一句话。由于父亲常忙于村里的事情,而母亲是那个年代的“女汉子”,经过几天挥汗如雨地收割,全家六七亩的小麦主要在母亲和放麦假帮忙的哥哥姐们一起努力下便收割完了。下一件大事儿就是晾晒。我们用小马车把麦子拉到村子的场院里,母亲带着我们姊妹几个开始铡麦捆。她总是飞快地用铡刀把麦捆一个一个铡成两截,麦秸躲成一垛,带麦穗的摊在场院里晾晒。麦收时节往往也是阴雨季节,母亲总会手脚不歇,口中也不停地叨念着,千万别下雨霉了这么多麦子啊。

我们这些孩子们常常跟着母亲的担忧,心里也在不断地祷告,老天爷快出太阳吧!

打“麦场”是个很累人和最需劳力的活,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母亲总会和邻家要好的叔伯、叔嫂们一起一叉叉地把麦捆送入机仓。那欢快地麦粒便如急雨般洒进了我和姐姐撑开的袋子,母亲头巾上沾满了碎麦秆与尘土。伴着汗水,丰收的喜悦拭去了母亲的劳累。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捧起一捧麦子,吹开麦壳,捻着一撮鼓胀浑圆的麦粒说道:“不下雨再晾几天就是一个好年成。”近在咫尺的丰收,能叫她整个麦季都笑容绽放,如沐春风。

母亲这代人对饥饿的记忆可谓刻骨铭心,即便当时城里人月月有工资,在母亲看来也比不上家里的满缸满囤来得更踏实。傍晚时分,母亲不顾劳累,还要给我们这些孩子们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里面肯定有我最爱吃的鸡蛋西红柿面条。她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盯着晒红了的小脸,脸上写满心疼,翻看摩挲我们明显粗糙了的小手,并一个劲地叮嘱我们要好好读书,以后吃“国家粮”。

如今我已如母亲所愿,离开农村不再下地挥镰如风,而我深爱的母亲也已离开我们多年。然而,每逢此时我总会倍加想念母亲,倍加珍惜自己的工作,对得起母亲曾经的那份叮嘱。

老娘亲

文/胡金洲

银河直奔二狗家,让二狗娘看吊在脖子上的玉坠儿。二狗娘听了银河一阵絮叨,头一扭:“啥金贵东西?俺不瞧!”

二狗娘是盲人,根本看不见。说看物什,就是靠手摸。她摸过十几个上门认娘亲的儿子,一个个摸得真真切切。到头来,让她一个人抱着枕头哭晕了十几回。

二狗娘想儿啊!

大狗三岁差三十七天被搅棉花糖的货郎抱走了,一失就四十七年!二狗娘哭瞎了眼。抱走前的那天晚上,早已断奶的大狗吵着要叼奶。他就像知道要离开娘亲似的,咬着她干瘪的奶头不松口,小嘴儿直嘬直嘬,就像一只跪乳的小羊羔。她早没一滴奶水了,几次试着从小嘴里把奶头拔出来,都没成功。“俺的心肝!你把娘叼疼了!”他瞅着娘娇笑,显出一副香香甜甜的样子,一口接一口吮吸。一双小手在她乳沟里窜来窜去,窜得痒痒死个人了!他抓到她左边乳房下一坨娘胎带来的红胎记,小手就缓下来,一边轻轻地蹭,小嘴一边“呵呵”地叫。他哄娘乐哩!“乖!不疼!不疼!”四十七年的每日每夜,她脑子里原封不动地定时浮现出这个场景。

可怜的念儿思儿叨儿哭儿的老娘亲!心尖儿被剜走的老娘亲!

二狗娘到底还是看了银河脖子上的玉坠儿。二狗娘先看坠儿绳。这是一根蚕丝线,鲜红鲜红,好像被人加工过,崭新的一样。二狗娘松开手,说:“黄黄色对吧?”银河便低垂了眼睛。再看玉坠儿。挺普通的一块玉片,一尊踞虎,虎头冠红,乍一瞅,像一只鸡。二狗娘毫不迟疑地摆摆头:“俺大狗儿坠的是玉狗儿!”

银河转身,奔下一家。跨出门槛,他愣愣地看了二狗娘几眼,二狗娘也愣愣地看着他。银河递给二狗一千块钱。二狗娘说:“非亲非故给啥礼?二狗!给人家还回去!”二狗直往口袋里塞:“退!俺退!”

银河没去下家,他觉得他没这个心思了,开车返回一千里外的家。晚上,银河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人向他敞怀。一坨红胎记跳进他的眼里。他拿手去摸,摸着摸着,嘴里不住地对女人说:“不疼!不疼!”就醒了。靠在床头忆梦,突然觉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见过这坨红胎记。倏地,从被窝里爬起,一骨碌翻身下床。老婆问:“你咋啦?”“我看见我娘了!”“你不是没见到你娘吗?你咋知道她就是你娘呢?”他点点头:“她是我娘!她就是我老亲娘!”

他三下五去二刷罢牙、洗罢脸,拎起皮包,开车就往梦里娘家赶。

就在这天凌晨四点,二狗娘去世了。

二狗解开了娘的衣衫。

银河看到了那坨红胎记。

二狗说:“娘说你一定会回来的。”

银河在娘坟前发苶作呆,然后放声大哭了大半个时辰。

二狗问:“俺不明白娘为啥不认你呢?”银河说:“娘怕我认了娘就收了寻娘的心。没寻娘的心,她的大狗儿就会变。她还怕你连累我。”二狗一脸惊诧,“你们咋说的一模一样呢?娘早给俺说过,穷户小家认俺这个娘,恐怕担当不起娘这个家。富户大家认娘,早晚会收走寻娘的心,嫌弃你——也就是俺这个不成器的亲弟弟!嗨!别瞅她眼瞎,心里头比谁都清亮着哩!”二狗低头拿脚尖在地上蹭了一个圈,“娘还说她死以后,叫俺好好做人。”

银河问:“你赌还是吸?”“赌。”

银河没吱声。

银河开车返回。车往前奔,二狗手提菜刀在后头猛赶。车过村口,二狗仍不停歇。车停下来,银河从车里走出来。二狗大气小喘追上来:“你……你不就是要俺一句话吗?”手举菜刀,左手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刀下:“俺啥话不说,这会就证明给你……给你看!”

银河说:“算啦!哥依娘就信你这一回吧!”上车轰隆隆就走了。

二狗提着菜刀愣怔在路中间自言自语:“俺改了,你咋法儿知道俺改还是没改呢?”

二狗提着菜刀,走进了村委会。后来,放下菜刀,走进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