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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记的文章 / 小记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出行小记

文/李清文

风雨味

往日出门,必带三两本书,或者到书摊买本杂志之类翻翻。此次来韩国忘了带中文书,韩文又看不懂,闲暇时没书看,脑子空空的,颈椎不僵硬,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原来,不读书有不读书的好。

南宋诗人杨万里曾发感慨:“书莫读,诗莫吟,读书两眼枯见骨,吟诗个字呕出心。人言读书乐,人言吟诗好。口吻长作秋虫声,只令君瘦令君老。何如闭目坐斋房,下帘扫地自焚香。听雨听风都有味,健来即行倦即睡。”形象,太形象了。

也许杨万里记性差,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又是读书,又是吟诗,还留下那么多传世之作。

但杨诗人说的话好有道理,不用去读书,不必来吟诗,只要能“听雨听风都有味”,便是看懂天地人间无字书,这比去读白纸黑字有味的多啊!

难言

那天中午,在韩国一家名叫中垒的餐厅吃饭,一进大门,发现门楣居然刻着一句汉诗:最难言处最难忘。

韩人喜欢这句,我也喜欢得不得了。老板用此表达迎客之意,我从中亦读出人生百般滋味。

细想想,这世上人都有难言事呢,难言之处自然难忘,只能放在心底,严严实实藏着掖着,既便想找人倾诉一番,也是无从说起。

这家饭馆的菜品,风味独特,好吃的很,若要说出妙在何处,我又说不出,正是:自家最难忘,对人最难言。

下次若再来韩国,还要去中垒。

人世礼

韩国多美女,一点也不假。导游大崔讲,这里的女士喜欢化妆,热衷整容,时刻注意形象,认为不把自己整美,就是对别人不礼貌,哪怕是下楼扔个垃圾,取个快递,也要补点淡妆,抹点口红,喷上法国香水。

在西安的小区里,常能碰见衣衫不整溜狗的,趿着拖鞋光脚到超市买肉的,还有散步时穿着花色睡衣的女子。你说说,看着心里都是个啥感觉?是不是有点难受?

咱们也有好传统呢,胡兰成在《今生今世》中记他母亲:“中国是民间亦贵,因为人世有礼。我母亲在家着短袄长裤,但出台门到溪边浣衣必系裙子,在堂前纺棉花亦系裙子。跟母亲去探望同村九太婆,在荷花塘,一盏茶时就走到的,母亲也开箱换上蓝绸衫黑裙子。”

这不就是民间亦贵,人世有礼么,韩国女人如今依然能做得到,还做得这么好,该是多么难得,着实值得学一学呢。

秋游小记

文/田语

秋光流淌,浸透了连绵起伏的终南山脉,以及依山而建的村落。

沿刘邦当年南行汉中的古道一路上行,但见漫山遍野层林尽染,山脚下的豆角村游客稀落。两边悬挂着农家乐招牌的农舍大多已经关门闭户了,有几家开着门的,店主却悠闲地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好奇地看着游人。

在一户农家乐小坐,热情的老者把自家种的柿子拿给我,憨笑道:“这个季节爬山没意思的,山上又冷。”似乎很不解这个时节进山的游人。我接过他手中黄红的柿子,说:“秋天山里也很好啊!”窗外,几只戏耍的鸡欢叫着,扑腾着,它们的声音穿过篱笆、灌木丛和窗子,听上去格外好听,有一种别样的生活气息。

对于拄着登山手杖,一身登山行头的驴友来说,毗邻西安却默默无闻的小五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好去处。这里不收门票,离西安也很近,不会像去太白山或者华山那样,把一天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来回的路上,真正留给人享受自然的时间却寥寥无几;也不会因为高价的门票,而让人一进山便抱着“一定要爬上山顶”的念头,在攀爬中无心留意沿途的风光。

和家人先是由豆角村向南,复又沿着一条弯曲的岔路向东,来到一条宽阔的大路上,这里通向台沟村,通往小五台。大片大片的玉米在眼前舒展开来,如同士兵那样排列成了整齐的方阵,预备出征。极目望去,风中的玉米潮水般地淹没了零星点缀其中的矮屋和小树,直到终南山起伏的山头突兀地隆起,如同大坝一样阻断了这股席卷而来的潮水。我们沿着这样一条充满生机的路前行,心中充满了向上的渴望。

秋高气爽,天空深蓝而畅远。终南山在天空下显得格外挺拔而雄伟。山上点染着秋天特有的缤纷色彩,那些红、黄、绿,杂然相间的林木聚集在一起,美得让人迷醉。秋天的太阳隐匿在群山剪影后,光线从沟壑间斜照出来,使得沐浴着阳光的地方充满勃勃生机,蝴蝶和小鸟恣意飞翔,就连小草也被镶上了金色的细线,而那些沉浸在阴影中的地方,竟然冷飕飕的,没有了昆虫的身影,似乎世界也沉寂了许多。

再往上走,不加修葺的小路在陡峭的山崖间蜿蜒,黄色的枯叶在空中翻转,繁杂的鸟声在山谷间回响。一路上只遇到零星的几位游客,有牵着狗的夫妻,有边走边唱的独行侠,还有结伴而行的驴友。在相对平坦的缓坡上芦苇丛生,低垂的枝干在风中簌簌作响。泉水枯竭的沟谷的那一侧山上,是一片片野生的柿子树,枝头上硕果累累。我踏着落叶,时而奋力地向上攀缘,时而回头眺望山下坦荡的秦川大地,时而停下来窥探道边密林深处的大树——那些枝叶繁盛交错的大树,在我头顶上方铺展开来,犹如暗绿色的穹顶。在这穹顶的缝隙间,阳光一缕缕如丝线般穿透下来,在片片树叶上投下了闪烁的光斑,一些变黄的叶子在光照下如同薄纱般透明。密林间偶尔会现出一座飘着缕缕香火的古寺,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兴趣。其中有一座三教寺,我最是感兴趣。寺中大殿上古老的土墙上绘有精美的佛画,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变得有些斑驳难认。

午后四点,秋天的太阳在山头渐渐隐没,淡淡的微光描摹着山起伏的轮廓。小五台的北坡大部分都沉浸在山体投射的阴影中,四周鲜亮的红色与黄色暗淡下来,显得一片萧索,气温骤降。站在高处向下望去,只见山的较低平处阳光依旧,和较高处的阴影间形成了一条鲜明的分界线,因为地形的多变而曲折蜿蜒。分界线的这面,是早早沉入梦境的山林,那面,浓妆的繁枝红叶仍在风中闪烁着,欢腾着。这情景令人想起王维的诗句: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半山腰的阴影下,丝丝寒意袭来,加之一路走来也颇有些累,于是我们便放弃了登上山顶的念头,拄着登山手杖追逐着这条分界线而下。在跨入阳光普照的区域时我们很容易就会放慢脚步,在大好的光线里拍照,歇脚。而此时分界线的阴影又会逐渐追上来。一路上走走停停,分界线也缓缓下移,看起来,就好像我们和这条不断北移的分界线结成了下山的伙伴一样。

到达山下的豆角村时,阳光尚在狭窄的街道上流连。在一栋二层的民宅前,几个上了年纪的农人正悠闲地打着麻将。我想,他们坐拥着四季景观殊胜的终南山,享受着近山地区的温和气候和天然的空气,与自然和谐相处,真是幸福啊。但是,头戴遮阳帽,手握登山手杖,漫步在黄昏乡间的我们,不也是很幸福的吗?

食藕小记

文/张梅

头刀韭,花香藕,在乡俗俚语中相提并论,大约是由于它们的嫩。

春韭不必多说,老杜的夜雨剪春韭,吃韭的时候不免冒出这句,似乎吃的不是韭,是被寒冬压抑甚久的春意,那么食藕,食花香藕,则是夏日里一阙清凉的小令。

拐入巷中的菜市,空气里弥散开水生草木特有的气息。野菱的藤子,乱麻似的纠缠不清,论堆卖着;鸡头梗子淡朱砂色,细软管般,用水盆盛着,藕并不美,粗细长短不一,虽然已清洗过,外表粗拉拉的泛着黄,只有藕尖儿一截,脆嫩白净,单独束成一小捆卖,粗壮的藕节部分散卖。有一根尤其细嫩,卖的女子笑曰,准备自己吃,那甜嫩的滋味可想而知。

水乡有水八仙,种种皆有烟水气。藕居其中,夏藕清甜,冬藕粉糯,夏藕生凉意,冬藕添暖气。藕尖儿折即断,斜切成细丝状,配以红椒丝,淋以老醋,是伴粥之菜。藕片切得极薄,一顺溜排在白瓷盘中,洁如白玉,晶莹剔透,洒上绵白糖,从不满满堆上一大盘,即切即吃,若切多了,半日之后,藕片疲软,不复脆嫩滋味。

这夏藕嚼后几乎无渣,藕断丝连的情景也不多见,游丝细若无,只清甜一段好滋味,父亲唤作:杏花藕。小酌几杯浅酒,怡然自乐,可我百思不得其解,这藕与杏花有何关系?季节对应不上,或许取其香气?但也不深究,在父亲的口里,保留着很多方言俗语,意会,最是美妙。

读周作人的谈吃短文,也写了《藕的吃法》:当作水果吃时,即使是很嫩的花红藕,我也不大佩服,还是熟吃觉得好。这一句里将嫩藕写作“很嫩的花红藕”,与我父亲的叫法,似有异曲同工之味。暗自思忖,这藕上荷花,可不就有娇艳无比的粉红?吃藕,吃花红藕,似有藕花无数。

藕不同的烧法,味迥异。到了冬日,藕比臂粗,从抽干水的塘底拖上来,起藕的人穿着特制的胶衣,风寒也毫无畏惧,被稀泥糊得不成样子的藕清洗后,粗朴、壮实,整筐地挑到集市。粗孔的藕,塞以糯米,淋以桂花蜜,入屉蒸,便是桂花藕,街边推车上的,只塞了糯米粒,口感上大为逊色,这道桂花藕是深秋时必做的一道甜点。街边有卖藕稀饭的,顾名思食,藕融入粥,藕块炖得入口化才算到火候,用长柄的铜勺兜上,洒上白糖一勺,趁热吃,寒风里也不觉得冷了。

若是在家,红泥小火炉自然没有,沙铫子要备上一个,铫类似砂锅的质地,古朴的罐子模样,用沙铫子炖藕排骨汤,藕在肉汤里肥嘟嘟,红艳艳,颇有民间的富贵气。

古人有雅兴,以梅为妻鹤为子,留下一段佳话,西湖边小孤山埋着一缕诗魂,逸着年年梅香。冬日曾到西湖,坐在湖边用简易的小碗,吃藕粉冲的糊。在西湖边送友人的杨万里,题为送别,一个别字也无,眼前景如画,莲叶接天,荷花映日,骨子里有着诗情的杨万里怎么会不沉醉,看着美,闻着香,吃着甜,于是诗人与芡、藕称兄道弟:“鸡头吾弟藕吾兄”,豪爽至极。鸡头,是芡的俗名,江南的景滋养的诗好,江南的诗吟诵的藕甜。藕的好,是冬夏皆宜,浓淡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