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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土炕的文章 / 土炕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热土炕的记忆

文/周刚振

我的老家,过去人住的都是用泥土打墙盖起的房子,房顶呈人字型,上着瓦,这种房子就叫“土房”。此房冬暖夏凉,别看样子难看,住着却挺舒服的。特别是那锅灶连着炕,炕连着锅灶,这炕就叫“连锅炕”。还有一种是锅与炕之间立一土墙,称为“界墙”,那灶就叫“隔山灶”了。到了冬天,睡在土炕上热乎乎的,从头顶一直暖和到脚跟。不管你有多乏,农活有多重,只要晚上热土炕上一滚,保准第二天精神饱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呢。

寒冬里,大雪封住了山村,一家人就坐在土炕上,炒一碗包谷花,用嘴慢慢地嚼着,末了,又唠起家长里短的闲话,或者,又郑重地商量起开春后哪块地里该种啥,哪块地里不种啥,一家人满脸都是笑容。小时候,就在这个热腾腾的土炕上,听妈妈讲了许多狐仙的故事,而更多的则是关于狼的故事,有一家人有两个孩子,晚上孩子发现家里溜进来一只大灰狼,于是就说给大人听,爸爸便拿起铁叉在屋里找啊找,始终不见狼的踪迹,就说孩子说谎,委屈的孩子只管呜呜地哭,结果次日天一亮,父母就锁了门留下正在熟睡的孩子下地干活去了,这时只见墙角挂的草蓑衣一动,从里边溜出一只大灰狼来,那狼整整饿了一夜,此时早已是垂涎三尺,跳上炕去将一双儿女活活地吃了。吃饱后,狼见门锁着无法逃走,就又躲进蓑衣里藏起来,等父母亲从地里回来,见娃们没起来,就跑到炕前去叫,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天哪!父亲像是明白了什么,随手从门后操起铁叉,狠狠地朝墙上挂的蓑衣捅去。原来,那狼吃饱了,蓑衣下已藏不住了,露出了扫帚一样的尾巴来。只听一声惨叫,父亲接着又朝狼捅了十几下,狼早已被他捅死了——听着狼的故事,往往是满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热土炕的另一头还留有一个洞眼,这炕洞眼高约尺五,宽约一尺,是专门留着烧炕用的,傍晚时分,母亲就去坡上将枯树叶揽了回来,一把一把塞进炕洞里,再用一个木柯叉往里顶,然后再用火柴点燃柴火,于是乎,只见炕洞内的火烘烘地燃烧起来,末了,又塞进一些木屑之类的,到了后半夜,炕都是热乎乎的,有时烧多了,还把人热得出汗呢。就是这个炕洞,里面不仅藏过人,还钻过狼。说藏人那是旧社会的事了,村上的一位富户经常遭土匪来抢,一次,那土匪头子来叫门,掌柜的就从热炕上爬起来钻进炕洞,等土匪砸开门后,没有找到人,听娃他妈说掌柜的黑来去了南沟,土匪就直奔南沟去了,结果在去南沟过阎王砭时,一脚踩空掉下万丈深渊的母猪峡里去了。另外一个说的是一天太阳落山时,一家人屋里钻了一只狼,主人揽柴回来开门,狼一看屋里没处钻,便顺势钻进了炕洞。这位妇女就将背笼的柴火往炕洞前一倒,一把一把往回用木柯叉顶,顶实了,就点着了火,火烘烘地燃烧起来,立时屋里弥漫起一股烧焦皮肉的味道,可谁也没弄明白是啥烧焦了,直到第二天掏炕灰时,才掏出几根狼的骨头。

如今,在老家早已看不到过去的房屋了,现在人住的是楼房,卧室里放的是席梦思床,冬天用的是电褥子,根本无法与过去的热土炕比,开电褥子睡容易上火,早上起来口干舌躁。虽说现在的日子跟城里人一样了,可我的记忆深处,永远也忘不了那热乎乎的热土炕,那能解乏、能消除疲劳的热土炕啊!

土炕温情

文/祁玉江

我是在土炕上降生的,自然在土炕上摸爬滚打长大。暖烘烘的土炕温暖了我童年的记忆,也焐热了我的人生。

我对故乡的记忆,首先从土炕开始。生活在广袤陕北的家乡父老,在那艰难困苦的年月,也一定与我一样,感受过土炕的温度。

寒冷漫长的冬季,土炕给劳碌了一年的庄稼人提供了温暖的时光。父亲虽然没有上过学,可小时候曾在私塾门外听过一些课文,也识了不少字。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坐在土炕上,摇晃着头,缓缓地给我吟诵起《三字经》或《百家姓》。牙牙学语的我,趴在父亲面前,虽然不懂“人之初,性本善”“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些句子的含意,却懵懵懂懂地跟着父亲一句一句地吟诵着。

父亲一生最引以自豪的是他参加过的无数次战斗,这也成为他最爱讲述,且永远讲述不完的故事。在那热乎乎的土炕上,我不知聆听过多少遍他老人家惊心动魄、出生入死的战斗故事。尽管这些故事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每次听到仍然是那么激动亢奋。

父亲成了我人生的启蒙老师。在小小的土炕上,我萌生了像父亲一样顽强拼搏的远大志向。

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七八口人睡在一盘土炕的破席子上,没有毛毡和褥子可铺,枕头就更不敢奢求了,只能用衣服替代,甚至连一人一块被子都分不过来。兄弟姐妹几个往往合盖一块破棉被,经常会因为拉扯不到被子而相互打打闹闹。就在这样的窘境中,我不知不觉进入梦乡,而且睡得是那样踏实,那样香甜。

那时候,我们兄弟姐妹都不到干大活、受大苦的年龄,一家人的生活全靠身有残疾的父亲和多病的母亲来操持。印象中,父母永远都是闲不住的人。他们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迟,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操持家务上。夜里,疯跑了一天的我们,吃完晚饭,早已累得倒头睡了。可整日劳作的父母,依然为我们忙碌着。如豆的油灯下,满头华发的母亲,总是盘腿坐在炕头上,眯着眼,一针一线地为我们缝补着破烂的衣服和鞋袜;要么就给我们捉衣服上的虱子。而一脸沧桑的父亲,则往往嘴里噙着旱烟锅,圪蹴在后炕头,一声不吭地捻着羊毛线;要么就挑织毛袜子,为我们过冬早做准备。父母二老为儿女们操劳的专注神情,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三垧土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土炕成为陕北人生活的中心。

永远难忘的是,母亲将做好的饭,舀在黑瓷盆里,端在土炕中央。一家人围着饭盆,你一勺他一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尽管饭食不好,酸白菜、糠窝头、小米粥,或者是蒸洋芋、煮南瓜……可吃起来却是那样可口、香美,令人回味无穷!那时,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又贪食,一盆子饭哪能招得住兄弟姐妹们放开肚皮“海吃海喝”?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底朝天。母亲心疼我们,总是不端碗。我常常催促她老人家赶快吃,可她总说不饿。其实母亲岂能不饿?她硬是忍着饥饿,把温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子女们。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心痛得像锥扎似的。

父亲和母亲都是早年参加革命的老党员。父亲从军十几年,后因在保卫延安阻击战中身负重伤,不得不退伍回家,放下枪杆子,拿起老锄头,投身到新中国的建设中;母亲也一样为党组织、为群众奔忙着。是的,接受过红色洗礼的父母,总是把集体和群众的事挂在心上。在我家的土炕上,曾担任村里负责人的父亲和母亲,不知主持召开过多少会议,解决了多少棘手的问题。那一张张朴实的脸庞,被油灯映得通红;那一阵阵热烈讨论的场面,是那么真诚实在,那么鼓舞人心……

进城的这些年里,虽然生活条件好了,住进了洋楼房,睡上了“席梦思”,吃的穿的那就更不必说了。可我总感到自己生活在空中楼阁里,食无味,心空虚,夜难眠。

每当这时,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土炕,想起窑洞,更想起仍然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我总觉得,睡在那充满温情的土炕上,才能与天地相互贯通,融为一体。而只有深入和贴近故乡、拥抱与融入土地,才让人过得舒心、踏实和幸福!

土炕

文/王西广

人生,就物质方面而言,所需者不外乎衣食住行。现在有人加上一项:“玩”。其实,玩应该属于精神方面。人,不能须臾离开衣食住行,却可以少玩,甚至不玩。我觉得于衣食住行之后应加上一个“睡”,当然也可以说“住”,里面包含了睡的内容。人睡在哪儿?除了床,便是炕。睡地上,睡草窝,睡沙发,皆非常态。

在农村,家家都有炕,人人都有睡炕的经历。家乡的炕全为土坯炕,简便易盘,所用材料是不费分文取之不尽的黄土。将土和成泥,脱成坯,晒干了,便可盘炕了。炕盘成了,炕面用泥抹平,炕沿儿上安一溜砖,即大功告成。农家除了正屋有炕,厨屋也有炕,称灶火炕,与灶台相连。冬天睡在灶火炕上,身子底下暖乎乎的固然很享受,不过很少有人睡在那里。毕竟厨房里烟熏火燎,塌灰滴落,不大干净。灶火炕上经常放些盆盆罐罐。至于床,农家或有或无,有,也不过一张。一则,床要花钱买,或用木料做,二则冬天里睡床不如睡炕暖和。炕上,照例是铺一稿荐或席子。若在冬天,则先铺上厚厚的干草,再铺稿荐或席子。其效果,胜过床垫子。每次铺好干草和稿荐,都要让小孩子上去踩一踩。干草鼓得高高的,踩上去就像踩在棉花上,孩子们特别乐意这个差使。待铺上褥子,兴奋不止的孩子还要在上面玩上一阵子。夜里,北风呼啸,浓浓的干草味儿一阵阵扑鼻,沁人肺腑,特别好闻,特别亲切,让人心里好踏实,觉得自己也是幸福的。以前农村有句话:“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道出了庄稼人理想中的小康生活。

冬天,有的人家为取暖“烧炕”,在炕门洞里放进柴草将炕烧热,然后将炕门洞堵严。我们家从未烧过炕,一律是“烘炕”,用火钵子将被子烘得热乎乎的,小孩子钻进去舒服得很,头一挨枕便进了黑甜之乡。有的人钻进了被窝,还要烘一会儿,将冰冷的脚放到烘罩子上,那又是一番享受。冬天烘炕时间太长,夜夜重复,到了春天,被里都被烘得泛黄了,女人们大都会心疼,少不了一阵絮叨,埋怨。这有什么办法呢,十冬腊月许多人家生不起火,便盆结冰,小孩子视凉被窝为畏途,唯有靠烘炕来解难了。到了春暖花开时,炕上的草该撤了,拿下席子来,但见满炕干草已不复原状,碎了许多,薄了许多。

炕与床相比,各有所长。睡在炕上,辗转反侧时席下无声,睡在床上难免吱呀作响,而炕却不如床美观,尤其挪动不得,盘在哪儿就在哪儿扎下根,直至拆除。农家老鼠多,冬夜常常光临炕上,在席下的炕草里借宿,随意出没,甚至在被子上玩耍打闹,跑来跑去。主人呵斥一声,遂听得一声闷响,已经从炕上跳到了地上。一年腊月,我蒙头而睡,忽听得被子上有动静,睁开眼睛一看,有一线亮光射进,心里大惊,以为有贼入室,打着了手电筒。我屏息静气听了片刻,壮着胆子将头从被子下慢慢露出半个,只听“扑哧”一声,一只老鼠从炕上跳了下去。呀,天光已经大亮!……

炕虽是土坯所盘,但也特别结实耐用,小孩子在炕上翻跟头,闹着玩,不必担心炕会塌下来。炕是能够寿终正寝,最终被主人拆掉的。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产队肥料缺乏,便将老炕拆掉,将炕坯运至田间,砸碎,撒开,做底肥之用。据说,厨屋的灶火炕坯做底肥比正屋的炕坯要壮,因为从灶火炕上拆下来的坯都是被炊烟熏得黑黑的,粘着一层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