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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木的文章 / 小木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一张小木床

文/王友明

岳父家里有一张小木床,仅70公分宽,床板是用九块又薄又窄的木板条钉就的,每块木板条之间都有一个约2公分的间隙,看着就非常的单薄、简陋。别看小木床又窄又矮,她怀抱里可是我温馨的港湾,生命的歇息场所。在她的怀抱里,我不知度过多少个漫长的黑夜,做过多少个甜美的梦;我不知迎来多少个崭新的日子,胸怀过多少远大的志向!在我看来,与岳父母家所有亲情纽带的扩展和延伸,以及点点滴滴的期许和梦想,都与小木床有着割不断的联系。

记得1976年3月的一天,结婚后的我,第一次去岳父家,就发现了摆放在北屋门口右侧南墙角处的那张小木床。她与其西面紧靠窗户的那条宽敞的大土炕相比,可谓是小巧玲珑,感觉十分可爱。晚上,岳母便在这张小木床上铺上了用新棉花做成的厚厚的褥子,上面又铺上一床干净的粗布床单,还把一床新做的棉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我知道,这便是我的卧榻了。晚上,躺在小木床上,盖着柔软的被子,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此,每逢住在岳父家,这张小木床便成为了我的专属,也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种记忆。

说起小木床,已88岁高龄的岳母回忆说,自从嫁给岳父时就已经有了她,是祖辈上传下来的,究竟有多少年了,谁也说不清楚。我深知,年代久远的小木床,肯定经历过无数次的世事变化,生活经历已相当丰富。如果没有饱经沧桑的话,小木床上的部分木板条就不会如此断裂,插入卯眼的榫头就不会这样松动,所有的钉子更不会这般锈蚀。时光的冲刷使小木床早就褪去了青春的色彩,但她内心深处的坚持与相守却温暖了老屋,温暖了岁月,温暖了朝夕相处的人。同时,也见证并记录下岳父家几代人一路朴素艰难的乡土生活,见证并记录下改革开放后的新时代人们富足生活的欢声笑语。她穿越无数载的风霜雪雨,并一路摇曳岁月的芬芳。凝视小木床,我透过岁月的云烟,看到了岳父家一贫如洗的艰难日子,以及那些勤劳艰辛的创业画面;手扶小木床,我从岳父家和衷共济的奋斗场景中,感悟到一种大度、善良、坚持、自信的香醇气息。

那年,内弟的新房建成时,岳母又把小木床搬了进去,依然静静地摆放在屋门口右侧的南墙角处。小木床用慈祥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老屋的变迁,注视着岳父一家人的举手投足,更注视着回家小住的我的一言一行。她古朴的气息,浸透我的心扉,深深地融入我温馨的记忆。小木床,不仅承载着岳父家几代人平淡朴实的生活,而且也记录下我回乡生活的一幅幅画面。于岳母而言,对小木床的情感更是远远地超出了她们那代人本身对生活的享受,更多的心血和期盼均倾注于在小木床上玩耍并长大的儿女们,能健康成长,将来能有出息。这就是那个年代,一生务农的岳父母所特有的简单的愿望,朴素的期盼。最终,岳父母见到自己的女儿,从小木床边走出后,跟随我来到晋南的一座都市,跳出农门,吃上了“白本”,尽管相距遥远,不能侍奉身边,依然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其实,岳父母对儿女们并没有太多太高的要求,只希望儿女们能够成家立业、和睦幸福,就足够宽慰了。

一次探家时,有位战友去看我,发现我睡在这样的小木床上,笑着说:“新房配新床,高大宽敞的砖瓦房,给这样的小木床留一席之地,不是显得太寒酸了吗?”我拍了拍战友的肩膀,也笑着说:“这张小木床,是岳父家的‘传家宝’,是不能随意丢弃的。再说,小木床是我的一种生命的记忆,是一种亲情纽带的扩展和延伸,留着她是一种精神财富的拥有,更是一个念想,有什么寒酸的?”这位战友感叹道:“你的作派真是令人佩服啊!”

住进新房,还真不能没有了这张小木床,没有了她,我会感到孤独与寂寞的。因为,我与她相濡以沫,同舟共济,相伴度过了几十年的风雨岁月,我已把她视为亲密的伴侣。我常想,与她一起携手到老,不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吗?现在,许是小木床已经老了的缘故,每每躺在上面,只要一翻身,她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说心里话,我真不忍心听到那种令人心痛又心碎的声音,尽量坚持不翻身。可躺卧的时间一长,又觉得浑身难受,无奈之下,还得翻翻身。每每听到那吱呀吱呀的叫声,我都会感受到一种生命的沉重。前几年,看着已不堪重负的小木床,老伴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我说:“小木床太老了,还是换张新的吧。”于是,我和老伴在县城跑了许多卖家具的地方,所看到的尽是包厢床,根本没有那样的老式床。本不愿舍弃小木床的我,便放弃了换新床的想法。回到家,把小木床重新修理了一番,继续使用起来。2012年金秋,回家帮助岳母搬家的我,又把小木床请进了“新”屋,让她依旧陪伴着我。一向重情厚谊的我,确实舍弃不了实在厚道的小木床。也许,久了的生活习惯就成了一种生活的方式。

夜深人静,只要难以入眠,我就会轻轻地与小木床私语,这还真的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我这个远离故乡四十余载的游子,家乡的一切一切,在内心深处早已沉淀成一个坚固的地标符号和恒久的乡情乡韵。我的父母去世后,岳父母的家便成了我的家,那张小木床,便成为我下榻休息之地。每次回家,或坐、或躺在小木床上,与人与景的彼此亲近,都不由自主地显露在谈吐间,洋溢在脸颊上。只要看到小木床,一种久违的温馨便会涌动在心间。

每次从岳父母家回到晋南的都市,我都会思念着小木床,她是我一直拥有的牵挂、念想和精神的寄托。想起小木床,便想起在岳父家度过的朴素的乡村生活,便想起与岳父母一家人围坐小木床旁,边吃饭边聊天的温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便在心底油然而生。的确,岳父母给予我的关爱,一如静静的小木床,默默无闻地用自己的心血甚至生命,传递着那份浓郁的亲情。小木床,是亲情的存在,清澈地存在于我这个异乡游子的心底深处,让我始终不敢忘怀那些在小木床边生活的乡土岁月,不敢忘记岳父母对自己一直以来付出的爱。

如今,即将退休的我,依然经常回家,依然和岳母相濡以沫地生活在一起,依然睡在那张小木床上。许多文朋好友,知道我回家,都要给我在县城宾馆安排住宿,可我每次都是婉言谢绝。因为,我知道,那间老屋里还有岳母和小木床的等待与守候。不管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小木床都会陪伴着那盏为我亮着的灯,等待着、守候着。所以,我觉得,住在简陋的老屋里,躺在窄矮的小木床上的温暖与快乐,是无法替代的。

我真的不敢去想,岳母这片在秋风中摇曳的叶子,不知何时就会飘落,追随岳父而去。我想,即便那天之后,我还会经常地回家,还会安静地与小木床厮守,拥入她的怀抱,与她亲密接触,那些过往的生命细节,便会一幕幕铺展开来,生动起来,并温暖如春……

母亲的“故事收藏”

所有人初次到我家,都会疑惑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钟表、老掉牙的小木凳、锈迹斑斑的晾衣架、不出声的收音机…… 居然还没有退休,依然在现代家庭里发挥余热。其实,这些都是母亲的藏品。

母亲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没什么文化,却痴迷收藏,不过,母亲收藏的不是唐代的书画宋代的瓷器,而是生活里的小物件。那些曾经用过的东西,别人都会及时淘汰,母亲却把它们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

在母亲的众多藏品里,她最钟爱的是两支褪了色的圆珠笔,以及几支用空了的笔芯。当初,父亲在部队当兵,母亲在家留守,无数个月圆的夜晚,他们望着月亮思念着对方,然后,把思念用圆珠笔倾诉到薄薄的信纸上,邮寄到远方。每次收到信,母亲都会开心得像孩子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睡着了就把信抱在怀里。三年,他们用两支圆珠笔搭起了情感的桥梁。每每看着那两支圆珠笔,母亲便仿佛回到了少女时光,连说话的声音都会变得柔软。当然,那些来往的书信也成为母亲的心爱藏品。

一只原木色的小木碗,是我小时候用过的。母亲说,那时候我特别调皮,每次吃饭都不安分,总容易把面前的碗摔碎,母亲心疼那些碗,更害怕碎片伤到年幼的我,一咬牙,上街买了一只昂贵的小铁碗,但铁碗传热快,竟烫红了我的小手。于是,母亲苦思冥想,最后让没有学过木工活的父亲打造了这只小木碗。父亲的手艺一般,小木碗样式一点都不好看,不过,却让父亲磨得光滑无比,从来没有弄疼我的手。每次看到这个小木碗,母亲就仿佛看见童年的我,以及父亲做小木碗时笨拙可爱的样子。

父母结婚时佩戴的新郎新娘胸花,父亲送给母亲的银戒指,我出生时穿的衣服,我上学时的奖状,我第一次送给母亲的维生素…… 这些东西,都是母亲的宝贝,看着它们,母亲就会想起与东西有关的故事,历经沧桑的脸上便挂上温暖的笑容。与其说母亲在收藏物品,不如说她在收藏故事,正是那一个个温暖的故事,幸福了一家人。

老妻种地

文/牟洪营

那年分地,妻承包了十几亩责任田。分地那天,妻双眸闪着光亮,说话的声音格外有劲儿。她叫我为她砍了一堆尺把长的小木橛儿,然后从锅里抓出两个热馒头,带上那些小木橛儿,一边吃,一边单手骑车朝村外飞去。

没过几天,秋耕种麦开始,拖拉机冲开地与地的界限,把我家地边的小木橛儿给耕丢了。我心里焦急,担心找不到原来的地边儿;而妻却笑而不语,很快把被土浪拥到一边的小木橛儿又准确无误地楔回原处。原来,凡地界处妻都前后楔了两个橛儿:前是“明橛儿”,橛头儿露出地面;后为“暗橛儿”,橛头儿隐在土里。妻很诡秘地告诉我,这么做既能避免丢橛儿,又能防止为此而与地街坊闹纠纷。

承包土地的头一年,空前的大丰收给我家和许多承包户带来莫大喜悦。夏粮我收到5000多斤,秋粮可就难以计算了,金黄的玉米,紫红的高粱,雪白的棉花,蘑菇帽似的葵花头……把空阔的小院堆得满满的。

一次,我帮妻去给晚玉米施肥,我提着装化肥的小塑料桶儿一把把往垄沟儿里撒,妻骑着垄沟用大镐左一下右一下地往苗的根部耧土。正当我们累得冒汗时,忽然吹来一股凉风,我抬头一看,只见西边天上飘来一片浓黑的云,云脚很低。一声响雷过后,那浓云便抖落下无数条雨丝。“东边日出西边雨”,被阳光照得银亮的雨丝不住地往绿野里洒落,幻化出一个无比奇异的童话世界!一蔟蔟浓云向我们涌来,田里的人都快跑光了,妻却连头也没抬一抬,手里的大镐依旧翻飞。她见我停了撒肥,急火火说:“快干呀!把肥撒完下雨好吃上劲儿。”我重新提起化肥桶儿干起来。

风紧雨骤,突然,妻焦急地自语道:“坏了,跑水了!”我顺妻的目光看去,只见地埂上有个小豁口儿,地里的水正往沟渠里流。我说:“那有什么要紧。”妻说:“肥力会顺水跑掉的!

只见妻在渠沟里转着身子用脚踩起“蘑菇”来,当一个泥蘑菇踩成,她便双手伸入水中把它掐起,奔向地埂豁口处。一转眼工夫,她就踩了四五个泥蘑菇,当我想出去帮她时,那小豁口儿早给牢牢地堵死了。

岁月与辛劳摧毁妻的容颜与健康,她添了白发,多了皱纹。而我只在节假日才帮妻干一点农活儿,因此对她总有愧意,有时还真愿听听她的牢骚和抱怨,那是在她农活儿堆手或身体不适的时候:“唉,这该死的地呀,我算种够了!”

然而,当妻子真的农转非,把土地交回,卖掉小毛驴,同我搬进城里的楼房时,她的脸上却是忧郁茫然的表情。此后,每当有人偶尔提到家乡时,她就流露出过去常见的那种笑容与欢快。后来我还发现,每当她回家乡路过她原先种过的土地时,就放慢车速,两眼不住地往田里看。一次,她居然下车钻进一块有些荒芜的玉米地里,拔一抱草出来,嘴里不住叹念:“唉,怎么叫地荒成这个样子!”心里充满惋惜与不平,俨然她仍是这块地的主人……