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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年味的散文

2022/12/10好文章

关于年味的散文(精选12篇)

年味

文/方昊宇

寒假里总不免与昔日好友相聚,酒足饭饱后的席间,一年才能见上一面的人们放松惬意地叙着话。我歪在餐厅窗边,盯着一株光秃秃的杨树兀自出神。一片欢快的嘈杂中,只听到一位老同学轻咳两声,扬起嗓门,半调侃半认真地感慨道:“年味可真是越来越淡了啊”。这样的话近几年是听惯的,但这一次朋友间偶然的谈笑却似乎有些特别。

所谓“年味”,严谨些来解释,不如说是“过年的氛围”。当想起过年,首先想起的自然是一片绚烂温暖的红色。新年是由崭新的对联福字、浓油赤酱的家常好菜和亲人好友的团圆之心组成的,这些都是红色的。小时候过年热闹隆重,甚至在奶奶的教导下添了些一板一眼的规矩,腊月初八要煮上一锅热腾腾的腊八粥,先搁银杏再放红豆,最后得记得撒上花生碎;腊月二十四是掸尘扫房子的日子,大人小孩齐帮忙,屋子里里里外外都要整洁明亮;大年三十阖家团圆,在外奔波打拼的亲人们聚少离多,在这一晚无论如何都要回到温馨的故乡餐桌,桌上那条鱼是不能动筷子的。万物皆有其时,亲善礼让不逾矩,这是中国人的“仪式感”。

一年又一年,商场广播里刘德华依然欢欢喜喜地唱着“恭喜你发财”。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年味”逐渐变得淡了呢?难道我们该责怪日新月异的科技进步?街边摆摊卖年货的小贩们似乎越来越难以寻觅,人头攒动的春运售票厅也变得空荡。年夜饭从亲手做的一桌家常菜变成了酒店里标准化的一席佳肴,菜总是吃不完的,酒店的盘子碟子却要不厌其烦地换上好几次。这是一个足不出户动动手指就能品尝美食、购买年货、订到火车票的时代,我们节省了无数时间,却也失去了许多与世界沟通交感、创造珍贵记忆的机会。

记得几年前热播的《舌尖上的中国》描述一日三餐时有一段很好的解说词——“总有一种味道,以其独有的方式,每天三次在舌尖上提醒着我们,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同样的,“年”也是一个独特的象征性的符号,在这片土地上的十四亿人都因这个符号奔忙着、热切着。流连异乡的游子可以尝浓淡各异的酒,蹚深浅不同的河,却最抵挡不住过年时家乡的一盏冬日暖灯。辞旧迎新的年就是见证成长蜕变的一座里程碑、抚慰人生逆旅的一处加油站;铺开时光的坐标轴,“过年”两个字总能帮助我们快速找到自己不同阶段的位置。只有在过年的这几日里,一切恣意的挥洒和欢笑、一切暂时的停滞不前都被默许,会有一双慈爱包容的眼睛注视着那个大厦写字楼里的疲惫灵魂:“过年啦,快歇一歇吧”。

时隔半年从海外归来,再次走进奶奶家的小阁楼,奶奶依旧守在这里,守着一锅熬给儿女们的腊八粥。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也是这座小阁楼,也是这锅腊八粥;我穿着过年买的新衣,蹦蹦跳跳在厨房里帮忙,其实只是一味地添着乱,奶奶便打发我去贴上对联和福字,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福字要倒着贴,只想着完成任务后就能吃到一颗最甜的蜜枣,博个新年的好彩头。或许一切确实都没有变,对联福字依旧会是崭新的,家常好菜依旧可口,亲朋好友们依旧团团围坐在一起高举起欢乐的酒杯。在这碗熟悉的腊八粥里,我终于明白,“年味”的浓或淡并不在于我们如何买年货如何订火车票,而是在于我们是否始终惦记着买年货,始终牵挂着回家,始终铭记着这份仪式感。

年味,飘向何方?

文/陈绍平

今天和孩子一起去逛超市,来来往往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从人们的交谈声中,从购买的物品中,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年来了。腊月,早就该嗅到年的味道了,只是如今的年味,没有了儿时那样的浓烈,淡淡的,如同时光流逝一般平常,那年的味道呢,抑或在儿时的记忆里潜行。

当年的脚步悄悄踏进腊月,热闹的气息就弥漫在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大人们乐呵呵地从口袋里摸出给孩子们的压岁钱。那个时候,小伙伴们一拿到压岁钱,就跑到街上买来鞭炮,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放鞭炮去了,我们把鞭炮埋进泥土里,胆子大一些的孩子点燃鞭炮后,飞快地跑开,“轰”的一声,鞭炮炸了,飞起的泥土洒在我们身上,弄得满身都是泥。有时我们还来到小河边,用鞭炮炸鱼,冬天河水不大,等鞭炮的引线快要燃完的时候,赶紧把鞭炮丢到河里,运气好的时候,还真能炸到几条鱼,当然这种玩法有点危险,老街上只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能做得到。

腊月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快到月底了。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块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对联;二十九,打壶酒。年三十了,一家人吃团年饭,我还记得,每到这天,母亲总是说:“麻雀都有个三十夜。”年三十的夜晚,父亲早早地把火坑里的火烧得特别的大,祈求来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我们那里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大人望办田,细娃(小孩子)盼过年。过年吃得好,耍得好,多安逸啊!

夜深了,窗外不时响起鞭炮声,这里鞭炮声刚停,河对岸马上就响成一片;我们兄妹几个早早钻进了被窝,心里喜滋滋地想着:明天早点起来,穿新衣,放鞭炮。

那时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家庭贫穷,父母劳累一整年,图的就是吃个饱饭,穿个暖和。小时候的我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自己买很多很多鞭炮,一直放到天亮;第二个愿望就是煮洋芋饭的时候,锅里放很多油,洋芋饭吃起来才好吃。如今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应该说这两个愿望要实现也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

只是,满街跑来跑去捡鞭炮的童年乐趣没有了;农家院子里石磨边推绿豆粉的声音远去了;还有村头杀年猪的嬉笑声,母亲装在坛子里醪糟的香气,都在岁月的侵蚀下,变成了空荡荡的回忆。

放眼望去,山顶上的积雪已经快要融化完了,犹如渐行渐远的年味。我忽然觉得,年味,也许,不在前方,就在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要我们用心去找寻,用一生去感悟……

远去的年味儿

文/黄老邪

“二十三儿,炕锅边儿。”这是南阳土语,就像把吃酒宴说成吃桌一样。

生产队的时候,产粮低,麦子打下来交完公粮留过种子,丰年平均一个人能分到八九十斤麦子,稍遇旱涝,人均五六十斤是常有的。人们把麦子磨的面称作好面,要留给病人和生孩子的女人吃,其他人一年到头儿能吃上好面馍的日子也只有小年二十三儿。过大年也会蒸两锅白馍,薄薄的白面皮儿,里面包的不是豆就是红薯。连火烧儿也多是杂面的。可不论日子好坏,家家都要炕些好面火烧儿,除了敬老灶爷,火烧儿还是回礼的“包儿”,回给出嫁的老少姑娘们。宗法社会留下的风俗,大年初二来走亲戚的不论女儿女婿还是甥男甥女,带来的是礼条儿(带两三根肋骨的猪肉)和果包儿(点心),走时回包少不了四个豆包儿四个火烧儿。

那个时候小孩子盼过年,为了花衣裳更是为了嘴。二十三儿,炕锅边儿,祖母烧锅母亲掌锅,和一小盆好面、一大盆杂面,饧好,揉到劲儿,擀成片撒上葱花儿细盐,一圈儿一圈儿淋上香油,卷起来切成馍剂儿,团团揉揉再拍拍,扁扁的圆圆的中间鼓起来就可以下锅炕了。火要不大不小烧得均匀,炕出来两面焦,然后上笼蒸。蒸好的火烧儿层层酥香,装在竹篮里挂起来,一直存放到正月十五。

二十三儿对于我还有另一种记忆。乡野有的是草,有草就能喂羊,多了喂不起,我们家就和邻家大哥合养一只。有时候是山羊,有时候是绵羊,放羊的活儿归我。冬天草枯了,就在刷锅水里加些麸子让它喝。喂到小年二十三儿,杀了两家分。大人杀羊总是背着我,等到我看见羊变成肉的时候,挡不住要哭闹一场。可哭归哭,二十三儿过的是晚上,闻见香气端起碗,不管是羊杂儿或是带毛茬的碎羊皮我还会吃,尽管是眼泪当盐伴着吃……那时还不知道“矫情”这个词儿,也不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

按照乡俗,二十三儿一过,天天都是年了:“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杀灶鸭;二十九,去灌酒;三十儿,贴人儿;初一儿,躬脊儿。”磨豆腐不用井水用河水,同等数量的黄豆用井水磨,压出来一个豆腐少出五六斤。偷懒的人不想去河里挑水,就用南坑里的水,平日里洗菜喂牛用的就是南坑的水。雨季浮水下来,最多浑几天就又清了,寒冬腊月,经霜经雪的水清湛湛的,谁家的鸭子把蛋丢在一米多深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难怪懒得挑水的人会说:“你看这水多干净啊,河里的水也不见得有这水清。”最后说到的“躬脊儿”,有人说是“供祭”,也许可考,我却不认同。记得小时候仰起脸儿问奶奶啥是“躬脊儿”?奶奶一边演示一边跟我说:躬脊儿就是拜年作揖儿,人弯下腰,脊背就躬起来了。你看就这样——鬓发苍然的祖母,我那不识字的小脚儿祖母,在她小小的孙女儿面前,庄重地咬着下唇合掌躬身,行礼如仪!

这画面定格在我的记忆里,茅檐下,庭院里,旷旷荡荡的乡野间,我最亲的奶奶,知道上孟子下孟子也知道上论语下论语的奶奶,她行礼如仪……写到这里,禁不住泪水滚落,我这不孝子孙,早已忘了作揖敬人的礼仪,就连醇厚千载的大年真味儿也找不到了啊。

时光易逝,年味难舍

文/马立坤

刚进入腊月,孩子们就嗅到了年味儿,用零花钱买了鞭炮,拿起一支,点燃了向空中一扔,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就提前拉开了春节的序幕。

集市上的年货开始丰富起来。春联,鞭炮,烟花,家居饰品花花绿绿地摆满了集市的铺面。老天爷,灶王爷,财神爷等一众神仙也喜气洋洋地端坐在集市上,等人往家请。

盼望了一年的春节终于到来了。孩子们的笑脸荡漾着,大人们却开始了“忙年”。按我们老家的说法,大年初五前不能干体力活,蒸馒头,和(huo)煤都不行,否则就会一年辛劳,所有吃的用的年前都得准备好。

小年一过,各家就开始自备年货了。首先重头戏就是蒸馒头,把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从面缸里搲出来,在面盆里和成面团,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轧。这是孩子们能帮助大人“忙年”中难得的机会,我骑到擀面杖的一头,父亲或母亲压住另一头,随着擀面杖的起落,面团翻来覆去,当我满头大汗时,母亲还没说停……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大锅盖掀开,热气腾腾的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时,和面时的辛劳就烟消云散了。我也顾不得烫,抓起一个馒头,三下五除二,几口就下肚了。是的,那时吃一个白面馒头是不需要就菜的。刚想伸手抓第二个,手就被母亲打了回来。

当时过年小吃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家里来了亲戚、客人,招待的零食无非就是:糖果、炒花生、酒枣、牙枣,有家人在外地上班的还会有核桃。糖果是在集市上买的,花生就得自己炒了。在自家院里支一口大锅,放进接近大锅容量三分之一的沙土,沙土是预先筛好的细沙。然后倒进花生。当下面用柴木燃起了火,就开始翻炒了。翻炒是个体力活,也是技术活,我做了几年“烧火工”才熬成“翻炒工”。翻炒是拿一把大铁锨,从沙子花生的底部抄起,不停地翻动,锅底的每个地方都要抄到,速度不能快,也不能慢,否则就会皮焦骨头生,或者有夹生。炒花生一般都是几家联合,家里没有劳力的只需要把花生在那一放,傍晚去取时就是香喷喷的焦花生了。

酒枣是秋季从树上摘下没有碰伤的新鲜枣,用白酒泡起来密封,过年时取出来,大枣保持了原来的颜色,咬一口,不但脆,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是我们当地过春节家家必备的年货。牙枣是我们豫北当地的特产,从集市上买回来时已经是成品了。像是现在的果脯,黑黑的,软软的,没有核,嚼在嘴里,有股特有的香气。

越是到年底越忙,结婚的也赶趟似的挤到年底,春节前结婚是有讲究的,一是图个双喜临门,二是办完喜事剩余的食品正好做年货,三是结婚后新女婿认亲和新媳妇回门可以凑一天,男方能省不少礼钱,都是品算好了的。

我们村农历二、八逢集,腊月二十以后,四里八乡的乡亲都赶来备置年货。听说有亲戚来赶集,村里人就托人捎信让来家里吃饭。孩子们大老远的就去迎接了。孩子们盼着有亲戚来赶集,亲戚来了,我们就能跟着打打牙祭,改善一下生活。

以前卖烟花爆竹没有现在管得严,都是直接摆在露天集市的简易搭建的台上,或者是用篮子挎着沿街叫卖。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在集市遇见一个卖呲花的,就问他好玩不好玩,他说可以当场试。点燃了一根,果然,烟花四溅,火光闪闪。估计有烟花溅到了篮子里,突然他篮子里的所有呲花都开始迸出了火花,想扑灭已经晚了,一篮子的呲花顿时化为一团飞腾的焰火,搅起整个集市一片混乱。我们好不容易从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挤出来,看了看身上的新棉袄,并没有烧焦的痕迹,这才稍稍心安。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每想起此事,我内心的不安却又升腾起来,那卖呲花的受伤了吗?那年他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化为乌有后如何过的年?时过境迁,难以释怀。这还是个小插曲,听说有年临近镇上集市由于一个鞭炮引燃了整个集市的烟花爆竹,虽然没人受重伤,但至少赶集的买卖双方在春节前都受到了惊吓,甚至有不同程度的经济损失。幸好现在安全意识加强,类似的悲剧不会重演。

我家住在冀鲁豫三省交界处,此处过年的风俗是与别处不同的。春节拜年磕头就是一大特色。大年初一早上四五点钟开始,一年一度的拜年就开始了。本家同辈的会聚集起来,从门里最近的长辈家开始,进了院内,领头的喊一声“大爷,来拜年了!”主家就会从屋里出来拿着花生,糖果,香烟招待拜年的人。拜年的先是对着在堂屋供奉的过世的先祖磕头,再给在世的长辈磕。

拜年在当地叫“磕头”,当然是与标准的以头碰地的磕头还是有区别的。春节期间,晚辈给长辈磕头拜年,面对长辈膝盖跪地,嘴里说着“大爷,给您拜年了!”长辈会会伸手拉起晚辈“别磕了,来了就是拜年的!”大家走街串巷,街上人头攒动擦肩接踵,此一队遇见彼一队拜年的,互相打招呼的,开玩笑的,过年的气氛就有了。

天亮了,本家范围内的拜年刚结束,初一到初五之间走亲戚拜年就开始了,上世纪春节走亲戚都是骑自行车,车架上的篮子或者皮包里带着白面馒头、花糕,亲戚会象征性的拿出来两个馒头表示接受了礼物,其余的还会带回来,随后添上两个馒头就可以走另一家亲戚了。现在春节走亲戚多是开着汽车,带着饮料、奶等成箱的礼品,不再带回来了。

当然,春节拜年磕头是有讲究的。有“四不磕”:不给晚辈和平辈磕,过午不磕,长辈躺着的不磕,未成年的可以不磕。

过了初五,基本就结束了走亲戚拜年,亲戚多的还可以接着走,正月十五以前都是年。春节拜年,无论平时邻里或亲戚之间有隔阂还是矛盾,都会随着一声“给您拜年了”,缓和了关系,加深了情意。

辈分小的一到过年就有点打怯,长辈多,磕头就多,春节过了很长时间,膝盖还是疼的。有见过世面的就提出了异议,说外地都没有春节磕头这样的习俗,应该与外地接轨,移风易俗。曾经有两年,村委在春节前用大喇叭宣传,建议大家不要在春节相互磕头拜年了,初一凌晨成年人全部集中到家庙前祭拜祖先,同族的相互见见面口头上问候一下就算是拜年了。但这个响应就像昙花一现,立马就没下音了。

春节,外地的长途奔袭回家过节,除了探视老人,图的还有一个过年热闹的气氛。再加上现在到处都在禁放烟花爆竹,我不敢想象没有拜年磕头,没有烟花爆竹的春节是什么样子。

甚至,我想,没有了这些,宁愿不回家过节。

话年味

文/慕文

年年过年,年年不同。童年的过年记忆,却永远跳跃在心头。那时,刚进入腊月,便感到了年味儿。

我家五世同堂,很多人生活在一起。快过年了,在外面工作的爸爸、伯伯、叔叔们纷纷赶回家,还带回来了好多年货。孩子们昐着过年,盼的是能吃上几天好吃的,穿上久违的新衣裳。大人们忙着杀猪宰羊、磨豆腐,赶制新衣新鞋,拆洗被褥扫房子。

再说年三十吧,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孩子们围着母亲、大妈、婶婶们转来转去,她们炸了很多好吃的,有丸子、面裹鱼、油条、枣、地瓜、麻花等。孩子们偷偷拿着跑到外面去吃,有时候还故意当着小伙伴的面吃,如果有谁馋了,就分给他一点点。那时昐过年,是年味儿让精神一直亢奋,外面鞭炮声声,家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一会儿吃一块小锅白糖,一会儿吃一串冰糖葫芦,个个蹦蹦跳跳的。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没有电视机,我们家有一台放唱片的留声机,是爸爸的一个朋友送的,放的都是老版的京剧、评剧。京剧有“打龙袍”“三打祝家庄”“包公案”“三家店”“智取威虎山”等曲目;评剧有“小女婿”“茶瓶记”“杨二舍化缘”“杨三姐告状”“刘巧儿”“小二黑结婚”“祥林嫂”“小姑贤”等,好听极了。吃完年夜饭,大家就开始听,声音放得很大,屯里其他人家没有收音机,大过年的又不好进门来,就围在院墙外偷着听。当年的经典曲目至今我还能唱上几段呢!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我回忆起儿时盼过年的情景,总是泛起阵阵酸楚,又异常激动。帮着妈妈贴灶王奶奶、贴门神、贴对联、扫房,一天一天数着日历盼,如今就像在眼前一样鲜活,盼的是什么呢?现在想来,童年的过年情景,那个年味儿,那种感受,那时的一情一景,甚至连飘着年味儿的空气都那么让我怀念。

眷恋童年是因为偶尔远处传来的鞭炮声;门上的一副对联和威武的门神,墙上贴的那些古代爱情故事的年画;顺风飘过来的一股油炸的香味;孩子们穿着新衣裳,手里拿着吃的,走起路来一副拘谨的样子;小人书摊前那副贪婪的眼神;还有男子骑单车,后边驮着围着花头巾的小媳妇,一身新衣裳,怀里抱着孩子,手里拎着糕点盒,那准是回娘家……近日,这些记忆都变成鲜活的图像,像电影般一幕一幕在眼前掠过。所以我常常想:年是什么呢?不盼吃不盼穿,只是守着电视等着春晚这顿“年夜饭”,导演们年年绞尽脑汁,试图填补缺失的年味儿,然而,用那些现代元素充当传统年味儿的原料制成的“年夜饭”,让我更加涌起怀旧情绪。如果能回到童年,该是何等的幸福啊!

有时,与家人聊起过年,回味无穷的是那些丰富的礼仪礼数和多彩的文化传承,无限怀旧的是那些足以让人魂牵梦绕的民俗讲究,这就是年味。

年味

文/杜爱民

每逢年关临近,总觉有些忙乱和慌张。街市上人流比往日拥攘了许多,丰庆路一带的批发市场更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遇上年关口迫近,心绪反倒不宁了起来,人们急匆的脚步,让我心里感到怆然。时间于我在这个交结处,愈益变得紧迫。我在生活里身不由己的漂浮。我感到时间与我擦肩而过的强烈感受,使我更加凄惶。我看见自己走在路上,佝偻着腰背,生活的手一再将我拒绝。

随着年岁的增长,对于年节的兴味也比从前寡然了。年节永远属于童年。我记得小时,曹伯叔总是在年三十天麻麻子黑的时候,送来一只“叮当”和两根镶在麦秆上的老刀糖,摆放在我的枕头旁。曹伯叔有一手做“叮当”制老刀糖的手艺,除夕上,一年的生意就算做到了头,余下的时间为街坊邻居的小孩赶制些新年的耍货。大年初一醒来,因为有曹伯叔前一夜送来的东西,新一年的开头就有了欣喜和亮堂。郝旗、晋安和王正的“叮当”,大约在年初三未过,已被吹破了。老刀糖也基本没了踪影。我的“叮当”,在正月十五打灯时还是崭新的。老刀糖我也舍不得吃,通常插在我家过年备用的冻豆腐上,一天舔上几口,这样从初一到十五的年节里,嘴里天天都是甘甜的。

我们家的孩子多,新年里不可能都添置新衣服,但我妈每年都要为我纳一双新鞋。她让我双脚踩在报纸上,取下我的新鞋样,就开始打糨糊,把旧衣服的袖口、领子和破损的地方剪掉,一层一层贴糊在南墙上,每天还不忘用一只木棰在上面敲打,来回滚动上好几遍。等到那些“被糊”干透,贴得更加老牢实,我妈就从墙上一块一块将它们揭下来,照着我的鞋样剪裁,在上面蒙一层新白棉粗布,一针一针缝纳。有好几次,半夜里醒来,看见母亲仍在灯下为我纳鞋底,她还不时习惯地把手中的针头,在自己的头发里磨搓几下,并让我安稳睡觉,告诉我新年定有一双新鞋等着我穿。

我新年的衣服绝大数是用我大哥的旧衣服翻新的,身量的合称劲,毫厘都不差。有一年穿的蓝褂子,胸前的口袋特别大,布料的颜色也不一致,我穿着丝毫不觉怪气,只是口袋不能装东西。

我穿上用我爸的呢子中山装改制的短大衣,心里很是牛气。有几年,走亲戚时,我妈就给我穿上,回到家又让我脱下,叠起来放在我家的樟木箱子里,怕弄脏。学龄前唯一的一张照片就是穿着那件短呢子大衣照的,也是在新年里,我父亲的一位同学,路过西安,我们全家一同和他去的大芳照相馆,算是一个留念。那张照片我现在还保存着,从中能看到那时我家的生活虽然艰难,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却被我妈收拾得干净整洁。

我不是爱怀旧的人,但我的生活留下的仅只有回忆了。往事与我有了割不断的丝缕。我在其中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妈。她已辞世多年,而我仍然觉得她还活着。这些年,每当我难受的时候,我便独自搭上长途汽车,到长安杜曲的塬下去看她,在她的坟头坐一个下午。她不说话,我每次却能从中得到宽慰。今年的腊月二十七,我们几个孩子去看她,这已经成了规约我们几个生命路向的坐标:她领着我们来到这个世上,我们不会让她离我们而去。每一年的起始,我们都要回到她的身旁,再从她身旁重新上路。

我们兄弟姐妹生在普通人家,过的是平常日子,但我妈是个好强的人,生活再艰难和辛苦,她都不会松劲,不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有好几年,父亲下放农村,她一人带着我们一群孩子,老家的亲戚劝她回到乡下去住,她宁是不肯,年节上把屋里上下和我们几个的吃穿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要为街道居委会义务工作,帮助巷子里孤寡老人的生活,大半夜还同几个居委会干部巡察治安。尽管那会儿生活平淡简单,有我妈在,年节来临前,我们总还没有失去期待。

我们家有口大生铁锅,是我妈拿她娘家给她结婚陪嫁的金戒指,在南大街寄卖行当出的钱买的。它放到我家的大灶炉上正合适,为的是给来西安串联的“红卫兵”烧开水喝。我记得那会儿一到黄昏,巷子里就停下一辆辆的解放牌汽车,一队队外地串联的“红卫兵”从车上下来,要在我们巷子住宿。我妈引着这伙人,一家一户地安顿,剩下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是要在我家留宿的。她事先已把我家另外两间大房子拾掇停当,只等他们来住。这时侯,我和大哥在风箱灶炉上烧开的一锅水,正好也派上了用场,之后,又由我拉风箱烧水,我大哥提水添柴火,将我家四个大暖水瓶灌得满满的,我妈提着,引着我,再去串联的“红卫兵”的住处挨家巡察一番。

我小时侯生得白胖,脸圆圆的,头又大,讨人喜欢,做完我妈分派的活儿,我还爱钻在这些外地人中间听他们说话。他们也爱拿我逗乐。听他们说说笑笑我心里高兴,想着有朝一日也要去外面走走。我当时觉得这些串联的“红卫兵”人蛮好的,他们在我家住一宿后,有的把自己的毛主席像章从胸前取下来,悄悄放在我家桌子上;有的留下自己的照片作纪念;一个女孩,跟我妈道别的时候还哭了,她大概是见我妈一人带着五个孩子,又为他们忙活实在不容易。我妈没有文化,也不识字,平时话又不多,只是劝人家莫哭,临了,那女孩将她的红格子围巾系在我妈的脖子上。这些人有的后来还给我妈写过信。有一年过年窜门子,我家从前的老邻居还说过,时常有外地模样的人,在我家原来住的地方打问我妈的去处。

我有一顶崭新的军帽,是在我家住过的一位姓孙的北京“红卫兵”给的。帽子里的红章子盖得十分清晰规整,章子的空格处,端端正正写着一个“孙”字。它上面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耐得住闻,味也幽长。平日里,我舍不得戴,也不敢戴。西安那时侯街上抢军帽的人多,我只在家里的镜子前戴,在过年的时候戴,在晚上睡觉时戴。也是过年,我妈出门送客人,我戴上那顶军帽,又裹上我妈的头巾,趁着夜色,走在巷子的马路沿子上。我太喜欢那顶军帽了,以致于从小就梦想着成为一名军人。这当头,一只手已将我的头巾撕拽掉,一把抢走了我的军帽,黑影儿,在我眼前晃动了几下,便没了踪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什么都不干,每天都站在院子大门口,看过往的人头上戴的东西。

世事和人生,从那个晚上起在我头脑里有了灰暗的颜色,直到我长大上学,干了工作,凡事遇上了,都认了扛了,躲得远远的自己疗伤,忧郁的个性愈发突出,不可救药;直到现在,在年关口上,竟然会有莫名的惆怅。

翻过新年,我就四十岁朝上了,黄土埋过身子半截了,正所谓的不“惑”了,而我时常却在迷惑中。生命于我更像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我对它的所知,便是我仍然对它有所不知。长久以来,我也像所有人一样,在日子里日复一日地工作劳动,并且在劳动中有所期待,而寂寞和孤独更像是我最忠实的朋友,在迂曲漫长的时间回廊里,常跑来照看我,守护我,伴随着我的左右。

今天夜空高而又阔。我不知为什么又坐在夜空下独自发呆。世界变得安静下来,安静得让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感到我的身体的温软,内脏也显得十分柔弱。我清楚地触摸到了我的内心对身体的察觉,还有从前年节里发生的事情。它们敏感细微,响动的时候像瓷器一样松酥易碎。我还感到了自己的呼吸,它在身体的表层收放,源于内心的伤痛和回忆。

年味在我看来更多的蕴涵着盼望,这盼望也只是盼望本身而已,就像我曾经在上世纪末热切盼望着千禧年的到来,就像我小时候盼着过年。我在期待里,也让我看到周围人们的相继离去,包括我的母亲。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而无法更改死亡。我除了怅然,心里总觉得空空荡荡。生命就像击鼓传花,轮到谁,谁就得起身,在多米诺骨牌的效应里,都一个一个倒下,身不由己。

在生命的轮回里,光明与黑暗的象征交错形成的力量关系,支配操纵着人们的行为,死亡则于终结处守侯。我在光明之中所感到的透明的黑暗,让我在这二十几年里,像一根鸡毛在半空里,飞呀飞,飘呀飘。没有份量,也没有根基,随风窜升,落在地上也摔不死。

我已经被时间打磨得光亮油滑,气力和心劲于我也变得距离遥远。大道理不是我这样凡俗的人能讲的。在年关上,只是还没有丢失记忆。那些过往生活之中的小事情,还有一些微暗的热量,让我不致在这北方寒冷的冬季里冻得发冷。我还念想着那顶我所珍爱的军帽。那些简朴、单纯的生活所让我明白的事理,我母亲持家的本领,所有这些我还记得的人事,让我在纷扰的年关口上变得安静。让我觉得以往的日子与我之间的牢靠。让我在新年的第一天推开房门,感到雪后的天气和我忧郁的本性,原本就是生活本身的意味。

父亲的厨艺在年味里回放

文/殷显菊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日,时间如飞,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又迎来了庚子鼠年。每次走到街头都是人头攒动的高声喧闹,是铺天盖地的一对对大红灯笼,是一条条红春联。但这一切,都激不起我对年的相望,此时我的心如一团乱麻,对年的到来,没有一点心动。

想着想着,无论心情再糟糕怎样,但年还是要过的。于是,我找出了一堆衣服去清洗,可在凉衣服的过程中,我便望窗外望了一眼,可天不是昨日的那个天,它却放着阴沉沉的脸,并飘着朵朵小雪花。处在“三九”时的大西北,气温急剧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在最冷的天气里,一切的一切将我带进了无限的思念之中,让我想起了和父与母在一起度过的充满快乐而漫长时光。

在我的印象中 ,一到腊月父亲就很忙。父亲在世时常对我们讲:从小家里很穷,我的爷爷因故出外,一去永未归。只有奶奶独自扛起了养育7个儿女的任务。后来,在一切不顺心的情况下,奶奶又改嫁。所以,我的父亲一辈子受过的苦是一般人不可想象的。随着年龄的增大,后来父亲经人介绍和本村我的母亲结为伉俪,但生活更加清贫。于是,我的姥爷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就给我父亲教会了一一技之长__厨师。当厨师手艺学到差不多时,一糕点厂招人,父亲如愿走进了糕点厂,在那里经过细心学习,很快学到了各种糕点的制作工艺。这门独门手艺,不仅给自己添了彩,更养活了我们一家人。

每一年的腊月,乡里乡外,村里村外的婚丧嫁娶比格外要多,由于父亲手艺独特,所以,前来邀请父亲做厨的人陆续不断。

父亲除会做青海八盘外,做的糕点不同于一般。那就是制作出的一种鲜桃面式糕点,吸引了乡里村外的人。但做这个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起的,需要价格昂贵的花生、葡萄、绿丝、白糖、红糖以及各种食用色素和大油的,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能做。

最为遗憾的是,我们兄妹几人都没有把父亲的这一手艺传承下来。但我能记起当时的制作过程。开始前,父亲从柜里取来一升面,倒入一铁锅里把面炒熟,然后加入适当的油,再放入核桃仁、芝麻、花生、绿丝、白糖、红糖,提前把馅子准备好。然后,再合上一团面,加入精炼好的大油,用幹仗无数次地幹,幹成千层饼的样子,就是糕点的外表皮了。在幹好的表皮内,把馅子放入包好,再做成桃形,桃嘴捏为尖尖的,把桃身团为圆形,然后,父亲开始上色,在桃尖上喷人桃红色的色素,在桃的身初喷上草绿色的色素,然后,轻轻放入烤箱或炉内晎烤,大约一小时后,父亲的鲜桃开始出锅,揭开锅盖,鲜桃熠熠生辉,光彩照人!不但有一种浓浓的香味,而且与真桃没有两样。仔细不看,分辩不出是真是假,是工艺制品还是油画作品?瞬间,引来一大群人的围观。特别是放在宴席上,更显得别具一格,早已让人涶涎三尺,不由争先抢吃。

父亲,除这门手艺外,还有一种手艺。就是把猪或羊最细的那种肠子,我们一般叫苦肠。用碱、盐、油摄入洗的干净后,再打入适量的鸡蛋,少许一点面,加入花椒、盐等调料,用小漏斗灌入细肠内,放入盛满水的大锅内蒸或煮,半个小时后,肠子熟了,等放凉后,父亲开始用刀轻轻地切,切上五寸长的一段后,在此段上又小心翼翼地切上五、六刀为一个花形,但中途绝得不能切断 。

此时,母亲已把油烧过,父亲再把肠子放入油锅中,瞬间,油锅里就形成了梅花状或八角形状的一朵朵小花,捞起时是,仿佛是一朵朵金灿灿的小花,既好看又好吃,成了年味里的最为亮丽的一道风景。在我的记忆中,儿时虽然家境清贫,但比起其它人家的孩子,我们却很富有,因为,每次父亲做厨回来,不是给我们拿回的是肉方子,就是包子,糖饺,花卷,还有毛巾、被面、枕头。

只有腊尽年初是,父亲才回到家,我们一起过年。到了晚上,父亲捲起裤腿洗脚时,我们却发现,不分昼夜的连续烟熏火燎,致使父亲的腿肿的比柱子还粗。此时,天真的我们那里会知道,我们无忧无虑的吃穿,是父亲熬尽心血换来的!

父亲离世已八年了,每当年来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对父母的由衷思念!此时此刻,仿佛我们一家人紧紧地围坐在父母的身边,父亲讲着他一生受过的苦,耐过的饿,母亲正向我们端茶递水;仿佛父亲在给我们一一叮嘱: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好好爰人,仿佛看见了母亲又在厨屋里忙碌的那个背影……但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今日的梦幻!

山,依是那个山,河,依是那条河,可我的父母却不在!

天在、地在、月月在、江河在,就是我的父母不在!

年,就在不知不觉中来了。此时,我的父母在天,我却在地,父母在阴,我却在阳!

过年了,女儿没有什么礼物可寄于父母,我便执起了一支笨重的粗笔,铺开了一张洁白的素笺,粗略而概括地写了一段腊月的景。希望父母在无人打扰的那个世界里,请保重,来世女儿再报您深恩!

此时的我,好想回到过去,回到父母的身边,再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没有父母的年,年就是年,没有欢笑,只是心伤!

流年似水匆匆过

文/陈洁扬

流年似水水映天,人生如梦梦联翩。细数岁月的年轮,令人百感交集……

每到过年,游子总有向往故乡的情结。

江南古镇的年味是由一条条渔船舶来的。黎明前,运河上的桨声、灯影便密集起来,满载着鲜鱼活虾的船只纷纷泊岸,人声扰攘,运河两边街民从梦中醒来了,整条长街也就醒了。人们挎着竹篮踏着青石板路进入街市,涌向鱼档。热情的寒暄声、讨价还价声,吴侬软语声声入耳。五里长街摆满了时鲜果蔬:菱角、莲藕、荸荠、水芹、冬笋、长生果……应有尽有;几十斤重的大青鱼在两人合抬的大称钩上拼命挣扎,太湖白鱼和鲜虾活蹦乱跳地跃出水池,满箩筐的银鱼雪白柔亮……河鲜、海鲜一应俱全,枕河人家的小媳妇足不出户,从临河的木窗口垂下一只篮子直接在渔船上就可以买到鲜活的鱼虾了。优质肉类品种之多更不必说了。食肆早就开张了。满大街都是诱人的香味:大饼油条、馄饨阳春面、年糕粢饭团、糯米糕点、豆腐脑……让人闻味流涎。年画店里更是琳琅满目,有雅致的国画,有杨柳青工笔年画,还有才子佳人古装画,美轮美奂,赏心悦目。对联也是店里热销的极品。有两副对联让我过目不忘:“东来紫气西来福,南进祥光北进财”“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两联不仅对仗工整,而且耐人寻味,由此开启了我的文学梦。古镇上的一切,辞旧迎新的年味尽在其中。

江南古镇的年味是从蒸笼里氤氲出来的。小年一过,勤劳能干的江南女人都喜气洋洋地忙活起来。掸尘扫除、浆洗布置之后,就开始了用石磨磨米粉准备做新年糕团了。每家都会磨上几十斤的糯米粉,用力揉,用心包,有甜甜的芝麻馅儿,有鲜香的萝卜丝肉馅儿,捏成小猪、小兔、寿桃等各种各样的造型,寓意着团团圆圆、人寿年丰的吉兆。置上几只大蒸笼用旺火把团子蒸熟。待一笼笼热气腾腾的糯米糕团出笼后,就一只只铺开用扇子扇凉以防粘连。这么多的糕团,除了自家过年享用外,还广纳八方客,普济五湖丐,彰显了江南人友善的天性和雍容大度的气质。

江南古镇的年味还缭绕在祭祖仪式的香火中。每到除夕,必隆重祭祖,摆上满桌佳肴,恭请祖宗前来享用人间烟火。这也是中华孝道的传承和绵延,生者以此求得心理慰藉。拜过祖宗后,才是合家老少欢聚一堂共进年夜饭的美好时光。鸡鸭鱼肉的美味以浓浓的亲情为作料,这年味就倍加温馨了!

江南古镇的年味也是在舞龙舞狮的热闹场景中炫出来的。上世纪50年代过春节,锣鼓喧天,狮龙狂舞,还有跑旱船、蚌壳精等民间艺术大放异彩,把节庆气氛推向了高潮,让人看得如痴如醉,乐也陶陶。农历正月初五大清早,街上所有店铺开张,喜迎财神的大红炮仗绽放天空,声威震天撼地,更进一步渲染了江南古镇祥和的年味。

现在的春节相聚一起吃吃喝喝已不再是大众所追逐的梦想了。拜年也只是流于形式,不再承载过于厚重的亲情,甚至只要手指在微信里一点,就聊胜“常回家看看”了,一切简化到了极致。

我欣喜地发现,在我生活了近半个世纪的第二故乡焦作,人们是非常注重亲情的。你看,在春节游子返乡潮中,焦作籍的子弟就占了一定的比例,他们哪怕买不上火车票,也要组成浩浩荡荡的摩托大军,冒着几天几夜的风雪严寒一往无前地往家赶。年味就洋溢在合家围坐的餐桌上,洋溢在热气腾腾的饺子里,洋溢在男女老少的欢声笑语里……

墨香里的年味

文/魏益君

在我们家,真正感到年味的就是那满屋子浓浓的墨香。

每年过了腊月二十,能写一手毛笔字的父亲就支起桌子,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春联了,这一写就要持续到大年三十。

从我记事起,年前的那几天里,我们家屋子里到处晾晒的都是大红春联。那时,村里本来识字的人就不多,会写毛笔字的就更少了,几乎满村子的人家都来请父亲写春联。

来请父亲写春联的人也都不会空着手来,除了买来一张红纸,还带来一盒烟或一包糖什么的,父亲起先推辞,后来老说觉得絮叨,也就笑纳了。笑纳了父亲也不用,因为父亲不吸烟,就分散给了每天晚上来串门聊天的人。

父亲的春联写得龙飞凤舞,许多人看了都说好。其实,父亲的春联也就写那么几幅,什么“大门外青山绿水,家庭内孝子贤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六畜兴旺年年旺,生猪满圈季季肥”、“烹煮三鲜美,调和无味羹”等,以至于全村家家户户张贴的春联成了一个模式。

那些天里,父亲从早晨开始写,一直要写到晚上,家里的床上、凳子上,桌子上到处是晾晒的大红春联,闹腾得整个屋子红彤彤一片。有些不识字的人家来取春联,父亲就在上下联上用铅笔标注上记号,嘱咐人家别贴倒了。看人家取了春联喜滋滋走了,父亲就像是完成了一次作业,笑得很得意。

直到除夕那天,父亲才开始写我们家的春联。这天,贴完了我们家的春联,我还要去给村里的五保户张奶奶家贴,并送去一些糖块和年菜,张奶奶就乐得对我夸了又夸,夸得我心里美滋滋。

大年初一,父亲总喜欢到街上打逛,见了人一边热情地打招呼拜年,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家家门楣上的春联,他神情,特有成就感。

现在,尽管集市上有了风格不同、花样繁多的印刷春联,到了腊月二十,父亲依然铺开摊子写春联。村里人除了少部分人去买印刷春联,大多数的人家还是来请父亲写。父亲总说,不写春联好像就不是过年。乡亲们也说,不贴父亲写的春联好像就没有了年味。

永不消失的年味

文/董改正

每年过年,都有人感叹,年味越来越淡了。

如此感叹的,以有过乡居体验的人为甚。一进腊月,乡村就在为年打算了。首先是浆洗被子,赶着太阳好,晒被钉被。然后是腌腊味、杀年猪、打豆腐、做米面、扯布请裁缝做新衣、熬糖稀、炒米做糖、扫尘等等,整个村都是这样忙得热火朝天,年味就这样做出来了。

物质渐渐丰盛了,许多东西市场就能买到,我们不再去亲力亲为,豆腐不做了,米面去超市买了,采购简单了年的道具,气氛就渐渐冷清了。在农村,青壮年一般要到腊月底才回来;城市的市民一般要到大年三十才放假。年夜饭不再吸引大人孩子的味蕾,压岁钱只是比平日零花钱给的多点,“春晚”热闹地寂寞着,一般的朋友微信短信拜年就得了,而睡懒觉成为大年最大的馈赠,打工的、上班的、孩子们,都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到近中午。不再热衷于互访,大门半开着,电视开着,一家人看着,或是各人玩各人的手机。

正月乡村里,不再有说书的走村串户,不再有龙灯在夜里蜿蜒腾跃,不再有敲小鼓的站到门前说吉言讨赏。城市里,各处跟销售有关的地方都在打折,刘德华“恭喜发财”的歌声一年又一年,红是主色调,私家车、出租车很是忙碌。亲戚互访,在一起吃饭打牌说话,喝高的多,车车载得醉人归。几天后,便渐渐恢复了常态,该上班了,回头望一下年:唉,好累啊!灯火阑珊的落寞着,感叹着:年味没了。

年味没了吗?不是。如果你是游子,在回乡的列车上,看着那么多急切盼望回家的脸,你就体验年味;如果你懂得他们只能在家呆几天就要回城、却不计成本不怕苦累地奔赴故乡的执着,你就能体会年味;如果你看到民工夫妇全身罩着厚衣,骑着摩托车千里飞驰回家,你就能懂得,我们心里的年味就像候鸟,到了此时就要返乡;如果你看到大半个中国都在迁徙,几亿的母亲在倚门守望,几亿的孩子在等待团聚,你就能感知年味。当你回到家乡,回到亲人的身边,再比对异乡的生活,你就能感知年味。年味是我们的文化,年味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只是,它在改变着,而对团聚、幸福的企盼一直没变,对亲情、友情的渴盼没有改变。

难道短信拜年不好吗?难道电话问候不好吗?难道少放或不放烟花爆竹不好吗?难道不做豆腐不做炒米糖不好吗?它们是新形势下的过年新内容,更环保更低碳。年味不仅仅是锣鼓喧天的热闹,它与时俱进着,因为年也在时间里。年味在你放松的心境里,在你感悟的心尖上,在你感恩感动的泪花里,在你刷卡购物的成就感里,在你回忆的温软中,在你对年味的怀念和挑剔里。

儿童永远都不会讨论年味的浓淡。还记得《圣诞颂歌》里的史曲先生吗?因为爱的冷漠,他对圣诞节里人群的欢乐无法理解。保持童心,保持敏感,保持对美好的信任和期待,年味就永远都在。因为在物质丰盛的今天,年味更加接近了它的本质:爱和被爱,感恩和感动。

年味是什么味

文/冯海鹏

年味从淡到浓,飘入每个人的心里。

记忆中的年味是香的甜的,是红红的对联,是噼里啪啦热闹的鞭炮,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出的饺子,是锅里滋啦啦的炸出的果子,是咕嘟咕嘟炖着的肉,是小孩子的大声叫笑,是大人喜笑颜开的忙碌。是自家酿制的甜酒,是满街的中国结,是大集上琳琅满目的物品,是庙会上喧嚣的表演,是锣鼓的声音,是炭火的通红,是大雪纷飞的激动……

可是,年味岂止是这些味啊!

那些游子,那些漂泊在外的人,年味是思乡,年味是团聚。时间离新年一天天迫近,心便越莫名地激动,莫名地惊喜焦躁。偶尔会停下手中的活儿,呆在那里,朝着家的方向望去,想给孩子的东西是否带齐,给妻子的礼物是否购置,给父母的衣服是否已备。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家围坐在一起烤着熊熊燃烧的炭火包着饺子的场景,不禁突然扑哧地笑。那一刻,会忘记一年来的酸甜苦辣,忘记一年来的奔波劳累,让浓浓的甜蜜荡漾心间,心便醉。

那些在家的父母,年味是孩子的团圆,是孩子的平安。他们何尝不和游子渴望归家一样,一日紧似一日地盼望儿女归来啊!从远远望见年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已经开始激动着忙碌开了。赶集购年货,进厨做佳肴。把对儿女归来的喜悦盼望和祝福全付诸到风风火火的行动中去了。老友相见,问一句,儿女过年回来吗?回,便差一点手舞足蹈,话题便滔滔不绝。不回,便黯然神伤,沉默而去。无论喜悦无论沉默,都没有怨言。

那些学子,年味是感慨,是希望啊。旧年已过,新年即来,岁月匆匆,他们感慨时光流逝,但又让那颗年轻的心激荡着希望。看看过去的得失,想想未来的打算,在新年里休整身心,来年,迎着春光上路。

年味是思乡,年味是团圆,年味是希冀,年味也是感恩啊,年味在每个人心里可能都有特殊的含义,可是,在每个人的心中,年味却又有共同的味道,即是温暖、幸福!

乡村的年味

文/张海峰

进入腊月,闲了一阵子的农人又忙起来,开始张罗过年的吃食。乡村,便有了年的味道。

腊八是临近过年的第一个传统节日,民间有吃腊八粥的传说,而且腊八这一天忌挑水,做腊八粥也不能用现成的水,要用冰。于是,在腊月初七这天,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穿着厚厚棉衣棉裤的孩子们相跟着,到村边唯一的泉子去刨冰,扳一根冰凌放在嘴里,透心的凉顷刻沁入肺腑,忍不住打一寒颤,通红的小手却再次将冰凌放进嘴里。玩够了,带着大块的冰回家,放在铁锅里。冰消后,母亲会泡上一些菜豆。腊八早晨,母亲早早起床,将大米和去核的红枣放入锅内煮成红豆粥。母亲一边烧火煮粥,一边喊着孩子们的乳名催促着赶紧起炕。还说,太阳出来之后吃腊八粥,会得红眼病。于是,孩子们一骨碌爬起来,洗把脸,等着吃腊八粥,谁也不想得上红眼病啊。吃饭前,母亲会让孩子们端上盛出的第一碗腊八粥去喂门环儿,说门环儿吃了腊八粥,能安心守家护院呢。冒着热气的腊八粥,一粘上去就冻硬了,门环儿尝没尝着腊八粥甜甜的味道,只有门环儿自己知道了。

“腊月二十三,麻糖把嘴粘”。村里人把腊月二十三叫做“过小年”,这一天是供奉灶王爷的。母亲从集市上买回一些或长条或圆形的麻糖,除供奉灶王爷的以外,会给每个孩子发上一块,避免孩子多而吵架。好的麻糖嚼起来精到,味道香甜。哥哥吃得快,看着弟弟妹妹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他们手中的麻糖,余味未消的舌头不停在嘴里打转,手臂有些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弟弟和妹妹会赶紧跑到母亲身边,寻求庇护。有时候,也难免会发生一场麻糖争夺战。年味在孩子们的叫喊声和大人的呵斥声中越来越浓。

腊月二十八,家家要吃发馍馍,说是会发家。发馍馍就是将发酵后的玉米面或小米面和成糊状,加入少许糖精,倒在一个铁制的中间凸起四周凹下的发馍馍烙里,用铲子均匀摊开烤制而成,吃起来柔软、顺滑、可口。现在想起来,还觉着很甜、很香。

吃过了发馍馍,母亲坐在炉旁的凳子上,将买来的不多的葵花籽倒在小铁锅里,用黍穗做成的笤帚不停在锅里来回翻炒,锅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淡淡的青烟弥散在虽然简陋但却暖和的屋子里。尝尝熟了,倒出来放在炕上的大盘子里晾着,然后再炒大豆。待它们都冷了,母亲就会收藏起来,生怕不到过大年就被几个小馋猫给消灭掉。大年初一一大早,母亲把炒瓜子、炒大豆取出来,和红枣、点心、糖果等分别倒在一个个小盘里,放在父亲已经放在炕上的小方桌上,等着邻家的大人孩子们来拜年。盼望已久的过年就这样开始了。记得有一年到后巷的邻居家去拜年,那家的叔叔在林场工作,家庭条件较好,炕桌上摆放的东西很丰富,其中有一盘暗红色的干果,看上去圆圆的、滑滑的、亮亮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阿姨从盘子里抓了一把放在我手中。那时候一只小手有多大,也放不了几颗。不好意思地放回盘中,仅留下一颗,说吃完了再取。剥开皮,里面露出一颗圆乎乎的米黄色的果仁,吃在嘴里,质感绵甜,味道香醇,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干果。回到家,我向父亲讲述了干果的形态味道,父亲说,那东西叫栗子,很贵的。看着我一脸馋相,父亲显得有些窘迫,起身干别的去了。我第一次知道这种东西叫栗子。往后过年的时候,我也或多或少地吃到了这种叫做栗子的东西。吃栗子的时候,我注意到父亲和母亲的脸上挂着笑容。

大年三十晚上吃荞面饸饹,所以在腊月里就得压好,而且一压就是十余斤,方便整个正月吃。压饸饹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做了的活儿,需要一家大小齐上阵。母亲会抢在邻家未用之前借到压饸饹用的木制饸饹床子。笨重的饸饹床子放置在宽大的锅台上,正对着下面沸水滚滚的大铁锅。一个人负责拉风箱烧水,一个人负责和面放面,一个人负责压饸饹床子,一个人负责用筷子打断饸饹头并将压在锅里的饸饹搅拌开,防止饸饹结团。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家人的说笑声,饸饹床子的吱吱声,风箱的呼呼声,交织在一起,好生热闹。母亲把压好的荞面饸饹一团一团分开,置于用高粱杆做成的箅子上,放在空房里冻上。吃的时候,取一团冻饸饹用冷水泡开,再用沸水稍微一煮,仍然保持细长柔韧的样子,浇上一勺肉丝汤,香着呢!

大年初一吃饺子。饺子是提前一半天包好的,冷藏起来,随吃随消。母亲包的饺子小巧玲珑,大小均匀,皮薄馅多,吃起来满口溢香。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大锅煮饺子的香味和小锅炖家鸡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惹得兄妹几个人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也难怪,那时候一年当中也不过吃上一两顿白面饺子。

“正月十六,遛百病”。到了十六这一天,人们都要上街去转转。不论大人小孩,都要吃梨嗑瓜子,说是吃吃吐吐,百病离身。镇里的街道上,到处是拎着鸭梨,嗑着瓜子的人群。卖梨子、卖瓜子的,在这一天也省去了吆喝声,只顾满脸堆笑地支应着说说笑笑的买货人。甜甜的梨汁润喉、润肺,流进农人的肠胃,只要有一个好身体,明年地里的收成就有了最起码的保证。

过了正月十六,年味渐渐淡去。幼小的心,盼望着新的一年早日到来,而农人们却已经在盘算着开春的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