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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家的优美散文

2022/12/19好文章

关于老家的优美散文(精选12篇)

老家的春天

文/钟睿妍

我的老家位于咸宁一个大山深处美丽、诱人的村子里,那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景色迷人。每年春天,爸爸妈妈都会带着我回老家去玩儿。

老家的春天,山不像冬天那样光秃秃的。清晨,云雾迷蒙,群山被白雾环绕着,好像害羞的小姑娘蒙着面纱,怎么也看不清,等到太阳出来时才能看清它的真面目。只见漫山的树林、竹林、花草等植物一片连着一片,有绿色、红色、粉色、白色,五彩缤纷,就像一幅美丽的水彩画卷!

老家门前有条小河,河岸边长了许多杨树、柳树,一棵挨着一棵,就像一排排正在站岗的战士,保护着小河的安全;小河里的水清澈见底,成群结队的小鸭,仿佛约好了似的,在一起欢乐嬉戏;小鱼儿们在水中游来游去,好象也在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田野里开满了金黄金黄的油菜花,一片连着一片,小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忙着采蜜;房前屋后的许多李树、桃树等果树都争奇斗艳开满了花朵,白的、红的,一朵挨着一朵,挤满了整个枝头,到处散发着花的香味,让人感到十分清爽。老家屋子旁边的竹林十分茂密,绿油油的,地上冒出了一根根竹笋,走在林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刚刚出土的小竹笋给绊倒,可好玩儿了。

这就是我美丽的老家,我爱我的老家,更爱老家的春天!

竹韵幽深入梦来

文/君夕

题记:感谢那些乡土成长的日子,一路迎着晨露迎着阳光如竹笋拔节一样生长,生长在故乡的那片红土地上。无论身处何处,总有一种自信在我的生命里流淌着向上的激情,“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一如故乡童年的竹子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翠绿,年复一年,复制着绿色的希望。

1.

三月,是老家乡下采挖竹笋的时节。春雷一响,一棵棵透着鹅黄的笋尖便从老家的竹林地里纷纷冒出。春分雨天过后的春笋,更是一见疯狂的长势。从成笋到雏竹,再到分枝出叶的嫩竹,整个过程就是一个经历磨难后信念的破土而出,让你对生命的张力和活力充满无比的憧憬。小时候竹笋初长,老屋里的人家便相约着去山上挖竹笋,那满山采挖的景象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童年新鲜的春笋让我这个远离乡土二十余年的游子,依然回味留恋。

竹子,是老家乡下常见的植物。屋檐后,山坡上,层层叠叠,摇曳翠绿,林立着傲然的姿态。我家的竹林,就长在离村庄一里之外名叫月光山的山坡上,从村口可以对望到那片竹林。日转星移,岁月更叠,那片竹林依然屹立在那座山头,屹立在我异乡的心里。

月光山,极具诗意名字的一座山。她山势蜿蜓,形如月牙,清瘦如一位婉约多情的女子,侧卧在村落的西边。月亮升起,月光如流水般泻满整座山头,仿佛笼着一层轻纱。清风、山泉、林木、鸟鸣,还有地面嬉戏奔跑的小动物,无不为这座月牙形的山头增添着一份诗情画意。除了山形,月光山的取名更寓意为村人丰富的想象和传说。据说数百年前,先人刚刚迁移此地落脚不久的年代。在某个清风徐徐的夏夜,有位仙子路过此地,听到林子里阵阵笛声,悠扬顿挫,时而高吭时而低沉,令人陶醉,仙子寻着笛声走进林中,却不见人影,只看到月光下一口特别耀眼的山泉眼,泉眼身边模亘着一丛细竹。当风吹动的时候,泉眼里冒出的细流就从竹叶上漫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好奇的仙子停驻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后来月光山的山坡上,便长出了一丛丛的小翠竹,据说是仙子点化而成。再后来的族人,更是在月光山的山坡上种满竹林,在山脚下造建了一口小水库,灌溉着山坡下的几百亩农田,繁衍着一代又一代的子孙。而在老人们的言语中,每年夏天,月亮最圆的那天夜晚,水库上波光嶙嶙就是仙女舞动洁白飘逸的衣裙在水面拂起的波纹。如果你静坐在竹林里,或许就能一睹仙子的风姿。

童年的我,并不在乎真的有没有仙子在每个夏天的夜晚,盘坐月光山上,在竹林里聆听着来自自然的天籁之音。月光山的传说,也只能侧面说明了村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采笋的时候,我也不指望能遇见美丽的仙子,只为发现那泥土中刚刚冒出的笋尖,就足以雀跃山谷了。

而传说始终是传说。一处地名的美丽传说,总折射着或包含着当地乡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或祈望。历代老家族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那片土地,也不例外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着这样或那样的心愿或祝福,祈望着家人的平安和家族的兴旺,祈望着风调雨顺的年景一直垂青于这块有着仙子传说的土地。老家的村庄,三面环山。月光山和后门山,一左一右,象两只纤细的臂膀把村庄紧紧地拥入怀里,护卫着祖祖辈辈村庄的族人。如母亲拥抱着刚刚睡着的孩子一样,紧紧地安抚着自已疼爱的宝贝。

2.

当山坡上的油菜花黄了,田野里的紫云英开了,后门山的桃花红了,池塘边的杨柳绿了,月光山上成片成片的竹林便裹挟着笋香的清风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拉开村庄春天序幕的,不仅有温暖的阳光,和徇的清风,蠢蠢欲动的虫鸟,斑斓开放的花草树木,还有屋檐边归巢的春燕。

月光山上的竹林,记忆时起就是集体生产队的竹林地。八十年代初期,在老家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后,各个生产队里的田地、茶树、果树、竹林等也全部分配到每个家庭。人均大人五分田地,小孩三分田地。水田或旱地随着家里人丁数增加或减少,而进行相应的调整。我家那时也分到了一些竹林地。竹林不仅给当时贫困的生活带来了家用补贴,同时也给童年的孩子增加了不少成长的乐趣。

小时候,春笋初出的日子,最高兴的就是能跟随姐姐哥哥的身后,提着菜篮,扛着锄头,穿着雨鞋甚至是光着赤脚,穿过田埂边的羊肠小道,到一里之外的月光山上自家竹林去挖春笋。挖春笋,要小心细致,有些春笋深埋在泥土里,只冒一点鹅黄的笋尖,非得把四周的泥土用大锄头深深挖开,再用小尖锄一点一点的掏开,直到掏成一个圆坑,露出整支春笋的全部。用菜刀从笋底砍下,还不能触伤到其它的根茎。圆坑里其它的竹根茎要用泥土深填埋好,以便它来年生长发枝。挖好的春笋,放在山脚处的流水沟或者水库边把泥巴洗干净,再提回家。刚挖出来的春笋,笋皮包裹得特别紧密,回到家里还要用菜刀在笋的身上从上到下轻轻划上一刀,再剥笋皮就顺利得多了。小孩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抢着剥笋皮。没有经过水煮而直接清炒的笋片吃起来很涩口也有点苦味。所以每次母亲总会把嫩嫩的笋肉,切成几大片,放在锅内烧开的水里煮上几分钟后捞出,再把笋片切成很小很小的小薄片,放在锅里,倒点菜油清炒。平日村子里没啥喜事,舍不得宰猪杀鸡的,也提不上拿什么新鲜猪肉拌炒笋片,更不舍得跑到两三公里之外的老街砍上一丁点猪肉,除非此时家里正好来了远客亲戚,或许那时就能吃上一顿美味的肉丝笋片。那时普通的做法是,用瓦缸里储放的酸腌菜捞出来炒笋片,放油,放姜葱,放盐巴,放辣椒粉末。母亲烧煮的酸菜笋片,虽然清淡素味,但也能让全家人吃得有滋有味,甚至是碗底的那点菜汤,兄妹四人也要抢着倒进自已的碗里再抖上几口米饭吃个碗底见光。小时候一家人在低矮拥挤的老屋里,围坐在饭桌上,昏暗的煤油灯下,吃起来也特别的热闹温馨。那时挖出来多余的春笋,也会拿到老街去卖掉一些换回些盐醋,算是作为一点家用的补贴。丰收的年份,春笋太多,大都留着放在屋顶瓦房上日晒成笋干,再储放起来自家食用。而剥下来的笋皮也不丢掉,有其它用处,可以用来包清明粑或者端午节的粽子,笋皮蒸出来的糯米粑或粽子,特别清香。晒干的笋皮,湿水后也可以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用来捆绑秧苗。

雨后竹笋冒尖的时候,也正是采摘野菜和捡蘑菇的时候。清晨到月光山上的竹林放牛,能经常在茶树下或林子里捡拾到蘑菇,还可以摘到一种叫“苦叶菜”的野菜。“苦叶菜”长在地上,叶子青青,吃起来滋味有如苦瓜,但比较清凉,对身体有好处。炒“苦叶菜”前必须洗干净放在热水里泡上几分钟,用手把水捏干,就少了苦味。田地里播种的红花草也就是紫云英也能成为当年春天的一道家菜。初长出来的紫云英还没开花之前,绿茵茵的嫩叶茎,摘下来也可以炒菜吃,有些甜味。小时候春天吃得最多的就是紫云英、青炒笋片、苦叶菜、野蘑菇,当然还有自家菜园或田地里种的一些蔬菜和瓜果。不过,现在城里的大棚蔬菜并不和时令节气挂勾,一年到头超市的反季节蔬菜更比比皆是,也不足为怪。只是现在城里,还能在菜市场看到童年时代我最常吃到的萝卜苗、红薯叶之类的当作高价蔬菜来卖,就显得有些不明白了。

3.

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先后买了两只羊和一头小黄牛,但都不同年份。养羊在养牛之前,羊养了一年多时间就转卖掉。买来的小黄牛犊,原本是养着耕田用的,只不过后来,家里农转非,户口外迁,少了田地,也派不上用场,后来也买掉了。不过,那些骑在羊背和牛背上牧歌的日子,现在回味起来仍其乐无穷。

因为年纪小,放牧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我和二姐的身上。而大姐和二哥主要负责去山上的田地挖地种田,而母亲就在老屋里洗刷做饭。月光山下的水库后面,旱季时常露出一大片空地,长满青草和芦苇,面积有好几亩,平时村里小孩子的牛和羊大都放在那里。我放牛的时候,会约上好几个同年伙伴,把牛丢在那里,便溜进竹林里去疯玩,或爬树捣鸟窝或躲迷藏疯一样的玩耍,或在竹节上用小刀歪歪扭扭刻下自已的名字。有时牛跑到人家的田地里去偷吃庄稼或蔬菜,直到大人发现才知道,回家后被告状,小屁股免不了一阵子与小竹鞭“亲热”一番。夏天,有时把羊和牛直接赶到竹林地,进行斗羊斗牛比赛。那时从竹林边的荆棘深处或小灌木里,也会突然惊窜出一只只小野兔,从不远处张惶地盯着这群疯狂的孩子。等大家轻手轻脚四周包抄它的时候,小野兔就一溜烟的开跑。牛羊吃饱,自已会跑水库边饮水。夏天的水牛见了水,把身子全溜下去浸泡在水里,直到你用小石子使劲扔它,才会懒洋洋很不情愿地上岸。不过,童年的我们,夏天疯玩一身臭汗,也会脱光衣裤跳进水库岸边,洗个凉水澡,再把牛羊赶回圈。

小小的月光山,幽静清凉,竹林深深,留下一串串童年奔跑的脚印和穿梭的身影,回荡着一串串铜铃般清脆的笑声。虽然离开故乡二十余载,但家里的那片竹林还在,父亲退休后住回老家,年纪大了,便很少去照料,任它生长。父亲偶尔也在春笋长出的日子,去挖回一点春笋。现在的那片竹子,想想该是密密码码的一片浓荫了吧。

对于竹子的怀念,也是基于竹子在老家那个年代所做的默默无闻的贡献,基于那些年我在老屋生活的情结和那些温暖岁月的回顾。回顾过去并不意味着要丢掉现在幸福的生活去重返那些清贫的日子。回忆只是随着岁月的增长,而越发感动于那些简朴的乡下童年生活给自已多年来朴素人格的塑造。让我在忙碌或者奔波的余暇,有个清静的角落停驻下来稍作休憩。而那个角落,或许就是老家童年的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是屋舍、祠堂、田野、山谷、学校、甚或是一片摇曳的翠竹林。

4.

可以说,竹制器具在当年的童年乡下生活中充当着极普通但又非常重要的角色。小到吃饭用的筷子、刷锅用的毛刷子、扫地用的扫把、睡觉用的篾席和竹床、晾衣杆、衣架、交椅、凳子、扁担、斗笠、笛子等等;大到晒谷用的大竹篾席、箩筐、围菜园的竹篱笆、甚至是盖在牛圈羊圈的毛竹片。竹制品无不与竹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些与竹子有关的老屋生活的情景,也曾一次次地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老家种植水稻,一年夏秋两季。农忙临近收割之前,家家都会从弄常里或者阁楼间或者牛圈里清理出久未用到的旧箩筐或大竹篾席,到山上或屋后的竹林地里去砍一些质地良好、青皮开始转黄的中龄竹子扛回老屋的庭院里,张罗着请村里的竹匠师傅缝补或者赶制新的箩筐或竹篾席。大人收割后的稻谷,一箩筐一箩筐的装好,再挑到马路边或晒谷场上,摊倒在大竹篾席里风干或晒干。小孩子的任务是戴着草帽,搬一小板凳坐着,等麻雀飞下来的时候就挥舞着竹棍子把它们赶走。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从读书到工作,离开老家一晃将近二十余年。多年未曾回家长住的老家,在我的梦里渐行渐远。即便是偶尔过年时节,也只是匆匆忙忙的几天,更很少去曾经的田地间看看。而且随着老家那些青壮年务工外出,更多的田地闲置着。现在山上很多童年时走过的小路已经长满荆棘或小灌木,甚至无法辩认出当年上山的小路。而童年的那些生活画面,在城市的背景里逐渐模糊。只是老家月光山上的那一丛丛的竹林,一直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年年葱茏。

竹子外表朴实平凡但内心高风亮节。一棵棵竹子站立成我乡土精神的守望者。我是四月出生的孩子,被成片成片的翠韵洗涤,在春天的竹节上刻下我乡间的乳名。感谢那些乡土成长的日子,一路迎着晨露迎着阳光如竹笋拔节一样生长,生长在故乡的那片红土地上。无论身处何处,总有一种自信在我的生命里流淌着向上的激情,“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一如故乡童年的竹子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翠绿,年复一年,复制着绿色的希望。

嫩苞谷

文/陈玉琼

嫩苞谷馍馍是嫩苞谷吃法中最麻烦的一种。掰苞谷、剥苞谷、推磨磨浆、做馍馍、用新鲜桐叶包了蒸或直接炕。孩子陪着母亲,她微笑着,把对儿女的爱都渗透到食物的每个缝隙中,于是一件件艺术品诞生了。

我的老家偏远贫瘠,人多地少,产粮自然不多。乡里给了我们村扶持项目:种制种苞谷,可以抵征购任务,多余的按市面价付钱。这项收入几乎占了每个家庭年收入的一半,因而大家积极性特高。但制种苞谷必须每天摇副本苞谷上的花粉施授到母本苞谷须上,这样艰苦的劳动得在中午11点到1点顶着烈日完成,前前后后持续近一个月。所以几乎没人舍得把嫩苞谷拿来做苞谷馍馍吃。

有娘家在外地的女人,最幸福的事就是带着孩子回去吃嫩苞谷馍馍。她们临出门时往往故意要提高嗓门,抑扬顿挫地呼喊:“大娃,二娃快收拾收拾,走外婆家吃嫩苞谷馍馍去了哟!”那声音勾得我们舌头痒痒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站门槛边眼巴巴望着别人走远。

后来农村富裕了,嫩苞谷和嫩苞谷馍馍随时可以吃到。那些曾经吃过很多苞谷馍馍的人也有读书成绩很好的。我笑问母亲:“嫩苞谷馍馍不是不能多吃吗?”“现在你们不是没读书了吗?可以吃,敞开吃,把那些年没吃的都补上!”母亲笑得前俯后仰。我们才明白,那是大人搪塞小孩也自我安慰的鬼话。

虽然嫩苞谷馍馍吃不成,但母亲总是在授粉快完成的时候,把多余的花粉给副本苞谷授上。这样,母亲就可以隔三差五给我们带回些嫩苞谷煮给我们吃。煮苞谷一上桌,我们便去摸摸看烫不烫,实在等不及了,干脆把嘴伸进筲箕啃苞谷或用毛巾包上啃。眼看筲箕里苞谷不多,就赶快抓一个在手上。一筲箕煮苞谷,三五分钟就被我们消灭精光,直啃得满牙齿缝和嘴角边都沾上苞谷屑。

十岁那年的暑假,外婆带信喊我去吃嫩苞谷。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竟然咬牙冒着酷热步行了三个半小时。到外婆家的地坝边时,汗如雨下,脚指头、脚后跟破了皮,双脚像灌了铅,我都忍着没吭一声。几个嫩苞谷啃完,一切的痛苦、劳累和疲倦似乎都没了。外公看看我娘俩,深深叹了口气。那场面,几十年后想起又好笑又心酸。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的幸福是多么简单!

最好吃的要数烧苞谷了。把嫩苞谷埋在烧完的柴火灰里,靠余热慢慢煨,烧出的苞谷不糊不焦,又糯又香又甜。但要烧到那样好往往很难,主要是太心急。但不管怎样,焦的、糊的都舍不得丢,啃得个满嘴黢黑。

那嫩苞谷的香甜味道一直深深镌刻在我的记忆中,成为年少时老家的美食之一,直到现在我对嫩苞谷的喜爱就一句话:吃饱过但从未吃够!

如今,一年四季都有煮苞谷和烧苞谷卖,那种在炭火上烤出的苞谷无论怎样都没有小时老家的嫩苞谷味道。好在我在乡镇工作,出产嫩苞谷的时节可以敞开肚皮吃,以慰藉那颗思乡的心。

老家

文/陈帮德

去年农历八月十五,我有幸陪同唐世文老先生回竹山村。竹山村为中国大陆最南端的一个小山村,村子不似其名,没有成片成片的竹子,土生土长着属于这里的植物,乡亲们质朴无华。

红色的乡土长着许多的苦楝树,一旦初春时节,小花挂满枝头,清清淡淡的微香乘风潜入寻常百姓家,那时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唐老先生是位和蔼可亲,非常乐观的人,尽管历尽沧桑,依旧可见军人气质。他1956年参军,当时只有18岁。回故乡的次数少之又少。这一次重踏故乡,竟已白发苍苍,正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唐老先生说:梦中每走还乡路,愈知晚途念桑梓。唐老先生对故乡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深,随着年龄增长,身体逐渐老去,那种要回家的感情变得更加迫切。这一位身处异地的老者魂牵梦绕的故土,就在大海的那端,隔着海。

当唐老先生双脚站在这里时,已是感慨万千,千回百转。迟到的一声:我回来了,故乡,老家。在路边偶遇几个小孩,小孩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互相低语询问:那位老爷爷是谁?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呢?好奇的话语都被风吹进我们的耳朵里。我回头看着唐老先生,笑而不语。唐老先生和蔼地笑了笑,回应孩子们那稚嫩的询问,亲切地说道:这里也是我的村子,当然是回家啦。

这时,一位老妪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唐老先生好一会,才微抬手指着唐老先生问:你是唐世文?是我们村18岁时就去参军的那个唐世文?唐老先生重重地点头:是,我就是。老妪用手轻轻捂嘴,有些哽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你不再回来了。今日又回来,实在是太好了!两位老人侃侃而谈,互相问好,道一声彼此安好。这份最美好的情感,在心里酝酿了半个世纪,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抵不住内心的翻腾。唐老先生说:久别重逢,已是圆满,就如这八月十五的月亮。

在他的概念里,老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方,一个埋葬他亲人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他的故土。于是,他理解了为何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守着一片土地不肯离开的原因了,这是他的家,他的根。这里埋葬着他的亲人,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这块土地的土质。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唐代诗人崔颢一千多年前发出的那一声感叹,是每个身处异乡的人们内心的声音,镌刻在灵魂深处永不可磨灭的印记,这是一位久离故土之人,一生都解不开的情结。

故土,不仅是生命之源,也是灵魂扎根的地方,肉体可以消失,而灵魂是不能无根的啊!故土,与生俱有的根,植于热情质朴的红土乡,是一辈子也拔不出来根!故乡种植着游子的根,乡情是每个远走他乡的心灵最温暖的归宿,因为家乡养育并放飞了每个人生最美好时代的单纯的梦想,那时,那地,那人,是我们心底永不褪色的记忆。

老家有条乾江河

文/乾江河畔

老家门前有一条乾江河。

她发源于蟒岭深山的千岩万壑,在云烟弥漫层峦叠嶂的大山体内千回百转的奔流、激荡、冲刷,终于在一个叫月亮沟的小村子前面一座山麓下汩汩流淌出来,清泉碧波,水花四溅,形成了老家远近闻名的一道自然景观————出水洞。

出水洞有一个悠远美丽的传说,话说当年出水洞经常有鱼儿从山洞里游出来,鱼鳞闪闪,肥美异常。出水洞附近有一户人家,夫妻年过半百,膝下无子,苦得那家妇人焚香祷告,在菩萨面前许了多少愿心,后来这家妇人生了一个男孩,一家人欢天喜地,满月这天大办宴席。四邻八乡的亲戚、邻居、朋友都来道喜祝贺。席间有一位仪态雍容的贵妇,还带着一名侍女,看着满桌的山中菜肴,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今天饭菜着实不错,就是席面上如果有一道鱼,岂不是更好。旁边一个青年男子说:咱这大山大野,到哪儿去弄鱼呢。贵妇微微一笑说:出水洞就有啊,这样,你们明天正午时分到出水洞,你会看见一群鱼的。山里人听得一头雾水,似信非信。第二天,这个青年男子和村中几个年轻人正午来到出水洞,但见出水洞碧波粼粼,浪花飞溅,一群鱼正从山洞里鱼贯而出,看得这帮年轻人好不心热,他们捕到了游在前面的两尾鱼,回到家中烹饪时,却发现鱼腹中尽是昨日宴席上的饭菜,方知贵妇人和侍女皆是鱼精所变化,山里人懊悔不已。从此,出水洞再无鱼儿出现。

出水洞源源不断的涌出泉水,漫出水潭,流过宽阔的河床,流至我家门前截山改河的遗址时,竟然形成一道奔腾的瀑布,雨季丰沛时节,浊浪排空,怒涛拍岸,气势雄伟不亚于壶口瀑布呢。

乾江河在老家门前默默地流过,河两岸的家乡人在她身旁浣衣、灌溉,生儿育女,繁衍生息。老家人早晨下地干活,来到河边撩起清凉的河水抹一把脸,从地里回来,又在河边洗去一身的汗水和灰尘。女人们在这里给男人和孩子洗衣服,河边的青石上激荡起多少明亮的水花和多少爽朗的欢笑声,乾江河融入了老家每一户的生活。

我是一个散淡的人,每逢假日回到老家,我盘桓、徜徉在乾江河畔,溯河而上,我爱和村里一些老人闲谈。我才知道,五十年代的乾江河曾经是水草葳蕤,水鸟飞翔。每天清晨,薄雾袅袅,水气弥漫。旭日东升时,栖息在水草间的一只只老鹳拍着翅膀飞翔在早晨的霞光中,鹳鸟的鸣啭声久久地回荡在老家的田野上空。老人叹息说:自从截山改河后,公路修进我们这里后,那些水鸟就不见了,再也没有飞回来。你看现在的乾江河几乎是一条干河了,上游的挖掘机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的挖沙取石,一天到黑乾江河的水是浑浊的。要知道五六十年代,一连半个月的连阴雨过后,雨过天晴,咱们这一带人从蟒岭深山砍伐的修房用的椽、檩,都是趁乾江河发大水时放舟而下。我和你爷爷那时候都是虎狼一般的年纪,身强力壮,四五百斤的粗檩,顺流而下,我们赤脚站在檩上,如同乘舟漂流。水浪汹涌,两岸的青山、绿树、人家从眼前一掠而过。有时候木头卡在石缝里,我们下到齐腰深的水浪里,喊着号子,将木头拖拽出来。这一趟水路,要运输一座房子的木料呢。你看看,这几年连续的干旱,咱这乾江河那里发过大水?哎,不说了,说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老人叹息着走远了。

听着老人的回忆和感叹,我知道昔日盛大、连绵的乾江河正在慢慢地消失,消失在老辈人的记忆里。那些昔日的盛景,也随着村子里一个个老人的辞世而永久地消失在岁月的风烟里。

看着沿途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楼房,还有耳旁不断传来的切割机切瓷片刺耳的声音,我知道,我的眼前再也不会看见乾江河的浪花了,再也不会有那柔波一样的碧波闪闪,婉转流过的美景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黯然起来。

老家

文/海阔天空

离开老家有快10年了,虽然离家不是很远,但除了过年和平时探望也是很少回去的。偶然想起了老家。还有结婚就执意和我们分开住的越来越年迈的父母。心中的牵挂与酸楚绵绵地不能散去。

太气慢慢转凉了,我也是要回老家拿一些衣物。看一看父母亲的。于是今天去金坛有事绕回去看望下。

难得回来一趟,弄堂里半人高的杂草葱翠茂盛,进家门的路掩在其中,静静的,湿湿的,暗暗地。久违的朱红的木大门也显得越发陈旧。干燥斑驳。堂前依然如故,墙上贴着的儿子牙牙学语时的拼音字母画报已经褪去了光彩,时钟几年不用也已经停摆,只是八仙桌还是光洁,看得出父亲还是不时的过来打扫。上楼推开房门,妻子甜美的笑容和我那青涩无措的神情在婚纱照里荡漾开来。很是温暖。驻足阳台眺望,阳光是一样的娇媚,风还是一样的柔情,河水还是一样的轻盈。只是那安静的一座座的楼房,显得渐渐陌生虚幻起来。顿时心绪茫然,不禁感觉浮生如梦,怅然若失。不经意间,我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很远。

母亲知道我回家也过来了,嘘寒问暖,一家在外好不好。依然是她最深的牵挂。看着头发越来越花白的母亲,我恍惚地说着我们过的很好,不要担心。母亲身子硬朗,心态乐观,使我安心不少。

整理好衣物,告别父母,我终究是要回到我现在的处所。车子缓缓启动,放下车窗,微风扑面而来。大路边的老槐树依然挺拔,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一一跟我作别。错落的楼房,蜿蜒的道路,还有淳朴的脸庞,都洋溢着故乡的安康。对于老家,我就是一个行色匆匆的旅人。那曾经荡漾着我无数憧憬和欢笑的田野小巷,已经成为我过去往昔里的段落篇章。可是,老家,有你,我才有牵挂,有你,我才慷慨激昂,有你,我才敢志在四方!

待我若干年后,红尘看破,铅华洗净,告老还乡的那一天,定要在村前的小河边,撒下悠闲的鱼饵,在我自家的菜田里,种下美丽的蔬菜,在门口的石榴树旁,摆张有靠背的长凳子,让她依偎在身旁,感受那暖暖的阳光和柔柔的风,细细地回忆昨天,聊一聊以后。赞了赞了, 我仰天大笑奔驰去。

婆婆的古槐

文/林中红花

千好万好,不如自个的老家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这是婆婆在县城住了三年临走时说的一句话。想到这,不由想到了婆婆,想到了婆婆和古槐的故事!

三年前的那个九月,为了孩子的更好发展,我们思前虑后决定让孩子到县城上中学。又因为我和丈夫都在乡下工作,为了照顾孩子,我们便将年近古稀的婆婆从老家接了来。次年春季,县城为了美化环境,小区门外的大街两旁,不知从那儿移栽了许多古槐。古槐移栽后艰难发芽,最后绿树成阴。想到婆婆和古槐的相似命运,我便称呼那些古槐为婆婆的古槐。

那年九月份,孩子上学,我们接婆婆来。刚开始,腿脚不便的婆婆一度不适应坏境,看到我们那明晃晃的地板不敢迈大步走路,看到高高的楼层不敢私自一人上楼下楼。于是婆婆先反应是便秘,久久坐在那马桶上下不来,看的我们都很着急;而后是腰酸腿痛最后说是脚踩到地上像踏到棉花上一样。急的我们一下子乱了遭,到这个医院到那个检查来检查去只查出是过去的一个老毛病—风湿,一时没有更好的法子治疗。后来天冷了接公公来住了两个多月,在公公的侍奉和开导下,婆婆心里有了劲头,等待过年开春天气一天天暖起来,婆婆身体终于有了好转。第一个漫长的冬天算是熬过来了。

次年春季,那些古槐被移栽到小区门前的大街两旁。每到周末,我和儿子在栽有古槐的街道上晨练。我们看着那些古槐树一点一点的发芽了,还有好些树没有发芽。“那些树也许死了吧”孩子看到没有发芽的古槐说。我回答:“不可能,他们活着呢,你看,那些没发芽的树上不是都有滴瓶吗,哪是给树补给养料呢!一棵树,如果接受着滴瓶,接受着营养,说明它们都活着呢!”又过了一周,我们跑步时都要一个一个的观察,看看又有哪些古槐活过来了。一周又一周,从三月四月直到五月份,一棵棵古槐陆陆续续都发芽了,他们活过来了。想想这些古槐,不知从哪儿的穷乡僻壤挖来,移植到这里,只为了这里城市的坏境更美好!看着一棵棵古槐一天一天发出新芽,我暗暗惊叹这大自然物种生命力的顽强和旺盛了!

慢慢的,婆婆适应这里的坏境了。但婆婆每每给孩子做饭,由于饭菜颜色搭配不好,调料不很适当,于是孩子说他奶奶的饭他吃不下去。有时我见了,也一时难以下咽,我便教着婆婆,烧菜时颜色味道如何搭配,什么菜和什么菜搭配好,什么菜和什么菜搭配营养流失,婆婆在一旁细细听着,。婆婆烧菜进步很大,有时我都觉得可以;但有时也有失误,又惹来孩子的唠叨。我一方面劝说着孩子,一方面又提示着婆婆。

小区门口大街两旁的古槐,愈发愈结实了。其中有几棵没有成活的古槐,已经被挖去了。我心里不由难过起来,这些古槐本是在它生活的地方挺好的,也许它们可以活得更长久的,不料人为的选择,让它们永久的消失于大自然了。可回头看到那些成活的古槐生机勃勃,心里不免有一些多多少少的安慰了。这些本是素不相识的古槐,抛离故土,一个一个被聚集到了一起,美化着城市的明天。待到九月,那一树树的槐花竞相开放,婆婆也能下楼了,婆婆常常清扫着门口一棵古槐的花。我问婆婆要哪做什么,婆婆说,古槐花是一种药材,价值很高呢!

一年一年的春去秋来,转眼,孩子即将中学毕业了。不久前一次孩子问我:这些古槐树什么时候叶子长这么大了?我一笑说:看看你,也是今年学习比较忙,整天行走在古槐的福分下,竟忘了观看这古槐的姿色了!看看这个,三年前你还说它活不了呢,如今怎么样?古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这个要改改了,应该是······孩子抢着说树挪活人挪什么?你说呢,孩子问我。我反问他。孩子想了想:人应该挪的更活!你看我奶奶现在,和这古槐一模一样!听罢,我的眼睛不由湿润了,原来孩子也在这么想着。

婆婆尽心尽责的为孩子做饭三年,想想婆婆为此也操尽了不少的心。有时接到老家兄长的电话,婆婆说,孩子六月份就毕业了,我在什么什么时候就回家了。婆婆要回老家了,我们劝说她再在这里享几年福。婆婆说:不了不了,孩子都毕业了,我呆在这里有啥用处,何况你伯(丈夫的父亲)还在呢,我们住老家更方面些;回到家里,不用上楼下楼,省的整天提心吊胆的,而且老家环境也不错,千好万好,不如自个的老家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想罢婆婆终是要回去的,有时散步在街上,看到到处呈现了生机勃勃的古槐,我便想到了婆婆,想到了和婆婆在一起的日子。千好万好,不如自个的老家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常常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只为了提醒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泥螺

文/王太生

我在深夜写字,肚子饿了,想吃茶泡饭,忽然就想到从南黄海边带回来的泥螺。泥螺,古称“吐铁”,状圆、壳薄,平滑透明,体肥肉软,面相如戏中的丑行,色呈灰褐,是南黄海滩涂里的一种软体海鲜。

佐粥或泡饭最佳。

临带回来时,亲戚一再叮嘱,想吃要用清水泡一天,我等不及了,半夜三更里,又没有其他什么佐泡饭小菜可代替,只能嘬泥螺。

它当然是没有经过加工的。比如,放麻油和蒜泥。超市里卖的,还放酒。我这是散装的,块头中等,无沙。吃在嘴里咸而鲜。吃了十几粒,上下两片嘴唇像是被腌渍过的咸萝卜干,吃过后,用舌尖舔舔,还是咸味。

但是,它鲜啊。

吃泥螺时,用牙齿稳住泥螺,然后直对舌头,用气轻轻一吸,舌尖一舐,泥螺肉被剔出,泥沙留在壳中。那种吃法,与河里的螺蛳大抵相似。

一颗泥螺含在嘴里,鲜味四蹿,直奔唇腔舌颌而去,像一只翠鸟,转瞬消失在荷叶蒲草之间,无影无踪,可是那棵苇秆还晃动着哩,鲜味并没有立刻散去,它还在,撩拨着你逐鲜的欲望,于是,搛起筷子,再来一颗!

鲜,分咸鲜、香鲜、麻辣鲜……泥螺属于咸鲜,是小海鲜的一种。

汪曾祺小说《金冬心》里描写,扬州盐商请客,菜单上的冷碟有金华竹叶腿、宁波瓦楞明蚶、黑龙江熏鹿脯、四川叙府糟蛋、兴化醉蛏鼻、东台醉泥螺……可见,泥螺也上得了大雅台面,光洁白瓷盘上,是其中浅浅的一碟。

梁实秋对这种玲珑之物,涉笔成趣。他在《雅舍谈吃》中谈到,北方人不大吃带壳的软体动物,不是不吃,不似南方人普遍嗜食。贝类之中,体积最小者,当推黄泥螺。这种东西他从未见过。夫人从小就喜欢吃,清粥小菜少不了,有一天居然在台北一家店里瞥见泥螺,若他乡遇故知一般。

泥螺这东西大概就是从海边滩涂里淘出来的。江苏的黄海与其他地方的海相比,水是浑的,沙滩也少,多滩涂,就这样一个水浑、泥淤的滩涂,出泥螺,海泥之中的螺。

桃花开时,泥螺的品质最佳。中秋的“桂花泥螺”,虽然比不上三月时的“桃花泥螺”,但也粒大脂丰,其味鲜美。

我外祖母也是这一带的人。小时候随她下乡,坐乡下亲戚家门前空场上吃饭,不远处是高高河堤,河里有人从海边划来一条船,沿着河堤缓缓而行,船上有人用木梆敲击船帮,卖泥螺。

噢,对了。你肯定会问,这玩意儿是在哪儿买的?施耐庵老家往北五十里,在靠近海边滩涂的一小镇上。

施耐庵的老家,你去过吗?那地方,过去是个盐场。施先生吃不吃泥螺?民间野史上没有记载,他自己的着述中也没有提到半句。反正《水浒传》里的好汉英雄是吃不到的,梁山水泊间也没有泥螺。

虽然施先生的书中空白,但他老家一带确实是产泥螺的,也食人间烟火。施先生写小说时,笔下跳动的小人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闹腾了半天。他半夜肚子饿了,饿得咕咕叫,捧个青瓷小碗喝粥,喝柴火煮的小米粥,拿什么佐粥下筷?他会吃生泥螺吗?

岁暮乡情

文/睡虎地

走近故乡,踏上故土,乡情像是揣在身上太久了的包裹突然打开,在故乡的阳光里瞬间晒得暖融融的。

走近故乡,踏上故土,乡情像是挑在肩上的担子突然放下,身心骤然间有了到达目的地那种快乐。

走近故乡,踏上故土,乡情像是打开尘封多年的一坛老酒,刹那间弥漫开来,清香四溢。

2015年古历腊月二十九日,辞旧迎新之际,我和二弟、三弟从县城出发,带上香、炮竹、纸钱回老家为祖先上坟扫墓,行前和在老家的四弟打了电话。这是父母双亲去世后五年来我第二次回老家。父母双亲不在,家里没有大事,在南方打工的我很少回老家了,有事就打电话给几个弟弟,请他们代为办理,每年清明节也是请弟弟们代我祭奠。三年前清明节回了一次老家,是因儿媳上门,为了秉告祖先,特意叫上在湖南长沙工作的儿子,和我一起回老家扫墓。那次回家还没进村就走了。此次回老家,是因为添了孙女,向祖先报告我家新一代人出世,告慰祖先,请祖先保佑。

两次回故乡,感受不一样,家乡的变化令我刮目相看。

第一次回村是五年前,印象最深的是路变了。

丘陵山峦怀抱的故乡汪家田塆,地处大别山南麓的鄂东北红安县,是个自然村,别名睡虎地,近百户人家,两个村民小组。一条小溪在村北蜿蜒流过,小溪上有两座人行石桥。距村子西南面两华里有一条省级公路宋大公路连接麻城、红安两县市,村南有一条窄小的机耕土路接通公路,这是村子连接外界的的唯一车辆通道,进出就靠这条路,一遇天雨泥泞不堪,车辆难行。这条土路是乡亲无奈的情结,困扰了乡亲很多年。直到2008年,村里利用建武合高速公路征用土地的补偿费加固了机耕土路,修成了水泥村道,车辆进出才畅通起来。

第二次回乡,时间一天,逗留时间长了,感受变化最大的是房。

三年又相见,故乡变得认不出了,村子已不是原来印象中的老村了。老村座落在一片洼地里,座南朝北。武合高速公路从村南穿过,从而改变了村子的建设格局,大部分村民都由洼地搬到南面开阔岗地上建了楼房,面朝武合高速公路,一色地都是两层半楼房,乡亲们称之为假三层,里外都贴瓷砖,豪华气派,装饰比起城里私房毫不逊色,甚至还要超过。洼地里剩下不到10户人家,两种情形的人家没有搬走,一是在外地工作不在老家住的,二是单身户不想搬的。搬建的新房户也是因为两种情形,一是有了经济能力,及时改建房子;二是尽量将房子建在靠近公路方便生活的宜居地带。农民对居住环境有了更高的要求,改变了以往的居住生活观念。有的房子并不旧,建了新房后老房子还留在原地。村子变大了,变美了;房子变新了,变高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横直好几里路,村这头到那头要走上半个小时。

上坟祭奠完毕,拜见了几位邻居长辈后,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去了村里焱哥家,焱哥腊月前病重不幸逝世了。大集体时,焱哥当过多年的生产小队队长,后来当生产大队干部,在村里是个很有威望的人。听到他逝世,我感到无比悲痛,因为他年龄刚过70,这个年龄现在并不算高寿。去他家的路上刚好碰见他老伴背着一捆草料去喂牛。他老伴姓童,我叫她童嫂。进了他家新建的楼房,听童嫂讲,焱哥是在新房刚建好去世的。楼房建有前院后院,前院外是一口水塘,水塘边种有时令蔬菜。自己打了水井,电闸一开,水就上楼了,方便极了。正好碰到她在珠海打工的儿子和女儿,我们亲切愉快地交谈,她女儿带着我楼上楼下、房前房后参观,厨房建在一楼,后院建有牛栏猪圈,每层都建有厕所、洗澡间。看着设计合理、装修高档、生活方便的农家住房,我羡慕不已。

出了焱哥家,我又去田哥家贺喜。田哥学名乐斌,小名厚田,是我童年最要好的伙伴,小学到初中,我们形影不离,感情深笃。田哥年长我两岁,我唤他田哥,顺口习惯了,反而很少唤他学名。初中毕业后,我被学校保送上了师范,他则上了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虽然我在城里,他在农村,我们的感情还是一如童年。听说他造了新房,我在深圳电话向他致贺。他家新房建在村南机耕路旁的山脚下,也是假三层,依山而建,坐西朝东,白色外墙砖在阳光下光鲜夺目。门前是几垄水田,宽敞开阔,空气新鲜,环境清幽,疑是世外桃源。嫂子见到我高兴得很,泡茶递烟,不亦乐乎。在浙江打工回来的儿子向我介绍房屋的建造过程。嫂子则用手机打通田哥,叫田哥回家陪我聊天。不一会,田哥骑着摩托回来了,一见面,我握着田哥的手,送上一句“你终于圆梦了!”田哥嘿嘿地笑着,一脸的自豪感。田哥家以前住房一直不宽敞,住房是他心中多年来的梦想,今天终于实现了,我为发小感到由衷地高兴。触景生情,我想起10年前曾写过的一篇《家》的文章中的一段文字:“几间青瓦房,背靠青山,门前一泓清溪,几垄田畴,红梅绽放,绿竹摇曳,牛羊嬉戏,鸡鸣鸭欢。清晨,迎着徐徐升起的旭日,竹影树荫下,沏上一壶清茶,吮吸雨露,细品人生。”想不到,我追求的陶渊明式的田园风味情趣的居住环境,田哥已于我先期实现。小时候,听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农村美景,那时认为这不过只是宣传而已,没想到真的实现了,消灭城乡差别的口号,原以为是空喊喊,没想到在我们这一代真的消灭了。看着田哥家的住房,我陷入沉思,人生就像兔子和乌龟赛跑,跑得快的不一定先到达终点,表面上看起来我在外面比田哥风光,实际上还没田哥来得实在。想到这里,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欣喜之余,一丝隐忧袭上心头,故乡新农村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农房建设没有整体规划,零乱无序,土地占用量大,生活设施共享率低,比如,家家打井大可不必,造成资源浪费;塑料制品乱扔乱放,而不是造坑掩埋,缺乏统一管理,生态环境潜在恶化,农民卫生环境意识差,缺乏有效教育;青壮年外出打工,田地抛荒严重;水利设施年久失修,抗旱能力减弱,或者说接近丧失抗旱能力的状态;农村基本无教育,孩子们读书要跑很远的地方,有的则要去镇上或县城就读,加大了上学读书成本;农村医疗令人忧心,几乎无合格的医生,有的连感冒类的小病也治不了,大病要去县城医治,乡民得了小病一般的就是硬扛着,直到酿成大病不治。焱哥就是因为农村医疗差,耽误了治疗期病情恶化不治而死亡的。

乡愁绵绵,乡情依依。说话之间,太阳悄悄落下了山岗,我和田哥在夕阳的余晖里拱手道别。田哥摇着我的手说:“经常回家看看啊,下次回来一定来我家吃饭啊!”我抱拳答应:“下次回来和你聊个通宵,一定!”

哦,故乡,故土,原本没有离开过我,不管岁月多么长久,无论我离开多么遥远,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被我藏在心灵深处,有如那永不枯竭的山泉,春夏秋冬,年复一年,汩汩流淌……

汉江船

文/陈旬利

汉江的记忆对于我是从一次次摆渡开始的。

小时候,曾经在汉江边吕河镇对面的松木沟里住过几年,每逢赶集,我必是闹着要去,叔伯只要稍露出难色,爷爷就不高兴了,“让娃去吧”,于是回回我都是去了的。大人们以为我是喜欢到镇子里贪玩贪吃的,怎么也不会晓得我喜的是过轮渡,从江北到江南,从江南到江北,那等待一渡人船满的急切和渴望,那一江水面的宽阔,那摆渡时的安稳中夹杂的一丝惊险和新奇,那清悠悠,荡开的浪花,会让我几天几夜的兴奋和骄傲着。

一直还记着最后一次坐船回旬阳的情景,孝道的父母从平利给我爷爷运回一副寿方,说起来很是好笑,老家松木沟别说松木,连灌木都极少,沟里长着树木的大抵只是柿子树和拐枣树,那可是老家人的一年的指望呀,吃不吃的饱,有没有酒喝,都靠着它们,万万是砍不得的,爷爷渐渐的老着,嘴里不说,指望着平利的吃公家饭的大儿给他置办一副寿方呢,那一年,改革开放才开始,从镇上到城里,从城里到安康,路终于通畅起来,父母刚好又调进城,便花了两人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上好的杉木,请人做成寿方,在暑假期间,请货运司机运到安康。父亲带着我和大哥,先是寻着一个架子车,帮着车主把寿方运到水西门码头,又寻着一个船主讲好价钱,把寿方装上船,这回的船,是那种有篷的机动船,坐着这船,因着寿方,心境很是紧张,直到我们在松木沟滩顺利把寿方一块块抬下来。

几年后,爷爷高龄去世,是用着在松木沟最上乘不多见的寿方入殓的,这寿方是从汉江南岸巴山里运到北岸的松木沟里的,走了一百多里的汉江行程,是汉江运送来他想要永远安睡的房子,自小在汉江边生活的爷爷一定是舒心和安然的。

后来,安康到老家的路愈来愈好,我们回到旬阳老家就再没有坐过船,再后来。安康城上游修了水库,老家的航运也终于没有了。

曾经在瀛湖里又坐过汉江里行的船,用同样的航行时间让我回到我的回忆之中;有一回在紫阳城,专门坐轮渡来来回回的渡,想着已经作古的爷爷婆婆、叔叔伯伯,眼睛就潮潮兮兮的;进入新世纪,安康城办起了龙舟节,我又专程带着孩子看,想起小时候父母带着我们在安康总是来去匆匆,那百舸争流,千舟竞发只存在大人绘声绘色的讲说里,就有着无限的怅惘。

时光匆匆,汉水从未驻歇,今日的汉江日新月异,不在单单入长江大海,而是北上进了京城,或许,安康城至东到我老家一带,已经很少有行船,但在自己的感觉里,心知那些船还在行驶着,已然连接在一起,和整个汉江融为一体,成为一座高速行进的巨轮。

栗水的欢笑和泪花

文/蒋家红

参加工作后,每年除了清明和封岁,就很少回老家。但一回到老家,就想留下来住几天,想到村子里转转,到河边散散步,再见一见儿时的伙伴!在老家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空气非常清新,有在县城吃不到的野菜和江鱼,因假日有限,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这里。

在全州文桥镇,风景最秀美的,是栗水,栗水有一条河流把村庄分隔,河的对岸就是我的老家达山口了。远远望去,村舍静谧地散落在田野上,再走一两里路,就来到山脚下。清明时节,春雨淅沥,缕缕炊烟与山间雾霭连成一片,梦幻般的水乡景色,诗一般的世界。最美的是栗水的河流,河水清澈,水流平缓,像一古典美女披着透明的丝绸。上游的拦河坝把河水赶到两岸的水渠里,灌溉了锦碧街和下宅村几千亩农田。没涨大水的时候,坝上的河水像一匹匹绿绸从织布机上平缓流出,而到了雨季,河水从坝上倾泻而下,发出惊人的咆哮,一改秋冬季让人心醉的静美。河岸浓密的柳树青绿耀眼,即使在大热天,人在树下也有一种闻了薄荷般的清凉。夏天里,河里成了村民的乐园,在这里洗个澡,回家吃什么都觉得香甜。

小时候,母亲好不容易省下钱为我买了一双凉鞋,我总喜欢穿着凉鞋和小伙伴到河里洗澡,由于太高兴了,洗澡后,总忘记穿凉鞋,丢了两次凉鞋后,母亲只好把旧的解放鞋除去布面,在鞋底上钻几个洞,再安上拖鞋的带子给我当凉鞋穿,尽管这样,我还是改不了喜欢去河里洗澡的习惯。栗水每年有二月初一和五月十五两个闹子,非常热闹。在圩日里,能吃到麻圆粑粑和米粉,能买到连环画,这大概是小时候最快乐的记忆了。

老家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也带给我很多愁苦!那时候,栗水的大河上没有拱桥。平时到对岸的商店购物,只能从木桥上过去。而河里涨了大水,木桥就被大水冲走。这个时候,下宅村的老船工就要撑船,一天里,船要往返很多次。在栗水的大河里用桨摆渡是行不通的,下了大雨,河水很急,只能撑船。因为用船桨摆渡,木船不知要被大水冲到好远好远!只有用竹篙撑船,才能保证把船撑到既定地点。那时,老家的交通不是很方便,也因交通不便,造成了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秋季,因下宅村水渠里的水太少,达山口的碾米厂碾不了米,村子里的荣大爷只好挑着谷子到锦碧街去碾米。我和好友祖华正好要过桥,祖华热心,就帮荣大爷挑谷子。到了桥中央,祖华大概是眼睛看了水流,脑袋有点发晕,一头栽进河中,箩筐里的谷子全部喂鱼了!我想都没想,扑通下河,把祖华拉了上来。荣大爷没有怪祖华。多年后,我回乡见到荣奶奶,她就和我打招呼:“你就是红仔吧?谢谢你和祖华当年帮我们挑谷子!”我知道,她说这话是真诚的,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时,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升入初中,要进行选拔考试,录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而这种考试的考点一般设在集镇的初中。考试的前两天栗水河里涨了大水,木桥被大水冲走了!怎么办?学校的领导、班主任通知所有家长来开会,最后决定,班主任带领学生翻山越岭,取道庙头镇的宜湘河大桥,再到文桥初中参加考试。考试的头一天,班主任汪国太老师带领大家翻过学校后面的越城岭。爬山时,很多同学撇下了避雨的尼龙薄膜,不知摔了多少跤,从凌晨6点多走到傍晚7点多,才来到文桥初中。全天估计走了30多里的路程,这次跋山涉水把我们都累趴下了,那一晚睡得特别香,这大概是童年里路程最长的一次远行。

1992年,栗水大桥动工建设,那时我在家务农,大桥桥墩要挖基础,我去挖了一天,干得腰酸手麻,但心里无怨无悔!老家上面的两个村子来了好多人,他们也来参加建桥,个个都干得很起劲!要知道,由于交通不便,这两个村子有不少年轻人还在打着光棍。应该感谢栗水村的党支书和达山口的林场场长,他们一合计,把集体林场的杉树卖了一批,加上村民都筹了点钱,建桥的款有了。

1993年,我考上师范,栗水的石拱桥还没修通。1994年暑假,好几个师范的同学想来我家看我,经过木桥时,很多女同学是爬着过来的。吃饭时,有人说:“蒋家红,你们家我再也不来了,我怕过那座木桥!”听了这话,我心里很是酸楚。还好,大桥于当年年底修通,桥面能过重车,运啥东西都方便。

老家的瓦房

文/寇俊杰

瓦房是父亲当年结婚时盖的,为了盖这间房子,爷爷和父亲可没少费力。它盖在院子的西面,是厢房,我们这里叫厦子。瓦房只有东面,也就是安门窗的一面是砖,另外三面都是土坯,房顶是个斜坡,青色的瓦很整齐地铺在上面,一层一层的,像鱼鳞,像梯田,像波浪。我自然不知道当时盖房子时的情况,但我后来听说,爷爷和父亲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一有空就打土坯,借的钱好几年才还完。我就是在这间房里出生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但因为有瓦房在,我没被淋湿。

我一天天长大,瓦房却在一天天变老。下雨的时候,瓦房开始漏雨。那时,爷爷不在了,修补房顶的事自然就落在了父亲身上。父亲戴着草帽搬来梯子,我在下面扶着,防止梯子后滑。父亲拿着几片瓦,小心翼翼地上到房顶。母亲打着伞站在院中,看着屋子里滴水的位置,给父亲说着东西南北的方位。父亲换了一片瓦,又换了一片瓦之后,屋子里就没有雨水滴到盆里的嘀嗒声了。从小学到初中,我在瓦房里安心地看书,写作业,玩耍,睡觉,我的嘴唇上渐渐有了淡淡的胡须,我每天都很快乐,从没有受过委屈。父母是我生活中的瓦。

瓦本身是土,只是经过火烧,才成了瓦,才从地上升格到了房顶,才能比泥土坚硬十倍、百倍,但瓦从来不骄傲,它只是默默地躺在房顶,看天上小鸟飞过,看云卷云舒,十几年、几十年,不分昼夜,不分寒暑地守护着家园,并且让人冬暖夏凉。再勇猛的将士也有老的时候。换下来的瓦被父亲铺在地上,时间久了,它又碎成了泥土,就像一辈辈的庄稼汉,为土地而生,死后又回归了土地。

后来,人们都用楼板盖房,不但结实美观,还能晒粮食。瓦不能与时俱进了,瓦房只好在风雨飘摇中,或倒塌,或被拆掉,以至于到最后,父亲给房顶换的瓦都很难找了。尽管这时,我们家也盖起了两层的楼板房,那一间瓦房早已不住人了,但作为杂货屋,父亲还是舍不得拆掉。平时,父亲只要见到哪里有一片完整的瓦,就把它拾回家,不等下雨天,就爬上房顶换瓦,因为这时,有些瓦已烂得很明显了,像一个老太龙钟的老人,不用比试就知道他有没有力气了。父亲也老了,他上下梯子的动作明显不如当年了。

在村子里规划的宏伟蓝图中,有一条路从我家穿过,瓦房是“在劫难逃”了。这时,父亲已故去多年,在城里和我一块儿居住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执意要回老家看看。在瓦房前,母亲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