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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外婆的文章 / 外婆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春天的感伤

文/王善盈

几天前回了趟老家。

我工作的山阳离故乡不算远,但还是很少回去,这次是老表出嫁女儿,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姨给我说的时候,我知道她还有一个意思,因为她的姐姐我的母亲一直在我这里住,就想借此机会见见面拉拉话。

姨和我住一个村子,我在七组,她在一组,如果有河的话,她算是下游,我在上游,这是个半山半川的地方,川自然是姨那里,山自然是我的家,所以我小时候上学赶集来回都从她门前经过,那时候缺粮,难免去他们家蹭饭,所以,印象还是蛮深的。

这是早春的一天,早上7点母亲就已经催我了,我理解母亲,她今年已经82岁了,除过眼睛有点老花,耳朵有点背外,身体还算硬朗,前几天听我说舅舅身体不好,冠心病已经难以行走,母亲就叹息半天,我知道她很想见到弟弟。

由于还得买点东西,我是早上九点出发的。现在村子里也通了水泥路,不到两个小时,我的车已经停在老表的场院里。刚一下车,就遇到了妗子,母亲一问起舅舅,眼泪就下来了,妗子说舅舅去西安治病了,他的几个儿子轮流招呼。

舅舅和姨住一个小组,相隔不过200米。舅舅是铁路工人,原在北京,后调到西安三桥,已经退休20多年了。我7岁前在外婆家长大,舅舅虽然不常回来,但外婆一直把他挂在嘴边,她说上世纪60年代初闹饥荒,工作不如种地,许多人都逃回老家了,舅舅坚持下来了,其实舅舅当时是打算回来的,铺盖行李都打点好了,只是舍不得在磨蹭,结果厂长看到最后一个人就说你愿意留下看厂吗?于是舅舅就留下来了,结果舅舅就落下老实人不吃亏的美名。但是舅舅确实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他以慢著称,慢慢的说话,从未见他高声言语或者发脾气,我只记得妗子老是骂他,他总是笑着一言不发,让骂人的妗子很不好意思再骂,于是就笑了,我许多年以后想舅舅很值得我学习,他的性格总是让一家人和谐,每次没粮的时候,外婆总是说,没事,有舅舅,结果舅舅的汇款往往在第二天就到了,这曾让村子里很多人羡慕。可以说,我是受舅舅恩惠最多的,小时候不说,就是到我考上师范,也经常得到舅舅的资助,那时间还是凭粮票吃饭的年代,15岁的我正长身体,也不知道当时的消化量怎么那么大,我就记得从来都没有吃饱过,一月33.5斤的粮我20天就吃完了,没办法只得写信向舅舅求救,舅舅总是能满足我,有时候还给我寄上十块钱,要知道那时候的十元钱是一个大数字,能够温饱两个月。舅舅是读过3年私塾的,加上在单位的学习,他的字写的不错,每次信上总会鼓励我一番。

老表的院子很大,有三间砖木结构的正房,三间偏厦,灶房就在那里,院子里摆着酒桌,当天的阳光很好,也是个好日子,我在沿途遇到许多结婚的车队。老家的正席在下午3点左右,所以灶上特意给我打尖,菜是一盘蒜苔炒瘦肉,一盘热豆腐,一盘凉调香椿,一盘烧青菜,饭是自家制作的蒸馍,故乡最拿手也是我最爱吃的玉米稀饭,我胃口大开,自然吃的香甜。

我们到的时候客人并不多,有几个人在打牌,灶上的厨师在忙碌着,母亲饭后已经让人拉去屋里说话,三十多年了,许多人我已经不认识,原来的孩子已经有了孩子,当年的壮者已垂垂老也,我和熟识的人一一打过招呼,便一个人独自信步向村外走去。

远处,是一浪一浪的高山,那是很熟悉的地方,仿佛就在昨天,我就在那里放牛,当时的山光秃秃的,现在已经灌木成林,虽然是早春天气,也可以看出那里的葱茏。杨树的叶子刚刚绽开,嫩黄嫩黄的,像才出壳的小鸡。我顺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路向对沟走去,那是我走过千遍万遍的地方,我甚至能够记得在哪里遇到过蛇或是撒过尿,我不知道为什么把那条沟叫对沟,可能和人名字一样吧,就是个代号。说是沟,不过就一里地,小时候却觉得沟很长很大很空寂,其实这是一条相对平坦的小得不能再小的沟,最高的地方不过百米,是可以一眼望尽的地方,有着清一色的梯田,中间是一条细细的水渠,由于下过几天雨,渠里有溪水在流,这里很少有石头,所以水流毫无声息。如今许多陡峭一点的山地已经撂荒,平坦一点的地以麦子和土豆为主,麦子正在抽穗,墨绿墨绿的,土豆才出土不久,像在黄土地上开出的一朵一朵绿色的花。路旁不时有金黄的蒲公英在盛开着,草丛里冒出微型的小兰花,像星星,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花的气息,感觉黏糊糊的,但是很清爽,有蜜蜂也有苍蝇,我们曾经捡柴禾的槐树林已经成了老林子,树干又粗又大,许多黄丽、金丝鸟好听的叫声从哪里传出来,声音委婉细长美妙,大概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一双锦鸡,它们噗噜噜高声叫着飞向远处。好安静呀!我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想想城市的喧嚣,汽车的尾气,再看看这里的山川,心里生出无比的暖意,唉!要不是为了生计,在故乡,有三间茅房,二分菜地,几株果树,三五只小鸡,一条黑狗…该是何等享受!

在一个山凹里,在树木最旺盛的地方,是一片墓地,那里,躺着我的外婆外爷,走到这里,我的心有点沉重,记忆里我的外爷是一个黑廋的老人,他的身体不是很好,老是咳嗽,几乎是不间断的,一咳嗽就是半分钟,每次都在快要背过气的时候才缓过劲来,尽管这样,外爷的手里从来没有离过旱烟袋,懵懂的我总是被他的吞云吐雾所吸引,终于忍不住在外爷不注意的时候照样子抽了一锅旱烟,结果是头重脚轻呕吐了一天,给外爷带来的是外婆的最为严厉的臭骂,面对外婆的大骂外爷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一边咳嗽一边招呼我一边讪笑着给外婆赔不是。

外爷是怎么去世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有一天我回来发现家里来了许多人,大家都不说话一脸严肃,然后堂屋里横着立了一张席子,席子背后躺着外爷,隐隐约约的听说外爷老了,我就哇地一声哭了,于是有人给我头上缠了一块白布。大概是年幼的缘故,我对生死毫无认识,所以还不知道悲伤,甚至觉得大人的举动有点可笑和好玩。

外婆去世是十多年以后的事了。时光行进至20世纪80年代,当时我已经师范毕业,在山阳的乡村教书,时值深秋九月,那时候夏秋都是会放忙假的,我回家帮母亲播种小麦,路过外婆家照例去看她,我手里提着一斤面包,没有进门就兴匆匆高声叫着外婆,但没有听到外婆熟悉的声音,我到屋里的时候,姨和妗子都在哪里,外婆已经不能说话,但意识尚清楚,她吃力地用手指了指我,我领会了意思,我说我吃过了,放假来看她。她也听懂了,微笑了一下,姨用一根筷子撬着外婆渐渐僵硬的嘴,妗子用勺子给外婆喂红糖水,外婆已经无法吞咽,水顺着她的嘴角向下淌,我急的六神无主,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是看着外婆的生命慢慢熬尽的。我哭了三天三夜,老天爷也很悲伤,秋雨也下了三天三夜,下葬外婆那天天突然放晴,在唢呐的哀乐声里,亲朋好友将外婆送到对沟,让她和外爷团聚。30多年了,我的脑海如电一般,闪过无数东西,然后停留在两位老人坟头,坟地有10亩地大小,草木丛生。外婆外爷生于战乱,一生勤劳,临老也没有过上好日子,不知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但愿两位老人在天堂和和美美,快快乐乐。

吃完饭已是五点多,由于有人开车,我喝了酒,我和村上的几个干部,一个同学坐一个桌子,现在老家人生活好了,鸡鸭鱼肉已经家常便饭,喝酒猜拳行令,如农家乐,很美好。老表女儿的婚事是自己做的主,据说是在西安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住地离西安不远,现在交通方便,距离已经不是问题,两家大人还算满意,过了礼,这天算是添箱,两天后男方来人接过去完婚。由于我还得赶回去,就不再停留,谢绝了姨和妗子的一再挽留,走时他们把我和母亲送到河边的车上,自然又流了许多眼泪,弄得我也心里难受半天,也不知为何跟着叹息了半天。

追思母亲

文/姚林宝

虽然母亲离开我一个多月了,但我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阴霾里走出。目睹亲人长眠永逝,留下无尽追思。

母亲生于旧中国,从小在苦水里泡大。母亲很小离开外公外婆,九岁来到父亲身边。父亲是爷爷奶奶领养的,视为亲生,疼爱有加;母亲是童养媳的身份,在缺衣少食的生活压力下,饱受饥饿、歧视,小小年纪就担当起家务重任,一天到晚不能清闲。若家务事没有干完,或者不会干,不仅受到白眼,还有责骂。孤独自卑的母亲不敢吭一声,忍辱负重,眼泪偷偷往肚子里流。

母亲年轻时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在爷爷奶奶撮合下按照当地农村习俗跟我父亲成婚。其实,父亲不情愿与母亲结婚,因为母亲比父亲大了三岁,从小又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只有姐弟之情。在长辈们的规劝之下,无可奈何的父亲牵着母亲的手入了洞房,为此,父亲把怨气发泄到母亲身上,母亲很受委屈。婚后,母亲生下了哥哥、大姐、二姐和我,由于家庭人口多、生活负担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母亲常以泪洗面,愁眉苦脸。为改善生活,正坐月子的母亲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地干活,加上营养不良,落下了月子病,无法治愈。后在一次劳动事故中摔碎腰椎,无法像正常人挺着腰杆走路,造成终生残疾。

母亲是个孝顺女儿,虽然从小不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但从未记恨自己的父母。外公外婆经常来看望我们,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做些可口菜肴来盛情款待。晚上抽空在煤油灯下为外公外婆做鞋,诠释了母亲一片孝心。尤其外婆生病之后,母亲经常带我们兄弟姐妹去探望,并把猪肉和鸡蛋煮熟后带去。其实,因为生活窘迫,母亲平时连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拿去商店换盐换油。后来我才得知,那是母亲向大姑姑借的钱。

母亲一辈子吃了很多苦,但无论生活是苦味还是甜味,母亲一一吃进肚子里,从未向人倾诉她的苦涩和辛酸,而是以乐观的态度、宽阔的胸怀,忍受生活的巨大压力,竭尽全力精心经营这个家,和父亲一起抚育我们成长,默默为子女撑起一片晴空。

外婆的银针

文/杜泱霆

住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那些银闪闪的金属早已不再吸引我。时间流逝,那些金属更替了一批又一批,在我心中唯有一样历经沧桑,目睹尘世。那是外婆的银针。

外婆的手很巧,但凡我的衣服被什么东西钩破,她都会用各种法子将衣服补得几乎完好如初。

她总是从那个陪了大半辈子的铁盒中取出线与银针。银针一闪一闪的,十分好看。她吮一吮那根细线,再举起银针,对着光源,将细线穿入孔,再打一个小结。我很喜欢看外婆穿细线的样子。她眯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银针的针眼,细线轻盈地穿过那个针眼,在针眼的另一端,在耀眼的灯光下飘动,好像是一位灵逸的女子在光下飞舞。细线飞舞之际,像是闪上了全部的光芒,吸引着我。为此,我向外婆请教如何穿针。

柔和的灯光下,外婆手把手地教着。她用那双遍布老茧的手抓住我的小手,将银针对着光源处举高。我眯着小小的眼睛,对着光源,无论怎么穿,那细线都在针眼处扭着了腰,奈何穿不过那个小孔。外婆慈爱地笑道:“别急,以后就好些了。慢慢来,慢慢来……”她那微微泛黄的手抓住我的手,从容地、稳稳地将线的这头带到了那头。

那时,我觉得外婆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我在慢慢地长大,而外婆却在渐渐老去。她的皱纹多得让我数不过来,眼中的混浊物开始渗透蔓延。她的行动有些不方便了,走楼梯时常常要有人来扶她一把。她总是听不清我们在讲什么,总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误解我们的意思。有时候我会被她的不断询问弄得不耐烦,懒得与她多说。时间一久,她便很少再问我问题,如果有什么没听清,也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忙着自己的活儿。她不再坚持很多事,也不再因为一些小事与我们争执。

我以为她这是老了,懒着理这些琐事。然而我错了,那天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客厅灯火通明,外婆坐在正中央,举着银针,穿着线。她不停地在吮那根细线,不停地试图将线穿过银针,而她身边放的,则是前些天被我磨损的一双袜子。我走上前,许是挡住了她的光线,她皱了皱眉,脸上的沟壑全挤在一起,像一棵沧桑的古柏。她见到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回来啦。我想帮你补一下袜子,扔了多可惜。可惜了,穿了老半天,线都穿不上。唉,老了老了……”

我凝视着她那已经举得颤抖了的左手,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我握住外婆的手,在灯光下,慢慢移动着细线,直至它穿过针眼。细线在那一端移动着,像一个新的生命,在柔和的日光灯下,倾吐着生命的飞逝。

“真厉害,你瞧,你一穿就穿过了,真好,真好……”外婆推了推老花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和着她的皱纹,像一棵老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

银针躺在那个小盒子里,银针见过的太多,它没有说话。许是沾上了外婆吮细线时的唾液,它在灯光下,闪闪的,晶莹着。银针不说话,那只是尘埃一瞬,我亦无言,这一瞬只有一瞬了。我握住外婆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眼眶微酸。村上春树是对的,人确实在一瞬间就老了,而我,也确实在外婆老去的那个瞬间长大了。

在银针心中,也许我们都算是厉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