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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闺女的文章 / 闺女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黑狼

文/汤文星

黑狼是俺庄李红发的外号,因为他脸黑心狠,背地里,庄上的好多人都称他为黑狼。

黑狼出生才几个月,他母亲因跟他奶拌嘴,上吊死了,黑狼是他奶和他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黑狼长的帅气,中学没毕业就跟俺庄一个叫王芳的闺女谈起恋爱,没多久,两人结了婚。

婚后,黑狼跟老丈人一家亲密无间,跟自己的老子却闹翻了脸。有次,他偷着卖他老子的豆子,被老子发现了,老子骂他狼心狗肺。黑狼龇牙咧嘴地嚷,这些年,你就会骂我,打我,你挣的钱呢?俺吃的不如人家,住的不如人家,你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从今个起,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一刀两断,彻底断绝父子关系。你要是再敢惹我,我的拳头子就不长眼啦!

黑狼的老丈人喜欢占别人的便宜。一次,他跟黑狼的二叔因争地边子,吵闹起来。黑狼跑到跟前,照他二叔扑哧扑哧捅了几拳,结果,他二叔被打成胸膜炎,住了好几天的院。

黑狼喜欢赌博,老婆管他,常被他打得鼻青眼肿。黑狼有两个小孩,大的是儿子,小的是闺女,他最疼闺女。一次,他正在牌场赌牌,闺女突然跑到跟前,啪啪啪,扇了他几巴掌,黑狼抬头瞪了瞪眼珠,竟然没吭一声,立刻,走开。

天有不测风云。黑狼的闺女才十八岁,在宁波打工,先是一天比一天消瘦,最后,晕倒在车间里。黑狼两口子赶紧带着闺女去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白血病。几天后,闺女处于昏迷状态,生命危在旦夕,救护车把她火速送到上海市一家大医院,医生说需要六十万的治疗费用。

黑狼心如刀割,已经为盖楼房娶媳妇欠了好几万的外债,还上哪弄这么多的钱啊?他急得东奔西跑,在庄上,挨家挨户地求人救助,可怜可怜俺苦命的孩子吧,你帮俺出几个钱,下辈子,俺一家人全给你当牛做马!

黑狼的老子得知病情后,立即跑到银行,取出要饭积攒的两万块钱交给黑狼,唉,为了救俺孙女,我只有这么大的本事!黑狼红着脸,俺爸,我理解您的心情,谢谢您!

当黑狼的二叔把厚厚的一沓钱递给黑狼时,黑狼扑通跪倒在地,俺叔,我过去不是人,对不起您,请您原谅俺!他二叔弯下腰,使劲拉他,起来,起来!救命要紧啊!黑狼站起身,黝黑的脸上满是泪水。

后来,上海红十字协会获悉了黑狼的灾难,伸出援助之手,彻底解决了他闺女缺钱治疗的难题。经过两年多的治疗,他的宝贝闺女终于康复了。

现在,庄上的好多人都说黑狼大变样,有人发现他去医院献过血,有人看见他常去养老院帮助老年人洗衣、洗被,还有人说他跟红十字会签下协议——临终时,志愿捐出自己身体的各个器官。咦,灾难竟让黑狼脱了胎,换了骨!

十八岁的俊花

文/王克臣

十八岁的姑娘如莲蓬池里的谢花藕,鲜亮,嫩;十八岁姑娘的心,又像高天上的跑马云,变化莫测。

俊花就这样,十八岁,长得俊,心高,一阵风,一阵雨,爹娘都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俊花俯在席梦思床上,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抹净,又拧过身子,愣呆呆望着墙上的明星挂历,扭过脸儿,紧紧地和“明星”贴在一块儿,注视着对面的穿衣镜,掠过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神色。然后,又一张张地揭开,用手撩着,一直亮出挂历后面雪白的墙壁……

看得出,俊花很得意,嘴角翘翘着。不料,俊花将揭开的一厚叠挂历哗啦啦放下,微微叹了口气,那本来得意的神色骤然消失,泪珠儿从两汪湖水里涌出。

俊花又在床头抽泣了。

花她娘“呼啦”挑开门帘儿,颠着一双小脚,心里气,可又不敢发作,惴惴地问:“又咋?”

俊花扭扭腰肢,给娘一个后脊梁。

花她娘不敢出大气儿,自个儿絮絮叨叨的,想说给俊花听,可又惟恐她听见。

“是爹不疼,娘不疼?唉,整天顶在头上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唉唉,哪样重活叫你干了?知道你身子娇嫩,庄稼地的活,你是蹬过一锹,刨过一镐?从学校回乡,你爹急忙托人,好容易巴结个乡镇企业,没干三天半,嫌人家厂子没起色!干啥有起色?当乡长、县长?也不撒泡……”花她娘忽然觉得话离了板儿,赶紧闭了两扇唇。

俊花顶烦娘没完没了地嘟嘟囔囔,可娘嘟囔的又的确是实话,不愿听,能怎样呢!

花她娘嘟囔归嘟囔,可疼闺女没二话,在她看来,儿子是娘身上的肉,闺女是娘的心尖子。

花她娘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米粥,放在桌上,又返身回去从锅里捞出两个鸡蛋,说:“还不吃?真等着饿死呢!”

“烦,整年奔忙劳碌,就为这个!”俊花手一甩,险些把两只碗抹到地上去。

花她娘慌忙扶住碗,盯住闺女:“娘知道你心里憋闷,可你又不对娘说,真把俺闺女憋坏了可咋办哟……”花她娘当真急了,淌出了泪水。

俊花的心颤了一下,可嘴上更硬了:“总把那果子话儿挂在嘴上,不嫌坠疼!”

花她娘一怔,这可着实屈了心喽!“啪——”可巴掌没有奔闺女的脸,却冲着墙壁。

俊花瞪大了眼睛:“好,打,打吧,打死……”

花她娘慌了,赶紧转折:“娘舍得打你?打你,不是戳我的心尖子么!”忙磕开一只鸡蛋,“你爹,耕坌拉拽,筛簸扬拿,一年到头没个时闲儿,我这身板,喂猪打狗挡鸡窝,里里外外,啥用着你啦,不知足哟!”

俊花说:“算了!陈谷子烂芝麻,老一套!”

花她娘哪里敢再“造次”,讪讪地说:“娘知道你心高,可又掏不出你心窝里的话,你跟娘说了,你想登天,娘变着法儿给你去讨登天梯!”

俊花一次次把娘急得这样,早想把心里话掏出来,可又实在不好开口,她嗯了几回,终于把那刚要露头的话吞下去了。

花她娘急坏了,泪水扑簌簌滚落在前襟上。

俊花鼓了鼓勇气,说:“娘,我想当……”

花她娘抹了一把泪眼,望着闺女,用眼神鼓动着。

“想,想当模特儿!”俊花吐出口,忙把脸压得低低的。

“啥?”

“模,模特儿!”俊花肯定地说。

“噢,干那个,像电视广告里那样,穿着光胳膊露腿儿的衣服,在人面前摇来扭去……”

俊花笑了,扑在娘怀里:“娘,不是干那个!”

“噢,不是干那个呀!”花她娘提着的心“呱嗒”撂下了。

“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俊花偎在娘的怀里,声音细得像蚊子。

俊花说些啥,这无关紧要,只要不干那个光胳膊露腿儿的营生就行!花她娘心里想,脸上露出了笑容。

俊花说着说着,偷眼看了娘一眼,见娘在笑,长舒了一口气。

俊花她娘抚着闺女漆黑的披肩秀发,絮絮叨叨地说:“呀,可把娘吓死了,我当是干那广告模什么特呢!人家不把娘脊梁骨给戳打烂!再说,你那倔爹,拄棍子要吃,也不兴你干那营生呀!”

俊花从娘怀里抽出头,望着穿衣镜里的“她”,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她那挺挺的胸脯上……

外公

文/钟毅

我8岁那年外公走了,走在乍暖还寒的初春。虽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已过,积雪并没完全消融,野外牲畜拉撒的粪便依然冻得硬梆梆的。第二天清晨父亲按习俗摔碎了泥盆,一辆破旧的拖拉机拉着外公去了那个竖着大烟筒的地方,我哭喊着追出老远。三十多年过去,外公仍时常走进我的梦境,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外公跟我们住一个村子。越过大街,穿过一条窄窄的胡同,就到外公家了。五六岁起,逢年过节,奶奶就打发我给外公送好吃的,但我不明白外公为什么不和我们住一起,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稍大我才知道像外公这种情况叫“孤寡”,意即没人养老送终,这在过去的农村是非常丢脸面的事儿。我替外公担心:“外公,你老了跟谁养?”外公说:“跟闺女啊。”他说的闺女自然指我母亲。

我母亲有两个哥哥,很小就夭折了。打我母亲生下来,外公就视为宝贝,生怕有丝毫闪失。母亲11岁那年,外婆撒手西去了,外公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外公上过私塾,饱读诗书算不上,《三字经》、《百家姓》倒也记了不少,尤其他的毛笔字流畅有力,在村里也属于能写会算的“小能人”之列。

母亲说她嫁给父亲是外公的主意,外公看中我父亲是村里的第一个高中生。他说有文化的人将来有出息,闺女托付给这样的人放心。父亲自然没让外公失望,他对外公如同对待自己的父亲。1976年秋天,父亲不顾爷爷奶奶的阻拦,毅然把自己过继给了外公,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赡养外公。

外公伴我度过童年,留给我许多历久弥新的记忆。他对我疼爱有加,有点好吃的总要留给我。在我的眼里外公始终是个和善慈祥的老人,他憔瘦的脸上布满沧桑,干瘪的肚子里装着永远讲不完的故事。我有事没事乐意往外公家跑,不单单是为了吃饼子就咸鱼和香喷喷的鸡蛋,更喜欢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喜欢他“二五一十”地教我算数。

刚上小学那年,我摇摇晃晃地从村外为外公挑来两半桶水。外公惊喜地逢人就说:“哎呀,我外甥能挑水了。”满脸的骄傲和满足。也就从那时我开始住在外公家。

至今,外公故去已三十多年,留给我的是数不尽的思念。皓月当空的中秋节、辞旧迎新的除夕夜,摆一副碗筷、洒一杯醇酒,我就觉得外公如轻风般飘来。可我能为外公做点什么呢?树座石碑,烧刀纸钱,大年三十傍晚在坟前放几挂鞭炮,磕几个响头,然后憋足劲头喊几声:“姥爷,回家过年啦!”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于我,外公就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