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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黄梅戏的文章 / 黄梅戏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沉醉百年采茶调,衣襟总带黄梅香

文/尽絮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一城一味,一城一曲,一城一个故事。煮一杯茶,西湖柳瘦;翻一本书,红楼春秋;听一出戏,最爱黄梅。

一个国家的风雨跌宕,一个人的爱恨情仇,都可以在一出戏中被安排的巧妙天成,仿佛这个故事就应该是这样。千回百转,无论你我是陌路相逢,还是熟识已久,莺啭入耳,直教欢喜极人天。

“不要钱,不要家,要听绣娘唱采茶”,小小的采茶小调,如今成为中国的五大剧种之一。不同于京剧的大气磅礴,不同于越剧的婉转纤细,不同于昆曲的梦幻苍凉,黄梅戏是灵动的,是律动的,是真实的。若把黄梅戏比作戏曲的人物,我想那便是红娘吧。梳着桂花香的小髻,照着菱花镜,扑着桃花粉,点着杏花红的胭脂。她不是足不出户的小姐,亦不是世俗老成的太太,她不做梦,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她的花腔优美明快,清新流畅。不论那出戏是欢快如《对花》,还是悲怆如《孟姜女》,听罢直觉得玲珑可人。“就等告假回故乡,见了李公子,送他一个状元郎。”这是《女驸马》中的唱词,冯素珍为了救心爱的李郎,中状元。着红袍,插宫花,满心欢喜,那种娇俏以及内心的欣喜,从唱词中呼之欲出。正是这种独特的跳跃性的,带着民间舞蹈般的律动的唱腔,使黄梅戏变得充盈且立体。这便是黄梅戏的灵动之美。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秦腔的行头,黄梅戏的姿势”,单看京剧的行头就有衣、盔、杂、把四箱。凤冠,宫袍,长髯……琳琅满目。而黄梅戏的角色衣服大多料子为麻和布,女子的头发简单而精致梳着,点缀着并不繁杂的珠钗,男子则简单用一丝带束住头发,《天仙配》中,董永和七仙女有段对白“可惜没有新衣服换,整整衣衫掸掸灰尘;我与娘子拿把乌木梳,十指灵巧能梳乌云;我与娘子去借菱花镜,且对明月照面影”,这便是生活的情趣,不浓妆艳抹,亦不惨淡非常。一低首,一扬眉,千娇百媚。说着最淳朴的方言,是田间地头最常见的调调,莫不风流。你一句我一句,纤毫毕现。这便是黄梅戏的真实之美。

说到道具,昆曲多用折扇,“文扇胸,武扇腰,丑扇肚,媒扇肩,僧扇手心,道扇袖”,京剧长剑,“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越剧一时倒也说不上什么典型的道具,而对于黄梅戏来说,手绢是很有特点的道具。手绢花舞,正好符合了黄梅戏的平易近人。《游龙戏凤》中有唱词“好人心原来是假正经,人家的手帕给你涂的满天星”,手帕是丝丝缕缕的,是飘逸的,是娟秀的,让人觉得轻松,看黄梅戏总是没有压力的,它就像小菜去除你的油腻,让你爱不释手。

梅兰芳说:“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而在黄梅戏里,你无须装,女驸马就是女驸马,七仙女就是七仙女。黄梅戏的悠长是不动声色的,世间百态,灵秀智慧,都融于一点点的小细节里。

我不会唱戏,但我喜欢看着一个个角色包容着一切的悲欢离合,那些小情绪,在舞台上不断放大,可能现实生活中几秒的思绪,会演变成几分钟的演绎。人生里的相遇,本来就带着欢乐,在戏曲里就像是民歌的对答。你看着它,就知道它有恒久的生命力。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戏曲毕竟不是生活,但正如于丹所说,她爱昆曲这种生活方式。在一出出戏目中,一段琴音就能挑起一缕情丝,佳节观灯也能观出那么多乐事。戏曲本身就是一种品位,一种享受,很难得,荡涤了千年的时光,还有这样的艺术能让我们细细品尝。我喜欢经得住时间里荡涤的东西,更淳更深刻。

沉醉百年采茶调,衣襟总带黄梅香。诸君漫说登场好,曲部风流斗巧妆。

乡情悠悠牌楼湾

文/桂靖雷

牌楼湾,因明正统年间获英宗帝朱祁镇钦赐“金字坊”牌匾而得名,又因建国后走出美国通用电气公司首席科学家桂裕鹏等8名博士、100余名大学生而荣耀,更因其留下保存较为完整的乾隆年间古民居建筑群和黄梅戏古戏楼两大文化遗产而闻名。身居黄梅县城,相距仅咫尺之遥,然而,我第一次走进这鄂东历史文化古村,却是2006年11月24日与儿子应台湾中天电视台之约,前往拍摄黄梅戏专题片的事。后来多次陪同央视戏剧频道记者前往拍片,也就对这里的民俗乡情十分熟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故地重游,最让我留连忘返的是那古色古乡、美如仙境的古民居建筑群。

牌楼湾,位于鄂东黄梅县杉木乡安乐村。从县城出发,驱车向东,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即到该村。走进村落,北仰佛教禅宗圣地五祖寺,南望黄梅县城,西与黄梅戏发源地多云山区相邻,东有垅坪、古角两河在村前交汇。山水相映,绿树成荫,田园阡陌,景致宜人。始建于宋、兴盛于明清的牌楼湾古民居建筑群和青山绿水互为点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文与生态珠连璧合,一派清风碧野、沁人心脾的吴楚田园风光。置身此间,田园乡情交融,古意今韵并美,山歌畈腔同酣,实堪“鄂东一绝”。

牌楼湾历史悠久,距今730余年。据《陶氏宗谱》记载:东晋杰出诗人陶渊明后裔于南宋咸淳八年(公元1272年)在两河口西边蟠龙山建宅定居,取名鹳鸟湾。元明两朝,陶姓堪为此地旺族。明正统年间,族民踊献皇粮,获祁镇帝钦赐“金字坊”牌匾。遂建木牌楼,敬御赐金匾于其上,凡过往军民,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以示景仰,一时声誉鹊起。清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倪姓始祖倪应朋迁入牌楼湾东北边定居,耕作习武,繁衍生息。建有堂屋一栋两重,民居30余间。因历史变故,乾隆十八年(公元1754年),陶姓迁徙外地,牌楼遭毁。

清乾隆二十年(公元1756年),桂姓始祖桂世会(字朋兰)出资购买陶姓全部田地、房产,并定居牌楼湾。桂世会崇文重学,勤劳耕作,经商发家。率领族人自建砖窑,大兴土木,广布产业,使牌楼湾呈现出长盛不衰的局面。期间共建一进4重堂屋4栋,一进2重学堂2栋,民居160余间,石牌楼1座。现存的古民居建筑群大部分为当年所建,石牌楼后因战乱被毁。据《黄梅县志》记载:桂世会热心公益,好善乐施;建桥铺路,造福乡里;捐银助人,广济贫黎。率族人在县城周边修建桥梁18座,捐银数千两。

牌楼湾文风久盛,尤弟子多勤勉好学,激扬向上,攻书不辍,人才辈出。清代至民国年间,有赐进士1名,文武举人4名,贡生6名,太学生16名,文学生13名,大学生8名;新中国成立至今,有100余人考取高等院校,更有多人获博士学位并留学美欧诸国,以之所学为人类福祉服务。

牌楼湾古民居建筑群,背依蟠龙山,湾前有日(斛)塘、月(仓)塘,湾后有国塘,村的中心部位有明代水井2口,整个建筑面东朝西,呈弧状布局。现保存最为完好的44间南侧祖堂,面宽三至五开间,一进四重或五重,设左右厢房。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势恢宏,蔚为壮观。内部皆为砖木结构,呈台梁穿斗式,山墙均砌为万字朵,每栋房屋之间有小巷连接贯通,为典型村落式民居。内有黄梅戏楼、天井、走廊、园门、板门、隔墙、花窗,房屋梁架上方及门窗雕刻花纹古拙幽雅、巧夺天工;屋檐下及隔墙上,配以黑线条绘有动物、花卉、文房四宝等图案,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给人以赏心悦目的享受。

在古民居建筑群四周乃分布保存着金字牌匾、古戏台(取谷墩)、窑址、下马石、旗杆石、界牌、石础和“天赐稀龄”、“朋兰别雅”木匾额等遗迹、遗物。整个古民居建筑群古朴大方、庄重典雅,充满浓厚的古建筑形象与空间景致巧妙结合的魅力。因地域关系,受“徽派”民居建筑及江西民宅的影响较多,又带有本地文化特色,在鄂东地区乃至全省尚不多见,堪称中国建筑文化之奇葩,建筑艺术之典范。历经几百年沧桑,仍以其特有的文化、鲜明的时代特征和优美的形式语言,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人文景观和动人传说。

走进古民居建筑群,门楼造型古朴的椼齿,地下凹凸光滑的石板,屋顶古老厚实的飞檐,庭院斑驳脱落的雕梁……都见证了古民居建筑群的沧桑兴衰,波澜起伏。我不得不被那淳厚质朴的民风和高贵儒雅的传统文化气息所打动。也许悠悠岁月可以带走浮华的繁荣,却永远带不走的是代代相传的文化。牌楼湾清代乾隆年间黄梅戏古戏楼,是迄今黄梅县历史最久、保存最好的古戏楼。它是黄梅戏发源于黄梅县的重要见证,对传承黄梅戏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据黄梅戏史料记载:黄梅戏起源于黄梅北部的多云、紫云山区。这里盛产茶叶,茶农们在劳作中,为缓解疲劳,以唱为乐,用山歌小调和一些叙事民歌的形式,或独唱抒情,或彼此唱和,逐渐产生了许多采茶歌、采茶调,在此基础上发展成为黄梅戏。牌楼湾离黄梅戏发源地多云山、紫云山不足3公里,周边村湾黄梅戏着名班社林立、名伶辈出,历来就有浓郁的戏曲氛围。清乾隆年间,桂姓为当地旺族,爱戏、看戏、听戏、演戏、传戏之风盛行,以拥有一座戏楼显示自己的地位和身份。每逢时令节日、农闲季节、重大喜庆,都邀请黄梅戏名伶在此聚集献艺,名震八方,影响甚广。

古民居建筑群、黄梅戏古戏楼是牌楼湾给后人留下的两大文化遗产,实乃梅邑文化之瑰宝。她不仅呈现出当年的繁荣景象,而且具有很高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对黄梅文化研究和旅游开发作用巨大。1989年、2001年先后被列为黄梅县、黄冈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8年已被湖北省人民政府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岁月悠悠,乡情悠悠。牌楼湾蕴藏着古朴厚重的文化积淀,古民居建筑群叙述着波澜起伏的岁月交替,黄梅戏古戏楼见证着乡音雅韵的雪雨风霜。也许是因为古朴厚重的文化积淀,我才领略到传统文化的无穷魅力;也许是因为波澜起伏的岁月交替,我才感受到社会兴衰的人世沧桑;也许是因为乡音雅韵的雪雨风霜,我才品味到黄梅戏艺术的源远流长。

有一种乡愁叫守望

文/桂靖雷

有人说,“乡愁”是一种怀古、怀旧、怀乡的情结,是一种乡文、乡情、乡景的眷恋,是一种忧伤、苦涩、温馨的印象;也有人说,“乡愁”是绵绵的记忆,是悠悠的情感,是浓浓的文化。然而,让我刻骨铭心的“乡愁”,则是父亲传递给我的对家乡传统文化的深情守望。

我父亲是一名普通的文化艺术工作者。建国前从学生时代起,就开始挖掘、记录、搜集黄梅戏传统剧目脚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一条穷其一生的守望之路。

青少年时代,邻村有名的“乐柯记黄梅采茶戏班”,在逢年过节或农闲喜庆时,经常到乡里巡回演出。祖父常说,父亲几乎每一次每一场戏,他都要挤到前台鼓架旁或台柱边,观看艺人们的表演,一直要看到“戏子拉尿”为止。

耳濡目染,父亲渐渐地由迷听黄梅戏曲,转入迷听黄梅戏文。他觉得黄梅戏曲调美,黄梅戏剧情美,黄梅戏文更美。它叙人间情,说人间事;述人间暖,诉人间冷;言人间爱,道人间恨;唱人间善,斥人间恶。可以称得上是美妙绝伦的人间绝唱。从此,他便注意搜集黄梅戏的唱本。凡是他看过的黄梅戏,他都要想方设法把它的唱本弄到手,一笔一画地誊写抄正,一本一本地用牛皮纸做封面,用针线装订好,放在衣箱中珍藏起来,从那些瑰宝里吸取艺术营养来丰富自己。

新中国诞生之际,父亲刚满16岁,毅然投入革命洪流,参加清匪反霸、减租减息斗争。1957年当上了黄梅县法院土桥法庭庭长,挑起了人民付给他的历史使命。此时,他仍然迷恋着黄梅戏艺术。然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面临着人生的第一次抉择,他毫不犹豫回到黄梅县黄梅戏剧团担任党支部书记,开始了他的人生重大转折。

在此期间,他记录、抢救了黄梅戏“36大本,72小出”的全部传统剧目,首次将黄梅戏起源、传播、发展概况和几百年来黄梅戏艺人口传心授的“36大本,72小出”传统剧目名称,以文字形式定型见于报端;此举为鄂赣皖三省民间广泛流传的“36大本,72小出”的全部黄梅戏传统剧目的定型,提供了详实的资料;为湖北黄梅戏的发展乃至中国黄梅戏的繁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66年6月,我父亲被打成“黑帮”、“反革命”,遭到残酷的批判和精神摧残。几十年呕心沥血搜集、整理、创作、改编的黄梅戏传统剧目和艺术资料被洗劫一空。后来,每谈及至此,我父亲就心痛不已,他认为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损失。

1978年春天,冰消雪融,县委安排他负责方志和党史工作。岗位的变换,并没有改变他对黄梅戏艺术的追求。确切的说,他的“适彼乐土”就在黄梅戏艺术的圣堂。5年后,县委调他到党史办公室任主任。职务晋升、职称晋升、工资晋升,他没有心动。面对人生的又一次抉择,他仍然一往情深地选择了县文化局副局级调研员,时年48岁。

一场浩劫之后,他抢救、搜集的黄梅戏传统剧目和艺术资料,只有收藏在老家桂畈的30个传统剧目幸存。他前后用了50余年时间,跑遍了黄梅县所有乡镇的大部分村湾,抢救、记录了黄梅戏传统剧目大本戏106本,小戏199出,共600余万字。随后又对其进行了整理、校勘,结集为《黄梅戏传统剧目汇编》丛书,共15集500余万字,仅誊写抄正稿就达两万余页。如果加上记录稿、整理稿,一张张连接起来长达近20公里。

该丛书脱稿后,我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企盼把1米多高的手稿变成铅字,留传后世。他从县城到地区,又从地区到省城,四处呼吁,八方求助。最终作为资料本内部印刷。为此,他倾注了全部积蓄,默默付出了资料搜集费、初稿誊写费、部分印刷费20万余元。遗憾的是由于经费筹措困难,历时10年,直到他1999年12月病逝时,还剩3集109个小戏没有校勘付印,后由我接力完成。2001年9月13日,《湖北日报》以《黄梅戏靠历代艺人口传心授历史从此结束》为题作了报道,算是对他执着追求了50年的黄梅戏人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有一种乡愁叫守望,而守望承载的是一路风雨、一路泥泞、一路艰辛。如今,我父亲已有近千万字的黄梅戏资料和研究成果在流传社会、奉献社会、服务社会,他用这种血与心的化合,大写了自己的人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50年的黄梅戏艺术人生,纸上读来轻巧,脚印踩着煎熬,个中甘苦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尽管我父亲已经回归大地,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他的艺术生命仍然在子孙后代身上延续,薪火相传为黄梅戏艺术奇葩增姿添彩,这就是中华传统文化脉动不止的乡愁,生生不息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