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一斤的文章 / 一斤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美女姜

文/周华诚

昨日返杭。路堵。得衢州吕兄馈赠嫩姜数十斤,携以至杭,分馈诸稻友。读《调鼎集》,有“姜”条:

五美姜:嫩姜一斤,切片,白梅半斤,打碎去核。入炒盐二两拌匀,晒三日,入甘松一钱、甘草五钱,芸香末一钱拌匀,又晒三日收用。

伏姜:六月伏日,每生姜三斤,切丝,配紫苏三斤,青梅一斤,炒盐揉匀,趁三伏中晒干收贮。凡受风寒,以姜丝,紫苏少许,泡粗六安茶饮之,取汗即愈。

糟姜:晴天收嫩姜,阴干四五日,勿见水,用布擦去皮。每姜一斤,用盐二两,陈糟三斤,拌匀封固。要色红,入牵牛花拌糟。

牵牛花,花色蓝紫,美丽极了。然《调鼎集》里说入牵牛花拌糟嫩姜可致色红,倒是有趣。

我又想起姜花来了。衢城时常见到有人推着小车卖姜花,一捧一捧的姜花插在水桶里。姜花的花形朴素,长叶绿,细花白,长叶大于细花,如果不事修剪,整枝是相当不好看的。然而它的香气却是我极喜欢。在我印象中,似乎那卖姜花的人,就是乡下的菜农模样。我便以为,这姜花不过是姜的副产品,有姜时卖姜,着花时卖花,菜农不过多一门收入而已。看看那花枝花叶,虽不至于蓬头垢面,却也是荆钗布裙,说不上多么美好;强作了花来卖,总归是有些勉强。私心里以为,姜花为花,在田间地头兀自开着就好,拿来售卖,或去买它,总是有些名不正也言不顺。譬如桃花,美是极美,没人卖它,没人买它。譬如油菜花,梨花,开花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大概,这是我虽喜姜花之香,却极少买它的原因罢。

然我现在查了资料,发现姜与姜花,虽同是姜科,但不同属。生姜为姜属,姜花则为姜花属。姜的植株较矮,通常不开花,许是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到生长生姜上去了。而姜花植株则高大些,根茎与美人蕉相似,不能食用。姜花的存在,纯是为观赏之价值。

这一下解开了我的疑虑。我想我是误会姜花了。以后要大大方方地买它才是。然而遗憾的是,在杭城我却极少看到姜花。

姜花白,如白衬衫。初夏的白衬衫,穿在年轻的身体上,那多好看。

一斤韭菜

文/何瑞英

楼下的超市挣扎了许久,虽又改了气派的新名字,还是没有起死回生,倒闭了。懒惰成性的我无奈之下寻到了这家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家庭超市,虽然平凡的连个名字都没有,生意却红火得很。店里的货不但齐全,价格也便宜,我常常荤的素的、吃的喝的买一大袋几天都不用下楼,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像往常一样,今天下了班车我就匆匆往超市赶,家里已经弹尽粮绝了。

“哎呦,你可来了。”我刚进门,年轻的小老板就急急地迎了上来。见我一愣,他又笑了,“前几天你买的韭菜忘拿了,今天再补给你斤新鲜的。”没等我说什么他麻利地拿起货架上的一斤鲜韭菜递到了我手里。我记起来了,三天前我确实忘了拿那一斤韭菜,不过说实话,我压根也没想过他能承认并且还补给我,这种事太常见了。就像楼下的那家超市,这优惠那优惠的忽悠大家办了会员卡(当然也怪我们贪图小便宜),等买卖不好卡上的余额竟然没法兑现,新老板不接旧账,原老板不接电话。还有几次落下的东西再回去找便无踪影,所以发现韭菜忘拿时我也没当回事,他真要补给我,我反倒不好意思了,“就一斤韭菜不值钱,又那么几天了,就不要了。”

“那哪行,你还帮了我大忙呢!”说着他把韭菜硬塞到我手里。他说的帮了大忙就是我帮他写了一个字。当时有祖孙俩来买东西,结账时发现钱没带够,他让老人先拿东西走,钱有空再送来。可老人也有意思,非得坚持记账以为凭证,恰恰有个字小伙子一时想不起来,我顺手帮他比划了一下。我还记得他当时也是坚持不记账的,看老人想急,还苦笑着说:“都是不远的邻居,真没记账的必要!"

掂着新鲜的韭菜,看小伙子忙得不可开交,我终于明白了他这无名的超市为什么这么小有名气!

赊镜子的中年人

文/史海堂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某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人。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肩膀处已经泛白的黄上衣,脚穿旧的黄球鞋。脸上堆着生意人特有的笑,不时把手做喇叭状放至嘴边:“赊镜子啰——赊镜子啰……”被拉长了的优美的吆喝声悠荡在小村里的每个角落,人们都感觉稀奇,以往有来村子里赊小鸡小鸭的,也有来赊篦子的,却从来没有来赊镜子的。

赊镜子的中年人把担子放在村中间的碾台旁,把箱子一个个支起来里面顿时露出大小不等,样式别致,五颜六色的镜子。其价格也从七八分到三四毛之间。争先围拢过来的年轻媳妇和大小姑娘们,个个在专心地寻找着适合自己年龄段的镜子。那时候,农村贫苦,生活无保障,劳动无自由,可都活得那样开心、乐观。在农忙的空间能掏出一面小镜子照照自己是件很美很时尚的事。

当人们挑选到了舒心的镜子之后,都不免要问上句:“赊镜子的,你什么时候来收帐?”赊镜子的中年人朝人们挥挥手:“不急不急,大家尽管回家照吧,等到麦子一块钱一斤的时候我再出来收账。”回答完后,又继续往账本上记着赊镜子的人的名字。

那时,麦子才两三毛钱一斤,猪肉也不过五毛左右。等到小麦一块钱一斤似乎是件遥远的事情。

赊镜子的中年人走后,小村便多了一个话题。有人说这个人精明,有洞察世事的本领,说不准麦子真的快到一块钱一斤了。也有的说,他若精明,能看准麦子快到一块钱一斤了,何必不用麦子换而用钱赊着呢?……种种揣摩与猜测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天,似同身边刮过的风,一拂而过。而这个赊镜子的中年人把许许多多的镜子赊给了我们村子里的人们却是件实实在在的事。

到了第二年也是这个季节,这个赊镜子的中年人又来到了我们村,这次他穿一身青衣服和一双黑布鞋。他送给人们的依然是那副笑脸,吆喝起“赊镜子啰!……”依然是那样的拉长、甜美。所带镜子的种类也跟上次差不多。只是随身的那个账本较以前明显陈旧了许多。

当这个赊镜子的中年人第三次出现在我们村人面前的时候,是间隔五年后的事了。他的相貌让村人惊骇不已,他一下苍老了许多,变成了一个花头白发,驼点背的小老头,原来的那副笑脸也遍布着皱纹。他的担杖上多了一处铁皮,吆喝起“赊镜子啰!”的声音也不那样拉长、甜美,而是气短且略有嘶哑。镜子也不齐全了,赊镜子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他的“破烂不堪”难免让人问起他这几年的一些情况。从他零碎的言语中也知道了他的一些遭遇:先是父母去世,后是老婆跟着一个来他村打铁的小铁匠私奔了,连他十岁的儿子也拐走了……

村子里的人听后都很同情他的不幸,但都没有什么帮他,纷纷要付给他赊镜子的钱,但被他拒绝:“生意人是讲信用的,我说过,麦子不到一块钱一斤我是不来收账的。”期间,他拿出那本“烂狗肉”一样的账本一一对照着。当他听到王有老婆改嫁了,徐寡妇死了,绱驴蹄掌的老张也死了时,脸色肃然,表情沉重地捏起笔把他们的名字从账本上缓缓地划去……

转眼不过几年,市集上的麦子在不知不觉中涨到了一块钱一斤,我们的村子里的人们这才猛然想起那个赊镜子的中年人;那个穿着破旧衣服,挑着担子翻山越岭赊镜子的中年人。人人都期盼着某一天的早晨或傍晚,这个人手握着账本来到自己的门前……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