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鞋匠的文章 / 鞋匠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长安路上的修鞋匠

文/段路晨

最早留意起长安路巷子里的修鞋铺,源自修鞋师傅某年劳动节在店门口贴出的公告:“法定假期,放假三天。”接下来的每个小长假,门口都会贴有类似的告示。每天中午,修鞋师傅会在铺门口支起长椅午休,胸口上总盖着一份当日的《参考消息》。

修鞋师傅就是店里的“老板”,里外只有他一人。他约莫50岁出头,衣着干净,全身上下唯独皮围裙处显得有点脏,每天要与一双双旧鞋打交道,钉跟、钉掌、喷漆、护理……尽管收费不便宜,前来修鞋的人却络绎不绝。与一般修鞋匠人不同,他修鞋从不是“来者不拒”,而是自主决定留下保证能修好的鞋,有时还会建议说:“这双修不好,你淘汰了吧!”

不足十平米的小铺子没怎么装修,被各种修鞋机器和旧鞋挤得满满当当,乍看像个杂货店。靠里的墙面上贴着关于八折卡的办理须知,可他从不向顾客推荐,直到有天我突然发现那不太明晰的优惠广告:交100元钱,可以办理一张储值卡,修鞋保养享受八折优惠。

考虑到办卡划算,我交了100元钱,师傅从玻璃柜里取出一张自制的小卡片,先在左上角填上办卡日期,然后在右下方空白处龙飞凤舞地签好自己的姓名,正中间加盖红红的章子:圆心是颗鲜亮的五星,旁边环绕着修鞋铺的名字。他将卡片发给我,叮嘱道:“吹一吹,印泥没有干。”我有些诧异地接过来,他示意背面有方格,说每次来了找他签字即可。由此,这张硬纸片因为有了店面章子和师傅的亲笔签名而具备了货币价值。

从此,每次拿着卡片到修鞋铺,等候的过程我总想再三努力辨认那个签名,可由于太潦草,一笔连过三个字,实在认不出他姓甚名谁。他有一本A4纸大小的名片夹,一页一页整整齐齐地夹着每个客户的信息,犹如办公室的存档文件。

渐渐地,我修鞋不再先问价格,也习惯了不当面查看有没有钉好,每每待他签好字放心地拿走。仅仅钉个鞋跟,师傅都会将原本带有灰尘的鞋子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还会套上崭新的透明包装袋。回家打开塑料袋,看到一双旧鞋被他打理得如同新鞋般呈现在眼前,顿时感到有些温暖了。

后来发现,每次免费的擦洗并非其刻意为之,而是他固定的一道工序:先用布子将鞋擦净,然后再做后续的修理。这一幕很令我意外,心想如此洁癖讲究的人缘何从事了修鞋的职业?于是,每次修鞋,我便饶有兴趣地和这位与众不同的师傅聊上几句。直觉认为,他心中一定埋藏着一份与修鞋本身无关的梦想。

每个人心中都有梦,或是一个物质目标,或是一个长远追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在前行的道路上不断修正着自己的梦,有的注定无法成为从事的职业,却足以成为一种精神寄托。

自己当老板,自己给自己放假,修不好的鞋坚持不修,有固定的午休时间,自行签字盖章办理八折卡并如文件一般存档,坚持订阅时政报刊,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城市中间,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修鞋师傅,在独自主宰的小天地里细心地服务着每一个客户。我突然觉得,这间小小的修鞋铺,似乎就是这位修鞋师傅的梦想家园。

有天,我与他聊起在国家法定假日贴告示给自己放假的事。师傅说:“贴告示是想让客人早点取走修好的鞋,我周末下午四五点就关门了。即使自己一个人开店,也要学会工作与休息。”

在长安路两边鳞次栉比高楼下,活跃着不同类型的私企老板,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梦想打拼着,创造着自己的人生价值,也为市民提供着各种生活便利。而小小店铺里的修鞋师傅,与其他华丽店铺中的老板们相比,他平凡得似乎有些微不足道,但他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工作与生活,圆着自己的梦,这不也是一种令人欣赏的美好追求么?

街口的鞋匠

文/何丹萌

街面在此凹进去一块,凹口上,有一个钉鞋的地摊。概因既不妨碍交通,也不影响市容吧,30年了,那鞋匠一直在此摆摊。我刚搬来这条街时就在,如今依然。遮阳伞,小木柜,手摇式缝鞋机,外加两只小板凳,这就是全部家当。雨天或大太阳时,伞才撑开。平素,鞋匠在风地里坐着。

听口音,鞋匠像四川人,矮矮的个子黝黑的脸,鼻梁处稍有点凹陷,下嘴唇厚,微微外翻着。其貌不扬,态度极好,总是笑呵呵的,只要你走近,他马上热情招呼,抖一抖盖在腿上的护布,放下手中活计,随即递过小板凳让座。有时来修鞋的人多,他会说:“鞋子放这儿,忙你的去吧,待会儿来拿。”大家也会很放心地先去办事,过一会儿再来取修好的鞋。

离鞋摊不远的马路沿,槐树下,有个象棋摊,只要不下雨,几乎常年都有人在那里下棋。有时围的人很多,挤得水泄不通,伸长脖子才能看清车马象士将的布局与厮杀。我呢,就是这象棋摊的积极分子,谁也不知我姓甚名谁,大家都喊我“常委”,也有人喊我“大个子”。为了下棋,我在这棋摊丢过三部手机。因有时屁股撅着,只顾聚精会神思考,不留神,小偷就从后边下手了。也许自己忘乎所以,手机掉在地上被人顺手牵羊,也不得而知。不过,算来我应是丢过两部手机,第三部刚丢,就又失而复得了。

第三部新手机丢失,我懊恼极了,找来找去无着,低头一看,脚上的皮鞋也裂了线,索性去鞋摊修鞋。鞋匠正在吃饭,一只不锈钢的缸子,半缸子米饭,上边盖浇了少许芹菜。见我过来,他忙放下饭,拿出一双拖鞋让我换上,开口就说:“手机丢了吧?看,在这儿。”我虽喜出望外,却立即惊诧:手机怎么会在这儿呢?鞋匠咽了口中的饭,说了原委。原来,他见小偷拿了我的手机快速从他鞋摊前路过,就大喝一声,让把手机留下,并说我是他的兄弟。还说:“没看是谁,你就敢下手?”硬逼小偷乖乖将手机留了下来。听罢,我感动极了。他一边帮我缝鞋,一边娓娓用四川话开导我:“下棋的时候,手机要装在前边,屁股后头最容易丢……”我早已不知说什么好了。其实,快30年了,我只在他这儿修过三次鞋,每次两块,总共花过六块钱。但从此,每每路过,都会冲他点点头,虽然一直不知他姓什么。日子一久,似乎早忘了他和他的鞋摊的存在。

前不久,一朋友母亲病故,同赴三兆殡仪馆吊唁。正在小厅前等候,另一位熟识朋友从里面出来,问他,他说来参加一位普通朋友的告别仪式。可我往告别小厅里翘首望去,那张将要收走的照片,不就是街口的那位鞋匠么?我一下子疑惑起来……

再路过鞋摊,我很留意,确实不见了那位鞋匠,取而代之的是位年轻人。我专程去打听,小鞋匠说,老鞋匠是他的叔父,一生没成家,也就无儿女。他病故,父亲命他继承了叔父的鞋摊。小鞋匠增添了新的服务内容,开锁,修锁。他还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有啥事就打电话。我久久注视着小鞋匠的名片,知道了,老鞋匠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