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泪洒课堂的时候

今年，是我从教的第30个年头了。职业的倦怠感已让我没有了当初课堂上那充沛的激情，但回想自己上过的几千节课，有两次洒泪课堂的时候，而且恰巧还都是有别人听课，所以至今难忘。

第一次流泪，是上世纪90年代初，我刚毕业三四年的时候。那时学校刚来了一个副校长，十分敬业，经常不打招呼就进课堂听课，我作为一名年轻教师，自然会经常遭到突袭。那节课他去的时候，我正领着初一的学生学习柯岩纪念总理逝世的抒情诗——《周总理，你在哪里》。周总理是我的偶像，是我最敬佩的人。每每读到他的事迹，都让我泪流满面。

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些先进的教学设备，没有直观的视频资料，甚至连PPT都没有，连总理的一张照片学生都看不到。虽说有这篇课文的朗读录音，但我没用，我是给学生范读的。当我读到那声声呼唤，“我们对着高山喊：‘周总理——’”我一时间想起了总理伟大的一生，他的潇洒倜傥，他为国家的鞠躬尽瘁，他一生无儿无女却抚养了那么多孩子，他与邓大姐的伉俪情深……一时情动，声音哽咽，我读不下去了。虽是初一的孩子，但20多年前的孩子，修养比今天的孩子不知强多少。课堂上，没有一个孩子表现出异样，大家就那么静静地等待我调整好情绪，继续上课。这很让我感动。记得那首诗我还是没有读完，因为实在难以控制好情绪。现在从课堂评判的角度看，是有些任性了。

第二次落泪，是十几年前的一节全校大比武课。讲课内容自选，我上的是《作文讲评》。当读到一个学生描写父亲的不易，抒发对父亲深情的句子时，我一时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时，父亲刚去世几年，这一直是我心中不能触碰的痛。一时间，父亲生前的种种不易，他为家庭的默默付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种种遗憾，又让我情不能自已，洒泪课堂。我背转身擦了一下眼泪，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讲课。所有听课的老师包括校长在内，都静静地坐着。我看到一个老教师也用手擦着眼睛，我知道，她的父亲也不在人世了。

现在想来，从专业的角度，这两堂课是不成功的。老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如期完成既定教学任务，算不上是环节齐全的好课，但我却怀念自己那时的真性情，那时师生之间的纯净关系。现在的我，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情，也尽量不去搞那些太煽情的内容。这算是成熟吗？我觉得这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