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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公社的文章 / 公社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看戏

文/邢德朝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的一个深秋,公社大院晚上要放映秦腔《三滴血》,放学不久,我听到此消息,在乡亲们的吆喝下,天刚麻麻黑,就与村上的男女老幼,结伙走了近三公里的深沟,跑到公社大院,等着电影秦腔戏《三滴血》的放映。

公社在一架山梁的下面,隔边就是一个村子,还有百亩茂盛的芦苇荡,夜晚月光下,只听到“唰唰”的风鸣声,而山前山后村子来公社看电影秦腔戏的人,少说也有七八百。大人小孩,有带小板凳,有扛着长板凳的,有提着装水玻璃瓶的,有的什么都没带,早早地爬上树梢。我与孩提时的小伙伴,跟随在大人们身后。我们那些小伙伴个子太小,看戏成了听戏,在人群中东跑西窜,有时不小心踏踩了别人的脚,往往不是叫人家臭骂,就是被人家狠狠踢上一脚,但那倒不要紧,还是继续寻找得意的地方能看到银幕。电影放映开始,人与人挤成了一疙瘩,靠得紧的手都从裤兜里难以取出来。当然,也有人在放映不久就犯急,处理不了水火问题,但为了看戏,还是坚持到最后。

秦腔电影《三滴血》确实好看,唱段婉转、深情而伤感,一场人生悲剧展现在观众面前,老百姓在银幕下看着画面,听着唱段,骂着那荒唐的县官。有人骂那没有良心的老二,非要去县官那说老大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县官滴血认亲,将好端端的父子拆断了亲缘,真是一万个荒唐。

农村人看戏,看得细腻,对演员的台词、表情、曲牌、音节、板路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平时各忙各的事,闲来饭后茶余,相互议论,相互交流,也互通信息,虽是山上山下,沟里沟外,但要是说起秦腔,那戏迷个个眉飞色舞,连说带唱,谈笑风生。

在公社院子放映电影虽是夜晚,但很少见人大声喧哗、打闹,也有人说在公社看戏,不敢有其他不良行为,别让公社的干部给揪了出来。看来,老百姓很是懂规矩的。

电影秦腔戏《三滴血》放映完的时候,公社院子的灯光一下亮了,人头攒动,个个又争着挤出公社的大门,大门此时人流如潮水般地涌出。当然,也有几位老者在房台上议论,一个说那戏说透了人间的酸甜苦辣,那些道义上的不良恶习,必将受到社会的谴责。一个说好人必有好福,好人虽是遭受了苦难及不公的待遇,但最终是要得到善报的,恶人、坏人最终要得到惩罚的。古往今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老百姓是认这个理的。

在公社大院看戏,虽然没有完整地看到画面,听全那优美的唱段、唱词,但那种感受是始终忘不了。四十年以后,我在省城西安不少剧场也看了无数次的秦腔戏,可就没有当初那种深情,每当朋友们邀请我去戏院、剧场去看戏,大脑里第一反映就是它有当年的电影秦腔戏好吗?我是非常爱听、爱看秦腔戏的,过去也唱过整本的戏,学戏时一夜之间能背好多台词,并能领会那感情与动作,只是那些年饿得心慌,冷馍冷水吃了喝了,一下子把嗓子给激坏了。所以,与唱戏无缘,只剩下站在一旁看戏、听戏了。

看戏,有时真来精神,因为看演员唱,唱得潇洒,唱得震撼,真像给自己仗胆,给自己放松。真要自己去唱,不论唱得好坏,只要吆喝一下,过把戏瘾,也心甘情愿地受着累。其实,细一想那才是真的开心和快乐。

春的气息

文/郝日娟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春姑娘又悄悄回了故土,她给人间带来了新的气息,原野里,万花吐艳,百鸟争鸣,一派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春田公社从厚重的隆冬中苏醒过来。又是一年春到来,我游走在春田公社的小土路上,我用温柔捕捉住了一抹春,浅粉色、玫红色、嫩绿色、淡紫色……阳光暖暖,时光慢慢,细流涓涓,爱意缱绻。这样如诗、如画、如歌、如梦的春田公社,我也醉了!

风和日丽的早上,一路欢歌一路期待,我们驱车来到春田公社,远远地,就望见粗线条勾勒出的轮廓,天与地被光与影流泻分割开来,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还没进园,鼻翼就被一阵扑鼻而来的香气俘虏了,软软的,像坍塌了一样,乖巧地贴在盛满鲜花的脸上。我只醉心于眼前美景,脚下的路平实到矫情,天上的云纯洁到圣洁。

从园中穿越而过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孑立了一冬的灵魂。一个转弯后,眼前便“倏”地出现了之前谜一样弥漫着香气的油菜花田。它们金灿灿地倾泻了一地,视觉蔓延处,它们与天相接,浩浩瀚瀚地占领了整个视线。

再往前走,有一片平坦的田地,被分成一个个格局鲜明的长方形田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农作物,西红柿、黄瓜、蒜苗、韭菜等等。后来才知道这些田地大多是市民租种的,现在很多人工作和生活压力大,利用周末来这里种种菜,给自己的心情放个假,放松一下心情。我看到旁边田地里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种西红柿,他拿着锄头笨拙地在锄草,看他认真的样子,我知道他锄的不只是草,更是人生,一种懂得倾诉与释放的人生。

向前走,一个个精巧的小木屋便适时地出现在眼前,看到墙上的告示才知道,那是可以供游客租住的小屋子,屋子被绿油油的小草包围着,小草被高大的树木护卫着,和着远处浇地的流水声,好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

再往前走,便走进了特色的开心农场,正值草莓开花季节,乳白色的小花儿零零星星地布满了一地,美不胜收;远处是一片桃花岛,很多爱美的女孩子在里面尽情地闪动着手中的相机,“人面桃花相映红”,多么夺人眼球的画面。再走,便到了休闲垂钓区,阳光不燥,微风不熏,很多人在此垂钓,会不时在猛然间听到一阵阵喝彩声,原来是鱼儿上钩了。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有高大的树木,也有矮小的花草,还有长长的青藤,一簇一簇的灌木。它们的叶子也是形状各异,但只有那绿色是一样的,看起来让眼睛那么地舒服。做一个深呼吸,空气中有淡淡的特殊的味道,就是那些叶子发出来的吧。

我也情不自禁地在这如画的景色里晃动起相机,微风轻轻撩起我的发,四周弥漫着迷人的芬芳……

招工记

文/张之沪

19岁那年,我遭遇人生第一道坎。

参军、招工,同在秦岭北麓小曲村插队的知青相继离开,集体户走得只剩我一个。秋风萧瑟,黄叶飘零,我独自坐在知青房门槛上,看着橘红色夕阳慢慢落下,心里充满凄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行动——到县里打听招工消息。小曲村至县城往返近百里,不通班车。我公式着脸找队长,说要借自行车。小曲村是个穷村,自行车是稀罕物件,有车的人家轻易不外借。队长苦着脸勉强答应了。

进入县城街道,有谁远远招呼我:伙计,做啥去呀?我认出是外校知青,虽有一面之缘,却不知姓名。我说:没事干,来逛县城。

“伙计去了哪个单位?”

“唉,到现在还没着落。”

对方吃惊地说:伙计心大得很呀!全县知青走完了,你还有心思闲逛!我这才明白:只觉得县城街道上少了什么,原来已往满谷满坑、衣衫褴褛的知青都招工走了!我问他去了哪儿?对方没接话,反问:咸阳一家国营大厂来招工,想不想去?我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声道:想去,太想去了!你认得人?他拍拍胸脯说:跟咱走!

招工组设在县招待所,听了介绍,几个人将我从头打量到脚。我两颊瘦削,颧骨暴突,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招工组似乎不中意。介绍人看出苗头,偷偷对我挤挤眼,说:跑了几十里路,屋里有脸盆毛巾,你洗一洗。招工数次被刷,让我学会踩着尾巴头会动。粗粝饮食,山区繁重劳动,使本人体格变得有些怪异:胳膊粗壮,胸肌鼓起,尺八腰围;两侧却大煞风景,根根肋骨清晰可辨,看上去相当悲惨。我脱去上衣,只穿背心,暗暗绷紧上身肌肉。介绍人适时发出惊叹:伙计身体美得很呀!拍拍三角肌,捏捏肱二头肌,嘴里啧啧有声,仿佛牲口市牙行。招工组长脸上有了笑容,问我会不会踢球?大厂爱搞文体活动,知青号准这根脉,纷纷冒充文体人才,我也照方抓药。组长说:这次只招普工,像你这样体格的男知青还有吗?我点点头。一同下乡的三十八名知青,全大队走得只剩下一女两男,同属“箩底橙”,理应相助。我连夜赶回叫来同伴,可怜这家伙体格瘦小,身上又无腱子肉可卖,当场被拒。

数日骑行,两腿沉得像灌了铅,回队上坡时,连车带人摔倒,我找块石头将摔歪的脚蹬砸直。赶上队长从坡上下来,看在眼里,脸当时就绿了。

有了已往被刷的经历,这次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第三天,录取通知来了。我大喜之余有些纳闷:政审为何免了?兴冲冲赶到公社,谁知又起波澜。公社文书阴着脸,厉声说:公社没批准,谁让你走的?!你既然本事大,就再弄一个招工指标,能弄来,你走;弄不来,你走不成!说完再不理我。我气得发昏,却无可奈何。出了门,看见墙上标语,想起公社正在开会,赶紧去找同队的大队支委。老孙一听,领我去找公社书记,危言耸听:小曲沟集体户走的只剩他一个,招工又不让走,这娃不会做饭,饿死咋办?当地男人多不会做饭。看我两眼眍公式、神情憔悴,估计是真怕知青饿死,公社书记开恩放我一条生路。

知青对插队之地感情特殊,在时只想走,走后常怀念。得知小曲沟人畜饮水遇到困难,我立刻向报社领导汇报,祝总、董记随即前往调查,消息很快见报,引起县里重视下拨专款。老孙患脑中风,晚景凄凉,我知恩图报,送钱送药。

寻找进厂的引路人,成了我的心事。不久前,才打听出他叫刘文安,市二中初六八届学生,为人义气,性格豪爽,无奈天不假年,十多年前因病去世。仁者不寿,令人扼腕!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因政审招工被刷,只得去了一家县办企业。自己运交华盖,却不忘拉别人一把,这就是知青情谊!此生仅见过两次的朋友,我不说永别,因为我们终将在另一个世界再见!

梦中,我又回到尘土飞扬的小县城,远远看见他神采飞扬地走来,大声向我招呼:伙计,弄啥去呀?是夜星光灿烂,春风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