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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不下的文章 / 不下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放不下的爱

文/李会贤

母亲如果健在,今年应该八十八岁了。在我的记忆里,她是一位裹了足的,枯瘦如柴的小脚老太太。可长辈的族人亲戚和邻里们却说,她是一位贤淑聪颖、端庄大气的美人儿。

是的,母亲应该是一位美人!但她的晚年却是在生活环境十分恶劣、物资供应极度匮乏的岁月里,伴随着病痛的折磨和沉重的思想压力度过的。我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憔悴的、虚弱的,看不出一点儿的美来。她的一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属于个人的东西,要说有的话,那也就是仅有的两张黑白照片了。一张是她二十多岁时的单人照,一张是与我和弟弟以及父亲的合照。两张照片中的她判若两人,以致成年以后的我不愿意,不忍心拿出来看,而只能当做寄托,把它们尘封在相册里。

母亲的单人照,从背面的记载看,成作于上世纪50年代初期的铜川。照片中的她,柳叶弯眉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前方,清秀的脸庞显得淡雅文静,高高绾起的发髻衬托出了她成熟、稳重的特质。真的好美,好美!父亲回忆,他当时已是铜川地区某县的副县长了,母亲从老家随迁了他。母亲虽然是农家出身,但在当时的村子里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了。随父的那几年,生养了我的四位哥哥,一心相夫教子,生活恬淡安然。这应该是她短暂的人生中最快乐最有成就的一段时光了。

好日子不长,三年自然灾害就来临了。孩子们饿得哇哇乱叫,个个面黄肌瘦,腿脚浮肿。母亲便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小县城的生活,带着哥哥们返回了农村老家。以她的说法,农村天地大,沟沟坎坎里也能挖出点野菜来充饥,不像城里处处受拘束。我也就是在这个缺吃少穿的时候出生了。孩子们虽多,但个个都是母亲的掌上明珠!长兄后来回忆,我刚一出生,父亲便决定将我送人,趁母亲睡觉的时候,由他把我偷偷地送到几十里开外的一户无儿无女的人家收养。谁知回家后,母亲竟泪流满面,滴水不进,彻夜不眠,见了哥哥就打。吓得哥哥第二天又将我抱了回来。

艰苦的物质生活并没有压垮母亲。她始终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把儿子们养育得健健康康。她与生俱来的善良与大气,更是给那段清贫的日子带来了一道亮丽的彩虹,邻家婶婶缺奶水,月子里的女儿严重营养不良,她宁可让正在哺乳期的弟弟受委屈,也不让婶婶的女儿挨饿。但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却无情地催化了她的苦短人生。按说,作为一个温柔善良的家庭主妇,母亲不应该被牵扯到这场扭曲人们灵魂的浩劫中来。但由于历史问题,父亲遭到揪斗,被关进了牛棚。一家人瞬间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和生活上的保障。记得母亲那段时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娃娃们,你们以后可咋活人嘛?”在极度的心理重压下,可怜的母亲食不下咽,夜难成寐。从此,便一病不起,加之无钱医治,就拖了下来……

第二张照片是1976年“六一”儿童节时,刚刚从牛棚里放出来的父亲和我们的合影。父亲借了一辆架子车,拉上已经不能步行的母亲,带我们去了镇上的照相馆。就在照相师傅将要按快门时,母亲突然叫停,她扯了扯我的衣领说:“你已经是红小兵了,咋不戴红领巾呢?”我忙撒腿跑回去戴上了红领巾……长期患病,照片中的母亲显得十分疲惫苍老,连五官都有些微微变形了,但目光依然是那样的慈祥和善良。这一照,竟成了母亲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照,却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照了。

半年后的农历腊月二十七日降了一场大雪,放眼望去,银装素裹,家家户户欢天喜地迎新年。谁也没料到,母亲竟是在这一夜咽下了她人生的最后一口气。这本该欢乐的时刻却永远地成了我们家的祭日。生命的最后一分钟里,母亲吃力地拉着我的手,含泪说:“咱这光景,你恐怕连媳妇都找不下了,成了光棍可咋办呀?妈放不下心啊……”悲哉!五十岁的母亲,五十岁的人生,您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您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竟如此使人伤心泣血!亲爱的母亲,这是您对儿子们放不下的爱啊!

昨夜我梦见了您,母亲!今天写下这些文字,权且当作坟前的烧纸,请您收下。儿子们没有辜负您的心愿,个个都是堂堂正正的好人,人人都有幸福美满的家室。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是我们踏实做人、努力拼搏的结果,更有您余荫泽后、在天保佑的功劳!天堂里的母亲,儿子们祈愿您永远快乐,也祈愿天下所有像您一样慈悲的父母快乐!

放不下的书

文/陈志能

放得下书吗?

或许你会说放得下。毕竟是在这个杂乱无章却又被期盼着井然有序的时代,你有充分的理由放下书,拿起手机。而在那些被称作书的一行行字符在屏幕上滚动的时候,你能看到的是更多拥挤的代码,看不到的是心中的荒芜。

是否想过,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搬一个小凳,坐在最安静的角落。阳光被树叶洗刷过,润润的如同早春的花朵在膝头绽开。空气微微跳动着,和着心的颤动,鼻翼的翕张,清朗地流进胸膛,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于是定了神,安了心。

这时,拿起一本书,逃离身后陈杂的喧嚣。不必妄自尊大,也不必灰心丧气,不必问也不必想,那仿佛要溢出一抹香气的白纸,和那仿佛要结成一头青丝的黑字,归属于你,只消静静地读。纸张是脆的,指尖拨弄时又有顺滑如脂的柔和。悄悄挪动到尾梢,流连着,不忍翻过。那就重新读过吧,这阳光是你的,这空气是你的,这本书是你的。

而这张纸,来自一棵与你不相识的树,被分解了肢体,捣碎了血脉,装扮成珍珠一样的白,来赴与你的约。而这些字,来自一条条交错缠绵的线,拼成了你认识的符号。横贯千年的漂泊,曾在水波中潋滟,也曾在山巅流光,终于来到了你的眼前,轻叩着你的心。

我不会享受生活,却也知道这份惬意。向来读书不求甚解是高雅脱俗的代名词,我却不敢苟同。若不定心凝神,斟酌词句,历以时日而心中有所挂念,又哪里来的乐趣可言呢?若是为了读书而读书,只求效率,乐趣已去了大半,便不必要读书了。

我终不敢想我放下书的那一天,不敢想我的心将如何逃避逃不掉的荒芜。

蓝瓷碗盛不下

文/包利民

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家里有一个宝贵的大碗,就摆放在高高碗橱的最顶层。那碗平时并不使用,只在年节的时候,才会摆放在饭桌的正中央,我们每人都有幸吃上几口里面的菜肴。

年龄渐长,听家里人说,这碗是祖辈传下来的,称之为传家宝也并为过。渐渐地,我们惊喜地发现,蓝瓷碗竟还有着许多意想不到的神奇作用。有一次我生病,上吐下泻,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这个时候,祖父请出了蓝瓷碗,把捣碎的蒜汁放进去,让我喝下。那是我第一次亲手碰触这宝贝碗,竟顾不上蒜汁的辛辣,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说来也怪,当晚就止了泻,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蓝瓷碗诸如此类的神奇事件还有许多,比如用它盛上少许酒,放一片止痛片,把酒点燃,待药片化开后喝掉,不知治好了我们多少次的头痛感冒。蓝瓷碗在我们的心里愈加神秘,就像看小说里的那些法宝。

后来,此碗就引起了风波,险些毁于一旦。祖父极疼爱姑姑,姑姑出嫁时,祖父曾想将此碗作为嫁妆,于是引发了家里人的强烈不满和抗议,大家都认为这是全家共有的宝贝,谁也不能独占,除非卖了钱平分。祖父先是笑,后是气,最后当着全家人的面高高举起碗要摔掉。姑姑拼命阻拦,才抢下了宝碗,姑姑说:“我不要这碗,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就比什么都好!”于是蓝瓷碗躲过了一劫,仍高居于碗橱之上。只是总见祖父盯着它,眼神中透着复杂的光。

听父亲说,在动乱年代,祖父去当兵,多年不曾回来,是祖母一直保护着蓝瓷碗,不管怎样颠沛流离,都不曾离弃。而且文革时,祖父被批斗劳改,也是祖母护着这只碗,虽然那时家里东西大多被摔砸得稀烂,此碗却完好无损。

我初中毕业那一年,父亲要搬进县城,于是面临着分家。祖父谁都不想跟,自己单过,于是叔叔们开始讨论家产的分配事宜。实际上生活虽然比以前强了许多,却也没有什么家底,大家心之所系的,只有那蓝瓷碗。

在一个冬天的下午,家族里的人全都聚在一起,因为祖父终于要拿出意见了,我们这些小孩子也都站在一旁听着。祖父手捧蓝瓷碗,缓缓看了看他的子女们,说:“这碗你们都知道,是你们的妈留下来的,那些年她拉扯着你们走到这儿,不容易!”一提起祖母,大家的脸上全是想念,眼中都闪着泪光。祖父接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把它当成宝贝,而我也确实把它当成了宝贝。不过,今天我告诉你们,这碗其实并不值钱,它只是那个年代最平常的碗。可它的确是咱们家的宝贝,那时你们都小,可能不记得了,你们的妈,当年,就是拿着这个碗,一路讨饭把你们养活,把你们带过来!所以说我把它当成了宝贝,和你们想的宝贝不一样!”

如今,蓝瓷碗仍存放在老叔的家里,依然美丽没有裂痕,那碗虽然空空,却是盛满了祖母当年的爱,和我们不尽的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