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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花膏的文章 / 雪花膏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雪白

文/迎风而立的树

1

叫人感念和思痛的东西愈来愈多了。比如雪。

在我印象里,雪是世界上最辽阔最庄严、最有诗意和神性的覆盖。她使我隐约想到了“圣诞、人类、福祉、博爱、命运”这些宗教意味很浓的词。

那神秘无限的洁白;庞大的包容一切的寂静;纯银般安谧、祥和的光芒;浑然天地、梦色绝尘的巍峨与澄明……

拿什么更美的形容她呢?她已被拿去形容世间最美的意境了。

童年时,我心里涨满了雪。比大地上的棉花还要多。那时候,大地依然贫穷,贫穷的孩子常常想:要是地里的雪全变成棉花该多好呵……如今,我们身上有的是厚厚的棉了,而大地,却失去了那相濡以沫的洁白。

那时候,一个冬天常常有好几场惊心动魄的雪。有时不舍昼夜地下,天凛地冽,银装素裹。夜晚白得耀眼,像火把节,像过年,很令人鼓舞。记得初中语文里有篇《夜走灵官峡》,开头即“纷纷扬扬的大雪又下了一整夜……”

那盛大的雪况,现在忆起来很有些隐隐动容和“俱往矣”的悲壮。不知今天的孩子会不会问:真有那么多雪么?

是真的,雪不仅多,而且美得痛心。

记得小学班里有个家境很穷的女生,又瘦又黑,像棵细细的老也长不大的豆芽儿。一次作文课上她灵机一动把雪比喻成了“雪花膏”,她说:“那天夜里,我看见天上飘起了雪花膏……”,她念的时候同学全笑了,连老师也嗤嗤笑了,说她是异想天开。于是老师接着给我们讲“异想天开”什么意思。我就是从此学得这成语的。老师讲“异想天开”时女生趴在水泥桌上(当时课桌是用水泥板搭的)呜呜哭了……不久,她因家贫辍了学。

许多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记起了这件事。我猛然发现那个“雪花膏”的比喻其实多么生动而富有诗意啊!

雪,雪花膏的雪,女孩子的雪。

在我所有见过的比喻中,这是最珍贵的一个,也是最难忘的一个。

要知道当时穷人的女儿是买不起雪花膏的。美丽的如诉如泣的雪花膏。

2

不知从何时起,有个声音问:我们的雪呢?

从前的梦想,有的很快就兑现了,比如棉花,比如雪花膏和课桌……一些虽遥遥无期,但我们并不苟求,慢慢来,一切都会有的,没有的都会有的……

是的,我们相信,时间已悄悄印证了这点。但另一个事实是:我们曾经有过的,现在却没有了。

比如雪。我们有了无数的雪花膏,比雪花膏还雪花膏的雪花膏,可我们的雪呢?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呢?

偶尔碰上一回,可那是怎样的情景啊——

稀稀落落粉针或末状的碎屑,仿佛老人凋谢的白须,给风一击,给地面轻轻一震,即消殒了。

这哪里是雪?分明是雪的骸,死去的雪。

衰败的迹象即这时显露的。我留意到了冬日的憔悴,大地的烦躁,空气的郁闷,没有冰的河床,树的稀少和鸟的惊恐……眯起眼睛,我辨认出菜叶上的斑点,阳光中的尘埃和可疑的飞来飞去的阴影……

从前不是这样子的。

纯洁简美的东西愈来愈少。人类创造着一切也破坏着一切,许多优雅的本色和古典的秩序被打碎了、颠覆了,包括季节、生态、秩序、规矩、操守……我们狂妄地征伐却失去了判断,拼命地拥有又背叛着初衷,我们消灭了贫穷还消灭了什么?

这是个欲望大得惊人的掘金年代。抒情的方式正在消失。只有物的欲望。欲望。我感到了不安,感到了冬天背后那双忧郁的眼睛,那些威胁她的莫名危险……我开始了怀念,怀念那些流逝和几要流逝的东西,比如童年、雪、本色,比如村庄、野地、棉布、流动的水……

雪花膏

文/秦延安

我的故乡是蓝田县大寨乡(撤乡合并后,现归蓝关镇)新寨村。上个世纪70年代,绝大多数乡村妇女都是素面朝天,因为根本没有化妆品可用,即便有也不敢用,会被谓之“臭美”。但是刚过门的婶娘却冒天下之大不韪,每天早上起来洗完脸后都要抹一点雪花膏。据说这东西,还是托她在上海工作的姐姐买来的。对于婶娘的行为,她的婆婆——当过村里妇女主任的九奶总是嗤之以鼻,说这是资本主义尾巴,要是放在前几年早都给抓起来批斗了,婶娘不仅自己犯错还会连累在部队当兵的小叔。对于九奶的唠叨,婶娘总是不予理会,照样是每天搽雪花膏,照样是一抹就是半天时间。对于婶娘的一脸不屑,九奶气得牙根直痒,却又无可奈何。

冬天,凛冽的西北风吹在人脸上如刀割般疼,女人的脸都如柿子似的通红,孩子的脸粗糙得如榆树皮。而抹了雪花膏的婶娘,不仅皮肤细嫩白亮,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爱哭鼻子的我,当时只有4岁,有事没事时,总爱往婶娘的房间跑。而没有孩子的婶娘也特别喜欢我,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取。有一天早上,因为尿床被母亲打

了屁股,我哭着去找婶娘。婶娘心疼地说,快别哭了,脸都皲裂了。来,婶娘给你抹点雪花膏。说着,婶娘从自己珍贵的雪花膏瓶里挖出一大块,一边往我脸上抹一边安慰我。抹上雪花膏的脸,顿时变的润润的滑滑的,特别舒服。不知是被雪花膏浸润的,还是婶娘的安慰,反正我不再哭了。而此时,九奶也进来了。看着我享受的待遇,九奶嘀咕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给小孩子脸上抹,真不会过日子。婶娘笑而不语。

春节前,在部队当兵的小叔回来探亲,并带回来两个罐头瓶大的神秘铁盒子。九奶事后告诉我们,那天,她进屋找婶娘,屋子里没人,只见那个神秘的铁盒子已经拆开,满满的一大瓶雪花膏似的白色乳液,泛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她好奇地用手指挖起一小块放在鼻前,正嘀咕这雪花膏怎没儿媳妇的雪花膏香呢,婶娘回来了。听见脚步声,她赶紧将手指上的白色乳液往脸上乱抹。

看见九奶的脸,站在门口的婶娘一下子笑得直不起腰。九奶以为婶娘知道了自己偷抹“雪花膏”的事,心虚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地打岔说道:“我……我找你…说个事……”

“妈,你抹的那是刷墙用的涂料,不是雪花膏,你看你的脸。”没有接话的婶娘把九奶拉到镜子前,九奶原本黝黑的脸白一道黑一块的,简直就像唱戏的花脸。看着自己的丑样,九奶一脸的难为情,急忙到外边找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