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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要么的文章 / 要么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留得清气满乾坤

文/湑水玉竹

花中君子,最爱者兰。

与兰相比,梅显得孤傲,竹太执拗,菊略嫌张扬。唯有兰,生于幽谷,与众草为邻,长叶纤纤,清香脉脉,明代薛网有诗曰:“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真乃谦谦君子风范也!。

兰之美,美在其香。水陆草木之花,以香气出名者甚众,牡丹之馥郁,梅花之淡雅,桂花之悠远,历来为世人所称道。而兰花的香,美在清幽,美在若有若无,无意得之沁人心脾,有意嗅之香气全无。他无哗众取宠之心,无争奇斗妍之意,自然而又洒脱。古人云:“君子相交,其臭如兰。”又曰:“君子之交淡如水。”兰的香,也许就像水一样,真水无香,但无香之香才是真正的香。

兰之美,美在其态。兰花又名兰草,在植物王国里,他的姿态极其普通,众草杂处,你甚至无法一眼认出他来。他的花也极其淡雅,尽管兰花种类不少,但没有一种兰开的花是大红大紫、引人注目的,要么是白,要么是淡黄,要么是浅紫,其色也在似有似无之间。花朵都不大,即便盛开时,也是小小的一朵,杂在草木之间,你只当他是一种极普通的野花罢了。其叶细长,但毫不纤弱,根根向上,其形如剑,显示出强健的生命力。无论在泥土里,还是在石缝间,他都长的蓬蓬勃勃。

兰之美,美在其质。花中四君子,唯兰最普通。竹挺拔高大,梅枝节纵横,菊凌霜怒放,在不同程度上都表现出一种与外部环境的抗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其感召人的力量自不待言。与他们相比,兰似乎太沉默了,他不争、不炫、不求,一副乐天安命,与世无争的模样,生长在人迹罕至的荒野深山,寂寂无名,只要有一抔净土,就不管不顾地活不来。但他却从不与众草混为一团,他以自己的清香蕙质,保持着自身的高洁与典雅。无傲气,但有傲骨。平凡,但不平庸。他的精神气质,博得了更多普通读书人的认同与喜爱。《孔子家语》有言:“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穷困而改节。”兰,很早就成了君子的化身。

爱兰,所以喜欢种兰,画兰。宋时苏轼喜竹,曾有诗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爱竹爱到如此地步,东坡翁可称为古今爱竹“第一人”矣!我辈风雅难及东坡居士十分之一、二,近年来,因爱兰而求教于专业人士,潜心学习画兰,糜废纸墨无数,终有一两张可观者,斗胆请师友雅正,吾友提笔题曰:“留得清气满乾坤”,吾心乐之,此一句,足可为兰传神;此一句,足可令吾辈共勉之!

作人,当如兰,质本洁来还洁去,留得清气满乾坤!

细碎的云朵掉在山坡上

文/武国荣

朝露刚刚散释,一天之中最新鲜的画卷生动展开。树叶翻动,喧哗接续犁牛的喘息,爽朗的空气战栗不止,几股炊烟站在崖头拥抱,男人们在水泉打水,溅起五颜六色的水珠,瘦狗咬断的山道引来几只踯躅觅食的母鸡,花朵的笑脸激荡野草吐露芬芳,泥土绵软以温情的姿势四处张望。细碎的云朵掉落在坡洼,把山抬来抬去。牧白云者,是我。我缓缓慢慢随在云朵后,抑或穿梭其间,亦真亦幻,虚无缥缈。神仙的感觉,拓宽狭隘的胸襟。

这便是我们村庄的好季节。实话说,天上的流云真没有一头栽下来,也没有云朵恰巧掉落在山冈上,而是成群结队的绵羊被放牧在山中。宝贝级别的众羊,早晚两次,就像撒棉花团一样,被我散放在那面永远敞向东天的山坡。羊是那么的喜爱草地,一旦被放逐,嘴巴则贴着草尖,只咬住其头梢部位的一点点,噗嚓噗嚓声中逮进与下咽。羊在啃草期间,不大咀嚼,只顾低头吃,中途也不乱叫。乡亲们说,羊嘴里含油。真的是啊,在偌大的草滩,被羊吃过的草,像被施以肥料,非但不枯萎或者显示稀疏,而是很快长出新芽。那芽儿,谁如果有意去掐,嫩得即可挤出汁液来。这就更加被羊爱恋。野草如此往复,羊只渐次肥壮。村庄的山坡,充满了生机。

羊群徜徉于鲜草之间,分外温顺和气。差不多被赶置于一个地方,只见前前后后的羊,在嗵嗵嚓嚓声中前进,共走一个方向。亦无须发布命令或者给予什么暗示,更无须长鞭一甩叭叭响,或者投掷石头之类,喝止羊的偷跑与躲藏。羊就又自觉折返,仍然三三两两,低头,张嘴,噗噗噗,嚓嚓嚓。

这便是最惬意的情景。我常常赶羊至山坡,就迫不及待,选择或高或矮的一棵树下,并且寻找稍有坡度的一摊地块,脚蹬太白山方向,枕着臂弯,透过零零星星的枝叶看天。天从来处来,高过村庄的头顶,向去处去。那天一片湛蓝,纯洁无瑕,整个儿看不出一丝一缕脏污痕迹。每每这样的风景,我爱怜得就心生天真、浪漫,就想伸手抚摸天的脸面,犹如平素情不自禁里摩挲小孩。

白云细碎,白云悠悠,云朵看起来分外闲适,活像我放牧的绵羊。打头阵的那一个云朵,一旦朝东西南北任何一个方向飞,众云便亦步亦趋,乖乖巧巧。偶有低处,云朵扯丝扯絮,向山顶抛去一个条儿带儿,就像给山们传递消息,大约要携带了雾去,或是让雾嬗变为云,迤逦于天际。终了,云朵与雾霭又连缀不到一块儿,雾霭仍然是雾霭,依旧在山间翻滚,云也不再牵肠挂肚,毅然决然去了更遥远处。

村庄盛产鸟,此时此刻,已过了鸟的早鸣,当然也不是鸟的晚归时分,一尾鸟的羽毛也瞅不见。鸟这是出去觅食,还是恐怕叨扰了山坡的静谧气氛,而躲避得远远的了呢?侧过头惊讶发现,把山缠来缠去的路上有个红点点在晃动,多么像古历三月天盛开的桃花红艳艳,要么就是谁家姑娘的红嘴唇被咬破了。多么强烈的幻想,朝这边走动的她,便是心仪已久的芳邻。来吧,我正年少。睡眠适时而至,美梦中的东西自然都好——笑呵呵着的貌美姑娘小芳,漫山遍野摇曳的庄稼,一地西瓜,一畦辣子,碧云天,黄叶地,牛壮猪肥,骡嘶驴鸣,羊儿满坡。嗨,睡梦不多久就被打碎了,原来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羊羔把我当成羊妈妈,在我身体裸露部位秀嘴唇。湿润触动了神经末梢,内里无比甜蜜。吉祥如羊,心儿荡漾,就有了撂几嗓子的冲动,声音高亢婉转不到哪里去,纯粹是山猫野调的阵势,曲儿,要么是山堡子那个顶顶圆,要么是玉米秆秆丝丝甜,也要么是大黄牛卖了二百八,九九归一,歌唱总是附带一点点色彩的。至于心思,这会子一定就跟了唱声,逍遥到了云天上。热切的期望,一概托付于外面世界了。

镰刀

文/贾冬梅

镰刀被擦拭净后,一直靠在屋檐下斑驳的墙上,一言不发。像一个冷峻的、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号。

——卑微的事物,深谙沉默寡言的力量。

我一生做过的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就是陪父亲割麦子——那时候,收麦贯穿于我整个暑假——我俩来到河南岸大片的麦田里。父亲挽起袖管,双腿迈开呈马步状开始割麦,我则坐在父亲为我用麦捆搭起的凉棚下,一边看锃亮的镰刀在他与麦子间划出优美弧线,一边听镰刀与麦子合奏出的"嚓、嚓"声在广大的田野间弥漫。那声音干脆利落,韵味十足,充满了喜悦和亲切的快感。有一次,镰刀割伤了父亲的左脚踝,血流不止。父亲丢下镰刀,从茬板地里抓起一撮土,抹在伤口上。然后自言自语:"孽障,你口馋了吗?敢来咬我的肉。晚上回家去把你泡在油缸里。"说完,便重新拿起镰刀,往手心啐口唾沫,俯下身子又割起麦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而那“嚓嚓”的割麦声,长久地触及我少年敏感的神经。

多年以后,我从父亲对身外事物毫无怨言的体谅、宽容甚至幽默中,明白了农人们为什么从来不抱怨任何一件农具,即便生锈了,钝了,变形了,不好使了,他们只知道抱怨自己--朴素的生命建立的某种权威,都能在劳动过程中找到相应的影子,就如同从淬火的镰刀上,我们能找到季节更替的轨迹和秘密。

镰刀一生都在与匍匐大地的植物角力较劲,青草、花朵、油菜、庄稼,蘸着汁液,哼着民谣,藐视苦难,忽略年年毫厘的消瘦,只为尝遍酸甜苦辣,只为洞悉雨水阳光的信仰和欲望……

赶在雨水之前,镰刀把姿态亮给了齐刷刷的麦茬,亮给了母亲的血,父亲的伤疤,亮给了粮食、酒、爱情、诗歌,亮给了我年少轻狂的无知和盲从--面对农事,如果无法左右命运的开端和结束,那么就要亮出姿态:要么心地善良,要么寒光逼人;要么高高在上。

镰刀靠着屋檐下斑驳的土墙,一言不发。一缕阳光斜插过去,正好照着它。

我喜欢它此时的样子。仿佛拓印的另一半月亮,总有着同主人生活一样的沧桑之感,这种感觉会使人纯粹、沉静,使人永远不会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